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會議室的燈光煞白,襯得桌面也十分刺目,一桌人屏氣凝神,等待着衛陸開口。
周航宇表面上做的端正,眼睛已經瞟向窗外,他們坐在桌子前排,如果他突然拉着衛陸朝外跑,裏面的人應該抓不上他們。
他在桌下伸出手,想要抓住衛陸的手。
“衆所周知,兩年前我出了意外。”衛陸卻開了口,聲音淡定從容,似乎是在說,他早上吃過了早飯。
周航宇的心猛烈顫動,那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嗎?他還沒有告訴衛陸,軍區的實驗室,也曾發生過一場這樣的‘意外’。
“這兩年發生了什麽,我想我沒必要對其進行過多的贅述,只需要說明一點,也是接下來會議即将進行的主題。”
衛陸說完對身邊的助理眼神示意,助理打開電子投屏設備,屏幕之中,徐徐展開一張圖。
“我主要做的一件事,是繪制這張圖。”
長桌上突然又變得嘈雜。【那是什麽?】【沒見識,虹膜的關鍵材料來源——鼠魚的分布地圖。】
【那有啥用?】
【額...虹膜是會被損耗的你不知道嗎?據說是每兩年需要對其進行修補,而每十年需要進行一次更換,所以人類需要一直尋找捕獲鼠魚,從鼠魚身上獲得虹膜材料,不過近些年鼠魚突然變得很難找,有說是因為瀕臨滅絕了。】
【但,這樣看的話,分布還是很廣泛的嘛,那就可能是變得難抓了,不然不會好久都沒見過這玩意了。衛陸果然還是很diao的嘛,怪不得說他是人類的希望。】
【啊...這樣啊,每天都活在末日論下,對什麽鼠魚要滅絕這種話都已經不感冒了...】
【活在末日論?我們不就活在末日之中嗎?】
【哦...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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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開會前宣布一件事情,浮島的虹膜出了問題,損耗加快,如果得不到修複,會在半年左右的樣子徹底損壞。”
習慣末日論的衆人:.......?
“現在,可以正式進入會議了嗎?”衛陸問。長桌又陷入安靜,對面的江飛重新坐回原位,沒再說話。
随着屏幕的滑動,會議逐漸進入正軌。
周航宇坐在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手邊已經多出了本子和筆,他認真記着筆記,後續的會議進行的無比順利,甚至不再有人插嘴,一直持續到會議結束。
參會人員陸續離場,周航宇立在窗邊,看見江飛臉色很臭地對衛陸說了些什麽,然後也離開了。
他走過來,替周航宇理了理翹起的一根頭發,:“餓了沒?走,去食堂吃飯吧。”
周航宇點點頭,突然想到要是在大學時候,他主動一點,是不是也有機會能早點聽到衛陸跟他說這句話。
但不論如何,現在也已經很滿足了。周航宇盡力做一個稱職積極的助理,事實上,他覺得衛陸用起他來也确實挺順手的,可以說是得心應手,衛陸很忙,連帶的他也很忙很忙,經常忙得顧不上吃飯,偶爾還睡不好覺,但這些并不算什麽。
他覺得每天能看到衛陸,待在衛陸身邊,少吃點飯睡點覺也完全可以。
有時候衛陸讓周航宇取個文件,會突然看着他的眼睛認真跟他道歉。
“對不起,你是不是還沒吃午飯?”
事實上,他自己也沒有吃午飯。
“最近有些太忙了,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如此這樣,周航宇又會得到一次和衛陸共進午餐的機會。
有時候他們工作到比較晚,周航宇會直接在衛陸的大酒店房間裏睡着,再次醒來時自己就躺在床上,衛陸睡在自己邊上,睡得很安靜,呼吸聲音均勻。
衛陸嘴上說着自己變異後并不需要太多的進食和睡眠,實際上還是無意地保持着人類的生活習慣。而這種時刻會讓周航宇無比安心,如果不說,沒人能看出來衛陸其實是異種。他伴着這樣的想法,在晨光中聽着衛陸的呼吸聲再次入眠。
這樣的生活過得很快,很快即将迎來新年。
在新年的前一天,衛陸告訴周航宇他将在年後第二天準備出海。
“已經準備好了,解決虹膜的問題刻不容緩。”
“上校,我跟你一起。”
衛陸搖了搖頭,表示拒絕:“海上危險。”
“我不怕!”周航宇很堅定地道。“作為助理,我應該同你一起。”
“這不是你怕不怕的問題,風險是客觀存在的。你的臨時助理身份也可以結束了,已經和51區聯系好,後續轉回變異科任職一級執法員。“
衛陸低頭看文件,辦公室只剩下火爐裏樹枝被燒得劈裏啪啦作響的聲音,周航宇有些氣急,歪着頭看了一會窗外白茫茫的雪,然後走出了辦公室。
除夕當晚,衛陸給周航宇發信息,簡短的說了句新年快樂,周航宇沒有回應。
最終衛陸來到周航宇郊外的房子,房子裏黑燈瞎火的,衛陸猜測周航宇應該是回家了,他無疑是幸福的,在末日時代,很多人都沒了親人,但周航宇的家人還在,此刻他們應該在一起過了個好年。
衛陸套了圍裙煮了一鍋白菜豬肉水餃,他不知道周航宇會不會看短信,也很可能并不會回這裏,不過他就是覺得自己似乎該做點什麽,為之前他自己的擅自決定道個歉。
新年第二天,清晨,浮島的邊緣泛起白霧。
遠洋戰艦似乎為了配合新年新氣象的氛圍,在兩邊還挂上了紅色的中國結,看着很是喜氣洋洋。不少人圍在邊上熱烈歡呼,為這次出海舉行盛大的儀式,很是熱鬧。
自衛陸上校重新出現在電子屏幕上,岌岌可危的浮島似乎又被釘上了一顆定海神針,安靜和諧的交響樂似乎久久在上空回蕩。
衛陸配合地完成出海告別儀式,在擡腿走上船時,突然在人頭攢動之中發現一張熟悉的面孔。
周航宇是小跑過來的。
“答應我上船吧。”他擺出一副可憐的模樣,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張上頭的出海審批。
衛陸無可奈何最終還是讓周航宇上了船。
“你不怕碰到上次那樣的章魚怪嗎?”
“不怕。”後者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說。
周航宇快速鑽進船艙,将自己的行李随意找了個床鋪放着,海上工作條件艱苦,宿舍都是八人間,但周航宇動作迅速,生怕自己晚一點就沒了自己的位置,更怕某人後悔。
“可以開船了。”周航宇放完行李表示。
衛陸無奈地笑了笑,将周航宇的行李箱擡起,“跟我一個屋吧,這裏不好睡。”
周航宇任由衛陸拉起行李箱,乖乖跟在後面,內心表示正合我意。
“這間房間小了點,但是單間,晚上我們擠一擠。”
周航宇摳着手指:“......行啊。”
衛陸彎腰整理床鋪,突然轉身,頓時和周航宇貼近距離,“對了,昨晚其實我去了你家,郊外,但是你不在,我給你做了餃子。”
周航宇有些不自然地抹開臉:“啊...我昨晚回去了的,想着收拾好行李準備一下,餃子我吃了...嗯...很好吃。”
衛陸:“那你還生氣嗎?”
周航宇低頭:“不生氣了。”
不知道為什麽說完這句他有些害羞,可能是因為靠得太近的緣故吧,周航宇感覺自己臉有點紅,往後退了退,扯開話題:“我先去看看外面。”就跑出去了。
他跑到甲板上吹了一會風,感覺臉終于不熱了,才回到船艙裏,衛陸和其他人已經開始工作了,圍在桌子前讨論事情,周航宇也走到桌前認真聽。
他提前準備了很多,這次出海主要的任務就是找鼠魚。其實鼠魚分布并不多,而且很難捕獲,而大量的鼠魚中只能提取到很少很少的材料用作虹膜。還好,衛陸畫的地圖也幫他們大大縮短任務時間。
雖然看似并不複雜,但是,出海要面對的遠不止這些,那些潛伏在深水之下的變異猛獸,遠比想象中還要可怖。
哪怕對于出海過很多次,心理素質很好的船員,也無法一直保持平靜樂觀地度過這段日子。
好在這些船員臉上的愁容因為衛陸的出現而減少不少,衛陸細致交代完了工作,周航宇一如既往認真做了筆記。
第一天,海上風平浪靜。
第二天,海上也是風平浪靜。
第三天依然如此。
但周航宇在甲板上看到有因為壓力大而抽煙的船員。
周航宇很能理解,畢竟哪怕是習慣了多年海上生活的人,每天面對看不到盡頭的海水也還是會有些不适應。海底随時會要了一船人性命的猛獸,也足以讓人每天提心吊膽。畢竟,恐懼是人的天性。
但周航宇不理解的是,有一天淩晨他醒來,衛陸不在床邊,他走出去,發現衛陸也站在甲板上吸煙。
天色未亮,四周還黑漆漆的。衛陸靠着欄杆吸煙,海浪不停翻騰着往上撲,紅色的火星在夜色中亮着。
周航宇從來沒見過衛陸吸煙,他試着抽過,味道不好聞,所以在他的理解中,只有煩惱的人才會吸煙來排解,不然他想不通人為什麽要吸煙。
可衛陸他,怎麽會煩惱和壓力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