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來了
我來了
“我可沒有教我的學生在原地等死。”
好久沒有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了，真讓人懷念。
“多虧半路碰到了張餘戈那小子，不然我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衣衫褶皺，發絲淩亂，這不修邊幅的樣子在外人眼中很是随意，可在彥序看來都是親切感，“南一老師……”
“別別別——我最怕煽情了。”在那溫柔的語氣中還融進了一抹風趣。
激烈的對戰場面終究不是一個敘舊的好地方，締造神的身影從滾滾煙塵中緩緩走出，周圍的氣氛變得壓抑，“我還以為是拓玖溪來了。”
彥序壓低聲音:“老師，你有幾層把握。”
“狀态好的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逃走，不過今天狀态不好，沒有把握，只能聽天由命了。”
“……”彥序沒想到都到這節骨眼上了南一還有心思開玩笑。
“你們兩個都別想活着離開！”締造神腳尖輕微蓄力，身體前傾，一股強烈的氣流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帶起了一片塵土與硝煙的漩渦朝他倆沖去。
三人正式交鋒，他們彼此施展自己的異能，空氣中彌漫着異能碰撞産生的奇異火光。
南一和彥序默契配合，走位靈活得如兩股不停旋轉的漩渦，不斷變換着走位夾擊締造神。他們三人的氣場相互碰撞，産生了一道道強烈的能量波動向四周擴散，帶起了接連不斷的空氣漣漪。
電光火石之間，幾股強烈的能量波動在空中交彙，一團灼眼的火苗率先迸發而出，随之而來的便是灼目的爆炸，劇烈的沖擊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将他們彈開數米開外，最終重重地砸到石壁上，激起一片塵土與碎石。
汗水浸透了彥序的衣服，他擦拭去額頭上的血跡，大口喘氣，現在的他在各方面的能力值都有所下降，反觀南一和締造神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怎麽樣？”南一知道彥序狀态欠佳，“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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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可以。”彥序擦去滴落至下颚的汗珠，面容堅定。
“不虧是我的學生。”南一笑道，在彥序的身上，他總能看到彥瀾的影子。
“我先跟他交戰，你找準時機看看能不能給他來上致命一擊，拖延時間。”
“好！”
剎那間，四周的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喚醒，變得躁動不安，全部彙聚在締造神的周身，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氣旋屏障，無情地将周遭的一切物品都撕得粉碎。
本來對手就已經強得變态，可現在的氣場又突然轉變，和之前的氣場完全不一樣，彥序被締造神的氣場壓制得心生畏懼。
“你們話太多了，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啊！”環繞在締造神周圍的透明氣旋逐漸變得熾熱而耀眼，最終化作了熊熊燃燒的赤紅火焰，連周圍的空氣都被燒得噼啪作響。
南一一個身影疾如閃電，先發制人，向締造神率先發起猛攻，使用空間切割異能将締造神周身的氣旋斬斷。
被斬斷的氣流化作無數細小的火焰向四周分散，地磚開裂，樹木折斷，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焦味與硫磺的氣息，周圍的一切面目全非。
目睹人類和神明的激烈對決，讓彥序心中充滿了震撼，他深知自己在這種強度的對決中絕對連一秒都撐不到。
可惜，這場對戰早已注定了結局，此時的南一也只是強弩之末，盡管他利用靈活的走位變換和多年以來的實戰經驗，但都無法改變他必敗的結局，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體力也很快瀕臨極限。
面對南一的攻擊，締造神絲毫不在意，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仿佛一切都為他所控。
彥序緊盯着那些飛速移動的身影，試圖預判他們移動的軌跡。然而每次的移動和出招都在彥序的意料之外。
如果他再不找準時機出招的話，南一就會倒在對戰中，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彥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動，他放空自己的大腦，盯着那激烈的打鬥場面，他不再關注打鬥的行動軌跡，不再關注敵人的出招動向，而在觀察着氣流。
無論是南一身上，還是締造神身上，都有一股若隐若現的氣流包裹着他們，随着招數的變換和位置的移動都只會讓氣流受到極其微小的改變。
像是一種保護本體的異能流體，出于保護本體只會産生微小的變化，流體畢竟是流體，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東西，只要能找出流體包裹最稀薄的地方，提前埋下陷阱，就能達到一擊必中。
彥序正因為找出了締造神的破綻而高興時，南一卻因為締造神的攻擊出現了短暫的失明，這導致他所有異能全都在瞬間清零。
締造神看到這一刻露出了陰險的笑容。
就是現在！
彥序找到了締造神最薄弱的流體處，幻化出一柄藍色利劍混入締造神自己的氣場之中，只要締造神能再多維持這種狀态幾秒，他就能和南一逃出這場惡戰。
嘭！
火光沖天，震耳欲聾，締造神的身影卷進了混沌的硝煙之中，彥序迅速跑到南一身邊扶着他，“老師！我們快走！”
南一卻将彥序推開：“快！帶着藝小小趕緊跑。”他的雙腿如同灌滿了鉛，想再挪動一步都極其困難。
“老師！你這是什麽意思，要走一起走！”
南一緊握雙拳，面色憂慮，他的死穴已經被對方發現了，他現在怎麽可能跑得掉……如果能拖延點時間讓孩子們跑的話，他就死而無憾了。
“用不到一會兒他就能追上我們，到時候想跑都跑不了……”南一無助地摸上自己右臂的兩道條紋，死死握着，“彥序，等下無論發生什麽你都不要回頭，現在馬上帶着藝小小離開。”
“老師——”
“這是命令！馬上！”南一不給彥序有任何反駁的機會。
彥序心髒猝然一緊，盡管他知道南一的用心良苦，但他此時沒法做出抉擇。
“你要是再磨蹭下去，只會讓我之前的堅持都白費了，聽話……趕緊帶着藝小小離開。”
“老師，你和我父親的事我都知道了……”
南一苦惱，最終還是沒能瞞住彥序，他寬大的手掌蓋在彥序的腦袋上：“我要是還活着的話，就把所有我知道的事都告訴你。”
彥序擡頭看着南一，“我相信你。”
南一笑笑沒回應，只是往前推了彥序一把，還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彥序內心充滿了矛盾和掙紮，在走與不走之間來回權衡，最終還是轉過身去，強忍着在眼眸裏打轉的淚花，争分奪秒沖進訓練室裏将藝小小抱出來。
見那兩個小家夥離開後，壓在南一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事已至此，再也沒有什麽能讓他畏首畏尾的存在了，他也沒有了任何牽挂。
五年過去了，他當初答應彥瀾的諾言也早已實現，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能值得他留念的呢……
南一知道自己早在五年前就該是一個死人了，一直苦苦撐到現在他也累了。
南一松開頭發，拿着橡皮筋丢在一旁，心如死寂但坦蕩釋然——
對不起彥序，老師騙了你，雖然成為了你們幾個小家夥的老師，但我認為我根本就沒有成為一個老師的資格。
你父親是我這輩子最敬佩的人，我也知道我這輩子為什麽當不上一柱了，那是因為我不如你的父親，我當上一柱是為了證明自己，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而你的父親則是抱着能讓所有人能和諧相處的願景當上一柱的，哪怕他淪落為所有人的公敵。
我希望你長大了能成為像你父親一樣的人，我也希望你今後無論經歷了什麽都要好好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有些事抗住就能過去了，不要像我一樣，不但沒走出來，還越陷越深把自己弄成了一副窩囊樣。
五年了，我等這一天等了五年，我終于能去見岐尋了……
我都怕他把我給忘了，畢竟過去了五年。
南一閉上雙眼，最後聽一次世間風的喧嚣。這是他離解放自己最近的一次，也是離岐尋最近的一次。
締造神從煙塵中走出，那雙深邃的眼眸閃爍着狡黠與瘋狂的光芒，他摸着臉上滲血的傷口憤怒地嘶吼：“啊！！！我要讓你們全都去死！”
南一張開雙臂，向後仰身——
岐尋，我來了。
頃刻間，大地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喚醒，猛然間噴射出無數道耀眼奪目的光柱，穿透土層的阻礙，直沖雲霄。
一股無形的力量将要倒地的南一穩穩扶起。
整個中局都發生了劇烈的震動，窗戶在強大的沖擊力下紛紛破碎，碎片四處飛濺，發出了刺耳碎裂聲，樹木在震動的肆虐下棵棵折斷。
地面裂開了一道道裂痕，裂痕逐漸擴大變成巨大的鴻溝，滾動的石子落入鴻溝之中，随着裂縫的增多，建築物開始搖晃随時都有坍塌的風險。
升起的光柱逐漸凝聚成一個人形，金色的熒光在他身上流轉，散發出神聖而莊嚴的氣息。
白色的長袍浮現着金色的符文，符文在光芒中熠熠生輝，金色的長發散落如瀑布般閃爍着耀眼的光澤，流淌在他的肩上。
尤其是他的雙眼，宛若星辰，深邃而明亮。
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如溫柔的潮水般，悄無聲息地将南一團團包裹，喚醒了他內心深處最細膩的記憶。他站在原地，感覺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只有一種溫暖且略帶酸楚的刺痛在他心間流淌。
他緩緩地轉過頭去，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這份情感的重量，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