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皓月當空,風起漣漪。

奚音帶着季延潛入一戶大院中,借着月光可以看清門匾上的兩個大字:向府。

此時的向府不似以往的熱鬧,安靜的詭異。

“咻—!”

鋒刀出鞘,帶血的刀身在夜中泛着絲絲寒光,此刻正抵在一人的脖頸處。

那人面對此情此景卻絲毫不慌,甚至還有心情敘舊:“季延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長這麽大了。”

季延可沒心情和他敘舊,紅着眼眶質問:“向伯伯,為什麽?”

“哈哈,為什麽?”被叫作向伯伯的中年男人先是一笑,繼而又怒目圓睜,兇狠狠地道,“你應該去問你死去的爹,這是為什麽?!”

豢養在府中的殺手都被奚音點了穴,不能動彈。

此刻正盯着他們,季延被這眼神盯的發毛。

向府老爺正繪聲繪色地講述原因:“我和你父親是交好,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你父親頭腦好,會做生意。我卻不行,做生意屢屢虧損。于是我就換了個掙錢的門路。”

向府老爺眼珠一轉:“那就是豢養殺手,不論好壞給錢就殺!這些孩子或被父母遺棄或因家境貧寒被賣掉,是我救了他們!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向老爺說這話時,眼裏藏不住的激動。而奚音卻眸色低沉,眉頭緊蹙,似乎想到了什麽。

“就在不久前,被你父親發現了。他說他要去報官!我拿他當朋友,他卻要去報官!置我于死地!那怎麽行,于是我派人弄死了他。沒想到你卻還活着。”向府老爺說的牙根癢癢。

要不是奚音拿劍攔着,估計能沖上去将季延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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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來的幫手很厲害,雇傭費不少吧?”

季延:“……”沒錢出雇傭費,拿身體換的。

“話已置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向老爺說話就閉上了眼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

最後季延只要奚音幫忙解決了殺死他爹娘的那幾名殺手,鮮血淋漓的場面季延看的害怕。

一想着自己爹娘也是這麽死的,季延忍不住小聲啜泣。

随後季延匿名報了官,跟着奚音連夜離開了蓮城。

季延坐在船頭,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奚音怕他一不留神掉進江裏去,于是木着臉拎着季延的領子,将人拎到船中央。

看着季延恹恹地神情,奚音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換句話說他就沒安慰過人。

奚音有些不自然地道:“別傷心了,都過去了。”

“啊?”季延從萬千思緒中回過神來,“什麽?”

奚音:“……”

見季延已經沒有了傷心的表情,奚音也就沒有再說話,繼續劃船。

“我們這是去哪啊?”季延伏在船邊,用手劃着水。江水冰涼涼的,讓他頓時清醒了不少。

“去臨安。”

聞言,季延一頓:“去臨安做什麽?”

奚音道:“帶了你父母的東西沒有?”

“帶了,”季延點點頭,父母的屍身已找不見,當初季延用帶血的衣物在潭州立了個衣冠冢,現下有關他父母的東西就剩兩枚鴛鴦玉佩了。

奚音:“算是魂歸故裏吧。”

季延紅了眼眶,看着船底的浮萍出神。父母走後,他就已經沒有家了。

-

上次的衣冠冢是季延自己一個人立的,手都刨出了血。而這個衣冠冢是他和奚音一起立的,在他原來的家附近。

天上的月亮殘缺不全,偶而被飄過的雲朵遮住光芒。

衣冠冢選的位置很高,又寬闊。站在山頭可以看見全鎮的樣貌。

季延在墳頭拜了拜,眼淚一哭就停不下來,現在又哭成了個小花貓。

一切弄完後,奚音拿了包銀子給季延,道:“保重。”

季延拿着銀子一臉茫然,怔怔地站在原地:“什麽意思啊?你不要我了?”

“你父母的大仇已報,何必再跟着我。”奚音說完轉身欲走。

突然明白過來什麽意思的季延,哭着跑過去從後面抱住奚音,“你就是不要我了!我很好養的,一點都不嬌貴!嗚嗚…”

“放手!”奚音被季延抱的不自在,雖說不上嫌棄但也不喜歡,太近了。

青年溫熱的體溫貼在奚音身上,季延帶着哭腔哽咽:“我不!我很乖的別不要我嗚嗚……”

“你先放開我…”也只有對季延,奚音才有這樣的耐性子,換做旁人就是一劍的事。

“…好,”季延慢慢放手,仰臉看着奚音,委屈的不行。

鼻尖紅紅的,眼眶也紅紅的。看着這張小臉,奚音本想替季延抹去眼角的淚水,但想想又放棄了。學着以前別人哄他的語氣柔聲道:“別哭了,眼淚擦擦。”

季延沒想到奚音還有這麽溫柔的一面,搖了搖頭就不哭了。拉了下奚音的衣角又放下,眼神盡是茫然。

看着季延謹小慎微,眼淚決堤的模樣,奚音心裏不是很舒服,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不想看見季延哭,也見不得季延受委屈。

突然,奚音把季延攬到自己懷裏抱着,在季延耳邊輕輕道:“不趕你走,行了吧。”

“!!!”

季延震驚,不是不準自己碰他嗎?現在怎麽還抱上了,是接受自己了嗎?

“真的嗎?”季延哭得氣息不紊。

“真的。不騙你。”奚音輕輕拍着季延的後背,幫季延順氣。

得寸進尺的季延在奚音懷裏蹭了又蹭,把眼淚全抹在了奚音衣服上,奚音這麽愛幹淨的一個人,今天竟然出奇的沒有生氣。

季延仰頭道:“我好困。”

“找個客棧休息一晚吧。”

季延緊緊捏着奚音的衣服,不願意走。頭低低的。

無奈,奚音摸了摸季延柔軟的頭發,輕哄:“我不走,陪着你。”

聽奚音這麽說,季延這才應允下來,整個人就像浣熊一樣挂在奚音身上。

奚音嘆氣:自己當初怎麽就撿了個克星回來。

客棧。

“良人、郎君、夫君、官人、相公。”季延數着指頭,臉上還挂着淚痕,“你喜歡我怎麽叫你呀?”

自從奚音願意留下季延,季延就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變了。變得更親密了。

“随便,”奚音聽完全程黑着個臉。

“相公?”季延心含期待地喚了一聲,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回應,頓時腦袋耷拉下來。

“嗯。”

奚音的聲音很輕,幾乎不可聞。

季延卻聽見了,心中喜悅。拍了拍旁邊的枕頭示意。

再三糾結終抵不過季延無下限的撒嬌,最後奚音妥協了。

季延畏寒,半夜直蹭身旁的“熱源”。奚音沒能睡着,他還有點接受不了突然多了個媳婦的事實。

看着季延俊秀的小臉,奚音上手捏了捏。手感不錯,軟嫩軟嫩的。

季延不滿地動了動,滾到了奚音懷裏。奚音抱着他,不禁想起那天晚上,藥下那麽猛,這個人都不怕把自己玩死。

翌日。

季延在睡夢中翻了個身,伸手在床上摸了摸。結果摸了個空,季延心中一驚,睡意全無。

說好的陪着我呢?怎麽不見了?

季延在房裏轉了一圈,也沒找着奚音。甚至連一封信也沒留下。

季延眼眶酸澀,心中委屈。他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這些天他把奚音當做家人一樣看待,并不只是因為他幫自己報了仇,還有這些日子對自己的好。

季延一直都記得,不敢忘,想着日後慢慢報答他。沒想到奚音竟然不要他,一聲不響地走了。

正想着,季延聞到了食物的香味。擡頭一看,是奚音,手裏正提着一屜小籠包。

“怎麽又哭了?”奚音放下小籠包,走到季延面前蹲下,用帶有薄繭的手指替季延擦眼淚。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季延用手環抱住奚音,把頭埋在奚音的脖頸處,眼淚濡濕了奚音的衣領。

奚音昨天想了一夜,今天已然把季延當做媳婦看待,自然是不會抛下他不管。

“我說過不會丢下你。”

季延的眼睛清澈明亮,此刻蓄滿了淚水。他看見奚音動作輕輕柔柔地給他擦眼淚,一時間感動的不得了。

抱着奚音哭得更甚,季延一點就哭的毛病,奚音着實是怕了,反抱着季延哄了好久。

剛剛哭完的季延一口一個小籠包,邊吃邊問:“你以前是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啊?”

聞言,奚音愣住了。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娶親,甚至沒想過自己能從哪裏活着出來。

奚音道:“沒有喜歡的。”

“那你喜歡我嗎?”季延嚼着小籠包問。

奚音沒有立刻回答,皺着眉頭像在思考。對于他季延沒有太多的感情,把季延留在身邊也是因為他們之間發生了關系。

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這層關系,奚音根本不會去管季延的死活,更不會去幫他報仇。

見奚音一直沒說話,季延從奚音明暗交錯的眸子裏得到了答案,他好像不喜歡他。

仔細想想也是,才認識幾天就給人家下.藥,以此來脅迫人家。這要換作是季延自己,別說喜歡了,估計都恨死了。

“吶,”季延有些心虛地把小籠包推到奚音面前,“你吃了嗎?”

“我不餓,你吃吧。”奚音又将小籠包推了回去。

見狀,季延也不裝了,開始大快朵頤。三兩下就将小籠包吃完了。

奚音隔着衣袖布料摸着僅剩的那幾兩碎銀,心裏憂愁:怎麽辦,他好像養不起這個小少爺。

剛剛吃完早飯的季延并不知道,他剛“嫁”過來,就要面對經濟危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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