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彌漫的白霧之下,若隐若現浮現一座半弧形的島。
“回家了!”船員們聚集在船頭,看着越來越靠近的浮島激動地說。
戰艦鳴笛,歸航聲響起。
島邊人頭攢動,揮舞着手臂,慶祝戰艦順利歸航。
戰艦靠岸,衛陸率着所有的人員下船,歡呼聲此起彼伏,彩帶和花瓣灑向他們,小女孩奔跑着将手裏采摘的花束送給衛陸。
衛陸彎腰,接過花束,并摸了摸女孩的頭,女孩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詢問能不能讓她摸一下他的肩章。
衛陸将肩章摘下,遞給小女孩:“送給你。”
小女孩眼睛發亮,接過肩章,歡呼着跑向父母。
不遠處,軍區軍隊往這裏看過來,秦老師朝周航宇招了招手走近,小聲道:”聽說這次航海任務進行的并不順利,發生什麽意外了嗎?“
周航宇眉頭緊鎖:“看來您也并不知道那件事,現在的鼠魚已經無法用作虹膜材料了。”
秦老師瞳孔放大:“怎麽會?”
周航宇點頭:“是真的,很早就發現餓了,不過這項報告一直沒有公開,看來總軍區也只有少部分人知道。”
秦老師:“那麽......虹膜豈不是...”
周航宇擡頭,弧形的透明薄膜此刻依然散發着淡淡的光暈。
“會有別的辦法。”周航宇篤定道。
Advertisement
他偷偷遠離迎接隊伍,一個人朝實驗室的方向走去。
總軍區中心辦公樓。
會議室烏泱泱坐滿了人,有些人沒有位置,站在一邊,表情有些焦急地望着門口。
直到衛陸走了進來,原本安靜的會議室裏瞬間嘈雜,人們圍在長桌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更準确點來說,是聲讨。
“你如何保證人工養殖鼠魚一定有效?”
“人工養殖鼠魚本身就無法成功,很早之前就已經做過實驗,養殖的鼠魚提取出的物質并達不到使用标準。衛陸上校,我不信你并不知道這件事。”
“是的,原本設計沉船事件或許有些殘忍,但這能讓所有的浮島公名接受現實。”
“我們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适應改變,主動尋求出路。”
“沒錯呀。”
“衛路上校,人類需要決心,而你可以成為推動這一切最強大的動力。”
“您的犧牲将會造福人類。”
質問聲此起彼伏。
“不過,萬一養殖能成功的話,人類不必再冒險,我覺得可以試試。”
有人發聲,這算是第一個表示自己對衛陸的方法持觀望和支持的态度。“
衆人望過去,臉上全是不屑:“萬一?這麽重要的事情你說萬一?”
那人立馬埋頭小聲解釋:“啊...我想是的是就算不行最後被迫走出虹膜和主動走出好像差別不是很大.......”
“開什麽玩笑,主動的話還能采取措施應對,不然人類走出去等死?”
“就是。”
那人低着頭不再說話。
衛陸全程沒有說話,保持着安靜,他聽着這些反對聲或是被壓下去的贊同聲,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仿佛一個局外人。
如同在很多很多場合,甚至是一些比較重要的場合,都是如此,比如開學典禮,比如畢業儀式,比如一些本應表現得慷慨激昂的一些演講,還比如,帶領人類進行宣誓和禱告這種莊嚴的時刻。
他理應為了某些目的表現得更加情緒化,可他從來不是如此,當他嘴裏念着關于人類未來的禱告詞,看起來和他念洗發水說明書一般沒有任何區別。
他不是情緒的煽動者,而是冷靜客觀的陳述者。
曾經站在學校操場臺下的周航宇也很好奇,不過那時當時,經過很多事情之後他才理解衛陸,對于他來說,最重要的家人、朋友都已經離他而去,而支撐他活下去的,只有責任,就如同衛陸剛發生異化時,只能在大海裏一直捕撈鼠魚,對于他而言,責任只是唯一他在這個末世中剩下的東西。
讨伐聲愈加激烈,衛陸目光落在長桌中間的空氣,深思着什麽。
突然,會議室的門被推開。
“博士。”
“博士。”
其他人紛紛稱呼道,衛陸也朝門口看,一位坐在輪椅上頭發花白的老人推門走了進來。
博士推着輪椅來到長桌前面,他咳嗽了兩聲,然後敲了敲桌子,說:“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他這麽說完,長桌上倒是沒有一人再說話,而是徹底安靜了下來。
“關于衛陸提出的人工養殖鼠魚方案,我認為應該投入人力去試試,當然,我們也該做好走出虹膜的準備。多一種方案就多一種可能,不應該放棄任何一個機會。”博士說道。
“是是。”
“确實如此。”
周圍人點頭表示贊同,衛陸也點了點頭,站起身:”既然得出了結論,那麽我認為現在就可以行動起來了。”
博士:“嗯,任務繁重,大家請先去忙,衛陸,你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争吵了半小時的會議匆匆在五分鐘內結束,參會人員紛紛離開,會議室只剩下衛陸和博士兩人。
博士開口:“關于制造沉船事件,我鄭重向你道歉。”
衛陸淺淺點了個頭:“我能理解。”
眼前的博士是自己父母的老師,父母常年做研究,是博士手底下最優秀的學生。衛陸幼年也經常會随着父母拜訪博士,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打開衛陸科學興趣的啓蒙老師。博士經常誇他聰明,長大後會比他的父母更加優秀。
陸地的異常最早就是由博士發現的,發現後他立馬帶領人員設計出浮島,趕在末日之前,成功打造出浮島這所末日避難所。
作為頂尖科學家,衛陸不認為他會預判錯誤。
在他和周航宇闖入異種實驗室後,他被帶到了這裏博士的辦公室,博士看起來更加蒼老和年邁,似乎末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他的身上刻下了印記。
他無奈地告訴了衛陸,目前虹膜出現了嚴重的破損。
“人類的異化實驗一直都有在偷偷進行,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虹膜會永遠不出意外的庇護人類,我們當然有責任去提前做好預防,但同時,也必須做好應對最差結局的準備,你在實驗室看到的那些異種,也是出于研究的目的。”
在辦公室裏博士這樣說。
衛陸問道關于人魚和藍尾蝶事件,博士向他無奈地說道,這些确實是實驗意外。
衛陸依然能理解,人類不得不做出兩手準備,以便時刻應付不可預知的變化和情況。
但博士并沒有告訴衛陸,關于鼠魚無法再繼續提出有用的物質的事情,當然也沒有告訴衛陸出海的船注定要沉沒的事情。
衛陸沉默了一會,繼而看着博士道:“雖然能理解,但我并不認可用沉船來告知人類無路可退的境地,畢竟,船上的那些人,也都是生命。”
博士點點頭:“他們提前都知道,并且甘願如此的。”
“衛陸,有件事情只能你來做,萬一,鼠魚人工養殖失敗,那麽人類還是早晚會面對沒有虹膜的浮島的。”
“到時候,人類或許需要你為他們做一個榜樣。”
衛陸皺起眉頭:“您的意思是......”
博士:“警局向我們提供了你的樣本檢測報告。”
衛陸沒說話,代表默認。
博士接着道:“但我能看出你現在和正常人沒有什麽區別,你能控制自己,衛陸,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存在,恰好證明人類可以征服變異,甚至通過變異變得更強。”
衛陸搖頭:“不,我也無法保證自己一直保持人類意志。”
博士:“但你的存在說明有這種可能,衛陸,一旦人工養殖失敗的話,你的出現會給所有人帶來新的希望,也許接受異變是人類新出路,而你是最好的答案,你會讓人類信服......”
衛陸沉默不語。
過了會,他推開門,說了句“我先準備鼠魚養殖的事情”便離開了。
島外實驗室。
周航宇已經在這裏待了整整三天,這三天,他将自己關在這裏,一直在查找趙教授關于鼠魚的研究資料。
他和衛陸研究了一套基本的步驟,但是無法确認其有效。
三天後,周航宇着手進行冷凍複活魚卵。
冷凍技術已十分成熟,但這些鼠魚卵十分珍貴,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周航宇小心翼翼将魚卵放置于倒入海水的容器中,然後将容器放置于解凍儀器之中,設置好參數之後,他幾乎一動不動盯着顯示屏上的各項數值,一旦數值異常,立馬調整。
第五天,他成功複活了第一批鼠魚,不過數量很少,他按照研究出的養殖步驟來操作,将鼠魚放置在水箱之中靜靜觀察。
衛陸也趕了過來,兩個人天天在實驗室裏沒日沒夜盯着這些鼠魚,經常數一數數量水箱中的數量有沒有增多。
周航宇終于體會到趙教授天天對着水箱的感覺,兩眼一睜開就是往水箱裏看,兩眼一閉,腦子裏也是魚群在水箱裏游來游去的畫面。
第十天,兩人終于在水箱裏發現第一條人工孵育出來的魚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