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節
給了柳息風。
“接受遺贈交的稅讓我那個月差點沒吃上飯。”柳息風如此總結道。
李驚濁無語:“……你還想讓人同情你嗎?”
柳息風大度道:“象征性地同情一下就行。”
李驚濁突然擔憂起來。養不起柳息風的情況也許不會發生,但是更糟糕的是,柳息風根本不需要他來養。他明白其實根本不需要讨論誰養誰的問題,兩人都經濟獨立就好,但是因為在比較傳統的家庭長大,他骨子裏還是有一種在一起就要負責養對方的觀念,盡管他也清楚這種觀念很落後。
他原本想還有過幻想,以後他當了外科醫生,便可以養柳息風,那時他們住在一起,柳息風偶爾去各處游山玩水采采風,回到家裏寫寫真正想寫的東西,等他下班回家就可以對他笑一笑。而現在他只要一想到那一盒鑰匙,就覺得将來每套房子裏都可能住着一兩個“朋友”,他永遠搞不清楚柳息風每晚在哪裏下榻。
見李驚濁一聲不吭,柳息風低聲問:“睡着了?”
李驚濁回過神來,說:“還沒。我在想你的財務狀況。”
柳息風說:“雖然不算窮,但其實我沒什麽存款,這也是為什麽我沒辦法在海澱租一棟房子。不曉得為什麽,錢只要一進了我的銀行卡,就會很快消失。這件怪事被我列入了人生十大未解之謎。”
李驚濁想到柳息風那數不清的家當和數不清的愛好,還有平日根本不把錢當錢的作風,就覺得錢很快消失根本不是什麽怪事,柳息風的卡裏要是能存住錢,那才真是未解之謎。
李驚濁說:“你不曉得為什麽,我曉得。”
柳息風說:“為什麽?”
李驚濁忍着笑,把柳息風的收藏背了一遍。
柳息風恍然大悟般說:“要不我把卡都給你吧。你只要給我發一點零花錢就好。”
李驚濁聽了,開始懷疑柳息風為了讓他管錢,之前是在裝傻。他并不想給柳息風管錢,這可能也是他落後的觀念之一:一家之主是不需要管錢的。
這本沒有什麽,誰沒有幾個不夠進步的觀念呢?問題是,柳息風似乎受到過同一個落後觀念的影響,也從來不認為自己需要管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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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也沒什麽,一家人觀念一致本是好事。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倆都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是一家之主。
李驚濁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可以現在解決的問題,便說:“現在講這個還太早。而且再不睡天都要亮了,先睡吧。”
柳息風也不執着,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臂攬住李驚濁的肩,讓李驚濁枕在他手臂上,便睡了。
李驚濁枕着柳息風的手臂,卻睡不着了。他好像反射慢過了頭,一整晚都沒有反應過來。現在閉着眼,靜靜感受着柳息風的身體,他才發覺今晚有點美妙到不真實。一切進展得太快,就像……
就像曾經那次突如其來的牽手。
就像曾經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就算已經親吻過彼此,那天柳息風還是将他們的關系定義為朋友。
想到這裏,李驚濁心中忽然不安定了。今晚,柳息風講要和他一起返校,講要他來管卡,可是柳息風不曾講過一句他們現在到底到了哪一步。他等了太久,總以為接近了,卻總不能到達。他的以為總是出錯。也許他應該接受柳息風以前的建議:不要随便以為。
他不知道柳息風睡着沒有,于是在柳息風唇上吻一下。
柳息風的手臂緊了緊,加深了那個吻:“睡不着?”
李驚濁心跳劇烈起來:“我們現在……”
柳息風說:“嗯?”
李驚濁終于鼓起勇氣,說:“你怎麽想的?你到底怎麽想我們的?”
柳息風說:“我們……”
李驚濁一聽這語氣,氣就不打一處來。他狠狠咬上柳息風的唇,邊咬邊說:“快講。你到底怎麽想的?”
柳息風“嘶”了一聲,也就幹脆讓李驚濁咬了。
李驚濁松開嘴,還是沒等到回答,便恨恨道:“你這張嘴巴,不是最會講?對着剛認識的姐姐妹妹都有甜言蜜語,怎麽唯獨對我,一句肯定的答複也沒有?”
柳息風摸了一下被咬破的嘴唇,說:“從今以後,只剩嘴拙。”
李驚濁先是一愣,接着轟然一聲,心頭大震。
原來是這樣。
他想起那天在茶室,柳息風講油嘴滑舌就是當代的禮貌時,他那個藏在心裏沒問出口的問題:講禮貌時好聽話就已經說盡,真喜歡時怎麽辦?
原來講禮貌時好聽話已經說盡,真喜歡時便只剩下嘴拙。
三十九拾中元
第二天周五,文武泰拳休業。不止泰拳館,太平鎮及其周邊所有商鋪全部停業一天。
因為這天正好是農歷七月十四,照太平鎮的習俗,這日要祭土地、祭祖、祭各路鬼怪亡魂、放河燈……總之一切要在一天之內做完,七月十五的淩晨一到便要閉門不出,因為據說那時正是鬼門大開之時,百鬼夜行,重返人間來享用供品,或乘坐河燈托生。
這天上午,李驚濁罕見地起晚了。他在睡夢中隐約聽見不遠處有人聲樂聲,不知是誰家,也不知是請了和尚還是道士來做法,嗡嗡一片,這才被吵醒了。
一醒來他就覺得腰酸,腿根間也一陣刺痛。
回想起昨晚,兩人确認了關系,他便很激動,顧不上睡覺,一來二去,兩人都被對方挑起了火,親吻和撫摸已嫌不夠。都到了那個份上,不做肯定不是男人,可是做吧,又什麽準備都沒有,萬一把柳息風弄傷了呢?他當時還想着,互相幫對方撸一下,就算了,柳息風嘴上萬分理解地講着“當然不來真的”,沒想到轉眼對着他大腿根就……
他伸手往下摸了摸,确實是沒來真的,只是把他大腿內側的皮蹭破了而已。
他媽的。禽獸。
是的,小李醫生明明是力氣更大的那個,可他不便于責怪自己昏了頭任人擺弄,所以只好責怪對方行為禽獸。
李驚濁正想去看那姓柳的禽獸,卻發現身邊根本沒人。到底是誰上了床就走,誰玩弄誰啊?柳息風不會真玩弄完他年輕的肉體就跑了吧?
李驚濁扶着腰下了床,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睡衣,只勉強找到自己的短褲穿上。他剛往外走了兩步,卧室門就從外推開了。柳息風正穿着他的睡衣,一件對襟扣扣子的普通窄領灰色睡衣扣到最上一粒扣子,一條同色長睡褲蓋到腳背,一派禁欲風情。
“我給你做了早飯。”柳息風靠在門邊,一臉賢妻良母的表情,眼神卻在李驚濁發紅的大腿間逡巡。
李驚濁咬牙切齒:“把睡衣還給我。”
柳息風點點頭,便開始解褲子。
“不用還了!”李驚濁往卧室外沖。
柳息風一把将他撈回來,在他耳邊說:“誰昨晚信誓旦旦,講要大肆享用我的身體?怎麽樣,滿意麽?夠不夠?要不要再來一次?”
“我沒有講過,不是我講的。”李驚濁感覺自己全身的皮膚都滾燙起來。
“啊,你沒有講。”柳息風悠悠道,“那昨晚又是誰被發帶綁着,高興得不得了,一直講喜歡,嗯?”
“誰高興了?誰喜歡了?”李驚濁羞憤欲死。
柳息風眼看李驚濁真要急了,便拿起自己睡衣,說:“哎,你穿我的吧。”
“我才不穿粉色的睡衣。”李驚濁憤憤地下樓,不理會柳息風在他身後講什麽粉色曾經是歐洲貴族男性的顏色、連畫中的耶稣也穿粉色雲雲。
就這麽悶頭進了自己卧室,李驚濁一邊換衣服一邊想,昨晚的事情跟他預期的不太一樣。他就像所有沒有經驗的男人一樣,以為自己會占據主動,收放自如,同時讓對方失控,但是當實戰時就會發現,現實和想象的區別很大。他十分不願意承認,如果柳息風算高水平選手,那麽他連替補的資格都還沒有。
他這麽想着,穿完衣服面對柳息風時就有點不平衡。他其實想問柳息風到底有多少實戰經驗,但是他(自以為上佳)的風度不允許他問出口,于是他只若無其事地整了整衣領。
“快來。”柳息風一副有寶要獻的姿态。
李驚濁跟着柳息風走到飯桌前,吓了一跳。只見桌上擺着一只熏豬頭,旁邊還有一壇酒,以及三盤水果和三盤糕點。他望着那些東西,驚疑不定道:“這是早飯?”
柳息風解釋說:“這是供品。”
李驚濁無語:“可我是人。”為什麽大白天要跑來收供品?
柳息風極為期待地提醒道:“今天是中元節,我們可以祭祖,還有好多事情可以做。我有很多防水紙可以折荷花,再做幾個小蠟燭放在裏面,我們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