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6章
沈清然雇傭的這些孩子們年紀都不大, 如果是在沈清然出生的時空，這個年紀的孩子絕大多數都還在接受國家免費提供的九年義務教育，即便是到了末世，好友和一衆人類強者建立了幸存者基地, 也會格外照顧這些年紀不大的小孩子, 辦學校, 招老師, 讓這些小朋友們盡量多地接受教育。
桃源村土地貧瘠，村民們地裏刨食, 看天吃飯, 光是養活自己和一家老小就已經是拼盡全力了，哪兒還顧得上兒女們的教育問題。
在這個時空, 絕大多數的人都是目不識丁的文盲，讀書識字，則是一件無比奢侈的事。
這也是趙毅在見到沈清然不僅識字，還畫得一手好丹青時，愈發肯定他出身大戶人家的原因。
窮苦人家的小哥兒, 就算家裏人再寵, 條件不允許, 也不可能有讀書識字的機會。
沈清然深知教育的重要性，眼下他不缺錢，也有這個能力，自然願意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幫幫這些懂事聽話的孩子們。
并非是濫好心, 沈清然只是覺得, 他雇用這些孩子們幫他幹活，算是這些孩子們的雇主, 在他出生的時空，老板雇傭員工幹活，除了開工資之外，還得給員工交五險一金，以及提供節假日的各種福利，現在，自己在其中斡旋，給孩子們提供一個受教育的機會，也是應該的。
沈清然找到趙毅，把自己的想法都和趙毅說了。
趙毅聞言也是一驚。“請一個先生來我們村教這些孩子們讀書識字？這行得通嗎？”
“怎麽就行不通了？”沈清然不解。“不過是給孩子們啓蒙，教他們識字算數，不至于以後出去被人蒙騙，又不用他們讀書考功名，所以，不用請那些學富五車，知識淵博的大儒，普通的秀才就行，最好是那種生活拮據的窮秀才，不眼高于頂，沒有文人的酸腐氣，願意搬來我們桃源村住最好。”
“桃源村地處偏僻，村民們都很窮苦，怕是有先生願意來，也沒有多少人願意把孩子送過去讀書。”
“我準備和先生商量，束脩按月收，每個學生一百文，要是有十個學生，一個月就是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在縣城裏都租不了一間好的房子，但卻能在桃源村将日子維持下去。”
“若是連十個學生都沒有呢？”一個月一百文的束脩，也不便宜。
“若是低于十個學生，收不夠一兩銀子的束脩，差的錢由我個人補上。”一個月一兩銀子，沈清然還出得起。“在我這裏幹活的小孩子有十幾個，每個月，他們少的能掙兩三百文，多的能掙四五百文，不至于連一個月一百文的束脩都拿不出來。”
“拿是能拿出來，就怕，他們的爹娘不願意……”趙毅知道讀書識字是一件好事，但也不能否認，會有很多孩子的爹娘不願意花這筆冤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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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然卻不以為意。“這我就管不了了，我能做的，就是在我們買下的地中拿出一塊來，修一個大大的房子，上午，讓先生在裏面教孩子們識字算數，下午，讓孩子們在裏面幹活。”
如此，這地方既是學校，又是工廠，也算是将場地的利用率最大化了。
沈清然不會大包大攬地幫這些孩子們出束脩，升米恩鬥米仇的古訓，他一直牢記在心。況且，沈清然始終覺得，只有自己交了束脩，才能更深刻地明白讀書識字的機會不易，學習時也能更勤奮，更刻苦。
趙毅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沈清然的打算。“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去請先生？”
“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就去？”
“也行，順便去把牛車買了，以後你再想進城，也更方便。”
趙毅讓沈清然回屋等着，自己去隔壁村租了牛車，回來時，發現沈清然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正睡得香。
就在趙毅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叫醒沈清然的時候，沈清然睜開了雙眼。
“趙毅，你回來啦，牛車租好了嗎？租好了我們就出發吧。”
坐着牛車去縣城的途中，沈清然還睡眼朦胧，一副沒睡醒的慵懶模樣，一邊靠着趙毅打哈欠，一邊和趙毅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趙毅，你說先生請回來後，狗蛋和二狗會願意去這個簡易的學堂識字嗎？”
“不好說。”狗蛋和二狗都是鑽進了錢眼裏的小財迷，讓他們每個月都從自己辛辛苦苦掙的工錢中拿出一百文來交束脩，就算他們倆樂意，估計也會心疼個半死。
“如果他們兄弟倆願意去，還得給他們重新起個好聽一點的名字才行，狗蛋和二狗做小名沒問題，若是當大名，就不太文雅了，多多少少有些上不了臺面。”說完了狗蛋和二狗，沈清然順便誇了趙毅一句。“你的名字就不錯，毅者，勇決果斷也，是個好名字。”
趙毅被沈清然誇得飄飄然，耳朵尖紅紅的。
“我的名字是我大哥去縣城裏找了一位專門替人代寫書信的老秀才幫忙取的，花了足足五文錢，那時候我年紀尚小，只知道五文錢能買兩個大肉包子，卻被大哥換了巴掌大小的紙上一個方方正正的字，還很不高興，覺得他一定是被人給騙了。”
說起這事，趙毅的語氣中充滿了懷念，也更能感受到大哥對他的一番拳拳愛護之心。
“放心吧，趙家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雖然大家都說，趙家大哥這麽多年都音訊全無，一定是兇多吉少了，但沒有消息，未嘗不是一個好消息。
趙毅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希望如此。
到了縣城，沈清然先和趙毅一起去買了牛車。
小牛犢眼睛烏溜溜的，憨态可掬，特別招人喜歡，但最後，沈清然還是忍痛買下了一頭性格溫順的成年母牛，小牛犢可愛歸可愛，但照顧起來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沈清然這麽怕麻煩的人，當然不願意。
牛車買好後，沈清然興致勃勃，迫不及待地想要試試駕駛牛車。
男孩子嘛，哪有不喜歡車的。
想當初，沈清然家裏也是有豪宅豪車的，只不過後來末世降臨，沈清然還沒成年，自然沒辦法考駕照，駕駛豪車的美夢就次破碎。
在這之後，沈清然開過大卡車，開過越野車，甚至有幸駕駛過一次裝甲車，卻再也沒機會駕駛過敞篷跑車。
來到這個時空，沈清然也早就死心了，那些拉轟的鋼鐵玩具，這輩子都別想了，能駕駛一下牛車也不錯。
可惜，沈清然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牛車的駕馭難度。
這一試駕，就差點兒沒把牛車給趕進溝裏，看得一旁的趙毅膽戰心驚。
趕在沈清然駕的牛車翻車之前，趙毅眼疾手快，飛身上前，一把從沈清然手中搶過了缰繩，穩住了暈頭轉向，即将暴走的母牛。
沈清然看着趙毅，表情尴尬。
他現在狡辯說不是自己笨，而是牛不聽話，趙毅會信嗎？
趙毅當然不信，但他也沒有傻到當面拆穿沈清然，而是嘆了口氣，自覺轉移話題道：“還是我來吧。”
沈清然往旁邊挪了挪，讓開了位置。
趙毅趕着牛車的動作有些生疏，但牛車卻行駛得很平穩。
果然，駕駛牛車也得看天賦。
沈清然不服氣，一頭撞在了趙毅的胳膊上。
趙毅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向了身邊正在鬧妖的沈清然。
好端端的，這又是怎麽了？
“我不服！”
沈清然心裏一萬個不服氣，憑什麽他這個既能開大卡車，又能開越野車的全能青年，卻偏偏駕馭不了一輛牛車，這不科學！
“別鬧了，不是要去請先生嗎？前面不遠處，就有一間書院。”
也是這個縣城唯一的書院。
趙毅知道這裏，還是因為後娘葛春華最看重的小兒子，也就是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就在這裏讀書。
沈清然擡頭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書院的牌匾，上書四個筆力遒勁的大字——“集賢書院”。
“來書院沒用，難不成，你還想跟書院搶教書先生不成？”
誰會放着好好的書院先生不當，跑去一個偏僻貧窮的小鄉村，給一群鄉野孩童們啓蒙？
“走吧，先找一間書肆，打聽打聽情況再說。”
會逛書肆的，大多都是讀書人，說不定就能偶遇一個願意去他們桃源村教書的窮書生。
就算遇不到合眼緣的，還可以向書肆的掌櫃打聽打聽情況。
一般來說，書肆都會提供抄書的工作，那些家境貧寒的讀書人，也會通過抄書來換一些銀錢，補貼家用。
書肆的掌櫃平日裏沒少和這些家境貧寒的讀書人打交道，找他打聽情況，才是問對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清然和趙毅的運氣比較好，剛到一家書肆，沈清然一下牛車，就看到了一個衣衫陳舊，面容消瘦到年輕書生正在和書肆的掌櫃說話。
沈清然看到，年輕書生将抄好的書遞給了掌櫃，掌櫃的笑了笑，拿了一些銅板給他。
想來，這些銅板，應該就是抄書所得報酬了。
沈清然打量了年輕書生幾眼，發現對方的衣衫雖然陳舊，但卻洗得幹幹淨淨，抄書的字也端正齊整，很有一番風骨。
正所謂，字如其人。
沈清然一見這字，就對年輕書生多了幾分好感。
或許是沈清然打量的視線太直白，年輕書生察覺到了，轉頭看了過來。
發現是一個漂亮的小公子，馬上收回了視線，不敢多看，一來是不好意思，二來也是怕唐突了對方。
沈清然卻沒這麽多顧慮，走上前去，面帶微笑道開口詢問道：“這位公子，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