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畏,不畏

不畏,不畏

正當張餘戈還在發呆的時候,彥序沖他喊了一聲:“走了。”

“來……來了。”張餘戈屁颠屁颠地跑到彥序身邊。

一路上張餘戈靜得出奇,緊蹙的眉頭像是被什麽煩心事兒給鎖住了,這個狀态跟之前的他形成了很大的落差,這讓彥序忍不住開口詢問:“在想什麽?”

“啧——”張餘戈倒吸了一口氣,一臉郁悶地說:“真的想不起來了。我覺得剛剛特別嚣張的那小子有點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眼熟?見過?”彥序一下來了興趣。

“只是覺得有些眼熟……也可能是感覺錯了。像他這麽嚣張的人,放在以前讓我遇到了,我肯定會記住他的。說回來,他好像不但認識你還認識你哥啊!彥騎士,你對他有印象嗎?”

彥序搖了搖頭,這一路上他都在想那家夥說的每一句話,尤其是事關他的哥哥彥一笙,這件事是機密,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哥哥的現況,知道的也就是那寥寥無幾的管理局高管了。

“算了!不提他了,一提到他就一肚子火!對了彥騎士,說到你哥,他現在估計都當上管理局高管了吧!現在在哪個城區呢?”

關于彥一笙的一切話題,彥序向來都是只字不提,如今這件事被人翻出用來挑釁他,看來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安穩了。

“關于我哥的事情,我不太想說,也麻煩你替我保密一下。”

張餘戈恍然大悟,雙手捂住嘴小聲回複:“我一定替你好好保密的。我知道,驅魔師的工作大多數都是要保密的,放心彥騎士,我以後再也不提你哥了。”

彥序笑笑,沒有解釋,默認了張餘戈說的話。

張餘戈和彥序兩人按照手機上的路線引導找寝室,走了老半天發現居然都沒有走到一半的路程,那雙腿已經在發出無聲的嗚咽了,好一個中央魔物管理局……真TM廢腿。好在這一路上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兒,不至于讓初來乍到的他們落個身心俱疲。

這一路走來,他們可算是見識到了中局物種的多樣性,在路過僻靜無人的大道時,在經過人聲鼎沸的小巷時,有看到莊重魁梧的植物,也有看到蠢萌可愛的動物,他們不像是來找寝室的,反而像是過來觀光游覽的。

張餘戈四處張望,一下子又被一只僅有半個巴掌那麽大的黑色小毛球給吸引住了,“彥騎士!你看那邊那個黑色小毛球!好可愛啊!我要去看看!”張餘戈飛奔過去,想用手撮一撮這可愛的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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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這個小煤球直接躲開張餘戈輕巧一躍,穩穩妥妥地落在彥序的肩膀上,面對這個小煤球如此主動的接觸,讓彥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它,發現它在變色!

這小家夥身上開始出現一粒粒白色的小點,黑白相間的它就像一個迷你版的小足球 。

張餘戈走到彥序身旁:“咦?它怎麽變色了?”

“因為它快要死了。”

快死了?

此話一處,彥序和張餘戈迅速瞥向這個聲音的主人,卻看到了一個……乞丐大叔?

男人穿着一個黑色的人字拖,拖着步子懶懶散散地向他們走來,上身的那件白色襯衫散落下來,長得就像要修仙的道士,跟他那黑色短褲差不多并其,後腦勺還紮着一個低辮子,還有好幾溜頭發松散在外頭沒被綁起來,他是懂得怎麽讓人看着很難受的,尤其是那胡子拉碴的臉,就像把仙人掌種在了臉上,感覺他只要一張嘴就能吐刺。

“你剛剛說什麽,它要死了?”張餘戈不明白。

男人走近他們後停下腳步,此時彥序肩上的那個小煤球一下子又躍到了男人肩上,它身上的白點比之前擴散的速度更快了,馬上就要取代他原有的黑色了。

“估計在幾分鐘後它的生命就會走到盡頭了。”男人風輕雲淡地回複道。

“為什麽?就因為它變色了?”張餘戈有些慌。

男人用手撫摸着肩上的斑點小球,而它此時還在十分享受着男人的撫摸,似乎完全意識不到它在幾分鐘後将面臨着什麽。

“這個小東西叫不畏,是一個趨害避利的魔物。”

彥序跟張餘戈疑惑:“它是魔物?還趨害避利?!”

男人不慢不緊地解釋道:“在中局裏幾乎什麽東西都有,包括神明都有,而魔物的存在也不顯得十分稀奇了。不畏作為一個魔物,弱小到連一只蝼蟻都不及,它們的死亡是它們自己選擇的結果,正是因為這種趨害避利的習性讓它們的生命可以在短短幾分鐘內消亡,當它們身上的黑色完全消失,全身雪白後,就是它們生命的盡頭。”

張餘戈:“那怎麽辦?快救救它啊!它的黑色都快沒有了。”

“它很享受。”男人平靜得就像在飯後閑談一般。

“什麽啊?!”張餘戈不理解這個腦回路異常的大叔。

“如果你是它,你會怎麽選?讓你享受、癡迷、喜歡的東西就像毒藥不斷地侵蝕着你,它讓你生命不斷走向死亡,你知道這是錯誤的,但你無法抗拒,應該說,根本就抗拒不了。相反,那些對你百利而無一害的東西,你卻不喜歡,天天面對着它簡直生不如死,你無比的抗拒它,是你,你會怎麽選?”

張餘戈張嘴想說點什麽,腦子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男人此時轉頭看向彥序,“你呢?如果是你,你會怎麽選?”

“我……”彥序猶豫了。

張餘戈看着男人肩上的不畏馬上就要變成白色了,只有些零零散散的黑色小點還在苦苦掙紮着,而此時的不畏依舊非常開心,不停地擺動着它那纖長可愛的白色尾巴。

張餘戈此時毫不猶豫的迅速向前,踮起腳來一把抓過男人肩上的不畏,不畏則是用它的尾巴在不斷地拍打着張餘戈,非常的生氣。

“它都要死了,你不救它反倒在問東問西的拖延時間幹嘛啊!”張餘戈怒氣沖沖。

男人見肩上的不畏被拿走後先是一愣,随後看着張餘戈欣慰一笑,“你現在看看你手裏的不畏。”

張餘戈怨念極深地低頭一看,霎時間,心頭那朵烏雲一下子四散而開——不畏從白色慢慢變回黑色了!

“不畏不會死了,它不會死了!”此時的張餘戈歡呼雀躍。

此時的不畏不但用尾巴拍打着張餘戈,還上嘴咬張餘戈的手,但這種咬合力讓人沒有絲毫感覺。

張餘戈此時高興地把手裏的不畏舉起來在原地轉圈。

男人此時看向彥序,“你心裏有答案了嗎?”

彥序看着沉浸在喜悅中的張餘戈回複道:“我不知道……但好像從我猶豫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只不過我……”

“只不過你害怕了。”男人說出了彥序的心裏話。

男人說的對,他在害怕,害怕所有的不利都會因為他的選擇接踵而至的到來,害怕所有的不利都會影響到他身邊的人。害怕的東西一旦多了,人似乎會開始變得畏手畏腳起來,不斷地被自己害怕的東西被動驅使着,最終跟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馳。

“你現在連你這位朋友一半的勇氣都沒有。”男人一針見血地說出。

彥序看着張餘戈沉浸在喜悅中而綻開的笑顏,這一點他确實自愧不如……做選擇誰都會,但擁有能做出選擇的魄力和勇氣并不是誰都具備的,上天在人做出選擇的時候會剝奪他的勇氣、魄力,讓他成為一個傀儡,被動地被推出去看到一切都被精心設計好的“良辰美景”。

男人拍了拍彥序的肩膀,“我也沒資格說你,我跟你一樣,走了,回見!”,說完話後,男人又拖着懶懶散散的步子離開了。

那個胡子拉碴的男人看上去是個奇怪的人,可偏偏就是這麽一個奇怪的人身上,總能若隐若現地散發出十分柔和的氣場,靠近他的身旁能讓人不自覺的對他放松警惕。

男人羞愧一笑,“老喽!老喽!居然讓一個孩子來教自己東西……”男人不經意間摸上自己的胡子,第一次覺得如此紮手,“這胡子要不剃了吧……哎……算了,這樣也不錯……”

“不畏,不畏,趨害避利,何須猶豫,只需不畏。”男人嘴裏念念有詞地離開了此處。

彥序沖着相興高采烈的張餘戈喊道:“走了張餘戈。”

“來嘞~”

張餘戈跑到彥序身邊後,把手裏的不畏舉起來:“彥騎士,我想養這只不畏,它好可愛啊!你看看,它這下全變成黑色了,就像我們家好幾年沒洗的抹布一樣。”

彥序細看了一眼——行……是個可愛的抹布。

“不知道私自收養中局裏的魔物會不會被處分。”

“我也不知道,先養着吧!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張餘戈那雙盯着不畏的眼睛瞪得像銅鈴。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十分起勁,就是這麽一只小小的魔物讓他們的情緒高漲起來,走起路來都輕快了許多。

-

玄黑的夜色籠罩在中局上空,就像千萬只不畏密密麻麻地布滿于天際,閃爍的星光是它們眨巴着的雙眸,飄動的雲朵是它們搖晃的尾巴,拂面而來的晚風興許就是不畏對張餘戈生的氣。

“我的天啊……可算到了……累死我了。”張餘戈張開雙臂無力的躺在床上,“這個床真軟啊……”他以為新人寝室會差到只有一張床,可現實有桌子有櫃子,有獨立衛浴,有陽臺,還有這麽軟和的大床……要是以後高升了,待遇得有多好啊!

張餘戈從口袋裏把熟睡的不畏拿出來放在枕頭上,這小家夥折騰了一下午,可算是睡着了。

“彥騎士。”張餘戈喚道。

沒有回應。

“彥騎士!”

還是沒有回應。

張餘戈艱難地支棱起疲憊的身子,看到彥序站在陽臺那,随後又癱回床上去掏出兜裏的手機,發了條語音:

【彥騎士啊……我太累了,先眯一會兒,待會兒記得叫我起來洗澡啊……】

發送完畢,張餘戈放下手機安心地睡了過去。

站在陽臺上的彥序朝屋子裏看了一眼,在看到張餘戈躺在床上沒有動靜後直接給拓玖溪打電話。

電話一打過去馬上就被接通了,但他倆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講話,倆人就這麽拿着電話一直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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