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稿紙堆了一桌,還有不少揉成了團扔在地上,再往上看,幾本關于民俗的工具書放在柳息風左手邊,一只透明茶壺裏只剩下半幹的茶葉,墨水瓶裏的墨水面降了一截,鋼筆的筆帽還沒有蓋上,松松握在柳息風右手上。

李驚濁把鋼筆從柳息風手上抽出來,蓋上筆帽,又找了條薄毯蓋在柳息風身上。柳息風醒過來,李驚濁一邊收拾地上的廢紙和垃圾桶,一邊說:“去床上睡。”

柳息風還趴在桌上,只有眼睛睜開,眨一下,說:“……沒力氣走路。”

李驚濁說:“你是想……”

柳息風點點頭,閉上眼,又睡着了。他因為疲倦而透出一絲平日沒有的柔弱。

李驚濁想将他打橫抱起來,卻不知道如何下手。伸出去的手換了好幾個方位,李驚濁終于找到一個合适的角度,将柳息風撈起來。

柳息風着實不輕,李驚濁抱着他,他還動來動去,嫌姿勢不夠舒服。動了一會兒,他像是找到了舒坦的位置,不動了。

李驚濁低頭看着他的睡顏。

柳息風的眼睛下沒有因為熬夜而産生的黑眼圈,皮膚也很細致,這樣近的距離也看不出有什麽瑕疵,只有嘴唇因為熬夜有些缺水,比平時幹一點。李驚濁忍不住低下頭去親那兩瓣嘴唇,将它們親吻得濕潤起來。

它們的味道很美,令人想要再吃更多。

李驚濁以為自己已經知道心動的滋味,可是現在,他發現,他其實對心動一無所知。他不知道比起牽手,比起被親吻臉頰,親吻對方的嘴唇又是另一番滋味。他忽然意識到,人生中突然出現的某個經歷,會重新定義過去的所有經歷,就像人生中突然出現的某個人,會重新定義過去認識的所有人。這個吻,于李驚濁而言,突然重新定義了心動二字。就像柳息風的出現,讓他過去對不同的人産生過的或多或少的好感都幾乎成了空氣。

柳息風是那樣不同,以至于讓他的過往全部挪了挪位置。

柳息風的頸邊傳來那種獨有的幽香。李驚濁很想問問那到底是什麽味道。

到了二樓卧室,李驚濁将柳息風放到床上,繼續那個長長的吻。忽然,柳息風的睫毛在李驚濁臉上刷了一下,睜開了眼。

李驚濁動作一滞。

柳息風說:“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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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驚濁趕忙放開柳息風,吶吶講不出話。

柳息風說:“你趁我睡覺,猥亵我。”

李驚濁連忙解釋:“我只親了一下。”

柳息風看他一眼,說:“那倒确實是一下。你一路沒松過嘴。”

李驚濁被他講得耳根紅起來,無法辯駁。

柳息風看李驚濁半天,把他看得無地自容了,才一副大官人的樣子,說:“過來,讓我親回去。”

李驚濁呆呆向前走了一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柳息風拐到懷裏,那胸膛結實而溫暖,令人無法抵抗。柳息風的唇欺過來,舌頭打開李驚濁的唇齒,探進去,吮吸舔舐。他的吻和李驚濁的吻完全不同,李驚濁吻了一路,卻一路都停在牙關之外,從未深入過。而柳息風的吻,一開始就充滿侵略性,進入以後,還有諸多花樣,不用多久就将李驚濁親得下腹火熱。

當柳息風結束那個吻時,李驚濁已經有些意亂情迷,只知道重重喘息。還是清晨,可是他覺得周身的溫度已經很高,柳息風身上的香味也更盛了。“你身上是什麽味道,香水嗎……”李驚濁忍不住重新吻上去,邊吻邊問。

“我身上沒有味道。”柳息風說。

李驚濁輕嗅着,說:“我可以聞到。大概是體香……”

柳息風想了想,說:“童男子的味道吧。”

李驚濁訝異,說:“什麽童男子?”

柳息風眼波如水,盯着李驚濁:“童,男,子,哪個字不懂?”

李驚濁不信,柳息風剛才那個吻,太高明,簡直是舌吻教學,李驚濁篤定他閱人無數,此時不過又在信口胡言。李驚濁反問:“那我身上怎麽沒有這味道?”

柳息風作吃驚狀,說:“哎呀,原來你是童男子。珍稀物種。”

“是又怎麽了?”李驚濁臉一紅,“我不跟你講了,太晚了,我要去跑步。你睡你的覺。”說着便趕緊跑了出去,生怕柳息風再講出什麽旁的來。

他一路跑下樓,在樓梯上還聽得見柳息風的笑聲。可惡。

出了大門,跑向田野,李驚濁開始回味剛才的吻。熾熱,潮濕,就像這個夏天。他一路想着,不知不覺跑過了無數田埂,跑過了無數遠處的人家,跑到了一片他從未到過的小湖泊。

大片大片的浮萍漂在湖面上,開出少少的幾朵花來。一葉小舟泊在湖邊。幾只白鴨将頭頸埋入水中,又鑽出水面,時而揮揮翅膀。李驚濁停下了腳步。他想帶柳息風來看這片湖。他忽然想和柳息風一起泛舟。

他往湖邊的人家走,去借小舟。門前的大嫂一聽,就說不借,借來借去,借壞了怎麽辦?拍屁股一走,誰來賠?李驚濁不是跟人讨價還價的性格,拉不下臉皮,只好離開。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來,講到泛舟,洞庭湖不是更好?不過,柳息風應該已經去過了,只怕會覺得不新鮮,應尋個柳息風沒去過的地方才好。

回到家,李驚濁準備進屋沖澡,忽然看見西牆邊不知為何又被人畫上了叉,這次有四個。誰這麽無聊,天天在人家牆壁上畫叉?

他跑出了一身汗,便暫時沒管那四個叉,直接去了浴室。

洗澡時,他想起宗姨通曉的事情廣,洗完澡便給宗姨打電話,問有沒有可以泛舟游湖的去處,要好景致,少人煙。

宗姨一聽,便笑開,爽朗道:“那還不簡單?去我茶園,幾座茶山繞着一片湖,湖裏的船都是自家的,只要你肯劃,劃個三天也沒有人來打攪。哪一天去?我要司機來接你,一徑送到茶園門口,要不了好久,一個鐘頭的事。”

李驚濁連聲道謝,說:“就這兩天吧,還有一個朋友一起,就是上回來茶室吃過茶的那位朋友。”

宗姨說:“噢,我曉得。一起來,有人陪你,那是最好。”又說,“講起來,驚濁,你這個電話來得巧,我正好也有件事要托你幫忙。”

李驚濁說:“宗姨盡管講。”

宗姨說:“宗姨家有個小妹妹,你還記得吧?十七歲,就要念高二,現在正放暑假。”

李驚濁想起來,說:“記得,叫雪濃吧。”

宗姨說:“看來驚濁喜歡妹妹,好多年沒見過,還記得名字。”

李驚濁不敢輕易接話,怕再多講一句,宗姨就要打趣,讓他前去提親。

宗姨又講:“雪濃不笨,就是不肯用心做功課,你去做個榜樣,幫宗姨講一講她。”

李驚濁高考之後,沒少幫父母分這方面的憂,常有父母的親戚朋友讓他去幫忙教育自己的兒女。別人他尚可回絕,宗姨幫他許多,他不想不去,便說:“我試一試,哪一天去?”

宗姨做事最是雷厲風行:“今天正是好天氣,不如我現在就要司機來接你和朋友,雪濃也無事在家,就跟你們一道去茶園,你一路上都跟她好好講一講。”

李驚濁說:“這樣……”

宗姨說:“都是年輕人,你們講得到一起去。而且雪濃安靜,不打攪人的。”

李驚濁說:“不曉得我朋友答不答應。”他這樣講,卻知道柳息風如果聽到有個小妹妹同游,必将舉雙手贊同。

宗姨聽了,說:“也是,驚濁,你朋友就在你那裏吧,你問問他。我這裏電話不挂,等你去問。”

李驚濁只能應了,去問柳息風。

柳息風剛餓醒了,正要下樓尋吃的,聽見李驚濁在講電話,便問:“我答不答應什麽?”

李驚濁捂着電話聽筒,不情不願地說:“我想帶你去游宗姨的茶園,那裏有茶山和湖。宗姨的女兒也要同去,你答不答應?”

柳息風說:“當然答應。宗姐姐只有一個女兒嗎?如果有兩個……哎,你瞪我做什麽?”

李驚濁咬牙:“那真是不好意思,就一個。”

柳息風說:“可惜,可惜。”

可惜個鬼!當初還說什麽約人家年輕小姐一同游船輕浮,現在真有女孩同游了,柳息風這厮只嫌數量還不夠多!李驚濁心裏大罵柳息風花頭花腦,而嘴上只能告訴宗姨:“朋友答應了。”

柳息風補充說:“不是答應,是歡迎。”

挂了電話,李驚濁便開始收拾要帶的東西。柳息風什麽也不收拾,光站在一邊指揮李驚濁,要帶筆墨,好畫畫給他看;要帶點心,以免路上餓;還要帶他的遮陽傘,不能曬到同游的妹妹。

李驚濁悶頭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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