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節

己冷靜一下,想清楚,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是這個态度,我只能自己坐車離開。”說罷,便獨自向一座茶山上走去。

李驚濁看着他的背影,說:“柳息風,你就是仗着我——”仗着我喜歡你。

話并沒有說完,柳息風也沒有回頭。

李驚濁在原地站了許久,雪濃走過來,試探說:“驚濁哥,你怎麽了?息風哥呢?”

李驚濁回過頭,說:“他去散步。”

雪濃看他說話口氣和緩,臉上也沒有要生氣的樣子,才說:“這麽大的太陽,散什麽步啊……茶山這麽大,萬一迷路怎麽辦……”見李驚濁不講話,她又問,“你們……吵架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別人開你們的玩笑?那你也別生息風哥的氣啊。”

李驚濁一愣,說:“什麽玩笑?”

雪濃說:“你們的玩笑啊。”

李驚濁一頭霧水:“我沒聽出玩笑。”

雪濃也被搞糊塗了:“息風哥不是在追你嗎?所以我才開玩笑問你,如果他做你男朋友,你覺得怎麽樣……”

“什麽?!”李驚濁狠狠拍一下自己的腦袋,罵了句髒話,發覺雪濃聽見,又說一句“抱歉”。

雪濃說:“那現在……”

“我去找他。”李驚濁說,“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麽搞成這樣。雪濃,你去亭子裏等,我馬上回來。”

雪濃說:“你認得路嗎?”

李驚濁說:“認得。”只能認得,不認得也要認得。

李驚濁拔腿向柳息風離開的小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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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徑好遠也沒有分出岔路來,李驚濁暗道一聲運氣好,跑了一陣,他聽見遠處隐隐有笛聲。李驚濁放緩腳步,朝笛聲來處走去。

走着走着,小徑轉了一個彎,分成兩條,好在有笛聲作向導,李驚濁循着漸近的笛聲繼續走。笛聲緩緩,伴着風吹茶葉聲,槳過湖水聲,安人心神,即便在烈日下,也不覺得燥了。

再轉一個彎,李驚濁便看到了柳息風吹笛的背影,茶山将他的白衣也映上一抹淺碧,與他的長發一道,悠悠輕飄在風中。悠悠,李驚濁心想,是這個詞,笛聲悠悠,柳息風也總一副悠悠姿态,确實很适合吹笛。

李驚濁走到了柳息風身後,柳息風一定聽見了腳步聲,卻沒有轉身,笛聲也沒有停。李驚濁不知該怎麽開口,只能等着笛聲停。可是笛聲好久也不停,李驚濁心裏跟着笛聲在默默哼唱,一遍又一遍,旋律都能全背下來了,柳息風還在吹。

終于,李驚濁試探着再往前走了一步,從柳息風身後環上他的腰。

柳息風放下竹笛,不講話,也不動。

李驚濁抱着柳息風良久,才說:“什麽曲子?”

柳息風說:“《溪行桃花源》。”

李驚濁說:“好聽。”

柳息風不講話。

李驚濁動了動唇,說:“我來道歉。”

柳息風說:“因為喜歡我,所以道歉?”

李驚濁說:“因為誤會你,所以道歉。”頓了一下,又說,“我也不該說,你只是仗着……仗着我喜歡你。”

柳息風不講話。

李驚濁收緊手臂,頭埋進柳息風頸邊,有好多話想講,卻講不出來。他在心中發誓,這是最後一次誤會柳息風,他再也不貿然下什麽判斷,哪怕情況看起來再明了,也可能只是因為被定勢思維困住。印象是偏見的別名,是一座囚牢。從今往後的所有問題,他不問清楚,絕不再随便對柳息風生氣。

臂中的腰隔着衣服傳來溫度,呼吸裏有懷中人的氣息。李驚濁想到了溫香軟玉這個詞,可能不那麽恰當,但那就是他的抱着柳息風心裏生出的第一個詞。現在,溫香軟玉在懷,他擔心一轉眼,柳息風就會将他推開。

柳息風忽然動了一下,李驚濁的手臂更緊了。不但抱得更緊,他還在以為就要失去懷中人的一瞬間,鼓起所有勇氣,啞着嗓子低喊了一聲:“……柳哥哥。”喊完他便覺得再沒有更丢臉的了,立馬将頭埋回柳息風脖頸邊。

柳息風說:“再喊句別的來聽。”

李驚濁只覺得臉已經燙得熟了,半晌,才細若蚊蠅地喊:“……息風哥哥。”

柳息風肩膀聳動,一開始只是憋笑,後來直接笑出聲,停都停都不下來。

李驚濁被笑得羞惱,手臂不自覺一用力,說:“有什麽好笑?還不是你讓我喊的?”

柳息風被勒得咳嗽不止,笑不出來了:“咳、咳……李驚濁,你是來道歉的,還是來打人的?”

李驚濁這才卸去手臂力道,說:“道歉。我來道歉。”

柳息風捂着腹部半天,才側過頭,問李驚濁:“你知道我為什麽吹笛麽?”

李驚濁搖搖頭,說:“不知道。因為心情不好?怪我。我道歉。”

柳息風說:“因為上山有一條岔路。”

李驚濁一呆,嘴角向上揚起來,低聲問:“你怕我找不到你?”

柳息風說:“不然還能是什麽?笛子吹了十來遍,嘴唇都要破了,也不見人來。”

李驚濁心頭一甜,有什麽像要化開,趕忙說:“下次我快些。”剛說完,又立馬補充,“沒有下次。”

柳息風轉過身來,說:“沒有下次就好。下山。”

李驚濁看着柳息風,先從眼睛看到鼻子,再從鼻子看到嘴唇,最後就一直盯着柳息風的兩瓣嘴唇看,看了半天,手臂還是環在柳息風腰上,就是不松。

柳息風伸出手,托着李驚濁的後腦,重重吻上去,将李驚濁吻得上氣不接下氣,才放開來,說:“現在可以下山了?”

李驚濁喘着氣,滿眼火熱地看着柳息風,點點頭。

兩人走到半山腰,李驚濁瞥見柳息風的笛子,說:“我總算是知道你當初為什麽要學吹笛了。”

柳息風說:“為什麽?”

李驚濁先是不講話,只走路,快要到山下時,終于忍不住,把那句憋了半天的話講了出來:“……你肺活量真大。”

二十九拾同舟

山腳下,雪濃打着柳息風的傘,正準備上山尋他們,一見兩人下來,便說:“我還以為你們迷路了。做什麽去了,這麽久?”

這本是句随口抱怨,李驚濁卻此地無銀地板着臉,說:“什麽也沒做。”

雪濃眼神古怪,響亮地清了清嗓子:“咳,我知道了,什麽也沒做。”

“去吃茶。”李驚濁面無表情地快步走向亭子。

雪濃在後面指指李驚濁的背影,偷偷給柳息風比口型:驚濁哥一定很難追吧。

柳息風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誇張地比口型:超,難,追。

及至小亭,柳息風給三人的茶杯一一添茶,最後要添到他自己時,雪濃說:“我來吧。你辛苦了。”

這一語雙關,柳息風一副想笑而囿于李驚濁在場又不敢笑的樣子,雪濃給柳息風一個“我懂的”的眼神。

李驚濁看柳息風一眼,柳息風指一下他們帶來的東西,說:“我想看你畫畫。”又對雪濃說,“你見過他畫畫麽?國畫。你驚濁哥的工筆和寫意都很妙。”

雪濃說:“我只聽我媽講過,驚濁哥小時候畫畫得過獎。但是和成績比起來,這只是我媽所有誇獎中不值一提的小長處。”

柳息風說:“絕對值得一看。”

“就在這裏畫麽?”李驚濁眺望四周,找到一個角度,正是湖落群山的景致,遠方的茶山上還有一座六角小亭,他覺得不錯,便想去包中取畫具。

柳息風突發奇想,說:“哎,等一等,不如去船上畫?一邊游船一邊看你畫,多有情趣?”

李驚濁說:“景會動。”

柳息風說:“你會默寫。”

李驚濁說:“船會晃。”

柳息風說:“我劃穩一點。”

李驚濁說:“還要在船上布置桌子,要打水洗筆。”

柳息風說:“我來搬桌子,洗筆就在船上直接打湖水,方便。”

李驚濁簡直拿他沒辦法,只能說:“好吧。”

柳息風說要什麽,那是跋山涉水、千金散盡也要弄來的,別說在船上畫畫,他就是想去月亮上畫畫,李驚濁也得想辦法。茶和點心就算午飯,吃過之後三人便去忙活布置,就為了柳息風一時的奇思妙想。

離落日時分還有一陣,一切布置妥當。他們選的是一只撐杆船,柳息風站在船頭撐船,李驚濁坐在船中的桌邊,雪濃坐在桌子另一邊。

柳息風饒有興味地問雪濃:“茶園中的人開船前都要說什麽?走?起?開?”

李驚濁好笑:“不說點什麽,船就開不了了?”

柳息風說:“這叫意趣。”

雪濃想了想,說:“确實不說什麽,就說開船。”

柳息風自作主張,吆喝道:“起嘞——”過了兩秒,“咦?怎麽起不動。”

雪濃一看,笑出來:“繩索沒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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