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沒有勝算

沒有勝算。

“咚咚咚——”敲門聲。

拓玖溪開門後看到了萱藝雅。

彥序邊系扣子邊問道：“誰在外面？”

“沒事，你繼續收拾，我先出去一會兒。”拓玖溪走出房後順手帶上了門。

直到彥序收拾好後準備出門訓練時都沒見拓玖溪回來，今天早上站在門外的到底是誰……

在今天的訓練中，彥序破天荒出現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誤，大家覺得他被魔物奪舍了。

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玥半居然沒讓彥序單獨留下來加訓，依照玥半以往的作風，彥序應該要留下來一直加訓到大晚上。

午休時，彥序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大家一起吃飯，而是獨自一人步履匆匆地趕回住處。

當他看到空蕩的房間後，原先一直有所期待的心漸漸黯淡。

此時的玥半正為了拓玖溪的事忙得焦頭爛額。

她必須要找南一商量一下對策，看看怎樣才能把拓玖溪殺侍神這件事給壓下來。

那群人之前吃盡了苦頭，絕對不會像之前一樣重蹈覆轍，他們這次有備而來，絕不會善罷甘休。

玥半的步子如同鼓點般緊湊，生怕耽誤了事情的轉機。

當她走到院子時突然停下了腳步，她驚訝地看着卧室裏的簾子居然沒有拉開，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寬慰——

他終于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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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半每次見南一，心裏都會忍不住的揪緊，他雙眸空洞得似乎失去了焦距，面色疲憊，毫無血色，語氣變得低沉而緩慢，對一切談論的話題都失去了興趣。

她經常提醒南一好好休息，注意自己的身體，可每次回應她的只是南一更加疲憊的精神狀态。

玥半難以置信地看了好幾眼南一寝室的窗口，窗簾真的拉上了。

她低下頭欣慰地笑了笑，随即掉頭離開了這裏，朝着局長辦公室走去。

炙熱的驕陽穿過明亮的蔚藍色，彌漫在空氣中的熱浪把風都烤得滾燙，枝頭的碧綠在熱浪中翻湧，試圖想一鼓作氣湧上那片蔚藍之中。

午間的驕陽探過被風吹開的窗簾間隙照在南一的臉上，此時的他猛然驚醒，從床上迅速彈坐起來。

他困惑地抓起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單，思緒呆滞了好一會兒後還是想不起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他走到窗前，“嘩——”地一下拉開窗簾，刺眼的陽光讓他略感不适的閉眼扭頭。

一覺睡到了大中午，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邊伸懶腰邊打了一個悠長的哈欠，然後呆滞地站在窗口。

一個念頭突然從南一的腦海裏躍出，讓他瞬間清醒，他迅速轉身火急火燎地趕去局長辦公室。

南一前腳剛離開，一片枯葉就伴随着微風，飄飄然落在窗口上。

……

夜的涼風從窗口倏倏地灌進黝黑的房裏，空氣中充斥着冷冽的氣息，伴随着“啪——”的一聲，整個房間被瞬間點亮。

彥序環顧房裏的每個角落，還是沒有發現拓玖溪回來過的痕跡，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明明那天早上只說了出去一小會兒，這一小會兒還真的有夠久的。

彥序撲通一下躺在床上，閉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着讓一身的疲憊都随着呼氣排出，試圖讓身體變得輕盈起來。

“不要睜眼。”

突如其來的一聲打消了彥序剛要睜眼的想法。

“閉上眼睛，好好休息。”

拓玖溪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煩人。

可偏偏就是這麽個煩人的聲讓彥序心情愉悅起來。

“我就要睜眼呢？”彥序今天略有興致地跟拓玖溪拗起來。

一片寂靜，沒有回應。

彥序上揚的嘴角漸漸下垂，他睜開了眼，雙眼深邃且迷離，每一分一秒都被孤寂拉得漫長，思緒悠悠然浮上偌大的天花板——

拓玖溪會不會去北城區找締造神了……

彥序猛然坐起身來，突然想起了秦禦河。

-

第二天中午，門外傳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

秦禦河一開門，看到了讓他意外的面孔。

“進來吧！”

秦禦河側了側身子，讓彥序進來。

秦禦河知道，彥序突然拜訪絕對是出了什麽事。

彥序進來後瞥了一眼周圍，希望能找到拓玖溪來過這裏的蛛絲馬跡，但他完全沒有任何發現。

“這幾天拓玖溪有來單獨找過你嗎？”

“沒有來過……”秦禦河頓了一下後慢慢試探道：“……你們倆個最近發生矛盾了？”

“沒有，我這幾天突然聯系不上他，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他會不會去了北城區？”

秦禦河的想法跟彥序一樣，但彥序不确定秦禦河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你也覺得他會去找締造神？”

秦禦河搖了搖頭，“不一定，如果拓玖溪真的去北城區的話，我絕對會在第一時間知道他的行蹤，那邊有我的眼線，而我也會在第一時間趕過去，因為我要的是與締造神的交談機會，而拓玖溪要的是他的命。”

此話一出，秦禦河的神情驟變得嚴肅起來，完全不像是為了騙人而編出的謊話，但這也讓彥序知道了一件事——他在利用拓玖溪。

彥序心裏感到不快：“你在利用拓玖溪。”

“你誤會了，我要是有這種想法，早就成為拓玖溪手下的一具屍體了。我只是給他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幫助，他的任何行動和思想都不為我所用，又怎麽能說是我在利用他。”

秦禦河說的不無道理，但這也讓彥序産生了一個疑問：“你為什麽想見締造神？”

聽到這個問題後，秦禦河的腦海裏一下閃過千兆的身影，他不緊不慢地回複：“我只是想知道怎麽能跟一個建立不了契約的‘人’建立契約罷了。”

秦禦河的目的只是為了跟一個人類建立契約？這讓彥序難以置信。

眼下沒有什麽比找到拓玖溪更重要的事了，彥序現在也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其他事上，“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吧，要是你知道了拓玖溪的消息麻煩你跟我說一聲。”

“好。”

當彥序準備離開時，突然想起一件事：“拓玖溪要是跟締造神對上了，勝算多大？”

秦禦河思量片刻後回答到：“沒有勝算。”

彥序的大腦猝不及防地恍惚了一下，明明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明明都做好了接受一切事實的準備。

“謝謝。”

彥序留下這句話後，離開了秦禦河的住處。

彥序腦裏一直回想着秦禦河說的話，那些話把彥序心裏的希望盡數扼殺——

沒有勝算的話，不就是去自尋死路……

“嘿！”張餘戈一把拍在彥序背上，“彥騎士，你怎麽了？我發現你這幾天都怪怪的。”

“沒事。”彥序依舊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張餘戈還想繼續詢問彥序的心事，卻被夕紅給攔住了，他們五人擠成一堆，小聲地交談着什麽，而彥序則一言不發地走在一旁。夕紅的目光時不時地瞥向彥序，看到的只是一臉苦思冥想的彥序。

走到了岔路口時，彥序靜靜地往前走，張餘戈好心提醒：“彥騎士！你不跟我們去吃晚飯嗎？彥……”

“算了。”夕紅再次阻止了張餘戈，“我們先去吃。”

他們五人向食堂走去。

與此同時，一號訓練室的地底傳出了“撲通——撲通——”的鼓動聲，并向四周發出一圈圈的感應波。

感應波傳遍中局裏的每個角落，當感應波掠過彥序所在的位置時，他的位置被迅速定位，一團黑色絲線從一號訓練室的地底朝定位點急速前行。

彥序突然停下腳步，意外地看向了四周，他居然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南區的後花園。

彥序轉身準備掉頭，哪知一根黑色絲線“唰——”地一下朝他沖來，彥序眼睜睜地看着絲線朝他襲來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在彥序腿上綻開，那道口子一直從他的大腿延伸至腳踝，流淌的鮮血從大腿一路蜿蜒而下，染紅了他的右腿。

彥序迅速調節重心到左腿，疼痛感讓他全身的肌肉開始痙攣顫抖，就連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沉重而急促，面色也漸漸趨于蒼白。

那團懸浮的黑色絲線彙聚成一個人形，向彥序步步逼近。

彥序艱難地往後退步，每挪動一小步，疼痛感就肆無忌憚地撕裂着他的全身。

眼前的這個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是人？是神？還是魔物？它是怎麽進入中局裏的。

必須得逃，彥序自知這個東西他沒法應付，不過以現在的局面看來，能逃走的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

橫豎都是死，只能賭一把了。

“嗯呃——”

僅是一瞬間的恍惚，它直接瞬移到彥序面前，單手掐着彥序的脖子把他舉起來。

雙腳懸空的感覺讓彥序心裏泛起了恐慌和不安，本能驅使他繃直腳尖想要夠着地面，尋找一個支撐點。

“啊——”

彥序的慘叫聲使它興奮，讓它更加使勁地掐着彥序慘不忍睹的右腿。

彥序死死咬着下唇，忍着要沖出喉間的叫聲，他疼到就要失去了直覺，随時都有可能昏死過去。

拓玖溪。

這三個字從彥序的腦海裏湧出。

拓玖溪……

彥序心裏千百遍地默念着。

然而，直到他快要暈死過去的那一刻，都沒能看到拓玖溪的身影。

“拓玖溪……救我……”彥序嘴裏喃喃地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後便暈了過去。

當它聽到彥序嘴裏說出的名字後心裏一頓，猶豫片刻後直接松開了手。

它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倒地不醒的彥序，又慢慢蹲下身來捏着彥序的下巴細細查看，艱難地從喉間擠出幾個沙啞且模糊的字眼：“拓、玖、溪。”

……

“拓玖溪！”

彥序倒吸一大口氣突然驚醒，吓得幾只落在他身上的螢火蟲麻溜飛跑。

他忍着疼痛支棱着身子站起來，環顧四周後發現自己還在後花園，周圍歸于平靜，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要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口還在，彥序都以為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幻覺而已，還好……還活着……

彥序拖着受傷的身子，一步一步挪回住處。

當他終于走到住處時，傷口也在此時開始愈合。

彥序躺在床上，蜷縮着身子，咬牙抵抗着蔓延全身猶如撕裂般的疼痛，他死死拽着床單，面色潮紅，熱汗流淌，“拓玖溪……我好難受……拓玖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