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年快樂,老師!

新年快樂,老師!

沈恙平靜地看完了這兩段信息, 眉睫掩下,便遮住了眼底的思緒,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心裏亂得像是一團麻線,剪不斷, 理還亂。

沈恙, 快想想辦法啊。

如果他帶兵支援呢?會不會就不一樣了?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這似乎成了沈恙唯一的辦法?

但是這好像都被陸訣猜中了,提裏突然又出聲了:“哈哈,還沒完呢!”

“老師先別生氣啦,現在腦子都亂掉了是吧?這次的戰鬥呢,只能是哈羅星和冥狼星的戰鬥,藍星是星聯成員, 冥狼星更是星聯首席, 就算要支援,也只能是星聯的成員去支援冥狼星。”

“所以您要冷靜,藍星和冥狼星可以不和,但不能打起來, 否則星聯上下, 都會與藍星為敵了。”

“如果您信任我,就請等我的好消息,好嗎?”

這些道理沈恙怎麽會不懂呢?只是情急之下,他便顧不得那麽多了, 回頭來, 竟然是陸訣安撫了他。

可是陸訣, 你不是才剛成年嗎?

沈恙想。

他眸色深了深,似落寞, 似平靜,眉睫微微打顫,半響,他才擡起頭,将衣架上的毛毯撈了起來,轉身就往樓上走去了。

他就信任陸訣這一次了。

——

藍星雪勢漸大,這幾日暫且不必上班,沈恙坐在沙發上,聽着外面呼嘯的風聲,漫天大雪,茫茫無際,沈恙坐卧在沙發上,眼前的電視播報着星際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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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恙平日裏幾乎不看星際新聞,但這兩日他只要得閑,就會在沙發上看,現在星際最大的新聞就莫過于哈羅星與冥狼星之間的戰事了。

算算日子,陸訣此刻應該已經回哈羅星了,但是星際新聞并沒有報道相關新聞,所以陸訣應該是秘密回去的。

昨日雙方還在僵持着,今天沈恙再看新聞的時候,第一場戰争已經爆發了。

而這段時間,蟲族又肆意點火,幾番折騰,星際上下也有心無力,而且看似無差別的發起進攻,實際上冥狼星從未受到蟲族一點威脅。

而且哈羅星現在一面要抵擋冥狼星的攻擊,一面又要防備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卷土而來的蟲族。

沈恙看着星際新聞報道的視頻,那是第一個戰場,雙方勉強打了平手,戰場上硝煙四起,地上是遍布的屍體,以及各種高科技武器。

他皺起了眉,心髒不知為何隐隐抽痛,戰場危險他又何嘗不知道,他的背上每一道疤痕都是戰争帶來的,即便如今的科技足夠消除所有疤痕,但是每每回憶起來,那些疤痕又像重新爬了回來,折磨着他。

【星際新聞實時為您報道,星聯第七席墨星遭到蟲族重創,據了解,我們得知蟲族利用了先進的基因技術,通過對精神體進行施壓,來控制住士兵們的行動】

【請星際上下随時做好應對準備】

……

前兩日,沈恙已經得到了消息,藍星外圍開始出現了小規模的軍隊。

蟲族鬧騰了這麽久,終于是把魔爪伸到了藍星來了,司徒岚知道陸訣的那件事,前兩日他們開了一場線上會議,司徒岚的意思是沈恙暫時還不用帶兵出戰,藍星這麽多年,如果真的只靠一個沈上将那就是真的要完了。

當然,一來也是讓沈恙好好休整一下,二來,蟲族現在還對他們構不成大威脅,自然不需要請沈恙出面去大炮轟蚊子了。

于是沈恙才得了閑,在別墅裏待了好幾日。

他冷眼看着這一則新聞,陷入了沉思,不久他突然擡起手腕,打開光腦給司徒岚撥了一個通訊過去。

對面應該是沒在工作,很快就接了通訊,“沈上将,怎麽了?”

沈恙這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這次由我領兵去吧。”

“你?現在倒是也沒嚴重到需要請你這尊大佛去。”司徒岚聽着沈恙的聲音還是有些不對勁,他這幾日也算是夾着尾巴做了一回人,根本不敢在沈恙面前提一句和陸訣有關的。

沈恙也不解釋其中緣由,只重新重複了一句:“讓我去吧。”

沈恙帶兵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所以這邊司徒岚就答應了,他提醒了一句:“既然你堅持帶兵去,那我也不好說什麽,但是沈恙,我希望你不要做讓我為難的事。”

他的意思是,沈恙的這批兵不能派去參與到哈羅星和冥狼星之間去。

“嗯。”沈恙悶悶地嗯了一聲,“我知道。”

“那行,我這邊給你下文件,過兩天你就去軍隊報道。”司徒岚答應了。

沈恙又說:“明天吧。”

“明天?”司徒岚聲音拔高了一些,“你這麽急?”

沈恙照例嗯了一聲。

司徒岚頓了頓,“行。”

說完司徒岚就挂斷了通訊,沈恙這邊擡起了眸,看向了一旁的置物架,上邊擺着的大多數都是沈恙所得的榮譽,而正中間擺着的,是陸訣新得的榮譽。

在這次的實訓中,陸訣是毫不意外的第一名,他一個人幾乎幹掉了将近一半的敵人,綜合下來,他自然是第一名。

但是陸訣已經不在藍星了,所以這項榮譽是沈恙替陸訣拿回來的。

沈恙這樣一坐就是大半天,他看着茶幾上的一個日歷,這是他在陸訣走後去買回來的,沈恙給陸訣的最大期限就是到新年那一天,他說他會趕在年前回來。

——

司徒岚不知道沈恙為什麽突然決定自己帶兵出去,可他還是應沈恙的要求安排了,沈恙讓他多派幾萬的兵,他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照做了。

直到沈恙擊退了藍星附近的蟲族,向着蟲族的老巢起兵了,他才知道沈恙的意圖。

他一面罵沈恙瘋子,一面又擔憂着沈恙的安危,又多派了幾萬的精兵。

沈上将這一路上是殺紅了眼,甚至在路過一些遇難的星球的時候,他還順路把那些星球的蟲族一并打擊了。

司徒岚看着沈恙走過的路線,真就是直奔蟲族的老巢去的,蟲族繁衍能力極快,打殺不盡,只能逼退,但沈恙所過之處,無一蟲族幸免。

于是星際新聞上的最新一個重大新聞報道,就是沈恙逼退蟲族這件事。

因為沈恙帶兵強勢進攻,派遣在各大星球作亂的蟲族紛紛回到老巢支援,各個星球的戰亂得到終止。

司徒岚看明白了,與其四方支援,不如直接斬草除根。

沈恙的帶隊成功激起了各大星球團結一致,各個星球分別派兵支援沈恙,于是出現了星球史上第一支由幾十個星球的士兵組成的軍隊,一支全力進攻蟲族的軍隊。

蟲族被殺得措手不及,即便逼得他們暫且不敢離開星球,但沈恙卻還是沒有要退兵的打算。

——

【星際新聞為您報道,近日,星際各星球自發組建了一支征讨蟲族的軍隊,直抵蟲族老巢,現在各個星球均已脫離了蟲族威脅】

【據悉,該支軍隊的領隊人是藍星的首席上将】

【現在,新聞為您實時播放現場情況】

這裏是一處極寒之地,陸訣穿着做工精致的軍服,坐在矮凳上,靜靜看着面前一個方寸大的光屏。

帳篷漏風,外面吹進來的風在帳篷裏面迂回,吹得陸訣的起了一頸脖的雞皮,光屏裏現在播放的實時視頻,陸訣眼尖的在一群人之中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

他勾着唇,肩上綁着滲了血的繃帶,顴骨處也有輕微的擦傷,松軟的頭發再度被剃成了寸發,這裏是臨時駐紮處,陸訣只帶了一小衆士兵出來查看情況。

如陸訣得到的消息那樣,哈羅星一定和蟲族有聯系,在蟲族撤兵以後,哈羅星逼在邊境的兵也撤退了大半。

老統領的病情加重,陸訣一回到哈羅星就連夜上任,帶着一批兵迎接了第一場戰争。

因為此前從未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所以陸訣只勉強和對方打了一個平手。

但是好歹也算是锉了冥狼星的銳氣。

新聞還在報道着現場實況,不穩的鏡頭幾次從沈恙臉上掃過,最後終于穩穩地停在了沈恙面前,記者急忙借機上前采訪——

“上将您好,請問您是如何想到靠這種辦法去召集到各個星球的軍隊的呢?”記者生怕這點時間會被浪費掉,急忙向沈恙采訪問話。

沈恙沒回話,只擡起眼皮看向了鏡頭,眼睛周圍有些許的倦意,眸珠又深邃不見底,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從始至終沈恙都沒說一句話,他斂下眉睫轉身離開了,士兵将準備追上去的記者攔了下來,于是記者便看向鏡頭報道:“好的,我們現在把鏡頭給到其他人。”

……

陸訣就伸出手将視頻往前滑動了一些,重新來到了采訪沈恙這一段。

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最後陸訣得出結論,沈恙瘦了,不止瘦了,還有些生氣。

陸訣笑了笑,伸出手去用食指指腹碰了碰沈恙緊緊凝起的眉峰。

下一秒,門外闖進了一名士兵,神态緊張,語氣十分着急:“報告統領!”

陸訣關掉了光屏,掩下了眉峰的悅意,神情堅毅,問:“怎麽了?”

士兵咽了咽口水,不忍道:“老統領,病故。”

陸訣愣了愣,平靜道:“我知道了,通知撤兵吧。”

士兵領命退下。

陸訣說不出他現在的心情。

他對他的父親并沒有什麽感情,在他的記憶中,母親一直是受他父親迫害的那一個,家族聯姻帶給他母親的是不盡的痛苦,因為母親在嫁給父親之前,是有一個相戀了幾年的戀人,聯姻拆散了她和她的愛人,老統領和母親從未真正的相愛過。

以至于陸訣被生下來也沒有得到過母親的疼愛,可就是這樣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會在被敵人追殺的時候,拖着他這個累贅逃亡,甚至為了保護他這個累贅,被人割了喉死去了。

那樣愛美的母親,死狀卻那樣慘烈。

鮮血像是漫天的霞,灑進了陸訣的眼睛裏,直到沈恙的出現,讓他重新看見了光。

他以為父母未曾相愛過,可母親去世以後,老統領便一蹶不振,甚至實行了閉關政策,只為了履行他母親的遺言:請給陸訣一個沒有戰争的童年。

于是陸訣在十八歲這年才被真正的尋回,其實陸訣在藍星什麽都知道。

那日他趕回哈羅星,老統領一句話也沒說,只将自己的位置傳給了陸訣,而後的幾日,他們都不曾見過面,直至今日,士兵告訴陸訣說他死了。

陸訣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或許是難過吧。

——

蟲族被徹底打壓,再無複蘇的可能,沈恙成了星際人人敬仰的上将,除卻哈羅星和冥狼星的戰争,星際上下便恢複了和平。

前後只用了一個半月時間。

早年間也是沈恙帶兵逼得蟲族修養了好幾年,現在還是沈恙将他們逼得再也沒有反擊的可能了。

沈恙又成了一個人在別墅裏了。

司徒岚替他推了一場又一場星際邀約,他們敬仰沈恙是大英雄,只有司徒岚知道,他是在找發洩口,也是在為陸訣排除一項外患。

沈恙受了不少的外傷,卻堅持不肯在醫院療傷,不得已,白稚就成了別墅這邊的常客。

這天,白稚照常提着藥箱來到別墅,推開門就看見沈恙坐在沙發前看電視。

電視裏是一如既往的星際新聞。

白稚小聲喚了一聲:“上将。”

沈恙沒回他看他,但還是微微颔首了一下回應他,白稚就換下拖鞋小心翼翼地往沈恙走近了去。

沈恙手臂受了傷,綁着石膏,後背也留下了子彈的痕跡,這是他身上最嚴重的兩個地方,在醫院住了三天他就回別墅了,一周下來,沈恙終于可以下床走動了。

白稚将藥箱放到了茶幾上,“您有哪裏不舒服嗎?”

沈恙神情淡淡,眸色冰涼,他緩緩搖了一下頭。

白稚又說:“早上測的體溫沒發燒吧?”

沈恙還是搖頭,白稚也是習慣了,沈恙從那場戰争回來以後,就一直是這種狀态,好像看什麽都沒有精神。

白稚打開了藥箱,從裏面拿出了一瓶新的藥和紗布,說:“今天先給您的手換一下藥。”

沈恙就微微直起了身,将手上的那只手往外拐了一些,白稚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走到沈恙身邊就開始拆他的紗布。

見新聞播報的還是哈羅星和冥狼星之間的戰況,白稚就一邊拆紗布一邊說:“我這兩天也有關注星際新聞,哈羅星似乎一直處在下風,情況好像越來越不妙。”

他并不知道陸訣去了哪裏,司徒岚對外的托辭是陸訣去外星留學了,白稚對此也并不懷疑。

他這句話說完,從未搭理過他的沈恙突然擡起了頭,眼睛望着他,白稚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結巴問:“您,您,怎麽了?”

沈恙緩緩啓唇,聲音沙啞:“連你都看出來了嗎?”

他說完了這句話,才意識到自己一個人在別墅裏,已經幾天沒有說過一句話了。

沈恙是軍人,他比大多數人更容易敏/感到這場戰争的局勢,早在第一次沖突之後他就看出來了,直至現在,他已經完全意識到,如果哈羅星沒有一次轉折性的反擊,後面的戰況只會越來越糟。

“我,哎呀,您是知道我的啊,我就是個醫生,瞎看看又随便說說的。”白稚看着沈恙的情緒有些不對勁,急忙找補。

沈恙扯了一下嘴角,對啊,連白稚作為一個醫生都看出來了,陸訣能解決嗎?

沈恙重新垂下了眸,任由白稚給他換紗布。

肩上的繃帶被緩緩地掀開,露出了血淋淋的傷口,白稚眉頭緊皺,他看得都覺得自己後背隐隐作痛,沈恙卻吭都不吭一聲。

“傷口有些深,您一定注意不要感染了。”白稚将藥粉撒了上去,感受到沈恙後背僵了僵,他小聲提醒。

沈恙颔首。

白稚很快就換好了藥,他将自己帶來的藥裝在藥箱裏面後,就開始去幫沈恙把家裏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有路易十七在,別墅沒那麽多需要收拾的地方,白稚很快就收拾好了。

臨走時他和沈恙打了一聲招呼,沈恙也只是微微地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白稚見沈恙還在看新聞,再次嘆了一口氣,随即小心翼翼地将門帶上離開了。

不久,沈恙光着腳踩到了地面,向着餐桌走了去,他光着腳在地面走并不冷,因為他後背受了傷,一個人在別墅又不方便,所以幹脆就沒穿裏衣,只将別墅裏的溫度調得特別高。

他用右手将桌上的日歷拿了起來,上面是一道道劃痕,直至今日,還差十六天這一頁就沒有了,再翻篇就是新的一年了。

沉默了許久,沈恙将日歷放了回去,重新回到了沙發上坐下。

陸訣是秘密回去的,老統領死亡的消息卻已經傳了出來,可沈恙到現在都沒有陸訣的一丁點消息。

你說的新年回來,是不是也是騙我的呢?你不回來了嗎?陸訣。

——

如沈恙猜想的那般,新年前夕,除夕夜,外面又下起了小雪。

沈恙的手好了大半,但還是不能提重物,臨近的那些別墅,門前已經挂上了紅燈籠,門前的樹上也挂上了彩燈,更別提別墅裏面裝扮得有多喜慶了。

沈恙倚在別墅門框邊,看着雪花慢慢地掉落下來,別墅前面的路燈是昏黃色的,雪花落下來,都被染成了暗黃色。

飄飄搖搖。

他攏了一下身上的外袍,任由風把雪花吹進了他脖子裏。

臨近的別墅門前的紅燈籠要把他這裏的染成喜慶的紅色了。

沈恙突然想起來,往年新年的時候,陸訣會是這裏第一個為家裏挂上紅燈籠的人,沈恙不知道什麽時候回別墅,就會看見這樣驚喜又歡慶的一幕。

除夕夜麽,雖然吵過架,但是在零點的時候,沈恙一定會來他的房間門口對他說‘新年快樂’。

那今年的‘新年快樂’呢?沈恙擡起眼皮看着落下來的雪花,已經慢慢變大了,一簇接着一簇,像是在下棉絮一樣。

一陣海風刮來,吹得沈恙散在肩側的長發肆意起舞,海邊的天空中爆開了一排排的煙花,五顏六色,映得這裏的像是白天一樣,不遠處的廣播播告:【新的一年,祝您今年事事順意】

沈恙手指緊了緊,心裏空落落的,這時候身後玄關處的鞋櫃上,提裏突然出聲了:

那是陸訣的聲音,“新年快樂,老師,我愛您!”

沈恙擡起眼看着天上五顏六色的煙火,他微微提起了唇角,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酸澀,煙花映得他的眼睛裏像是有水光一樣,算了,不怪你了。

他緩緩啓唇,“新年快樂,男朋友。”

他是在回應陸訣的那句錄音。

與此同時,屋裏的電視裏傳來星際實時新聞報道:

【星際新聞晚間特別為您報道】

【據悉,哈羅星與冥狼星在塞西亞河北的戰争正式落幕,哈羅星占據上風,贏得了最終勝利,但哈羅星新任統領親自帶隊伏擊,已經與冥狼星軍隊首領雙雙消失于塞西亞河北】

【據現場視頻分析,在最後關頭,哈羅星首領帶兵潛入冥狼星駐紮營地,選擇與冥狼星軍隊首領同歸于盡】

【現場實時為您報道,下面為您播放現場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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