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節
歡缺勤的人。但是他聽完柳息風的話,便想也沒想就打了個電話給拳館前臺,說今天要請假。
前臺小姐最是記得他,還在電話裏問:“是不是生病了?”
李驚濁頓了一下,說:“沒有。今天要幫朋友搬家。”
前臺小姐說:“哦哦,朋友搬家呀。”
等他挂了電話,柳息風正在旁邊斜眼看他:“讓你陪我去土地廟,你便講要去上泰拳課,說要去你家住,你便舍得不去學泰拳,而要來幫我搬家了?”
李驚濁無法反駁,只好承認:“嗯。”
柳息風心生疑窦:“你是不是想着,等我搬到你家,你便好來偷我的——”
“柳息風!”李驚濁窘道,“你不要說了。”說罷也不敢看柳息風的臉,轉身便朝陳宅走,“我去幫你搬東西。”
柳息風跟在他身後,說:“你走這麽急做什麽?”
李驚濁腳步一頓,說:“我沒有急。”
柳息風說:“那便過兩天再搬吧。正好讓我收拾一下。”
李驚濁轉過頭,恨恨說:“我急了。急得要命。你滿意了?”
柳息風一臉無辜,說:“那就今天搬。我沒有什麽想法。”
走進柳息風的住處,李驚濁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東西。別人租一棟樓,是為了住得寬敞,柳息風租一棟樓,完全是因為他真的有一棟樓的東西要安置。
李驚濁說:“我想起來,你還沒請我進去看過。這是第一次。”
柳息風說:“東西放得亂,不好請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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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驚濁環顧四周,覺得眼前之景絕不是“放得亂”可以形容。偌大的堂屋,全部堆滿了書,沒有書架,只有地毯,書直接從地毯上往上摞,一直摞到李驚濁擡手才能夠到的高度。這樣的書柱大約有三十來個,人走在裏面,就像在走迷宮。
李驚濁随便看一列書脊,發現一連十來本全在講色彩理論,轉頭,再随便看一列,全是藝術史。正當他想象着柳息風品味如何高雅之時,随手又撿一本出來翻看,好嘛,髒話辭典也有,分門別類,介紹詳盡,從小癟三到娘希匹一樣不缺。
出了堂屋,往卧室走,李驚濁原本以為柳息風的衣櫃就是他曾在窗外隐約看到的那一個,沒想到那只是他主卧中常用衣物的衣櫃。陳宅一樓有兩個卧室,二樓有四個卧室,這六個卧室中的所有衣櫃都放滿了柳息風的衣物與首飾。
衣服多,李驚濁尚可理解,雖然他以前不覺得男人需要那麽多衣服,但是柳息風在他心裏不是普通男人,柳息風是個美人,美人擁有很多衣服,是正常的,何況餘年也曾說過,柳息風愛打扮。李驚濁難以理解的是,柳息風有六張床。陳宅的六個卧室,沒有一個卧室的床是空的,每一張床上都有床墊、床單、枕頭、被子、被套,而且這一系列床上用品每件都做工精致,沒有兩樣是重複的。
李驚濁想到柳息風朋友衆多,想到餘年也曾在這房子裏過夜,六張床……四舍五入,便也是三宮六院了!
想到此處,李驚濁當即便吃了一口老醋,對柳息風說:“除了随便請人進門吃茶,你還随便請人進門過夜?”
柳息風詫異道:“你在想什麽?”
李驚濁說:“餘年睡哪一張床?”
柳息風說:“他睡一樓的沙發。”
李驚濁說:“你家有六張床。”
柳息風說:“是。”
李驚濁說:“你家有六張床,你卻讓餘編輯睡沙發?”
柳息風說:“那六張都是我的床。不是給他的。”
李驚濁不解:“什麽意思?”
柳息風說:“我有六條發帶,你不講什麽。怎麽我有六張床,你倒奇怪起來?”
李驚濁說:“六條發帶和六張床,是一回事嗎?”
柳息風說:“我要換着睡。”
李驚濁聽了,忍不住說:“床上的人,你也要換着睡嗎?”
柳息風說:“李驚濁,你吃餘年的醋,我向你解釋了,你問六張床用來做什麽,我告訴你都是我自己睡。就這樣,你還要跟我過不去?”
李驚濁一聽,是自己理虧,便說:“我沒有跟你過不去。我就是……”
“就是什麽?”柳息風說,“講清楚。”
李驚濁低聲道:“沒有什麽。六張床就六張床吧。”又不是六個小妾,對吧。
柳息風說:“你還有什麽看不順眼的?”
李驚濁說:“沒有了。”
畢竟六張床就是極限了吧,還會有更誇張的事嗎?李驚濁沒想到,還真的有。在柳息風的書房,有一個櫃子裝鋼筆,一個櫃子裝墨水,六個矮櫃裝不同質地的紙,八個櫃子裝其他各色文具,還有一個架子上立着二十四盞不同風格的臺燈。郵票冊子、舊唱片、磁帶也不用說,又各占一個架子。其他地方的雜物更多,比如李驚濁知道的,四把油紙傘,或者李驚濁不知道的,四把黑色長柄傘,四把格子折疊傘,四把透明傘,四把防紫外線遮陽傘。
李驚濁想了想,說:“柳息風。我問你。”
柳息風說:“什麽?”
李驚濁說:“繼續看下去,我不會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吧?”
柳息風說:“你想說什麽?”
李驚濁說:“你的收集癖,只限于一般的物品吧。”
柳息風說:“不然還能是什麽?”
李驚濁心說:我怎麽知道?一個要睡六張床的男人,床板翻起來每張床下面都藏着一個前任也不是不可能。
李驚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看柳息風竟然也覺得詭異了起來。雜物間的光線并不好,柳息風的面容看起來有點陰郁。
“其實……”柳息風靠近李驚濁,以一種低沉的聲調說,“我收集了一種不為人知的東西……”
李驚濁說:“你不要騙我。騙不到我的。”
柳息風說:“那邊,還有六個櫃子,每個都比人高。”
李驚濁說:“哦。”比人高?難道裏面裝了人?不可能吧。
柳息風說:“你猜猜裏面站了什麽?”
李驚濁說:“我不猜。”為什麽會用“站”這個字?什麽東西會“站”在櫃子裏?
柳息風說:“我要打開櫃子了。”
李驚濁說:“你開。不要裝神弄鬼。”
柳息風走過去,将櫃門一拉,李驚濁睜大眼,裏面真的站着一個——
人型盔甲。還配着刀。頭盔上的,似乎是角。
柳息風得意道:“怎麽樣?”
李驚濁大為驚訝:“這不是博物館裏才能見到的那種……”
“日本江戶時期的,當世具足。”柳息風将所有櫃門一一拉開,“還有中國的,宋步人甲。這副,神聖羅馬帝國時期的,馬克西米利安式盔甲。這副,文藝複興式的。還有,羅馬時期的,鱗甲。”
李驚濁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對盔甲沒有研究,看着眼前這些,他第一次生出一種感覺:也許他養不起柳息風。
“這都是……文物嗎?”李驚濁遲疑道。
柳息風笑起來:“怎麽可能?這些都是複制品。還放大了一些,以前的人比較矮,這是按現在人的比例做的。你倒想得美。這些要是文物,我說不定已經在牢裏了。”
李驚濁放下心來,那他以後應該能養得起柳息風了。
柳息風又說:“如果我在牢裏,你怎麽辦?”
李驚濁說:“沒有可能的事。”
柳息風說:“想象一下。”
李驚濁說:“這有什麽可想象的?我不想。”
柳息風說:“那我想象一下。你要是在牢裏——”
李驚濁說:“我為什麽會在牢裏?”
柳息風說:“偷別人衣物穿戴。”
李驚濁忍無可忍:“柳息風,你閉嘴。”
柳息風說:“那你想想,如果我在牢裏——”
李驚濁煩得不行,索性說:“你要是在牢裏,我就去做獄醫,可以吧。”
柳息風驚喜道:“然後讓我保外就醫嗎?還是幫我假死越獄?”
“做什麽美夢。”李驚濁果斷道,“那時我便給你開一張梅毒證明,斷了你想邀請其他牢友一同過夜的念想。”
柳息風:“……”
二十四拾手稿
為柳息風搬家是個浩大的工程,李驚濁打宗老板電話,問清楚太平鎮的搬家公司怎麽聯系,這才解決了一些大件的搬運問題。但是許多小件,尤其是書冊,李驚濁怕給搬壞了,就幫柳息風仔細包好,想要自己來搬。
他一邊包着書,一邊問:“哎,那你當時住進來的時候,怎麽搬的?”
柳息風說:“朋友幫忙。”
李驚濁酸道:“像我這樣的朋友?”
柳息風說:“我不回答。我看出來,你又準備找我麻煩。上次是梅毒,下次不知道要給我下什麽診斷。黑心醫生。”
李驚濁暗笑,想起什麽來,又說:“對了,你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