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也有一個軟肋
我也有一個軟肋
沈恙暫時就抿上了唇, 見傑亞連一路跑了進來,他喘着氣,但顯然不是累的, 而是被震驚的。
他舉着注射劑,說:“這是一種轉基因子的催化劑, 大多時候用于無法孕育的女子, 格爾醫生說他正好對此進行過深入研究,如果多用,男人或許也能長出孕育孩子的,子宮。”
“這種轉基因子技術,只有冥狼星才多有涉及吧?”陸訣反問。
其實他已經敏感地捕捉到了,達達斯姆被注射了這種藥劑就已經說明,洛佩茲和冥狼星是有所認識的, 星聯這麽多星球, 在基因技術上造詣最深的只有冥狼星。
王長建心跳了跳,以往他也有聽說過這種有違人倫的事情,但總歸只是道聽途說,如今真的遇見了, 才發現何止是離譜。
其實達達坎南早就有所察覺了, 薄襯衫下隆起的小腹,那是他一人所見,只是他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娜提……”傑亞連喊他的聲音有些小心翼翼的。
不過達達坎南卻露出鎮定的表情,他的笑其實有些勉強, 可他還認真說:“沒關系, 我們現在的目标不是找到洛佩茲嗎?”
沈恙看着他, 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過轉而王長建就用手肘推了推他, 問:“對了,你剛剛想說什麽?”
沈恙眉睫掩下,搖頭說:“沒什麽。”
王長建看了他兩眼,也就不多說話了。
沈恙微微眯起明眸,看着垃圾桶裏的一對注射劑,他沉默着。
幾人離開了別墅,車子還停在外面的,愛莉溫迎上來,溫柔問話:“統領大人,有什麽發現嗎?”
沒等達達坎南搖頭,沈恙卻開口說:“當然,我們在達達斯姆先生的房間裏發現了一份新的遺書,和洛佩茲先生有關,這也算一點線索,你說是不是?”
達達坎南微微錯愕,幾人看向沈恙,卻都默契地選擇不說話,沈恙面無表情,說的話卻極具說服力,或許他這張自來清高的臉說什麽都很有說服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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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莉溫眸間閃過一道不明的光,繼而溫溫一笑,說:“那真是太好了,只要能找到洛佩茲就好了!”
“暫時還找不到呢,畢竟遺書裏面并沒有寫洛佩茲會去哪裏。”沈恙似不經意瞥過愛莉溫的眸,轉而去對達達坎南說:“不過,總歸能找到的,是吧?”
達達坎南回應:“那當然。”
愛莉溫藏在身後的手不由得一緊,轉而說:“車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是回議政廳嗎?”
“嗯,先回去吧。”沒接到沈恙送來的目光,達達坎南就欣然應下了。
——
這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回到議政廳以後,達達坎南親自招待了他們的午飯。
他們又在達達坎南那邊待了半天,用了晚飯才離開的,達達坎南的意思是今天暫且就到這裏,讓沈恙他們回去好好休息一番,等明日再做細致的打算。
沈恙沒有拒絕。
在陸訣為沈恙打開車門,沈恙準備上去的時候,他突然又回首對達達坎南說:“遺書記得收好了。”
“嗯,我會的。”達達坎南不知道這場作秀是為誰準備的,但他已經下意識地開始配合沈恙了。
沈恙滿意地笑了一下,轉身鑽進了車裏,陸訣緊跟着坐了進去。
兩人又是并坐在後排。
沈恙想着事情,從上車以後就一直閉目養神着,似乎對陸訣并不設防,可在陸訣俯身過來的時候,他又猛地睜開了眼睛。
眸色淡涼又薄情,充斥着戒備與警覺。
陸訣心髒狠狠一抽,他寧願沈恙是用恨他的眼神看他的。
“做什麽?”沈恙啓唇,聲音實在冷漠絕情。
陸訣耷拉下了雙耳,眼眸間略顯悲傷,“老師安全帶沒系上。”
沈恙便伸出手将安全帶系了上來,轉而說:“你可以和我說。”
“我以為您睡着了。”陸訣的聲線充斥着委屈的味道。
沈恙掀眸看他,說:“在你身邊,我睡不着。”
真絕情啊。陸訣想。
此刻,他卻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他追着問:“老師,您為什麽要讨厭我?”
“您為什麽要處處防備我?”陸訣追着問。
沈恙眉心一跳,下意識地往駕駛位看了去,送他們回去的是達達坎南的人,陸訣這樣肆無忌憚,無疑是在給達達坎南爆他們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
所以他用淩冽的神色瞥了陸訣一眼,帶着警告的意味:“你最好在我心情不錯的時候閉上嘴。”
陸訣眼眶一潤,實在可憐。
他張嘴正要說話,車子就慢慢地停了下來,駕駛座上的人回首對二人說:“我們到了。”
沈恙看了一眼窗外,他們已經到旅店了。
旅店外面駐着不少的警衛,看來沈恙他們被偷襲這件事,引得了達達坎南的重視。
如今二人是處于合作關系,那麽沈恙他們之間的安危更要顧及了。
沈恙在車子挺穩的一瞬間就打開車門下了車,陸訣緊跟着追了出來,他似乎咬定主意要得到沈恙的一個解釋,亦或者是他有什麽話要對沈恙說。
整個人都是欲言又止的狀态,一直到他們回到旅館的樓上,眼見着沈恙要回屋,陸訣就想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
不巧的是王長建也在這個時候湊了過來,他偏頭看了陸訣一眼,轉而回過頭去問沈恙:“沈上将啊,您今天當着那個女秘書的面,為什麽要那麽說呢?”
“我一早就說了,我們之間有洛佩茲的人,所以除了我們幾個以外,對誰都可以撒謊,誰将假情報告訴給了洛佩茲,那麽誰就是卧底。”是王長建認真的問話,沈恙就不至于像以往那樣愛搭不理,所以回道。
那倒也是,王長建想起來,沈恙今天對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說辭,原來沈恙是這樣打算的,他對沈恙豎起拇指,說:“不愧是沈上将!就是聰明!”
王長建是真心實意的誇獎,沈恙也是真心實意地感到意外,畢竟他在王長建身上聽過最多的就是陰陽怪氣的諷刺了,如今聽到他這麽一本正經的誇獎,竟然覺得渾身不自在。
他一臉怪異地看了王長建一眼,難得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轉身就離開了。
陸訣追上去,王長建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腕,說:“你一天纏着你老師幹嘛啊?你沒看到他要回房間啊?”
“你管我?”陸訣一早就和王長建撕破了臉,那次他槍抵在王長建額頭的時候,就沒打算兩個人能和諧相處了。
王長建哼了一聲,“我不屑于管你,不過你也少纏着沈上将,你看不出來他煩你嗎?”
“用不着你說。”陸訣握緊了拳,轉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一把就将門帶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王長建給自己打了一個氣,好的,今天也是讓沈恙獨美的一天。
他這人比較奇怪,那就是誰救過他的命,他就認可誰,那次危難當頭,沈恙獨自一人吸引敵方火力的時候,沈恙在他心中,突然就剝離了司徒岚,變得獨立又偉岸了起來。
司徒岚道貌偉岸,關沈恙什麽事呢?!!沈恙可是首席上将啊!!
王長建當即就感動得熱淚盈眶,不過因為太緊張了,他滿臉的汗,也就沒有人看出他臉上也有淚水了。
他轉身也回到了房間。
天色已晚,行雲靜止,漆黑的夜空并沒有一點光亮,星星和月亮一并被掩在烏雲下面。
何況又起了風,窗戶縫隙鑽進來了一點的風,很快就在屋裏迂回了一圈,鑽進了沈恙的脖子裏,冷瑟得很。
沈恙洗完頭出來,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袍,腳下踩過的地方留下水印,帶着沐浴露的清香,好在屋內燃着暖氣,不至于冷到沈恙。
他走去窗邊将窗戶關嚴實了。
然後徑直坐到窗邊,拉開床頭櫃,從裏面拿出一盒藥膏,沾了一些在指尖以後,他就撩起睡袍,往腿間的青紫上面抹了去。
陸訣留下的痕跡并未完全退卻,他陰沉着臉色,有些自暴自棄般的塗抹着,反而留下了更重的紅痕,倒是顯得更澀.氣了。
不過他并未注意到。
沈恙在想達達斯姆的事情。
其實這場荒誕的過往已經露出水面了,洛佩茲強迫了達達斯姆,将他的尊嚴與體面踩在腳下,甚至還讓他懷上了孩子。
沈恙想着,眸色更加深邃了,他并不認為自己和達達斯姆沒有共同之處,但就是因為這一點共同之處,才讓他對陸訣多了幾分戒備。
如果未來自己和達達斯姆一樣,也走上了這條路呢?
可轉念一想,大概不會的,比起達達斯姆,他又多了幾分決絕,他會親手鏟除對自己的所有潛在隐患。
如果陸訣,真的成為了那個無法扭轉的變數,他一定會作為終結者,親自處理掉這個威脅。
陸訣在前不久來敲過他房間的門,但沈恙選擇了沒聽見,小狗委屈的聲音傳進來,沈恙轉身就進了浴室,水聲蓋過了外面的聲音,他才覺得耳邊清靜多了。
出來以後,外面就沒了動靜,想來陸訣也是知難而退了,就這樣吧,那天的事情就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回去以後,他會親自終結他和陸訣之間的關系。
無論是名義上的師生,或者說私下的暧昧不清。
這樣想着,沈恙突然被腿間的刺痛喚醒了神,他低下頭,看見了紅腫的腿肉,才收了手,将睡袍扯了下來,蓋過了膝蓋。
這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那是玻璃窗被敲響的聲音,“咚咚咚。”
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
沈恙手一頓,随手将藥膏扔在了床上,轉身往窗邊走了過去,他一把就将窗簾拉開,外面的陽臺上,站着眼睛紅腫的陸訣。
他看見了沈恙,臉上露出欣喜的光,急忙說:“老師,您讓我進來,讓我和您說說話好嗎?”
沈恙頓了兩秒,意識到陸訣是從他的陽臺上翻過來的,兩個房間之間隔了三米多寬,下面是十多層的高度,陸訣怕是瘋了。
沈恙帶着譴責與愠怒,一把就将窗簾拉了過來,沒有一點的猶豫,就将陸訣隔在了窗外。
陸訣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繼續用手拍打窗戶,說:“老師,求求您,您聽我說一句話好嗎?”
“老師!老師………”陸訣敏銳地察覺到,達達斯姆的經歷成為了沈恙的鏡子,沈恙将陸訣對标成了洛佩茲那樣的人,可是不是的。
“我不是洛佩茲,老師,我是陸訣,我是您的小狗啊………”陸訣額頭抵在玻璃窗上,哭得好不可憐。
陸訣繼續說:“是學生笨,學生想不明白您為什麽不願意喜歡學生,就算是您要我去死,也請給我一個答案好嗎?”
他鬧騰得太厲害,房間隔音,但窗不隔音,陽臺這邊的動靜很難不會傳到別的房間去,沈恙保證,他絕對不是心軟了。
他重新去到窗邊,拉開窗簾将窗戶打開,說:“滾進來。”
只要沈恙願意聽他說話,總是有希望的,陸訣喜上眉梢,憑着修長的雙腿和敏捷的身手,他三兩下就翻進了屋。
只是還沒站穩,額心就抵上了一個冰涼的器械,沈恙不知道什麽時候取來了手槍,他長發并未束起,散在肩頭,像漂亮的高嶺之花一樣,他耀眼得發光。
陸訣立在原地,聽着沈恙說:“你現在來找我,是主動來送死,對嗎?”
“是。”陸訣動了動唇,說:“您要殺我,我絕不反抗。”
“我一早就說過,死在您的手裏,是我的榮幸。”陸訣頓了頓,繼續說:“但是死之前,請您務必告訴我,您讨厭我的緣由。”
沈恙目光閃躲了一下,轉而迎上了陸訣的目光,說:“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還要問什麽原因?”
“不喜歡所以私下教訓了堵我的混混?不喜歡所以用手幫助我度過發/情期?不喜歡所以獎勵是吻我?不喜歡會願意被我口?會在我這次發/情期的時候和我上/床?”陸訣問一句便往前一句,每一句都帶着質問的語氣,也帶着濃濃的心酸。
沈恙往後退,直至退到了床邊,他有些反感這種被揭穿的窘迫,所以反問:“陸訣,你到底要說什麽?”
陸訣将手搭上了沈恙握槍的那只手腕,喉結滾了滾,說:“學生只是想知道,您或許,也許是有那麽一點點在乎學生,對不對?”
沈恙的愛對他而言,成了他一生的執念,哪怕是憐愛呢?
“你總是這麽可愛。”沈恙的槍移了方向,他用槍身拍了拍陸訣的臉蛋,似乎帶着侮/辱性的,其實是他慌亂的遮掩罷了。
陸訣握上了沈恙的手,深情道:“我是陸訣,我的腺體在這裏。”他說着,将沈恙的手挪到了頸側的腺體上。
感受到沈恙的掙紮,他就用了點力,接着說:“這是我的弱點。”
“我也有一個軟肋。”陸訣說,“您可以靠他來威脅我。”
“他叫沈恙,是我眼前這個人。”陸訣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