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兩人吃完面，就坐在船艙裏打開電視機，電視機裏播放着早間新聞，兩人一邊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聊着。
在呲啦啦的電流聲中，周航宇靠在沙發上睡着，再次醒來，衛陸已經不在船艙裏了，手腕上多了一塊表，正是衛陸的，時間顯示已經到了上午九點。
陸陸續續有了人的動靜，周航宇走到廚房倒水，發現之前靠在牆角哭泣的那位年輕軍官正在廚房找吃的。
“萊斯軍官......鍋裏應該還有一些面條。”周航宇指了指鍋說。
“好的謝謝。”萊斯朝他笑了笑，盛了一碗面，看起來是太餓了，他直接随手拖過來凳子，趴在水臺邊埋頭吃了起來。
周航宇走過去，從冰箱裏拿出兩顆雞蛋，煎好後夾進萊斯的碗裏：“補充點營養。”
萊斯再次擡頭朝他笑笑：“謝謝，你人真好。”
周航宇順手拖了只凳子坐下來，一邊啃着早上衛陸剝好的熟土豆，一邊說道：“你看起來好年輕，家裏還有哥哥姐姐嗎？”
萊斯咬了口煎蛋：“我有兩個妹妹，雙胞胎，剛剛上大學。”
說到這裏，萊斯似乎來了興致，臉上的笑容滿是欣慰和自豪：“她們學習成績可好啦，去年她們一起考上了明日學院，非常聰明還非常懂事。”
周航宇也笑笑：“看得出來你很為她們驕傲，他們肯定也很以你這個哥哥榮。”
萊斯的臉色變了變：“我......并不如她們。”
“不會的，你也很優秀，我想，她們應該一直在盼望着你回去。”
聞言，萊斯的筷子卻放下了，臉色變得沉重，起身道：“我吃完了，先去幹活。”
周航宇點點頭，他看着萊斯離開的背影，心底怪異的感覺越來越重。萊斯應該很期待返程歸家的那天，可他卻不願聊起這個，甚至表現得憂心忡忡，難道他心裏真的覺得，他們都會死在穿上嗎？他又為什麽如此篤定？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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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航宇打算調查船員中到底是誰偷偷起來調了船艙的鐘。
第二天，他等到手表上的指針轉到五點，就輕手輕腳偷摸下了床，來到船艙，躲在窗簾後。
他想，也許那個人昨天沒得逞，今天也許還會偷偷行動。
他貓在窗簾後，夜裏剛經歷了捕撈，沒睡夠一直忍不住打盹，等到時鐘快要轉到六點，才聽到細微的腳步聲。
接着，他看到走廊上走過來的人，是萊斯。
萊斯蹑手蹑腳走到鐘邊，左右瞧了瞧，确定沒人，才将手伸進表後，将指針轉向了九點的位置。
确認沒人看見，萊斯迅速離開，而他前腳剛走，時鐘就開始進行了整點播報。
“現在是浮島時間十一點整~”悠揚的音樂聲從時鐘裏傳來，不一會，有人從宿舍裏揉着眼睛出來。
“真困~感覺還沒有睡好。”
“呼！我也是！”
說着那人就要拉開門，周航宇眼疾手快，一下跳到門前攔住，指着手腕上的表大聲喊道：“現在時間剛到六點，天還沒完全亮！”
那人不可置信地回頭看鐘：“鐘壞了？”
這時，萊斯撓着睡成雞窩的一頭亂發走過來：“早啊。”
周航宇指着萊斯：“是他！他将鬧鐘調快了。萊斯軍官，請問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周航宇語氣急切，船艙拉着遮光窗簾，密不透光，室內還是一片黑，被時鐘吵醒的人會直接誤判時間，以為現在已經到了白天，将船艙門打開，一旦這樣，走出去的人會受到鼠魚的控制跳海，這樣無疑是在害人，或者說，是在殺人。
他不理解為什麽一臉單純的萊斯要做這件事，況且明明他自己就很害怕死亡。
周航宇情緒有些激動，除了第一次和跟在衛陸上校後出海，他後來出過很多次海，在海上，發生過很多次意外。其中有一次，船進入某一處磁場紊亂的海域，然後所有儀器設備全部失靈，船徹底偏航，像一顆浮萍一樣漂浮在茫茫大海上，怎麽都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當時所有的人都快要喪失最後的希望了，其中他有幾個關系很好的隊友，有個當時精神已經快不太正常了，周航宇每天要跟他談話，告訴他現在還沒有陷入絕境，千萬不要放棄希望。可當時情況确實十分糟糕，在海上，死亡也許只是下一秒就會發生的事。那個朋友最後恍惚着盯着他他問他：“真的還有希望嗎？”
周航宇堅定地說：“一定有。”
最後在某個夜晚，周航宇終于在漆黑的海上看見了一座燈塔，他激動地歡呼，手舞足蹈，朝宿舍狂奔，等他推開門，卻看見他的隊友們躺在了地上。
那個精神已經不太正常的隊友在桌上留下了紙條：“對不起，每天面對無盡的絕望實在是太痛苦了，他們也很掙紮，周航宇，希望你能找到方向吧。”
他能理解每天面對死亡産生的絕望以至于想要輕生的念頭，但他永遠，永遠無法與這件事情和解。
他無數次無頭望，看到那些年輕的蓬勃的摘掉海航帽進脫帽禮的隊友們朝他微笑，又看到那些朋友們最終倒在地上冰涼的沒有溫度的屍體。
他幾近嘶吼質問萊斯。
萊斯什麽也沒說。
黑暗的艙內一片寂靜，直到其他人先開口，說：“萊斯也許是夢游了吧。”
“是的是的，萊斯經常這樣。”
“既然還沒到點，那再回去睡會吧。”
周航宇不可置信盯着他們。
有人往走廊走，還有人上來拉着萊斯一起回宿舍。
船艙內再度安靜，只剩下周航宇一個人。
“過來吧。”衛陸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進船艙，拉了拉周航宇的手臂。
衛陸：“船出現了一些問題。”
衛陸拉着周航宇來到駕駛艙。周航宇渾身冰冷，還沒有回過神，問衛陸：“你聽到了嗎？他們......”
“聽到了。”衛陸回答，然後指着燃油表說：“船要沒有燃料了。”
周航宇瞪大雙眼。
“什麽意思？”“怎麽會沒有燃料了？”
“燃油供給量是在航行前就計算好的，肯定可以保證這次出海使用，怎麽可能，會沒有燃料了？”
衛陸語氣平淡：“是有人動了手腳。”
“也是萊斯？”周航宇眉頭擰在一塊。
衛陸：“還不确定。”
周航宇擡腿就要去宿舍找萊斯，沒想到突然船身突然一震，他身子往下栽，還好衛陸扶住了他。
“不好，有東西靠近船了。”衛陸立馬看向屏幕，只見船身邊上，突然出現一只藍色的物體。
而一聲鳴叫，窗外一閃而過虎鯨的魚鳍。
“嘭——”
“嘭——嘭——”
虎鯨用身體撞向艦體，“咔——”周航宇聽到一聲什麽東西斷裂的聲音。
“不好！”
衛陸坐在座位上，死死盯着屏幕，按着操縱儀器，戰艦速度加快，迅速往藍色物體外駛離。
一直到看不見虎鯨的蹤影，衛陸才停止加速，屏幕上亮着紅燈，他沉聲到：“船被撞壞了。”
周航宇跟衛陸跑到甲板外，只見艦體已經被撞殘了一塊地方，不停有海水往裏滲。
天空還下着暴雨。
雨水混着海水，也混入缺口，再過一會，船會沉。
其他人聽到動靜也趕到了甲板上，看着眼前的一幕面面相觑。
周航宇火速找來工具箱，沖進暴雨裏，衛陸已經走到破損的艦體邊，兩人渾身濕透，被暴雨澆得看不清任何東西，只知道要快點将破損的地方修好，阻止水滲進去。
“快點過來幫忙。”雨勢很大，海水洶湧着朝缺口處湧，船比之前往下沉了一些。
可那些人站在甲板上，并沒有過來，周航宇只能看見萊斯和一些船員站在甲板上朝他們搖頭，并聽不見萊斯一直在重複那句：“沒用的。”
“沒用的，沒用的。”
“我們都會死在這艘船上。”
周航宇拼命想堵上缺口，手有些發抖，他一邊修補艦體，一邊往其他船員那裏投去快點幫忙的眼神。
然後，他突然頓住，停止了動作。
那些船員站在甲板上，一動不動。
他突然就明白了些什麽。
在暴雨中他有氣無力動了動嘴唇，他的嘴唇有些發白，聲音十分微弱。
“上校......”
“原來他們......都...”
“都是幕後黑手。”周航宇說。
他明白萊斯為什麽要說我們都會死在這艘船上了，因為這些船員全部都偷偷在船上動手腳。
這艘船注定無法返航。
可是...為什麽，衛陸突然變幻出了藤蔓觸手，迅速将缺口堵上，他攙着周航宇走到甲板上。
其他船員微微差異，但很快又變得沒有什麽表情。
周航宇走到萊斯跟前，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重複着：“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
萊斯低下頭，沒有直視周航宇的眼睛：“對不起。”
邊上的駕駛船長看着衛陸：“上校，捕撈鼠魚拯救浮島的計劃是行不通的。”
衛陸：“什麽意思？”
萊斯：“島外生物變異進化的十分快，可以說，是日新月異的程度。而鼠魚，早在一年前，身體內部就發生了巨大的變異，無法從中提煉出，制造虹膜的材料來了。”
“這項發現一直沒有被公布是因為，不想打破人類的幻想，喪失存活的希望，但現在，到時候了，不得不邁出這一步了，人類必須主動走出浮島，接受異化。”
“而這艘由您帶領着的載滿希望的戰艦......沉船後，人類會更加坦然地......接受這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