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周航宇夾菜的手頓了頓。
衛陸繼續說着：“其實變異後的兩年我并沒有完整的記憶，最開始的半年裏，我每天只能保持八個小時的清醒時間，其餘的十六個小時，我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你記得陸耀嗎？”
周航宇點點頭。
“他是我的同伴和戰友。出事那天，我們在同一艘戰艦上。”
衛陸神情變得沮喪，周航宇未曾從他的臉上看見過這樣的表情。
“我對爆炸後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沒有記憶，唯一記憶很深的是，爆炸的瞬間，藤蔓将我們包裹進身體裏。藤蔓旋轉，上升，爆炸，四處碎片。然後我們交纏，融合...”
“在融合過程中，我清晰地感覺到，我吸收了陸耀。”
衛陸低下了頭。
“我聽到他的聲音越來越弱，那聲音，是從我身體裏發出來的。”
衛陸沉默了一會，然後擡起頭，直視周航宇的眼睛。
“所以，你提出來的設想并不成立。”
周航宇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能明顯感覺到上校的失落，以及，壓抑的痛苦。
衛陸很快回複平靜，他從脖子上摘下項鏈，遞到周航宇的手上。
“這個項鏈上有一個圓形按鈕，按下它，我體內的自動□□口炸裝置會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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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航宇錯愕地盯着衛陸。
衛陸淡淡一笑，“你知道的，雖然我現在一直保持清醒，但是也許某天，我可能會做出一些無法挽救的錯誤。”
“現在比起自己，我更放心把它交給你。”
周航宇小心摩挲着銀色的項鏈，然後聽話地戴上。
“上校，我相信你并不需要用上它。”
他篤定地說，然後故意岔開話題 ，“我們現在該從哪裏入手？”
沒了蔣為時刻盯着，後面的行動都會方便很多。
企圖沖破虹膜的藍蝶，下水道的人魚，失蹤的鄰居，魚缸裏的殘破書皮...
線索指向總軍區。
可是總軍區這麽大，他們怎麽找到真相？
這些事情彙總起來千頭萬緒，如何确定一個正确的調查方向？
“你聽說過進化假說嗎？”衛陸突然問。
“知道。變異學中有一篇提到過這個。假說提出的背景是在陸地消亡，變異開始初期，提出假說的學者認為，這次末日災難，或許是在幫助生物進化。”
“沒錯。他們觀測後認為，為了适應急劇變化的生存環境，地球上的生物開始進入高速進化階段。”
“學者舉證，将當時爬行動物向魚類演化長出魚鳍的行為歸因于陸地消失，輻射只是輔助條件。”衛陸說道。
“早期人們對變異的态度分三種：排斥、支持、和中立。由于變異導致的基因物理轉變，進而引發人類意識喪失，所以大部分人持排斥反對态度。提出進化假說的人基本持後兩種态度。”
周航宇：“我記得好像有記載，當時還形成了一個進化流派，試圖對假說進行理論證明。不過，後來虹膜建立後，好像這個流派在學術界也逐漸銷聲匿跡。”
衛陸：“其實并不是逐漸消失...流派只是個幌子，當時在支持人群中成立了專門組織，并且秘密進行異化實驗，實驗暴露後，軍區将組織人員都抓了起來。”
“我當時參與執行了抓捕組織成員的任務。”衛陸說。
“您覺得人魚異種可能也是人為的異化實驗的産物？”周航宇吃驚地問。
“只是突然聯想到，有些像......之前在組織地點，也發現過類似的......魚形異種。”
“而且，那個組織的首領，後來調查出來就是軍區的一名長官。現在應該還被關押在這裏的A級監獄。”
“我覺得有一些巧合，不過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衛陸說道。
周航宇點點頭，“上校，我覺得段名教授或許知道一些事情，我試圖從他那裏打聽點消息。”
“嗯嗯，時候不早了，先休息。”
周航宇看了眼宿舍裏唯一一張床，有些結巴，“上校，晚上要不......你和我擠一擠？”
話音未落，上校在他面前變回手鏈。
周航宇：......
也...行......
後面幾天的培訓都是聽課和開會，直到第五天，白雪異常興奮通知其他人，他們即将出遠海進行實操培訓。
當天早上，秦老師給每人發了一些設備，向來不耐煩的她進行了一個鐘頭的注意安全的講話。
齊磊：“秦老師，你不去嗎？”
秦老師：“我去，還有段名教授，我主要負責你們的人身安全，段名教授負責教你們采集遠海生物樣本。”
段名教授穿着白大褂，扶着眼鏡踉踉跄跄地趕來，他急促喘氣：“咳咳...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擱了，我們現在就準備出發吧。”
十幾名培訓生中，白雪表現得異常興奮：“終于有機會去遠海了，工作天天待近海我都待膩了。”
于磊極度不解：“有什麽區別？不都是一樣的海面？”
白雪：“那可不一樣！遠海裏往往會出現巨型異變生物。我聽出過遠海的同事說，他在遠海見過長達八百米的海蛇，足足有兩個跑道那麽長呢！”
蔣為鄙夷地看了白雪一眼：“有什麽好興奮的，真遇上了到時候能不能活着回來還不一定呢！”
白雪回了個白眼，并不理會蔣為。
衆人登上了出海戰艦，銀白色的戰艦有兩層，裝備齊全，看起來十分高級。
“好酷！遠洋的戰艦果然不一樣。”白雪蹦蹦跳跳上了船。
他們的房間在二樓，單人間。周航宇走在最後一個，盡量和大家保持距離，保證和上校随時交流時不會被別人發現。
他轉過樓梯角，突然右手被人拽住。
“周航宇，你去跟秦老師解釋，那天并不是我強迫你！”蔣為死死掐着他的手，雙眼猩紅。
“放手。”周航宇盯着被他捏住的手鏈。
“你先答應！”
蔣為用力捏住另一只周航宇要反抗的手。
“否則，我拉你一起下地獄。”他惡狠狠地說。
突然，蔣為感到脖子一緊，有什麽東西緊緊纏住了他的脖子，力道很大，再緊一些就能絞斷他的脖子。
“救...救我。”蔣為瞪大雙眼，喘不過來氣滿臉通紅。
周航宇趁機開跑，纏住蔣為脖子的藤蔓倏忽化成手鏈，蔣為跌在地上，靠在樓梯不住地喘氣。
後面，蔣為再也沒有主動找來。而是一看見他就躲，估計以為周航宇身上藏了什麽武器。
有時候，暴力解決确實更加見效。
這天，天氣晴朗，航行距離達到700海裏。
段名通知所有人，帶好自己的設備，甲板集合，今天要進入正式的培訓課程。
所有人坐在甲板上，白雪搓着手，很是期待。
只見段名從箱子裏翻翻找找，最後翻出一只組裝魚竿。
他三兩下将魚竿組組裝好，繼而拿出一把刀，捅在綁起來的雞脖子上。
鮮血汩汩從雞脖子上流出。
段名逮住雞脖子，将雞挂在魚鈎上，往外一扔。
衆人看傻。
“釣......釣魚嗎？”于磊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些離譜。段明教授口中的采集遠洋海底生物樣本竟然是...釣魚？？
段名教授臉色泛白，拿着紙巾反複擦手：“等等.......有點暈血，我先緩一緩。”
緩過來後，他才不好意思笑笑：“家人們，跟大家解釋一下，我現在進行的第一步操作，就是放餌誘引，剛剛我聽見有人說釣魚...嗯.....确實可以這樣理解。”
白雪有點失望：“教授，可是這樣釣上來的，确定是巨型異種而不是小魚嗎？”
“海底有些動物對血腥味很敏感，雞血已經夠了，不過具體能吸引來什麽，也不好說。”
接下來就是靜靜等待。
衆人盯着魚竿。
良久。
于磊小聲：“教授，他們是不是對你的雞不感興趣。”
白雪徹底喪失期待，躺在甲板上曬起了太陽。
段名捏着魚竿，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再等等。”
魚竿毫無動靜。
段名一手撐住腦袋，滿頭黑線，有些郁悶。
“咕嚕~”
有人肚子發出聲響。
“教授，午飯時間到啦！”
“噓——”周航宇突然伸手，将手指放到嘴裏比劃了一個別出聲的手勢。
“怎麽了？有動靜？”白雪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往海面瞅。
這一眼，她立馬發現不對勁。
海面四周，隐約泛起白霧。
剛剛所有人的注意力在魚竿上，還沒來得及發現。
白霧在以非常快的速度逼近。
“不對，是船在往白霧裏開。”秦老師警覺地看向四周，“所有人，做好防備。”
周航宇小心翼翼往甲板後退，他低聲道：“上校，好像有些不對勁。”
衛陸回應：“這霧有些奇怪，你去駕駛室，問問船長，船是不是開偏航了？”
“好。”
周航宇沒理會秦老師喊他過去，徑直回到艙內，往駕駛室跑去。
“嘭嘭嘭——”他焦急地敲着駕駛室的門。
“船長！船長！我們是不是偏航了？”
無人回應。
“嘭！”，門被撞開。
周航宇四肢僵硬，渾身冰涼。
駕駛室空無一人。
船長不見了，駕駛位上沒人。
那麽......是誰......在開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