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霧重重

氐族鐵騎大舉圍獵後沒多久,地處漠南的胡提圖部落就背叛了紮羅爾。這讓紮羅爾很是憤怒也覺得很沒有面子,他不明白為什麽一直在他鼻息下茍延殘喘的胡提圖要叛亂。按說,以胡提圖的實力,它是絕對沒有膽量敢跟紮羅爾相抗衡的。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是誰指使它叛亂的?沒有人能解釋這一切,或者這一切來得是如此的突然,王庭的元老們還沒有時間去解釋。

得知胡提圖的叛亂後,紮羅爾立即派出五萬鐵騎前去圍剿。但是胡提圖似乎比他想象的厲害得多,那五萬鐵騎根本沒有嘗到什麽甜頭,而是中了埋伏,被灰頭土臉的打了回來,損失慘重。在這場争奪戰中,我二哥林秋恒保持了令人費解的冷淡和旁觀。因為在胡提圖叛亂的前三天,他很巧合的被派去前秦共同兩國之好。紮羅爾戰敗的消息第一時間報給了二哥,可是二哥一再拖延回來的時間,最後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他才帶着前秦國主的重禮回到了王庭。

這幾天,可以明顯的感到王庭裏的緊張氣氛。人們臉上有露出凝重不悅的神情,彼此之間也不再有歡笑,見面只是很冷淡的打個招呼而已。他們都在克制,也都在等待,現在二哥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但是,二哥的回來真的會對這一切有幫助嗎?我不禁這樣問自己。我太了解二哥了,他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只要事情有利可圖,那麽即便這事再難他也會想辦法做成。可是,這次紮羅爾已經給他傳去了好幾封信,他卻一直拖着不回來。他分明是在躲避着什麽,或者是在等待着什麽。。。。。。

這時草原已進入了初冬,寒風呼嘯着橫掃枯黃的塞草,又給它蒙上了一層白色的霜。我坐在帳子裏,盡量靠近火盆,好給自己些許溫暖。這時,綠珠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姑娘。。。”她一只手按着胸口,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

“什麽事?”我疑惑的擡起頭,盯着她。

“國師!。。。回來了!”

“真的!?”我高興得幾乎跳了起來,連忙去找二哥。自從上次匆匆見面之後,二哥就被派往前秦了,等了這麽多天,他終于回來了。一路上我難掩自己喜悅的心情,仿佛覺得漠北的烈風也不算什麽了。

到了二哥的帳子前,看見前面停着好幾輛車,車上放着幾口紅木箱子,幾個士兵正在往帳子裏搬。不用說,這一定是二哥從前秦帶回來的。

“二哥!二哥!”我高喊着,往裏面走。

可是,出來迎接我的并不是二哥,而是紮哈其。他帶着貂皮做成的帽子,穿着狐皮鬥篷,神采奕奕的從裏面走裏出來。“這不是秋謠姑娘嗎?”他險惡的笑了笑,“來找國師嗎?”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發出一陣怪笑說道:“我自然是和姑娘一樣也是來找國師的!”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打算進去找二哥。可是,我剛走到門口,他就故意擋住了我的去路。

“你要做什麽?”我盡量壓下自己的怒火問道。

他回頭盯着我,眼中充滿了狡黠,說道:“姑娘不必進去了!國師現在在穹廬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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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紮哈其究竟在打什麽主意?我冷冷的盯着他:“是嗎?那我就在裏面等他!”說着,一把推開他進了帳子。紮哈其說的沒錯,帳子裏除了火盆裏剛剛燒起來的柴火,冷冷清清的一個人也沒有。

“怎麽樣?我沒有騙姑娘吧!”紮哈其掀起簾子鑽了進來。

“那既然這樣!我想我還是先回去等吧!”我對他很有禮貌的笑了笑,行了個禮打算回去。他轉身一把抓住我,害得我一連打了幾個趔趄,最後直直的撞上了他。“你要做什麽?”我憤怒的喊道。

他不動聲色的歪了歪嘴,然後推開了我,神情傲慢說道:“我還有事情和姑娘商量,怎麽這樣着急呢?”

“我跟王爺似乎沒什麽交情吧?王爺能有什麽事跟我說呢?”我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耍什麽花樣。

“沒關系!”他聳聳肩,“我們很快就會有交情的!”

“你什麽意思?”

他意味聲長的說道:”姑娘和國師聯手要盜取我們這裏的情報,難道你以為就真的天衣無縫嗎?天下沒有密不透風的牆!“他搖了搖頭。

“你在說什麽?這是血口噴人!”我說。

他仰天大笑幾聲,惡狠狠的說道:“就算你不是奸細,難道你二哥到我們這裏來就只是窮途末路,找條活路這麽簡單嗎?”

我确實一直懷疑二哥來到這裏的動機,絕不是找條活路怎麽簡單。紮哈其這幾句話說中了我心裏的秘密,我一時着慌不知道該怎樣應對,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不過。。。”他往前走了幾步,“你不用擔心我會揭穿你們!”

“你想怎麽樣?”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眼前這個惡魔在醞釀着可怕的計劃。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聲音也變得扭曲:“只要你跟我合作!”他揚了揚眉,頓了頓說道:“你不是一直想逃嗎?幫我找到我要的東西,我保證,你和你二哥都會活着走出這裏!而且我還會給你們一筆錢。想想吧!中原在等着你們呢!”

紮哈其究竟想做什麽?他又究竟知道些什麽呢?我現在覺得我的腦袋嗡嗡直響,完全摸不着頭緒。“與你合作?”我哼了一聲,“那不是在與虎謀皮嗎?再說,我一個外族人,你們防還來不及呢,又怎麽能幫你?”

他冷漠的咧了咧嘴,搖了搖食指:“你可以的!你比你想象中要有用得多!當然這只是對我而言!”他譏諷的笑了一下,轉過身子繼續說道:“怎麽樣?考慮一下吧!只要你幫我辦成了這件事!你----和你二哥就徹底自由了!“

“我憑什麽相信你?”我說,“我怎麽知道你沒有騙我?”

他嘲諷的盯了我一會兒,笑道:“你覺得現在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紮哈羅是你弟弟!難道你連弟弟也要害嗎?”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不會是舍不得吧?”他歪着頭咄咄逼人的盯着我,好像要從我肚子裏挖出點什麽似的。這個人還真是個壞家夥,說句話都這麽讓人倒胃口。我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走。

“好啊!”他在後面高聲說道,“看來國師要吃點苦頭了!因為現在連他這個骨肉至親的妹妹都打算将他抛棄了!”他嘆了口氣,“看來國師會被五馬分屍也說不定!”

我氣哄哄的停在門口,回過頭盯着紮哈其那張狡詐的臉,真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但是,轉念又一想,萬一他真的有我二哥當奸細的證據,那二哥豈不是完了嗎?我狠狠的躲了一下腳,又轉了回去。“我看王爺根本就不會有我二哥是奸細的證據吧!這個游戲一點都不好玩!”我故做鎮定,試探的問道。

“有意思!”他笑道,“你看看這封信吧!”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絹帕,在空中揮了揮。

我一把搶過來,先看看上面究竟是什麽東西。我低頭反複查看着,沒有放過每一絲角落。可是,這絲絹上什麽也沒有!他這是在耍弄我!我擡起頭愠怒的擡頭盯着他。他看出了我的怒火,甚至還饒有趣味的看着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接着他不慌不忙的做了個手勢,說道:“這是以一種特質藥水寫的。必須得用火烤才行!”

我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半信半疑的走到火盆邊,蹲下身子撥了撥炭火,然後将絲絹在上面來回烘烤。過了片刻,絲絹上果然有紅字顯現了出來。那上面的內容讓我着實吃了一驚,原來二哥是前秦派來的奸細,目的就是傳送氐族部落大王的一舉一動。這上面詳細寫了紮羅爾近期的作戰部署和兵力情況。可是,為什麽紮哈其會知道這些呢?按說這是封十分隐秘的信,不可能有人知道!我謹慎的盯着站在一旁的紮哈其,想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撒謊。可是,他臉上神情篤定,分明是成竹在胸,很有把握的樣子。而且,這的确是二哥的筆記。我緩緩站起身,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怎麽樣?姑娘考慮好了嗎?”紮哈其問道,顯得那麽咄咄逼人。

我收了絹帕,思忖了片刻道:“你得給我時間考慮一下!這事我至少得先和二哥商量一下吧!”

“好!我等着!”他轉身停在了門口,“只是不要讓我等太久!不然,我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從二哥那裏出來,我心事忡忡的回到了自己的帳中。我拿出那塊手帕,看了又看,心裏真希望那不是二哥寫的!怎麽辦呢?聽紮哈其的口氣,他絕不是在幹什麽好事。紮哈羅對我有恩,難道我真的為了二哥去害他嗎?

晚上,吃過晚飯,我又去了二哥那裏一趟。二哥衣帽上落滿了塵土,看來是剛回來不久,連帽子都還沒來得及脫下來。一進帳子,我就講今天見到紮哈其的事告訴了他。他聽後眉頭一緊,試圖抵賴,說這是紮哈其在中傷他。直到我拿出了證據,他才坦白了一切。

原來當日二哥根本就不是被阿格爾所救,而是被前秦大将軍公孫弘所救。二哥在金陵時就數次出使前秦,所以與前秦大将軍公孫弘相善。前秦一直想要一舉消滅氐族部落,奪取河西地區。可是,怎奈氐族的鐵騎威猛無比,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公孫弘救了二哥,知道他通曉氐族語言,又認識龍騎部落的王爺阿格爾。而阿格爾正是紮羅爾的心腹。他們覺得,接近阿格爾就相當于間接靠近了紮羅爾。于是決定派二哥只身打入氐族部落中,暗中監視氐族的一舉一動。本來二哥是不答應的,但是那時金陵已被氐族攻陷,他沒有其他的選擇。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在公孫弘的威逼利誘下,二哥終于答應了這個要求。在他們的精心設計下,二哥成功埋伏在阿格爾的身邊。

“那二哥又是怎麽到了王庭的呢?”我問道。

“我聽說紮哈羅出去狩獵,想辦法摸清了他的去向。我知道他打獵帶的人不會太多。然後,事先在讓人裝扮成漠南的騎兵埋伏在附近,等紮羅爾一出現就發起進攻!而我就裝成是打獵路過,正好救了他!”說道這裏他頓了頓,雙手捂着臉,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妹妹!你一定要救我!不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将那封密信弄到手的!你要救我!”

憑我對二哥的了解,我知道他一定沒有将所有的真相說出來,而是刻意隐瞞了些什麽。但這對我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為了他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背叛紮哈羅!“二哥!”我拉着他的手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不過,你要答應我!這件事過了之後,我們就走回中原去,離這些遠遠的!”

他沉默了片刻,說道:“只要你這次幫了二哥!二哥什麽都聽你的!”

“真的嗎?”我半信半疑的問道,我總覺得他不會這麽容易收手的。

他點點頭,順手結果絲絹投到了火盆中,貪婪的注視着很快便燒成灰燼的絹帕。從二哥那裏出來後,我在外面徘徊了很久。我擡頭望了望挂在樹梢的那輪缺月,心裏煩悶不已。我下意識的揪了揪領口,深呼了一口氣,但并沒有感覺清爽多少。不知為什麽,這時我腦中閃過紮哈羅的影子,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樣子。那時他整個人鑲嵌在陽光裏,帶給了我生的希望。可是,現在為了二哥我卻要忘恩負義的傷害他,我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卑鄙的人。

我擡手拭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鋪滿了臉頰的淚水,徑直去找紮哈其那個邪惡的家夥!我到了紮哈其那裏,很快就得到了接見。我進去後,紮哈其正坐在一張虎皮榻上擺弄一把匕首。他面前的桌子上擺着一只烤全羊,兩個金杯,兩把短刀。旁邊的爐子上煮着熱騰騰的奶茶,一個侍女正跪在桌旁俯着身子切肉。

“你終于來了?”見我進來,他擡起頭,臉上露出不耐煩。

看樣子他知道我會來找他。我定了定神,瞧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侍女,說道:“不知王爺今日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他揮了揮手,讓那個侍女出去了。“當然!本王說過的話什麽時候變過!那秋謠姑娘也答應本王了嗎?”

“那是自然!”我說,“說吧!你究竟想要我幹什麽?”

他擠了擠眉,意味聲長的笑了笑,站起身說道:“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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