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4、35章
第33、34、35章
忽悠大魚這種已經背了一屁股債的倒黴孩子買這麽貴的香皂, 還讓對方又背上了一筆數額不小的欠款,趙毅的良心都不會痛嗎?
好吧,趙毅好像真的沒有心。
夫夫一體,沈清然不好拆趙毅的臺, 收下大魚給他的四文錢, 又給大魚匆匆添上了一筆九十六文的欠款, 然後就趕緊把人給送走了。
再和大魚相處下去, 沈清然怕自己的良心又會隐隐作痛。
等大魚離開後,沈清然找到趙毅, 開始和他商量推倒房子再重建的事。
為了讓趙毅更有真實感, 沈清然還把趙毅叫到了自己的房間,畫了圖給趙毅看。
和桃源村大多數前院後屋的房子不一樣, 沈清然想要建的,是三進三出的大宅子,紅牆碧瓦,看着就氣派。
趙毅倒不是不同意沈清然這麽修,只是有些擔心, 會不會花錢太多。
“你想這麽修當然沒問題, 只是, 咱們家的錢夠嗎?”
沈清然雖然賣珍珠掙了二百多兩銀子,但是沈清然花錢的地方也多,又要買牛車,又要買地, 還要建這麽漂亮氣派的宅子, 趙毅真的擔心他花錢沒數, 最後入不敷出。
沈清然胸有成竹。“放心吧,我已經計算過了, 二十兩銀子買一輛牛車,應該夠了吧?”
趙毅點頭。“夠了,如果是小牛犢,也就幾兩銀子,成年牛貴一些,但也就十幾兩。”
“姑且算牛車二十兩吧,再拿一百兩來買地,一百兩來修房子,怎麽着也應該夠了。”
如果還有剩下的錢,就用來給新宅子添置點新家具。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要在院子裏打一口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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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每次用水,都要讓趙毅去白沙河挑,太麻煩了。
如果花到後面錢不夠,也不用擔心,馬上就要到和陸文竹約定的日子了,等醉花顏的人來運走了香體丸和香皂,賣出後,沈清然又會有一大筆進賬。
光是賣香體丸和香皂的錢,就足夠沈清然禍禍了。
沈清然可不怕花錢太多,反正他掙錢就是為了花的,只要花得開心,能幫助他提升生活質量,這筆錢就花得值。
“宅子可以在我們村請人幫忙修,每人每天給個十幾文就行。”
沈清然忽然想到,請人幫忙修房子,當然不可能只幹半天,一般都是上午和下午一起做工,算一天的工錢,那吃飯怎麽辦?
“如果請人給我們修宅子,是不是還要管飯啊?”
趙毅回想了一下村子裏的慣例,向沈清然解釋道:“可以管飯也可以不管飯,一般來說,管飯的話,可以少給一些工錢,如果不管飯,每天多給個三五文工錢就行。”
“要不咱們還是管飯吧。”
倒不是心疼這三五文錢的工錢,沈清然只是覺得,三五文錢也吃不了什麽好的,添個肉菜都不夠,還不如給來他們家做工的村民們管飯,讓大家吃好吃飽,幹活也能更有力氣。
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的事。
雇傭村民們來幫他們修宅子,雖說是銀貨兩訖,但他們又不缺錢,沒必要在吃食上摳摳搜搜,顯得太小家子氣不說,村民們吃得好,吃得高興,活幹得又快又好,他們也能早點住進新修好的宅子裏。
“夥食開好一些,每頓一葷兩素,再配個湯,應該可以了吧?”
趙毅沉默,這哪兒是可以,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就算是去幫縣城裏的大戶人家修房子,夥食也少有開到這麽好的?
“那工錢怎麽算呢?”一般來說,夥食開得好一些,工錢就會少一些,若是讓趙毅來選,他是寧願吃的差一些,也願意多拿一些工錢的。
況且,要是管飯的話,誰來給這些人做飯呢?
趙毅可不願意給這些一個比一個能吃的大老爺們做飯,讓沈清然去做,他更舍不得。
算來算去,還是不管飯,每天多開幾文錢的工錢更方便。
沈清然卻很堅持。“做飯的話,咱們可以請人來做,每天給個五文錢工錢,應該會有人願意吧?”
在沈清然眼裏,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全都不叫問題。
趙毅第一個想到了陶夕,提議道:“明天我抽個時間去問問陶夕哥吧,看他願不願意過來幫忙做飯。”
“陶夕哥願意來,當然最好。”這個錢給誰掙都是掙,給陶夕,沈清然還覺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不過工錢這個我不太懂,一般都是給多少啊?”
“根據請來做工的人人數多寡,給的工錢也不相同,十四五文錢一天的也有,十一二文錢一天的也不少。”
沈清然想了想,稍微理清楚了趙毅的邏輯,請來做工的人多,就沒那麽累,工錢可以少給一些,反之,請來做工的人少,每個人每天要幹的活就更多,工錢自然得更高一些。
“那我們折中一下,每人每天開個十三文錢的工錢吧,至于一共要請多少人,都請哪些人,你自己決定。”
雖然沈清然已經在桃源村住了一段時間了,但大部時間,他都窩在家裏,很少和村子裏的其他人打交道,更不了解這些人的本性。
要是請來的人偷奸耍滑,或者是幹活不老實,往小了說,拖慢幹活的進度,往大了說,破壞大家的工作氛圍,那才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趙毅沒怎麽猶豫就接下了這個工作,本來,他也是打算和其他人一起幹活的。
“明天我就去找村長商量買地的事。”
地買了,就可以找個黃道吉日動工了。
“要是能早點把宅子建好就好了。”
沈清然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住進新房子裏了。
就在沈清然和趙毅商量着建大宅子時,大魚一路緊趕慢趕,終于回到了他和弟弟小花暫時栖身的破廟之中。
小花性格乖巧,從來不會給哥哥大魚添麻煩,哪怕是餓了冷了,也不會主動和大魚說,因為他很清楚,就算說了,哥哥也沒辦法,只會更難過。
這次,小花生病了,也像往常一樣強忍着。
還是大魚某天晚上和他抱在一起睡,互相用自己的體溫給對方取暖時,才偶然發現小花身體滾燙,體溫明顯不正常,問他,他也含含糊糊,連個話都說不清楚。
大魚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小花已經燒迷糊了。
之後,才有了大魚大半夜去白沙河摸魚,想要賣點錢給小花買藥,結果卻陰差陽錯偷了沈清然衣服,賣掉後,歪打正着給小花買了藥的事。
吃過藥之後,小花的燒終于退了,算是勉強撿回了一條命。
這也是大魚之前一口一個“恩人”地稱呼沈清然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沈清然高擡貴手,大度地不和自己這個偷了他衣服的小賊計較,還因為賣掉從沈清然那裏偷來的衣服,換來的銀錢買了藥,确實救了小花一命。
就沖這一點,大魚和小花就是再怎麽感謝沈清然也不為過。
“小花,我回來了。”
大魚走進破廟,第一時間走到瓦罐旁,打開一看,早上自己離開時給小花留下的半個饅頭,竟然還在,小花這一天,竟是什麽東西也沒吃。
“給你留的饅頭,你怎麽不吃啊?”
大魚慌了,在他的記憶中,吃不下東西就算是很嚴重的情況了,當年撿了他,用百家飯将他辛辛苦苦養大的老乞丐,就是連着好幾天吃不下東西,然後就在某個寒冷的冬日裏,長睡不醒了。
再後來,大魚撿到了小小一團,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花,和他相依為命。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也并不是真正的兄弟,但對大魚來說,小花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大魚不希望小花也想老乞丐那樣,長睡不醒,扔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看到大魚眼睛都紅了,小花不想讓他擔心,趕緊解釋道:“我沒吃,只是因為我不餓,今天我睡了一天,都沒怎麽動,根本不餓,哥你幹了一天的活,還走了那麽遠的路,肯定餓了,趕緊把這饅頭吃了吧。”
說自己不餓,明顯是騙大魚的,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怎麽可能不餓呢?但小花寧願忍饑挨餓,也不願意吃大魚臨走前留給他的饅頭,就是想把這口吃的省下來,等大魚回來後,再讓給大魚吃。
大魚自然知道小花是心疼他,為了安小花的心,趕緊和他說了自己今天在桃源村幹活的事:“小花,我和你說,恩公可厲害了,會制作一種聞起來香香的,名叫香皂的東西,他給我介紹的活,就是用印着漂亮美人兒的包裝紙按照他教的方法将香皂給包好,每包二十個,就能掙一文錢,光是今天下午,我就掙了足足八文錢。”
“這麽多?”小花也吓了一跳,毫不吝惜地誇獎道:“哥哥真厲害。”
大魚被誇得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笑道:“我可不厲害,和我一起幹活的狗蛋和石頭,他們的年紀明明都和我差不多大,幹活卻比我厲害多了,他們一下午能掙十幾文錢。”
要是自己也能像他們一樣能幹就好了。
小花卻不這麽想,還寬慰大魚道:“哥哥今天是第一天幹活,有些生疏也是正常的,以後熟練了,能掙的工錢肯定更多。”
總之,在小花心裏,自家哥哥是哪兒哪兒都好,對大魚,更是充滿了盲目的信任。
大魚只沮喪了一會兒就很快重新打起精神來,他還有弟弟要養,可不能一直自怨自艾。
“對了,小花,我今天掙了八文錢,拿出了一半,也就是四文錢還恩公的欠款。”
“應該的。”別說這個工作本來就是恩公介紹的,就算不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掙了錢,也該第一時間還恩公的錢。
“剩下的四文錢,有兩文錢,是我們明天的飯錢,”一文錢,可以買一個大饅頭,足夠大魚和小花填飽肚子了。“至于剩下的兩文錢,我另有安排。”
小花安安靜靜地聽着,沒有急着詢問,或者打斷大魚的話,不管大魚有什麽安排,他都會乖乖聽哥哥的話。
“小花,恩公給我介紹的活很好,就算我自己去找,也根本找不到這麽好的活,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多幹活,多存錢。以後,我那天下午都會去桃源村,你一個人留在破廟裏,我不放心……”
“哥哥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好自己。”小花最怕的就是自己拖累大魚,難得大魚找到了一份這麽好的工作,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幹不了,或者是幹不長,小花才會羞愧死。
“小花,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大魚按住了表情焦急的小花,耐心解釋道:“恩公給我提了一個建議,我覺得不錯,現在來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覺得行,那我們就這麽辦?”
“什麽建議?”
“恩公說,桃源村有一些孤寡老人,他們一個人住着大房子,有空餘的房間,又因為年老體衰,做不了重活,也沒什麽進項,我們可以租他們的房間,一人一天給個一文錢就行。”
“好貴。”他們倆個人,每天就是兩文錢,夠買兩個大饅頭了,小花還真有些舍不得。
如果繼續住在破廟,這兩文錢不就能省下來了嗎?
“貴不貴不能這麽算,雖說繼續住在破廟裏,每天能省兩文錢,但是破廟離桃源村可不近,要走一個多時辰,一來一回,就是三個時辰,這不是耽擱我幹活嗎?把浪費在往返路上的時間用來幹活,我都能多掙三五文錢了。更別說,我回破廟的時候天色都黑了,身上又帶着這麽多銅板,并不安全,要是被其他人搶了,我們又找誰說理去?”
大魚越說,小花越覺得繼續住在破廟裏不安全。
“哥你說得對,我們還是去租桃源村的房子住吧,大不了,等我病養好了,我也去恩公那兒幹活,掙錢補貼家用。”
倒不是小花懶惰,而是他現在确實還病着,怕別人忌諱,也怕把病氣過給恩公,所以不急着和大魚一起去恩公家裏幹活。
“你現在好好養病就是,其它的,不用你操心。”
倆兄弟商量好後,就坐在一起把剩下的半個饅頭分食了,然後美美地進入了夢鄉。
夢裏,他們兄弟倆一起努力幹活,許多年後,終于存夠了錢,買地建房,每天吃得飽,穿得暖,日子過得別提有多幸福了。
因為這個夢太美好,睡着後的大魚和小花,臉上都還帶着心滿意足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趙毅穿上了沈清然給他買的新衣和新鞋,帶上銀票,裝了一包沈清然還沒來得及吃的糕點和一包沈清然不喜歡的糖果,去了村長家裏。
請人辦事,總不能空着手去。
村長今年已經六十多了,當村長,也當了三十幾年,因為為人正直,處事公道,在村子裏很有名望。
看到趙毅,村長故意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看看,這娶了夫郎和沒娶夫郎就是不一樣,趙家二小子以前多糙的人啊,現在換上新衣服新鞋,整個人都不一樣了,不像是地裏刨食的,倒像是鎮上的老爺了。”
如果是以前的趙毅,走出去,還會被某些眼高于頂的窮酸文人馬上一句“粗鄙村夫”,但現在的趙毅,誰再罵他一句“粗鄙村夫”,那才是有眼無珠。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古人誠不欺我也。
“三叔公快別打趣我了,再怎麽說,我也是您看着長大的,您身子骨這麽硬朗,又眼明心亮,怎麽會認不出我來呢?”一邊說,趙毅一邊随手将帶來的糕點和糖果放到了桌子上。
村長沒有看桌上的糕點和糖果,表情嚴肅,開門見山地問道:“少給我戴高帽子,說吧,來找我幹什麽?”
趙毅也沒隐瞞,直接把自己的來意說了。
“三叔公,我想把我家附近的空地全都買下來。”
村長人老成精,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你想把現在住的房子推倒重建?”
趙毅點了點頭。
“買這麽多地,你們是準備建多大的房子啊?”
趙毅揉了揉鼻尖,不太好意思。“都是我夫郎決定的。”
夫郎說什麽就是什麽,夫郎想建多大的房子就建多大的房子。
“可我依稀記得,你那房子,不是沒建幾年嗎?”
“都已經四五年了。”生怕村長誤會沈清然敗家,趙毅趕緊幫他解釋道:“更何況,當時我建房子的時候,手頭緊,沒什麽錢,很多地方都是能湊合就湊合,住了幾年,才發現哪兒哪兒都不方便,推倒重建也挺好。”
村長很想說,誰家建房子不是管三五十年啊,哪有住個四五年就推倒重建的?再有錢,也不能這麽敗家啊?
但是,看到趙毅這副唯夫郎命是從的模樣,村長就什麽都不想說了。
人家小兩口的家事,一個就想敗家,一個願意無底線地寵着,他這個外人能說什麽?多說多錯。
“你這小子,也就這點出息了。”
現在就被夫郎給吃得死死的,以後再想振夫綱,就更不可能了。
趙毅嘿嘿傻笑,根本就不在意。
別人笑他被夫郎給吃得死死的,沒出息,可那又怎麽樣,他樂意。
買完了蓋房子要占的地,趙毅又和村長說要多買一些田地,落在沈清然的名下。
村長見趙毅買的都是上好的田地,忍不住感慨道:“你小子倒是會心疼夫郎,不過這樣你好,你家夫郎身子骨弱,幹不了活,買了田地租給別人耕種,每年光是收租,也能保證他不餓肚子。”
趙毅笑了笑,沒有解釋沈清然就算不下地耕種,也另有掙錢的本事。
“是我糊塗了,你家夫郎這麽會折騰,帶着我們村的小孩子們幹活掙錢,連我家的臭小子都跟着掙了不少,他又怎麽可能會餓肚子。對了,你給你家夫郎買這麽多上好的田地,他知道嗎?”
趙毅點頭。“是清然讓我買的。”
“那他怎麽不自己來?這麽多錢,他就放心交給你,不怕你在買地的時候做手腳?”
要知道,但凡趙毅買地的時候見財起意,不寫沈清然的名字,而寫自己的名字,那這些新買的地就是趙毅的了,沈清然出了錢又怎樣,照樣什麽都得不到。
“三叔公,你不用試探我了,我趙毅才不會眼饞夫郎的東西,就連我自己的房産和田地,以後也都是我夫郎的。”
村長倒不懷疑趙毅的話,趙家二小子疼夫郎,也是出了名的。
“你倒是舍得,就不怕被人給騙得傾家蕩産,最後人財兩失?”
“不會的。”趙毅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沈清然不是那種人,或者說,就算沈清然想騙他,他也願意讓他騙。
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還可以再掙,但沈清然,全天下就只有這麽一個。
“行吧,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買完了田地,趙毅就從老村長家裏離開了,接下來,他還要去挨家挨戶地請人,詢問他們有沒有時間來自己家幹活。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可以來幫我修房子嗎?每天十三文的工錢,包午食和晚食,每頓一葷兩素一湯。”
這樣的工錢,堪稱優厚,更別說,提供的飯食還頓頓都有肉。
這樣打着燈籠都難找的好活計,傻子才不幹。
每一個被趙毅邀請的村民,都忙不疊地點頭答應下來,生怕自己答應晚了,這麽好的活計就被其他人給搶走了。
趙毅邀請的村民,都是年紀在二三十歲,且個個性格本分,做事勤快認真,不會偷奸耍滑的老實人。
看過沈清然給自己畫的房屋規劃圖,趙毅知道沈清然對即将建成的大宅子有多期待,所以他會好好挑選幹活的工人,争取早點把房子建好。
最後,趙毅一共請了二十個青壯年男子。
覺得差不多了,這才轉身去了陶夕家,邀請陶夕每天來幫這些人做飯。
一開始,聽到趙毅請他去做飯,陶夕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趙毅說每天給他開五文錢的工錢,陶夕也不願意收,還說什麽都是一家人,趙毅建房子,他本來就應該過去幫忙,哪兒好意思收什麽工錢。
更別說他家的倆個孩子現在都在沈清然那裏幹活,每天能掙不少。
沈清然不僅給工錢給的大方,還有意培養狗蛋,又是教他識字,又是教他算數的,對狗蛋這麽看重照顧,陶夕正愁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不過是幫着煮幾頓飯,算得了什麽。
只要沈清然不嫌棄他手藝不佳,陶夕都想每天都去給沈清然做飯。
至于沈清然在家裏一點兒家務都不幹,陶夕不僅不覺得奇怪,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沈清然掙錢那麽厲害,如果把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之類的家務瑣事上,那才是大材小用。
“陶夕哥,沒有什麽是應該的,親兄弟還得明算賬,說好了請你來我家幫忙做飯,就必須開工錢,若是你不願意收,以後我們有事還想請你幫忙,估計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陶夕堅決不收,趙毅堅持要給,一時間,竟是誰也沒辦法說服誰。
就在倆人僵持不下時,還是趙毅靈光一閃,搬出了沈清然來,說每天給五文錢是沈清然的意思,陶夕才不得不妥協了。
趙毅算是發現了,陶夕對沈清然似乎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和信任,不禁哭笑不得。
要是早知道搬出沈清然會這麽好用,他也不用和陶夕僵持那麽久。
等趙毅回到家,醉花顏派來取貨的人也已經到了,來的還是陸文竹最信任的貼身丫鬟,晴眉。
“晴眉姑娘。”
趙毅從來不小看女人,陸文竹身為醉花顏的東家,管着那麽大一家胭脂水粉的鋪子,身邊并不缺人使喚,晴眉一個弱女子,能從那麽多人之中脫穎而出,争來這份連陸文竹都特別重視的差事,必有其過人之處。
“趙公子。”晴眉柔柔弱弱地向趙毅行了禮,捂着嘴,嬌笑道:“聽沈郎君說,二位要建新屋了,我代我家少爺,預祝二位一切順利,希望新屋建成後,我和我家少爺可以上門來讨杯酒水喝,沾沾二位的喜氣。”
趙毅就是再缺心眼,此時也沒辦法說出他們家不歡迎陸文竹的話,只能故作大度地說道:“若是陸公子不嫌棄,新房建好後,我會親自送上請帖,邀請他上門做客。”
只要陸文竹不怕被他灌醉,盡管放馬過來。
就在趙毅和晴眉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時,沈清然已經清點好了要交付的香體丸和香皂,将清單遞給了晴眉。
“晴眉姑娘,要交付的香體丸和香皂都在這裏了,請過目。”
晴眉識字,接過清單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末了,态度謹慎地說道:“沈郎君請稍等。”
沈清然點了點頭,就看到晴眉走到一旁,招手叫來了一個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從他手裏接過了一張寫滿了字的清單,和自己交給她的清單認真比對起來。
确認無誤後,晴眉才轉身,走回到沈清然身邊。
“有勞沈郎君久候了。”怕沈清然不高興,晴眉還耐心解釋了一句。“我們家少爺對和沈郎君的合作特別重視,我走之前,還特意把我叫過去,仔仔細細地叮囑了一番,我這麽小心謹慎,也是怕出了什麽纰漏,回去後不好和我們家少爺交代。”
“無妨。”沈清然能理解晴眉的小心謹慎,這麽大一筆生意,涉及的錢財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晴眉就是再小心也不為過。
“多謝沈郎君理解。”晴眉再次向沈清然行了一禮。“若是沈郎君沒有異議,我就讓夥計們将香體丸和香皂全都裝車了,至于貨款,我們少爺也說了,先付沈郎君五百兩,剩下的那部分貨款,等香體丸和香皂賣出一部分,醉花顏賬上的資金寬裕了,我們會在第一時間派人給沈郎君送過來。”
五百兩,可不是什麽小數目,這已經是醉花顏目前的賬面上能支出的最多的錢了,再多的,醉花顏就要傷筋動骨,陸文竹也要被逼着砸鍋賣鐵。
說來也是諷刺,想他陸文竹出身富貴,曾經也是花錢如流水,為博美人一笑,一擲千金的事,陸文竹也沒少幹,現在怎麽就淪落到,連區區五百兩,都讓他捉襟見肘的地位。
想到這,陸文竹也有些羞于見人。
估計在把剩下的餘款結清之前,陸文竹都會不好意思和沈清然見面。
沈清然并不知道陸文竹敏感且複雜心思,在他看來,壓一部分貨款之後再付,也不是什麽新鮮事,畢竟,他和陸文竹屬于合作共贏的關系,并不是銀貨兩訖的買賣。
“不着急,這五百兩,夠我用很久了,剩下的貨款,你們醉花顏下次派人來取貨時,順便帶過來就行,不用專門派人跑一趟。”
晴眉不敢擅自決定,這事,她還得回去和他們家少爺商量後,才能做決定。
“那我們醉花顏下次什麽時候來取貨?”
“要不,就還是以十日為期?”
晴眉點了點頭,同意了。“那沈郎君,趙公子,我就先告辭了。”
“慢走。”
沈清然懷裏揣着五百兩的銀票,心情大好,将晴眉和醉花顏的夥計們送走後,就轉過身,一個箭步沖到趙毅面前,搖着手裏的五張面額一百兩的銀票,對趙毅說道:“趙毅趙毅,快看,咱們又有五百兩銀子進賬了,我就說我們建新房的錢不會少吧。”
看着沈清然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趙毅也忍不住笑了。
“這麽喜歡銀票啊?”
笑得這麽開心。
看來,自己以後得想辦法多掙一點錢才行。
“誰喜歡銀票了?硬要說的話,我還是更喜歡金子和銀子,一個金燦燦,一個銀閃閃,看着就讓人心情舒暢,充滿了安全感。”
趙毅見狀,馬上善解人意地開口試探道:“那我找個時間,去錢莊把銀票兌了,全部換成金子和銀子。”
沈清然樂呵呵地點頭,想起了話本裏在院子挖坑藏金元寶銀元寶的地主老財,忍不住笑道:“我看話本的時候,還覺得在院子裏挖坑埋金元寶和銀元寶的招數太老套了,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結果自己掙了錢,竟然也産生了偷偷往院子裏埋一壇子金元寶和一壇子銀元寶的沖動,果然,人類的本質就是真香。”
趙毅不懂什麽真香不真香,但他無條件支持沈清然的決定。
“想埋就埋呗,等咱們的新宅子修好了,你想在哪裏挖坑就在哪裏挖坑,不過就一點,位置一定要記清楚了,不然,埋的時候高興,等到以後要用的時候,再想去挖,卻不知道之前埋的地點在哪裏?那就麻煩了。”
沈清然又想翻白眼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忘性這麽大。”
趙毅笑了笑,沒說話。
沈清然總感覺趙毅在心裏偷偷嘲笑自己,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好氣啊!
都怪趙毅,有話也不直說,搞得沈清然都不好回嘴,一口悶氣憋在心裏,都快把他給憋出內傷了。
下午,孩子們還和之前一樣,來趙毅家裏幹活。
剛一進門,就有沉不住氣的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向沈清然詢問道:“沈小叔,我聽說你和趙二叔馬上要建新房子了,那以後,我們還能像往常一樣,來你這裏幹活嗎?”
“還是說,在你和趙二叔的新房子建好之前,我們都沒有活可以做了……”
“沈小叔,如果你們家沒地方給我們幹活,我們可以自己另外找個地方幹活嗎?”
“對對,沈小叔,要不就讓我們把活都帶回家去做吧?我們保證會小心一點,絕對不會弄壞包裝紙和香皂。”
“沈小叔……”
像是身邊圍了一群叽叽喳喳,鬧騰不休的小雞崽,吵得沈清然一頭兩個大。
沈清然好幾次想要開口都沒找到說話的機會,不禁轉過頭,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趙毅。
趙毅忍笑,不敢讓沈清然久等,當即大吼一聲:“安靜!”
剛才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小孩子們就像是忽然按下了暫停鍵一樣,瞬間噤聲。
沈清然好羨慕,他也像趙毅這樣,光靠兩個字,就讓這些鬧騰不休的小家夥們瞬間安靜下來。
趙毅并不意外孩子們這麽快就得到消息,上午他一家一家去請,定了不少人幫他修新房子,其中就有某些孩子的父兄。
“都別吵,先聽你們沈小叔說。”
孩子們全都擡起頭,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清然。
沈清然先清了清嗓子,然後才不疾不徐地說道:“以後你們還是每天都可以來幹活,不過不是來我家,而是去狗蛋和二狗家的院子,聽懂了嗎?”
去請陶夕來給幫忙建房子的人做飯時,趙毅就和陶夕說好了,借一下他們家的院子給孩子們幹活。
陶夕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得知不會因為沈小叔和趙二叔要修新房子就耽誤他們幹活,孩子們都松了口氣。
“去幹活吧。”說完,沈清然又叫來了狗蛋和石頭,叮囑他們道:“換了一個新的環境幹活,你們倆多看着點。”
狗蛋和石頭點頭點到一半,就聽到趙毅冷飕飕的聲音忽然響起。
“和他們廢話那麽多幹什麽?你不是每天都多給了他們一人十文錢的工錢嗎?要是他們幹得不好,直接扣他們的工錢就是。”
沈清然注意到,聽了趙毅的話,狗蛋和石頭齊齊變了臉色。
趙毅,不愧是你!
不過這還真是一個好辦法。
沈清然微微一笑,順着趙毅的話說道:“狗蛋,石頭,你們倆都聽到了?”
倆人忙不疊點頭。
“去吧,我相信你們。”
狗蛋和石頭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沈小叔雖然看起來還是溫溫柔柔的,比村子裏的所有人都更好看,但狗蛋和石頭看到他,還是感覺心裏毛毛的。
跑到一半,狗蛋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跑了回來,對沈清然說道:“沈小叔,我來的時候看到大魚了,他背着他弟弟,正在村子裏尋找願意租房子給他們兄弟倆的人家,他讓我和你說一聲,他可能會晚一點過來幹活。”
其實,知道今天要來桃源村租房,大魚和小花早早就起了,他們倆都是小乞丐,一窮二白,全部家當就是那口豁了一個大口子的破瓦罐。
大魚一手抱着瓦罐,一手牽着弟弟小花,天剛亮,倆人就一起動身離開了破廟。
剛開始,小花還能勉強跟上大魚的腳步,但是越走,小花的體力就流失越快,之後,兩條腿更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酸軟無力。
眼看着繼續耽誤下去,就要趕不上下午幹活了。
小花讓大魚先走,自己歇一會兒,等體力恢複後,再慢慢走去桃源村。
大魚不同意,他不放心小花一個人。
倆兄弟商量了好半天,最後,還是大魚說服了小花,讓小花抱着瓦罐,大魚再背着小花走去桃源村。
大魚高估了自己,他本來就腿腳不便,再加上背了一個人,在路上就浪費了許多時間,來到桃源村時,已經快中午了。
小花堅持要讓大魚先去幹活,自己在村口等等,等大魚幹完活,再帶他去村子裏租房子,大魚怎麽也不肯同意。
小花的病還沒養好,租好了房,就能直接讓他住進去休息,他們都已經來到桃源村了,又何必在村口等着。
大魚背着小花,堅持要先去租房,看到狗蛋時,還不忘請狗蛋替他向沈清然說明一下情況,自己把弟弟安頓好了,很快就過去幹活。
聽了狗蛋的傳話,沈清然點了點頭。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自己的吧。”
狗蛋離開後,沒多久,大魚就急匆匆地來了。
“沈小叔,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你這是特殊情況,沒關系。”沈清然寬慰了大魚幾句,又問他租到合适的房子了嗎?
大魚笑着點了點頭。“多虧沈小叔提醒,桃源村确實有幾乎孤寡老人住着大房子,可以将空餘的一間房子租給我們兄弟,我和小花挑了一位面善的老爺爺,租他的房間,說好了每個月給五十文。”
一個月五十文,确實不貴,不過……
“你們兄弟倆的錢夠嗎?”
大魚笑着解釋道:“我和那位老爺爺說好了,初一到二十五,每天都付他兩文錢,給夠五十文後,月底的最後幾天就不用另外付房租了。”
每天兩文錢,大魚還是能付得起的。
見大魚不用另外找自己借錢,就把租房的事情搞定了,沈清然更覺得這孩子不錯。
大魚知道沈清然對他和小花恩重如山,怕沈清然誤會小花來了桃源村,也不來向他問好,還替小花告罪道:“沈小叔,你是我和小花的大恩人,按理說,如今小花都已經住到桃源村了,我應該第一時間帶他來向你問好,只是小花如今還在病中,他怕過了病氣給你,所以才打算等病好了再過來。”
“什麽問好不問好的,我不在意這些。”沈清然哭笑不得,勸大魚道:“你替我轉告小花,讓他好好養病,不用操心這些有的沒的。”
大魚乖巧點頭。
“去幹活吧,對了,接下來的大半個月,我們家要建新房子,沒地方給你們幹活了,你們幹活得去狗蛋和二狗家的院子裏。”
大魚并不在意換個新地方幹活,問清楚狗蛋家的位置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現在的大魚,滿腦子都是多幹活,多掙錢,只有這樣,他才能保證自己和弟弟小花都能過上好日子。
看着大魚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沈清然忽然想到了一件被他忽略掉了,但又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