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家夥，就該死！“
”那家夥，就該死！“
橘紅色的夕陽被風揉碎了，窸窸窣窣地散落在院子裏，為院子裝點上一片金碧，幾片松弛的花瓣被風給吹落，正順着風的方向舒展着自己輕柔的身姿，停落在彥序懷裏的一大包東西上。
“王嬸，我哥就拜托你了。”
“好，有空就回來坐坐。”
“嗯。”
王嬸站在院門口，看着彥序和拓玖溪的身影漸行漸遠。
拓玖溪拉了拉自己肩上要滑落的單肩包，又看了看彥序，他睫毛上有些濕，眼周還泛起粉色的暈圈。
拓玖溪篤定他剛剛躲在樓上抹眼淚了。
“為什麽不留下來吃個飯？”
“不想吃。”
拓玖溪看向彥序無奈地笑了笑——
這個口是心非的傻瓜。
興許是見自己的心思被戳穿，讓彥序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走了一小會兒，彥序就被拓玖溪抓住了領口。
“你走錯方向了。”
拓玖溪的提醒讓彥序猛然反應過來，他趕緊倒騰回了正确的方向，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走錯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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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沒一會兒，拓玖溪直接上手拽着彥序的胳膊把他拉到另一條道上，“你又走錯方向了。”
一次走錯就算了，又走錯第二次，這條路他們走了十幾年，就算閉着眼，也能摸索出正确的方向來，拓玖溪自然發現了彥序的不對勁，向他詢問道：“感覺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嗎？”
拓玖溪的聲音又讓彥序如夢初醒般地清醒過來，他沒有回應拓玖溪，而是往自己剛剛走錯的方向看去——
有什麽東西在那裏，感覺越來越近了。
猛然間，彥序的脖頸處流出電擊般的刺痛，迅速遍布他的全身，他不停地痙攣顫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倒下，手上的東西随之掉落。
拓玖溪見狀趕緊伸手去摟住彥序，另一只手則穩穩接住要掉落的東西。
一陣一陣此起彼伏的刺痛貫穿彥序的大腦——
那天在避難所發生的事在彥序腦海裏不斷湧出，所有忘卻的記憶就像走馬燈般在他腦子裏一輪一輪的滑過。
剎那間，一整棵連枝帶葉的參天大樹朝他們飛來。
拓玖溪摟緊彥序蓄力一跳，騰至半空，那顆大樹正好從他的腳底一沖而過，随後炸裂而開，四分五裂的碎屑向四周迸濺。
拓玖溪輕微發力，地上的碎屑全都懸至空中，密密麻麻的布滿在他的周身。
“殺死他。”
拓玖溪一聲令下，所有碎屑全都飛射而出，帶起一陣飓風而馳，像千萬把離玄的箭。
一排排樹木被碎屑刺穿出密集的洞口，一顆接着一顆，霍然紛紛倒下。
躲藏在樹林中的人見識到了拓玖溪的可怕，開啓防護死死頂着飛馳而來的碎屑，強大的沖擊力逼得他咬緊了後槽牙費力抵抗，。
“你要是不怕他死在契約下的話，你可以試試！”
此言一出，被拓玖溪摟在懷裏的彥序向後仰直了脖子，雙手握拳，滿臉漲紅，嘴裏發出無聲的嗚咽。
拓玖溪見狀立刻洩力，所有碎屑全都落地。
而彥序也恢複了正常，拓玖溪摟着彥序穩穩落回地面上。
是跟彥序建立強制契約的神。
知道來者身份後，拓玖溪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知道那個神随時都有可能壓榨彥序的生命力去為他自己供能。
見到拓玖溪畏手畏腳的樣子，正好合了偷襲者的意，他抓準時機準備再次偷襲。
彥序這時忍着遍布全身的刺疼，逼迫自己站穩腳尖，一把推開拓玖溪，“那家夥，就該死！”
彥序左眼瞳孔裏的黑色逐漸褪去，一片如墨滴般暈染而開的藍色占滿他的瞳孔，他周身環繞着一道道藍色的極光彙聚頭頂，不出幾秒，便化成了一把藍色的利劍。
彥序舉起一只手控制着利劍的指向，直指林中。
他手臂一甩，利劍劃破橘紅如息的長空，向樹林裏沖去。
“可惡……”樹林裏的人本就因為剛剛與拓玖溪一戰導致體力損耗過多，這下更讓他雪上加霜。
他只能四處逃竄迅速躲避，奈何那柄藍色的利劍一只追趕着他，無處可躲。
他猛然轉身，彙聚全身力氣去抵擋這一擊，利劍猛然刺穿他周身的防護，讓他始料不及，無法做出反應。
臉頰被利劍劃破，鮮血順着他的臉頰流至脖頸。
他長呼了一口氣，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見自己落了下風，他便逃之夭夭。
“讓他逃走了……”彥序虛脫得洩掉了所有的氣，左眼裏的藍色迅速褪去，他晃晃悠悠地站在原地，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倒了下來。
拓玖溪一把扶住彥序，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拓玖溪這十幾年來很少見彥序動用這招過，最近一次見還是幾年前，僅此一次，就滅掉了現場所有的魔物。
待彥序緩過來後，一把奪過拓玖溪手上的東西，還伸手扯下他肩上的單肩包，不料卻被拓玖溪攔着。
“怎麽了？”拓玖溪一頭霧水。
“拿來。”彥序的話語裏夾雜着一絲怒氣。
“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說，拿來！”彥序這一吼，把拓玖溪給吓到了。
他乖乖的一動不動，任由彥序拿走他肩上的包。
彥序把包斜跨在自己肩上後，拿着東西就徑直的往前走，把拓玖溪晾在原地。
這……這究竟是這麽了？
拓玖溪就不明白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現在就變成這樣了？
“彥序！等等我！把東西給我拿。”
彥序理都不帶理他。
就這樣……彥序在前面頭也不回的走，拓玖溪在後面馬不停蹄的追。一路上彥序一言不發，拓玖溪喋喋不休。
北城區，北局，102號治療室。
嘭——
門被關上了。
嗒——
還被鎖上了。
拓玖溪站在治療室門前，額頭頂在門上，嘴裏念念有詞。
“彥序……你怎麽了……能跟我說句話嗎？”
從回來到現在，彥序不但沒有跟拓玖溪說過一句話，還把他給鎖在門外。
拓玖溪在門外幹等了好幾個小時，還是沒見彥序給他開門。
眼見天也黑了，時間也不早了，拓玖溪便離開了治療室去跟彥序買晚飯。
等拓玖溪把晚飯買回來後，彥序還是沒有搭理他。
每次在門外呼喚彥序，換來的只是一片寂靜。
拓玖溪擔心彥序出了什麽事，趕緊拿出手機來給彥序發消息，彥序沒有回複他。
拓玖溪直接隔着一扇門就給彥序打去電話，彥序也沒接，最後直接——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這樣也好，至少說明彥序在裏面沒什麽事。
拓玖溪最後實在受不了了打電話給林楓求助，這還是他第一次給林楓打電話，讓林楓受寵若驚，差點以為是冒充拓玖溪的詐騙電話。
林楓趕到後，兩人坐在治療室門口，拓玖溪跟林楓大概講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讓他幫忙分析分析。
“你們遇到了和彥序建立強制契約的神？他不會跟蹤你們了吧，為什麽會在你們回來的半路被襲擊了？”
……
此時的林楓似乎忘了自己最初到這裏來的初衷。
與此同時，門內的彥序聽到了他們所有的對話。
他單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頸，用力握住那個受了傷的地方，疼痛感讓他抿緊了嘴，皺起眉頭，可手上的勁頭完全沒有松懈下來的意思，反倒越握越緊，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的爆出，脖頸上傳出的疼痛似乎讓他麻木了。
他最終卸下力氣放下手臂，雙臂在他的身體兩側無力的耷聳着，脖頸上的一大片被他捏到泛紅——
不是拓玖溪嗎……
彥序此時耳朵裏一直充斥着嗡嗡的耳鳴聲，門外的交談聲逐漸模糊，直到最後他再也聽不清那兩人的交談聲。
拓玖溪冷着臉靜靜地看着林楓——看着他自言自語地把話題扯得越來越遠。
直到林楓瞥到拓玖溪那張黑着的臉，他才幡然頓悟，趕緊回歸到正題上：“嗯……會不會是拓副局你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拓玖溪蹙着眉，顯然對林楓的分析很不滿意。
“那……讓我試試。”
說罷，林楓讪讪起身，走到門口，敲了幾下門，“彥序，是我！林楓哥。”
……鴉雀無聲。
“彥序，感覺怎麽樣？我來看看你。”林楓繼續追問。
“林楓哥，你回去吧……”彥序半天才回複出這一句話。
林楓轉身，頗感同情的看向拓玖溪：“拓副局，這件事……不是我不幫你。我那邊還有任務安排，就先走了，你保重啊！再見！”
林楓低着頭趕緊離開治療室，就怕觸碰到拓玖溪的哪根筋，讓他突然暴走。
拓玖溪看着貓着腰跑走的林楓，不自覺地攥緊拳頭，很想把他拉回來揍一頓——
林楓這家夥真是一點都不靠譜，果然還得靠自己解決這些問題。
拓玖溪走到門前敲了幾下門，“彥序，現在很晚了，你還沒吃完飯，讓我把晚飯拿進去吧。”
治療室裏沒有回複。
“彥序，我把晚飯放在門口的凳子上了，記得出來拿，我先走了。”
說罷，拓玖溪望了幾眼門，沒有見到任何要被打開的動靜，就直接離開了治療室。
十幾分鐘後，彥序開門出來，張望了四周沒有看見拓玖溪，便直接拿走凳子上的晚飯，進門後還不忘了把門給鎖上。
彥序打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晚飯，放了這麽久沒想到還熱乎着。裏面都是他喜歡吃的東西，看着這些飯菜，讓彥序鼻子一酸，他緊緊捏着筷子，埋下頭，吃着飯菜，每一口都嚼得很慢。
直到筷子夾不上任何東西後，他才反應過來——飯盒已經空了。
彥序收拾好飯盒往垃圾桶一丢，随即摸上腹部——
好撐……
在接下來的好幾個小時裏，拓玖溪都沒有來煩彥序，他安安穩穩的洗澡洗漱，最後就靜靜地站在窗口看着夜空發呆。
晚風輕輕柔柔的撲面吹來，在觸碰到皮膚的那一刻安撫下了它的燥熱，這時深吸一口氣，似乎都能感覺到那股涼風在體內貫通，撫慰着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卻喚醒了一天的疲憊，困意湧上，雙目疲乏，該睡晚覺了。
夜深了，樓道裏靜得出奇。
拓玖溪轉動了幾下102治療室的門把，還是擰不開。
他走到一旁的窗口上輕巧一躍，便跳到了102治療室裏的窗口上。
他輕手輕腳的從窗口下來，走到彥序面前，看着讓他稀罕到骨子的“小倔強”在熟睡着。
彥序側睡着，靠在枕頭上的臉頰被擠得嘟起了肉，拓玖溪看着他那熟睡的樣子，嘴角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形，拓玖溪很喜歡，只要是彥序的一切他都喜歡。
他最後靠在床沿躺下，挨着彥序，把他抱入懷裏一起入睡。
莫約到了淩晨三點左右，拓玖溪睜眼醒來，他把頭埋在彥序的脖頸處貪婪地吸了一大口氣，最後起身離開了治療室。
他剛走沒一會兒，彥序便睜開了眼，他的周身還萦繞着拓玖溪的溫度。
彥序翻了個身，面向拓玖溪躺過的位置，把手放在那個位置上，還有餘溫。
他又閉上了眼，漸漸睡過去。
一個小時後，彥序醒來開始洗漱，今天還得去中局報道。
當他洗漱完後就看到早餐莫名其妙的出現到在床頭的櫃子上，這肯定是拓玖溪拿來的。
他拿起早餐，溫溫熱熱的餘溫不斷傳到他的手上。
淩晨四點半，彥序拿着打包好的行李走出治療室，一開門就看到拓玖溪站在門口。
“東西讓我拿。”拓玖溪伸手過去拿下彥序的行李。
彥序這次沒有拒絕，把東西都讓拓玖溪拿着。
“專機已經準備好了，林楓在樓下等我們，他想送送我們。”
“嗯……”彥序回答的很輕。
彥序照常走在前面，拓玖溪跟在他身後。
林楓一路把他們送到過安檢，直到上飛機前還在跟他們講了很多注意事項，尤其是拓玖溪始終讓林楓放不下心來。可惜的是，他倆各有心思，誰都沒有把林楓的話聽進耳裏。
林楓倒也看的出來，等他們倆都上了飛機後，林楓用手機編輯好消息發送給他們，這倆人着實不讓人省心。
他倆上了飛機後，發現裏頭還有好幾個人四散地坐在各個位置。
彥序順着過道走下去，想找個沒人的位置坐下。
拓玖溪還是緊跟着彥序。
不料下一秒卻被飛機上的工作人員給攔住，“拓副局，您走錯方向了，您的座位在前面。”
拓玖溪心情本來就不好，被人這麽一攔，剛想說些什麽，卻先被彥序回頭倪了他一眼。
沒辦法，他也只能乖乖聽話了。
這個小插曲吸引了飛機上其他人的注意，有的人探頭張望，有的人撇着目光端倪。
“拓副局，請跟我來。”
工作人員禮貌指引。
拓玖溪不舍的看了一眼彥序，不情不願地跟着工作人員走向前面。
而彥序随便找了個沒人的靠窗位置坐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