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算了,我原諒你了
算了,我原諒你了
那日陸訣本就抱着同歸于盡的決心去往烏爾道峽谷的, 但是在炸藥将要引爆的前夕,他父親為他留下的那個親信突然讓人圍抓住了陸訣,然後不等陸訣說一句話, 親信就讓士兵将陸訣帶出谷底。
“統領大人,請務必帶我們的屍體回家。”親信苦笑了一下, 随後讓人帶走了他, 自己轉身就重新加入了戰鬥。
陸訣奮力掙紮,只是他話都還沒說,兩岸的炸藥就響了起來,接着厚重的雪層傾覆而來。
很快就吞沒了槍聲,他還在烏爾道峽谷的裏面,也免不了被雪層覆沒,但又因為他被那兩名士兵帶離了最中心的位置, 所以僥幸留下了一條命。
雪層崩潰的時候, 他被巨大的雪波沖擊帶下了懸崖,幾經波折,最後倒在了山腳下的一戶獵戶的後院。
獵戶将他撿回家,悉心照料了十多天陸訣才醒過來, 那個時候他腳受了很重的傷, 腦子也不清醒,幾度昏迷,好不容易清醒過來,腳卻完全不能動彈。
更別說下地走動了, 他的光腦也出現了問題, 完全聯系不上任何人, 于是将近一個月的時間他都在獵戶家裏。
沒事就和村裏的一些大娘說話,他腿腳不好, 村裏人似乎也不外出,信號覆蓋不了這裏,陸訣只能暫且就在這裏養傷。
直到幾天前他的人找到了這裏來,為首的是當時送他離開的那兩名士兵之一,他比陸訣運氣要好一些,沒被雪層砸中,又落在了懸崖邊的樹枝上挂着,他獲救後的第一時間就是在涯底搜尋陸訣。
幾經波折,也算找到了陸訣。
陸訣回去的路上已經大致了解了當前的情況,在聽到阿普裏爾沒死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憤怒,而是沈恙該生他的氣了。
但是在道歉之前,他已經想好了,他要先去殺死了阿普裏爾,結束了這場戰争才行,但是他也沒想到在這個地方遇到了沈恙,該說不說陸訣還是很高興沈恙能和他想到一起來的。
床邊,沈恙靜靜地聽着床上的男人訴說這一個月來的事情,陸訣說完以後,沈恙垂着頭久久不出聲,陸訣只能看到沈恙的發頂。
沈恙剪短了頭發,這樣更容易看見他如白玉一般的雙耳了,或許是天太冷,他的耳垂還有一些發紅,他感覺得到沈恙瘦了,正如現在,他也感覺到了沈恙的生氣與心疼。
所以陸訣伸手拉住了沈恙的手,撒嬌一般道:“老師,別生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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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恙把手縮了回去,卻被陸訣抓得更緊了,沈恙這才吸了吸鼻子,擡起了頭去看陸訣,他眼圈周圍全是紅的,可就算這樣,他眼底還是有微微的愠意。
是了,沈恙不生氣才怪呢。
如今阿普裏爾已死,剩下的都是一些抵死頑抗之人,蟲族與冥狼星勾結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星際維和軍隊自然會處理了。
“你只會讓我擔心,生氣。”沈恙胸口的起伏比較大,但是看見陸訣臉上還留着他的巴掌印,他又有些心疼,于是放緩了語氣又補了一句:“你做什麽都不提前與我商量。”
沈恙剪去了長發,看起來竟比平時少了一些清冷,陸訣看着他的模樣,心軟得一塌糊塗,于是将沈恙半摟到了懷裏,哄道:“這是最後一次了,我發誓,以後做什麽都會與您商量。”
沈恙也主動環抱住了陸訣的腰,然後說:“算了,我原諒你了。”
“就知道老師最好了。”陸訣低下頭在沈恙的後頸落下了一個吻。
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白稚提着藥箱子走了進來,他尴尬地咳了一聲,沈恙從陸訣的懷裏起開,然後對白稚說:“你來了,你看看他的腿。”
沈恙拉着陸訣的手站起了身,給白稚騰開了位置,白稚上前來,看着拉着手的兩人,又咳了一聲,沈恙這才反應過來,便松開了陸訣的手。
陸訣覺得手裏空落落的,白稚說:“都說久別勝新婚,現在看來,還真是不假。”
他看得出來沈恙心情不錯,便開起了玩笑,沈恙臉上有些不自在,他便扯開了話題,往陸訣的腿傷上面引了,他說:“你先看看他的腿傷吧,他說那邊沒有醫療條件,村裏人只用草藥給他敷了一下,你看看嚴重嗎?”
白稚也正經了神色,他放下藥箱,然後剪開了裹在陸訣腿上的層層紗布,陸訣說:“回來以後,我一直沒有時間做具體檢查,只讓他們幫忙打了石膏,但是按你的要求,今天已經把石膏拆了。”
“你們師生兩個也算登對,一個給腳打石膏,一個給手打石膏。”白稚剪開了所有的紗布,很快腿傷就露出了一條猙獰恐怖的疤痕,上面的縫線都還沒拆,單看縫線的材質,白稚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普通的家用線。
陸訣卻捕捉到了關鍵點,他仰起頭去看沈恙,問:“手?老師你受傷了?”
不等沈恙說話,白稚就自顧自補充:“何止是手臂,背上的傷口也是好了又裂開,好了又裂開,反複好幾次了。”
沈恙眯了眯眼睛,“白稚,你話太多了。”
白稚聳了一下肩,默默閉上了嘴,沈恙也沒有生氣,只是覺得這些事對陸訣說,無非是讓陸訣多幾分憂心罷了。
陸訣看向沈恙,沈恙卻說:“早就好了,你先把你的傷養好。”
陸訣顯然是不信的,但是白稚在這裏,他也不好過多追問,所以陸訣只抿了一下唇,才說:“好。”
白稚看着陸訣腿上的疤痕,又用簡易的電子設備掃描了一下陸訣的腿部,看着陸訣傷到的腿骨,用不好的語氣對兩人說:“需要動手術,但這裏的醫療設備欠缺,我們需要盡快回藍星。”
“那就即刻回藍星。”沈恙想也不想就說。
白稚頓了頓,看着陸訣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提醒沈恙說:“上将,陸少将他現在是哈羅星的統領。”
沈恙愣了一下,白稚又說:“至少在這種關頭,哈羅星是不能沒有統領的。”
陸訣就趁機說:“老師,您等我把這邊的事情……”
“随便你吧。”沈恙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委屈從心頭湧了上來,他看了陸訣一眼,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陸訣一急,翻身就打算下床去追,卻被白稚摁在了床上,白稚冷靜提醒說:“你要是再折騰,你這條腿就真的別要了。”
“不要就不要,你讓我去和老師說清楚。”陸訣甩開了白稚的手。
白稚有些頭疼,這一個兩個,他真是造了孽才和沈恙關系交好。
“沈上将那麽聰明他想不明白嗎?你追上去也改變不了你要留下來的事實,不如聽我一句話,先把腿傷養好,日後回來追沈上将也要方便得多。”白稚勸說。
他這樣一番話倒真是勸住了陸訣,陸訣現在的行動力全靠那一副撐拐,這樣的他,根本就不配站在沈恙身邊。
“您的腿傷是完全可以治愈的,傷況也很明顯,回去以後你們哈羅星的人會知道怎麽醫治的。”白稚重新給陸訣的腿繞上了新的紗布,又說:
“您也趕緊處理好哈羅星的事回去吧,您不在的那些時間,沈上将……”頓了頓,白稚把自己的東西裝回了藥箱子裏面才補充說:“他還是很想念你的。”
陸訣就問:“老師的傷是怎麽回事?”
白稚就說:“剿滅蟲族的時候受的傷。”
“嚴重嗎?”陸訣皺起了眉,眸中滿是心疼。
白稚提起了藥箱,“他受的傷哪兒有不重的呢?”
陸訣眉睫顫了顫,随即垂下了頭,白稚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房間。
——
當晚,陸訣好說好勸,哄了沈恙很久,結果因為沈恙太生氣冷靜不下來,他一着急扯到了腿上的傷,疼得嗷嗷叫,沈恙一心疼,也冷靜下來了。
他咬了陸訣的肩膀一口,咬出血了以後才總算洩了氣。
沈恙讓陸訣好好處理哈羅星的事情,這一次真的只給陸訣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後陸訣沒有回到他的身邊,那兩個人就絕無可能了。
陸訣舉起手發誓,說這一次會在印記消失之前回到沈恙身邊。
他說的印記就是沈恙留下的咬痕。
這一次的見面很是短暫,陸訣第二日就不得不往哈羅星趕回,一來他的腿傷已經耽誤不得了,二來哈羅星的确需要一個主持大局的人,而且在塞西亞河北的屍骨需要回家。
陸訣離開以後,沈恙轉頭也坐上了回藍星的星艦,至此,這場大戰得以消停,冥狼星被踢出星聯組織,冥狼星所有涉事官員全部交由星際組織發落。
沈恙回來第四天就開始上班了。
這也是他這麽久以後第一次看見司徒岚,顯然司徒岚在星際那邊待得不算習慣,整個人也有些消瘦了,不過比起沈恙的消沉以及瘦得快要脫相了的模樣,司徒岚還是覺得自己算好的了。
陸訣的事他已經聽岑副将一一說明白了,總之就是沈恙千裏迢迢去接他,結果還沒接回來,雖說兩個人已經談好了,可沈恙這個狀态………
司徒岚拍了拍沈恙的肩膀,嘆了一口氣:“沈上将,要不我再給你放幾天假?”
沈恙掀眸看他,面色平靜:“為什麽?”
司徒岚咳了咳,“看你狀态不咋樣。”
“我沒什麽。”沈恙重新開始整理面前堆積如山的文件。
司徒岚就伸了一個懶腰,抱怨:“星際那邊的夥食真的不行,也給我吃瘦了一大圈。”
沈恙頭也不擡,“是我的錯。”
司徒岚:?
司徒岚怪自己自己幻聽了,他追問:“不是,沈恙你說什麽?”
他真是眼老昏花了,居然聽到不可一世的沈上将說自己錯了?!
“我不應該一意孤行去找他,也連累到你了。”沈恙慢慢說,聽起來情緒真的很不對。
司徒岚後背發涼,他忙說:“多大點事,你,你要不還是多休息幾天吧,我給你帶薪休假,你這樣我也怪害怕的。”
“再說了,你也沒啥薪水了,我不是罰了你半年的工資嗎?”司徒岚覺得空氣都沉重了好多。
沈恙不同意,但這個狀态的沈恙豈止讓司徒岚害怕,就連沈恙的部下都不敢靠近,這樣子是一定不行的,所以司徒岚最後強制給人放了假,把他趕回了家。
沈恙又一個人回到了別墅裏。
別墅這麽久沒人住,陽臺的盆栽花都枯萎了,沈恙坐在陽臺的搖椅上面,拿着水壺慢悠悠地給盆栽澆水,暖陽灑在他的身上,不知不覺,已經到春末了。
上将的頭發慢慢長長了,他就用一根皮筋将發尾紮了起來,日常就是躺在陽臺的搖椅上面養老。
看着還是慢慢枯萎死去了的花朵,他也會沉思,也會想不明白,為什麽他養不活這些花,而陸訣卻可以。
現在的他像極了在養老,也是,工作又沒有工資拿,出去又不知道去哪兒,只能在家裏待着。
直到一通通訊打來才讓沈恙有了事情做。
是沃爾特打來的通訊。
“沈,我決定來藍星治療一下我的腿疾了。”沃爾特的聲音聽起來很亢奮,看來他對于想治療好腿這件事一直都很期待。
沈恙笑着回:“這是好事啊,你什麽時候到藍星?我來接你。”
沃爾特:“就這兩天,我給你打通訊,也是想要麻煩你一下。”
“你和我就不必說這麽多了。”沈恙從後花園的花叢中站起了身,看着萎靡不振的玫瑰,他也沒什麽好心情去照料這些花了。
算了,交給陸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