第6章

天蒙蒙亮月白才迷糊過去,要不是有手機震動估計能睡到海枯石爛。

收到消息的是黑羽的手機,發件人是妖狐。

[下午聯誼你必須來!都等着你講昨天草割平安的輝煌戰績呢,路口紅楓酒吧!]

黑羽還沒睡醒,揉揉眉心,心說輝煌個屁,就欺負了只小弱雞。

鎖了屏順手拍小弱雞一巴掌,打算問他中午吃什麽,結果小弱雞反應巨快地一扭臉:“大清早的打人家屁股,你懂不懂文明講不講禮貌!”

“我打你屁股了麽?”他朝被單下圓滾滾的部位結結實實又來了一巴掌,啪,還微微顫了兩下,“這才叫打你屁股。”

“你是不是手欠!”換平時月白早就踹了,但他現在喜歡人家了,臉迅速紅起來,踹人也知道收力了,腳上踹着嘴裏還數着,“遺棄我!傷害我!不送我!還打我!你這個哥哥……”

“我這個哥哥還治不了你了,昨天挑事兒怎麽不見你這麽有勁兒。”黑羽捉住腳腕把人拽過來,掫個面兒順勢騎上去,一套擒拿行雲流水,末了還擰了條胳膊摁住,“聽好,跟你商量個事,今天我得出門一趟,你行動不方便就在家安生待着,別惹麻煩,等回來我給你帶小禮物,成麽?”

“不成!什麽小禮物,別想收買我!”月白警惕起來,扭動全身六百來塊肌肉想把屁股上的人拱下去。黑羽通知完就把他放開,誰知這家夥拖着只傷腳動作還挺敏捷,立刻翻身騎到黑羽腰上:“你哪次出去不是臭着一張臉回來,又要去鬼混了對不對?不用瞞我,我支持你,我跟你一起去!”

黑羽掐住他細嫩的大腿:“去什麽去,少給我演身殘志堅,起開!”

剛醒來兩副身體都還很躁動,屋裏也忒悶,幾番激烈纏鬥,月白突然察覺到自己被對方頂着,立時不敢動了。

“黑羽,你……”

黑羽徹底沒心思胡鬧,陰沉着臉把人撥下去:“差不多行了,你別找事兒啊。”

這時月白又軟軟呻吟一聲,黑羽眼睛一閉,快被折磨崩潰了:“你又想幹嘛!”

還能幹嘛?他噙着眼淚轉回頭:“你、你扭着我腳了!”

十六七的小少年,都是嘴上逞能,實際臉皮薄,黑羽換好衣服迅速洗了個頭,發梢上還挂着小水珠就甩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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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屋裏有吃人的妖怪。

妖怪撅着屁股拿枕頭蒙着頭,吭哧吭哧直傻樂。

正午時分外頭暑氣大盛,在街面上多走幾步鞋底都能化掉,黑羽頂着滿頭汗躲進蛋糕店裏乘風涼,順便尋求心靈上的洗禮。

“我說,你在這烤一天面包才能賺幾個錢,還不如和妖狐他們去聯誼。”

“我又不是你,随便打場球都能聽見錢響。要麽這樣,我也不要你幫忙看店了,你買我一個蛋糕吧,就當是扶貧了。”一身女仆制服的櫻花從更衣間裏刨出件男款,把黑羽推進去,隔着門板八卦,“哎,昨天那位是你弟弟吧?什麽深仇大恨啊,那麽大陣仗去給你找麻煩,吓得你聯誼都不敢去了?”

“我不去聯誼和他有關麽?就不愛那種鬧哄哄的場合。”黑羽換好出來,帥氣逼人地站在收銀臺後練習結賬,“我倆雙胞胎,前天不也是他生日麽?咱們喝完酒我送你回去,回家晚了點,結果就不得了了。”

櫻花噗嗤一樂,進到更衣間裏喊道:“完蛋,我和妖狐仿佛兩個橫刀奪愛的第三者!你跟你弟真不是在談戀愛麽?”

戀愛?跟昨天半夜聽到的動靜相比,“談戀愛”這三個字純情得讓人無言以對。

交代了幾句賬別弄錯,櫻花背上挎包打算走。從剛才起就在發呆的黑羽此刻又把她叫住,喉結滑動兩下,到底還是問了:“你說,要是有人在夢裏叫你的名字,那是幾個意思啊?”

“這可不好說,那得看他做的是美夢還是噩夢了。”櫻花眨眨眼,更确信這小子真的是要談戀愛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白天肯定想你想瘋了。”

月白是快要瘋了,臉埋在黑羽的語文書裏,美得想發瘋。

“不行不行,平常心平常心,這是青春期的正常生理反應,這說明他……”黑羽落荒而逃還假裝很鎮定的身影帶給他莫大的錯覺,月白按着心髒在床上打個滾,捂住眼睛,“說明他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你啊,嘿嘿……”

給黑羽抄完筆記,他從書包裏拽出那個厚厚的牛皮本,翻開新的一頁寫下今天的日期,在“天氣,晴”後面還畫了個大大的太陽,表示心情也很晴朗。

琢磨半天都不好意思下筆,最後決定寫點隐晦的。

“風裏雨裏節日裏,我都在禁區裏等着你!”

不太過瘾,還描粗了幾遍:“銘記這一天!”

愉悅的心情一個人得憋出內傷,月白單腿蹦到廚房裏,給摘菜的三尾找麻煩:“姐,你今天特別美!我想吃小雞炖蘑菇!”

“鍋都架上了我上哪兒給你買小雞去,給你炒個雞毛菜炖蘑菇得了。”

三尾甩掉菜葉子上的水,勾過小凳子給月白派活兒,否則這頓飯做不安生。月白在小水盆裏削土豆皮,一連串地問:“三尾姐,你一直在廚房嗎?看到黑羽出去了嗎?他說去哪了嗎?什麽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多半是去會小姑娘了呗,你們思春期的小男孩兒還能想點啥。”剛剛她一打開門就看到黑羽一陣風刮了過去,嘴都沒來得及張開,樓下鐵門就傳來咣當一聲,“你手機是只拿來玩游戲的麽?想知道打電話問啊。”

“那多不好意思……”黑羽心跡都還模糊呢,月白不想顯得自己跟個老媽子似的,太惹人煩了,于是擦幹手改成發短信,“三尾姐,昨天我去黑羽學校給他找事兒了,想跟他道歉,下午我去買只小雞回來,你教我做菜吧。”

剛發完短信就進來一個陌生的電話,手指遵循慣性地按了接聽:“喂你好?”

那邊很急:“你是月白嗎!快來,你朋友他出事了!”

店門外的大遮陽傘下,黑羽拾掇着長桌上的最後幾袋面包:“這些都是快過期的,趕着促銷,您買回去了趕緊吃,別放。”

“小夥兒心眼兒真好,有女朋友了嗎?”買面包的阿姨心花怒放,得知對方只有十七時恨不能年輕個三十歲,親自下海轟轟烈烈早他個戀的,“那再給阿姨拿一袋吧,對就你手裏那個。”

半個下午就把囤貨處理一空,連帶着新烤的也供不應求,大師傅樂得直拍黑羽肩膀:“除了錢我都想不出還能獎你點啥!”

天兒怪熱的,黑羽也懶得為了小禮物再跑一趟了,摘圍裙時相中一款小兔子蛋糕:“您別整那麽俗的,随便意思意思就行。”

幫忙看完店,回家路上才有機會看手機,除了催他去聯誼的,還有月白發來的一條。

[晚上別去外面混,回家吃大餐!]

真是奇了,一個小時沒回複那家夥竟然沒奪命連環call。

拎着蛋糕回到巷子口正是黃昏時分,黑羽拐進去,靠牆根的老自行車後座上跳下個小孩,将他攔住。

小孩瞅着那只漂亮的蛋糕盒:“看來昨天那場贏了不少啊,你私吞彩頭,吞哥知道嗎?”

黑羽打量對方,估摸只有十二三:“你是酒吞派來的?”

這一片的三教九流都跟酒吞混,黑羽從十五歲起就靠給他打黑球賺錢,贏的賭金三七開。昨天八岐單挑的消息散播得很快,但酒吞那邊沒見錢進來,下午給他打電話也沒人接,于是弄個小孩來提點他。

黑羽等着回家切蛋糕吃大餐呢,沒太當回事:“回去告訴他,昨天是例外,只打球,沒玩別的花。”

“別呀,我就是個傳話的,這話你自己跟吞哥解釋去,他在紅楓等你。”小孩走出兩步,想起什麽又回頭說,“勸你還是抓緊去一趟吧,球不是你一個人打的,不然等我們去找另一位對質,那就晚了。”說着指指黑羽家的窗戶,“他是你弟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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