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以下劇情發生于平行時空,《骷髅畫》結尾的冷血穿越到了修改版的《少年冷血》前期】

夕陽西沉的時候,冷血在神侯府門前遇見了一個人。

一個他本不可能遇見的人。

可他偏偏遇見了。

那人臉上覆着猙獰可怖的傩神面具,腰間別着一把生鏽的刀。

那把刀沒有鞘——正如冷血的劍。

冷血忽然就明白了這個人的身份。

一個活在傳聞中的人。

他在神侯府前駐足,并未出聲,只是以冰冷的眼神審視着冷血。

仿佛連四周的空氣都凝成了冰。

冷血擡眼,與他對視。

他的眼神是刀。

冷血的眼神是劍。

同樣凜冽而銳利的鋒芒。

四目相對,猶如刀劍交擊,迸出零星火花。

雖是初次相見,但兩人相視之際,心中都不約而同地産生了一種念頭——

太像了。

簡直就像是見到了另一個自己。

他與冷血擦肩而過,走進了神侯府。

冷血目送着他的身影遠去,不由暗忖:不知世叔看着我的時候,是否會想起他已不在人世的義子?

“劍哥,站在外面的是誰?”

有人注意到了站在神侯府外一動不動的冷血,試探着詢問他。

一個和我很像的人。

他本想說出這句話,真正開口時,話卻已變成了——

“一個陌生人。”

“煩請通報一下,我有事找捕王。”

守在門外的衙差睨了冷血一眼,頗覺好笑。“哪裏來的小子?捕王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盡管心中已有猜測,但冷血聽見此話,還是吃了一驚。

——所以,李玄衣果然沒死?

“你告訴他,我是冷血,冷淩棄。”

冷血正視着那名衙差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一定會見我的。

他不可能不見我。

衙差不情願地看了冷血一眼,最終還是屈服于他劍鋒般冷厲的眼神,轉身進去請示李玄衣。

冷血在門外候了一陣,總算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臉色比之前好了許多,不再斷斷續續地咳嗽,人也變得年輕了不少。

他一眼望見了等在外頭的冷血,問道:“年輕人,是你找我?”

冷血當場愣住。

他親眼看着李玄衣出現在自己面前,驚異之餘,還未來得及欣喜,便聽見了對方陌生而客氣的稱呼,心中登時一涼。

他再開口時,聲音已不由自主地低下去幾分:“李前輩……你還認得我麽?”

李玄衣盯着冷血看了半晌,方搖首道:“我沒有見過你。”

“那‘骷髅畫’一案,前輩可還記得?”

“‘骷髅畫’?我并未辦過此案。”

“前輩記得神威镖局的唐肯麽?”

“唐肯?我不認識此人。”

李玄衣似乎想問些什麽,最終卻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每說一句話,冷血的臉色就白了一分——他實在不忍心繼續說下去。

“我……我沒什麽要問的了,只是想和捕王說聲‘抱歉’。”

冷血阖上雙目,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輕輕道出一句。

他長呼出一口氣,才睜開了眼,繼而詢問衙差:“神捕柳激煙在不在?”

衙差只當他是個來搗亂的無賴,嗤笑道:“你剛見過了捕王,現在又想見神捕?他這會兒可不在汴京。沒事就趕緊滾吧,別想耍花樣!”

柳激煙也沒死?

冷血從他話中捕捉到這一層含義時,已不複最初的震驚,只餘滿心疑惑與茫然。

他沒再要求見柳激煙,只是深深地看了李玄衣一眼,旋即往神威镖局而去。

——冷血原本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李玄衣了。

如今,他卻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用熟悉的聲音與自己交談。

能夠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至于他是否還記得“冷血”這個人,又有什麽關系呢?

“勞駕,我有事找唐肯。”

镖局外的護衛狐疑地打量着冷血,反問了一句:“唐肯?”

冷血微微颔首。“他是神威镖局的镖師。你是新來的麽?”

護衛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擺手道:“我在這兒好幾年了,從沒聽說過什麽唐肯,你一定是記錯了。”

這時,一名身着藍衣的女子從镖局翩然而出,肩上披風如紫牡丹盛放,雍容而妩媚。

“丁姊!”

冷血低呼一聲,那不忍回憶的一幕又重新浮現在他眼前——

關小趣将他手中的刀刺向丁裳衣,殷紅的血浸透了她的衣衫。她倒在地上,彌留之際似乎還惦記着什麽人,渙散的眼神中含着一絲柔情。

丁裳衣聞聲停駐,淡淡問道:“這位少俠,我們見過?”

冷血沒有回答。

“你這小子,攀什麽交情,沒聽見牡丹姑娘說不認識你麽?去去去,別堵在門口擋道!牡丹姑娘,這邊請。”

護衛唯恐冷血得罪丁裳衣,一邊把他往外趕,一邊笑着給丁裳衣賠不是。

丁裳衣并未計較這些。

冷血也知道,她不會與一個陌生人計較。

他目送着丁裳衣離開神威镖局,低聲問了一句:“關飛渡他……可還好?”

護衛莫名其妙地看向冷血,詫異道:“關大哥自然好得很。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就好。”

冷血點了點頭,在護衛不解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他在晴空之下,迎着陽光前行,碧眸中閃動着星芒般璀璨的笑意。

所有人都不記得他了,但是他們都還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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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劇情發生于原著時空,《少年冷血》前期的冷淩棄穿越到了《骷髅畫》結尾】

一團朦胧的光罩在燭臺上,将黑暗的房間照亮。

有人坐在榻旁,手邊放着一盆清水,木盆邊上搭着一塊半幹的布巾。

“……二師兄?”

冷淩棄慢慢張開了眼,凝視着那人的臉龐,啞着嗓子喚了一聲。

“四師弟。”

鐵手見冷淩棄醒來,擡手給他倒了杯水,遞了過去。

冷淩棄被他扶着緩緩坐起,喝了點水潤喉,擡眸望向窗外天色。漆黑的夜空中點綴着幾顆星子,因着空中薄雲略顯黯淡。

冷淩棄不清楚如今是什麽時辰,但他知道,此時已經不早了。

“二師兄,你先回去休息吧。”

鐵手搖了搖頭。他将手背貼在冷淩棄額上探了探,感覺沒那麽燙了,才稍稍放下心來。

冷淩棄與鐵手對視,看清了他眼底隐約的血絲。

那一瞬間,冷淩棄幾乎想将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鐵手——其實他真的不認識幾位師兄,不知道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值得他們這樣照顧。

鐵手看得出來,冷淩棄有話想說。但是冷淩棄既然不說,他也就選擇不問。

這是師兄弟之間無言的默契。

他只是扶着冷淩棄重新躺下,溫聲道:“你好好休息。等天亮了,我就回舊樓。”

熱。

好熱。

頭痛欲裂。

好似有一團火在身體裏灼燒,燒得頭腦混沌,神志不清。

“小師弟,小師弟?”

冷淩棄聽見有人在喚他。那聲音有點耳熟,又不太耳熟。

“三師弟,去取些冰塊來。”

有人出聲吩咐了一句,随即将指尖橫搭在他的脈上,緘默不語。

冷淩棄只聽得急促的腳步聲逐漸行遠,接着便是屋門發出的一聲響動。

他想要醒來,卻始終睜不開眼,只能費力地喘着粗氣,像一條被甩上岸後瀕死掙紮的魚。

一陣冰冷的濕潤感貼在他的額上,緩解了燥熱與悶痛帶來的不适感。

周圍有幾人在低聲說着話,但冷淩棄已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他的氣息逐漸恢複了平靜,意識也随之沉入一片黑暗的深潭中。

——夜的深潭。

天亮了。

映入眼簾的是房梁、窗棂與一縷晨光。

冷淩棄眨了眨眼。

他記得自己昨夜出了不少汗,如今醒來,身上的衣物卻清爽得很。

冷淩棄側過頭去,看見一襲白衣正背對着自己,坐在案前埋首讀卷。

他只是稍微動了一下,那名白衣青年已坐着輪椅轉了過來,移至榻旁。

“醒了?”

無情端詳着冷淩棄的臉色,判斷他比昨夜好轉不少,心神也放松了些許。

他拿起一封信交給冷淩棄,一面觀察對方的神情,一面出言道:“高局主聽說你病了,遣人送了些藥來,還捎了一封信。”

高局主?

冷淩棄愣怔着接過那封信,拆開來看了看。

信中只寫了寥寥幾行字,大意是衆镖師沉冤得雪,全仗冷四爺鼎力相助,今後四大名捕若用得上神威镖局,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落款是“高風亮”。

“冷四爺”這個稱呼,之于冷淩棄而言,十分陌生。

他捏着書信看了半日,猜測對方所說的“四大名捕”應該是指自己與三位師兄。

他明明什麽也沒做過,為何就成了名捕?

“大師兄……”

冷淩棄讀完了信,擡目之際,發現無情正靜默地看着他。

無情看上去有些疲憊,卻堅持守在他身邊,滿心都是對師弟的關切與擔憂。

面對日夜悉心照顧他的師兄,他實在沒有理由隐瞞什麽。

——至少,他說服不了自己繼續瞞下去。

冷淩棄放下了那封信。

他下定決心,直直迎向了無情的視線,目光坦然而無畏。

“無功不受祿。我不知道神威镖局,也不認識高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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