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周航宇腦子嗡嗡。
社區排查？怎麽會在這時候社區排查？
人魚事件發生後他其實猜到最近估計會進行大規模的污染排查，但是他沒想到行動這麽快，還趕着暴雨。
完了，門外的敲門聲越發急促，外面的人喊着再不開門直接撞了。他着急地身體比大腦先作出反應，一把走到窗邊拉上簾子。
窗邊對着的是走廊，敲門的還沒來得及把頭探過來，窗簾已經被拉個嚴實。
“等會，在洗澡，沒穿衣服。”
“躲起來。”周航宇臉色發白，對上校比口型。
他慌亂搜索房間哪裏有能藏人的地方，可惜他房間擺設過于簡單，連個衣櫃都沒有，唯一能藏住一個大男人的地方，就只有床底了。周航宇指指床底，自己将餐桌上的碗筷收拾扔進水槽。
他再回頭，上校已經消失在房間。
“好了沒有？”催促聲極不耐煩。
“好了好了。”周航宇将沾着雨水的毛巾搭在腦袋上，再次回頭确認上校藏好了，才擰開門把手。
“這麽慢？”門後探出來一個黑黢黢的腦袋，帶着警帽，左右打量，“就一個人住？”
“對，就我自己住。”
“好。核對一下住戶信息，回答幾個問題就可以去樓下做檢測了。”
“姓名：周航宇。年齡：19歲。身份證號：300201.”
Advertisement
“無誤警官。”
“好，最近身邊中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比如半夜聽見下水道有奇怪的聲音？或或者，飲用水中出現異味？”
“沒有警官。”
“對了今天失蹤了好幾天的鄰居來我家了。”周航宇快速回答。
“鄰居？說了什麽？”警官眼神變得銳利。
“沒有，沒說什麽特別的，也沒說去了哪裏，不知道現在還在家裏嗎？”
“行，你別管了，先下去做檢測吧。”警官做完記錄，擺手要離開。
一道響亮的狂吠震動了走廊。
“江隊。”警官打了個手勢，“這邊檢查完了。”
腳步聲靠近，伴着狗急促的呼吸，停在門外。周航宇快速閃到門口，嘭地帶上門。
“真巧。”江飛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看了眼正龇牙咧嘴的小白花，“他似乎格外喜歡你。”
周航宇勉強一笑，“我現在去做檢測。”
漆黑的樓道中，他背過身，額頭上劃過一滴汗。
“等等——”江飛擡起腳攔住周航宇的去路，盯着他，“尿急，借用一下你家廁所。”
周航宇臉色煞白，躲避視線，“不好意思，廁所堵住了，不太方便。”
“剛好我會修，開門吧。”衛陸冷冷道。
周航宇愣住沒動。
“怎麽？屋裏藏女人了？還是——男人？”
江飛歪着頭，突然惡趣味上頭：“成年人，沒什麽好害羞的。給開個門吧，我尿完就走，不會打擾你們。”
周航宇拳頭攥緊，強忍揍人的沖動，下一秒，他擰開了門，若無其事道：“
進吧。”
“小白花不用進去，我對狗毛過敏。”
江飛點頭，徑直走入房內。
五分鐘後，他走了出來，門口的警犬仍然激動地沖着門汪汪叫，但他确實沒發現什麽異常的東西。
“走了。”他沒再多廢話，徑直離開。
周航宇籲了口氣，關好門，也朝樓下走。
漆黑的雨幕下，打傘排隊的人擠成長龍，檢測人員的白褂子已經被雨水沾濕，另一邊，巡邏隊和警察一邊維持秩序一邊安撫人的情緒。
抱怨聲此起彼伏，有人小聲議論，“傳言難道是真的，島內真的出現污染異種了？不然為什麽這麽突然開始大排查？”
周航宇安安靜靜，等待檢查完，便着急回家。
不遠處，江飛背對着人群，含着的煙落到雨珠，徹底熄滅。
他拿起打火機，嘗試點了幾次，沒點着。邊上的人從口袋裏摸了摸，遞給他一只幹燥的雪茄。
“心急是沒有用的，我們這次已經盡力了，好在行動夠快，還能補救。”
“阻滞劑，确定百分百有效嗎？”江飛望着茫茫雨霧，猛抽了口雪茄問。
“總軍區實驗室給出的證明欄是這樣寫的，不過，該藥劑還未來得及經過有效的多次認證，不能确保。”邊上的人回答。
“但目前，這款阻滞劑已經是研發出來效果最好的一款了，這次人工降雨中添加了千分之零點三的劑量，6小時內，可以覆蓋整個浮島內部包括地下人工水系。”
“阻滞劑的有效時間有七十二小時，失效後污染異種重新污染擴散，我們務必在三天內做好全島排查。”
“知道了。”江飛大步朝雨霧中走去。
周航宇擰開門，看見衛陸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你剛才躲在哪裏？”
衛陸指了指排氣扇，“那有個孔。”
“還好，吓我一跳。”周航宇虛脫地攤在椅子上。
“警署已經發現我了。”衛陸看着他，“我該離開了，抱歉，讓你被警署盯上了。”
周航宇錯愕地瞪大眼睛，“離開？”
衛陸點了點頭，“接下來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完成，小廚師，謝謝你這兩天的招待。”
周航宇沒有吱聲。
他也沒有禮貌地回複，而是轉過身，默默走到洗完臺，發現碗已經被洗好了，于是沉默地清點起了餐具。
“我惹你生氣了嗎？”衛陸有些遲鈍，他覺得周航宇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周航宇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算什麽？用完就扔？
他煩躁地将抹布仍在水臺上，叉腰質問：“那我們的約定呢？”
衛陸有些茫然，“什麽約定？”
“一開始，你說發現了浮島異常，請求我幫你，我答應了你，這裏的答應，是指我願意答應你一起調查島內出現異常的真相。”
“況且，我帶你進入島內，就必須對你負責，如果你發生異常，喪生理智，那麽應該對此負責的人，是我。”
周航宇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似乎有點傷人，上校應該也很抗拒自己成為異種這件事。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只是，我希望我能幫到你。”
他揉了揉眼睛，偷偷從指縫裏觀察上校的神情。只見衛陸走了過來，盯着他，靠得很近，周航宇感覺自己的頭快要貼到他胸口，能清楚聽到互相的心跳，他擡起頭，從下往上看到衛陸烏黑的睫毛。
衛陸小心地用手指捏住他揉眼睛的手，認真地盯着他，“對不起。”
他沒有考慮到那麽多。
“沒關系。”周航宇心虛的縮回手，被他捏過的指尖微微發燙。
“我只是覺得，我們作為...同伴，應該彼此...信任，互相幫助。”這個危險距離讓周航宇話都說不利索，他大腦短路，胡亂謅着。
“嗯。”衛陸反倒是認真思考這句話。
“對了，現在的線索不是指向總軍區嗎？我馬上就要去總軍區參加培訓了。”周航宇從包裏翻來翻去，掏出一張紙。
紙上是一張蓋了章的優秀實習生證明。
“可以允許我和你一起調查嗎？”周航宇可憐兮兮道。
衛陸看着他若有所思。
“小廚師，為了你的安全，讓我再好好想想。”
隔天，六月十七日，是畢業的日子。
今天是在學校的最後一天，有一場畢業典禮。
周航宇特意将校服熨了一下，出門前，上校還沒醒，他還沒有得到允許的回複。
學校裏已經拉起了紅色的橫幅，慶祝03屆學生畢業快樂。周航宇頂着烈日，沒跟其他人一起拍照，而是一個人到處轉。
看着一棟棟教學樓和走過的過道，周航宇有些感慨，人生因緣際會，真的萬分神奇。
當初他沖着上校，拼死拼活考進了浮島內最優秀的大學，而且，因為他的分數紙堪堪達到最低分數線，所以學了一個他當時并不了解的專業——烹饪學。後面竟然發現，他其實對這個專業還挺感興趣，在物資匮乏的末日，能用簡單的食材做出美味的東西真的是一件很讓人愉悅的事情。
但當時的他，滿心滿眼都是上校，所以總是希望能輔修個別的專業，跟上校的學院近一點。後面他輔修了變異學，可上校已經面臨畢業了。
他們僅僅在學校打過幾次照面。
周航宇不用掰指頭，對每一次情景熟爛于心。
在這個走廊的轉彎，周航宇搬新宿舍的東西，東西又重又多，他又不想分幾次，就搬一會停一會。
遠遠瞅着走來兩個人，周航宇原地站直，扣着手心手足無措。
兩人前後走來，其中一個人看到地上堆得亂七八糟，停下來問他，“小學弟，要不要幫忙？”
周航宇結結巴巴，眼睛斜視瞥着那人邊上的衛陸，“不...不用了...謝謝....”
“學弟真可愛。”陸耀打趣，邊上的衛陸彎下腰，搬上了一摞書。
“那就裝一下熱情學長喽！”陸耀也拎起一個紅色水桶。
後來一路，周航宇除了斜視，就是臉頰通紅，說不出來一句話。
“周航宇，過來拍照了！”幾個男生勾肩搭背，對着周航宇招手，“怎麽回事，找半天找不到你人？”
室友們朝他走過來。
周航宇笑笑，正要上前，口袋裏的手機發出震動。
周航宇點開手機，裏面躺着一條信息。
“畢業快樂。”
——衛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