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曾少年·回憶篇
第16章 曾少年·回憶篇
周言在收到徐斯遠那封不像情書的情書後，失眠了。
她覺得這一切都太過于夢幻，但又不得不承認，面對徐斯遠時，那些臉紅心跳和偶爾故作矜持的時刻，都是被他吸引的證據。
可周言現在既糾結又猶豫。
她的原生家庭讓她對愛情和婚姻有了很多不确定性，她的父母曾經也過得特別幸福，可最後的結局又是怎樣的呢...
...
文體公園南門入口處有一棵粗壯且繁茂的香樟樹，樹下放置了一個條排長椅。
徐斯遠已經坐在這裏快一個小時了。
四周的風聚攏起來，帶着些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
即便在這樣的天氣裏，他也沒感覺到熱，因為心情正随着時間的一點點流逝逐漸下墜跌落。
距離他跟周言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她不會過來了吧...
再等等，萬一有別的事情耽誤了呢...
徐斯遠心裏出現了兩個不同的聲音反複拉扯掙紮，他擡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半了。
一絲失落的情緒閃過心頭，他呼出一口氣，起身準備離開。
“徐斯遠。”
女孩清潤幹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徐斯遠呼吸一滞，驚喜地轉過身去。
周言穿了一條白色的收腰連衣裙，長度快要沒過腳踝，頭發沒有像往常一般紮起馬尾辮，而是全部放下來散在肩後。
她擡腳往徐斯遠這邊走。
徐斯遠從沒見過這樣的周言，她灼熱的目光似燃燒的星火，快要将他燙傷。
“你看我。”走近後，周言展開雙臂，略帶俏皮地歪頭對着他笑，“我今天好看嗎”
徐斯遠喉嚨發幹，喉結上下滾動兩下，帶點嘶啞的音色，回答她：“好看。”
周言點點頭，略帶傲嬌的語氣對他說：“那有這麽漂亮的女朋友，便宜你了。”
徐斯遠一時沒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有點傻氣。
周言不滿地皺了皺眉，“你這是什麽反應啊”
“不是...周言，我...你的意思是，你答應跟我在一起了”他磕磕巴巴地總算問出了一句完整的話。
“你是不是傻啊!”周言氣急敗壞地朝他喊，“我要是不答應怎麽會自稱你女朋友，笨死了!”
聽到她肯定的答案，徐斯遠再也說不出什麽別的話，他感覺自己的心跳急速飙升，呼吸也比平時急促了一些。
“可是剛才我真的以為你不會來了。”徐斯遠看着她，語氣認真地開口。
周言笑了笑，說：“我承認我是糾結了很久，也确實想過不來了，我們就此成為陌生人也不是不行。可是徐斯遠，我不想有遺憾，我喜歡你，不想錯過你，我怕這次放棄了以後會後悔。”
兩人并肩而行，走路說話的時候，肩膀偶爾會碰撞到一起。
徐斯遠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試探性地碰了下周言的手指，指尖相接的一瞬間，周言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
終于，兩只手交疊着握在一起。
沿路的香樟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空氣中似乎混雜着茉莉花的香氣。
周言嘴角彎起，笑意跟着浮上眼睛。
...
唐濟洲這個暑期特別忙，有一大半的時間跟着唐邺華在公司觀摩學習，而俞青如又是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在外拍戲的人，所以家裏最後就只剩周言和負責做飯的阿姨。
這下更方便了剛剛确定關系的小情侶。
娃娃機，電玩城，奶茶店，火鍋店，游樂園，圖書館，博物館...
在這個漫長的假期裏，他們把能想到的，可以約會的地方都留下了專屬于周言和徐斯遠的印記。
周言拿相機拍了好多照片留存，徐斯遠不太喜歡拍照，偏偏周言喜歡抓着他拍，他只能妥協任由她折騰。
偶爾的抓拍會留下不同角度的照片，所以最後周言幹脆建了個【徐斯遠專屬糗照】的相冊。
八月中下旬，俞青如回來為周言和唐濟洲準備入學需要的東西。
周言把俞青如買的超大號行李箱和裏面塞得滿當當的東西拍下來給徐斯遠看，徐斯遠看完後也給她發來一張照片，周言看着照片“噗嗤”笑出了聲。
徐斯遠的行李箱跟她的完全相反，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衣服，其他什麽也沒有。
周言這才真正懂了徐斯遠說他爸媽對他是放養狀态的意思。
開學前一個星期，有同學在年級群裏發布了一條消息，問群裏老師能不能組織同學們聚餐畢竟大家以後都要去往不同的城市，下一次相聚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高三一班，二班和三班，曾經由同一個老師交叉教過課，所以他們更熟悉一些。
老師的回複很快：“同學們選一兩個人出來組織一下就好，老師就不參與了，我們在你們也玩不盡興。只是一定注意安全，下午五點前必須回家，并且要在群裏接龍發平安到家的消息。”
看完群消息，大家一片歡呼慶祝。
對于學生來說，脫離老師和家長的掌控單獨出去玩是最興奮的事情。
聚餐的地點定在了一中附近的一家餐廳，這家餐廳開了好多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畢業生。
老板看到成群結隊的學生進來，熟練地遞上菜單，熱情的招待他們。
飯後有人提議去ktv，有一部分人因為怕家長不同意就放棄了。
周言本來也不想去的，可是被班裏兩個平時關系還不錯的女同學硬拉着去了。
她要去，徐斯遠自然也跟着一起。
一行人去了泰城路上的一家ktv，進包廂後有人提議點酒喝，18歲的少男少女在緊張的高考後徹底放飛自我，震耳欲聾的音樂吵得人心跳都在加速。
周言和徐斯遠都以酒精過敏的理由拒絕了喝酒，還因此被大家調侃酒精過敏都要成雙成對。
他們在一起的消息并沒有告訴任何人，所以期間還是避免了過多接觸。
周言跟班裏的兩個女生坐在點歌機前面點歌，徐斯遠就坐在包廂的另一邊跟同學聊天。
過了沒一會兒，大屏上出現了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上一首結束的人拿着話筒問是誰點的歌
周言還沒反應過來，身邊坐着的女同學舉了手，大聲喊道：“我點的!我給周言點的!”
周言震驚的“啊”了一聲，問她：“給我點的”
女同學連連點頭，接過話筒，“這是一首男女對唱，有人要一起唱嗎沒有的話我跟周言唱了啊。”
包廂裏有一瞬的寂靜，下一秒接二連三響起應答男生的聲音。
這時候坐在沙發一側的徐斯遠站起了身，他直接拿過桌上閑置的話筒走到最前面，“我來。”
“哦呦～”
此起彼伏的起哄聲，男聲女聲夾雜在一起，周言的臉一下就熱了。
她悄悄看了眼徐斯遠，發現他也在看她，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交接，哪怕此刻包廂裏的光線斑斓又昏暗，周言似乎也能看清他含笑的眼眸。
一曲結束，徐斯遠坐回原處，周言也回到點歌機旁邊繼續坐着。
她跟同學聊天的時候，餘光瞟見徐斯遠身邊過去了一個紮着丸子頭的女生。
這間包廂很大，他們的距離不算近，但周言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女生。
她是徐斯遠班裏的學習委員，那女生坐下後對徐斯遠說了幾句話。
周言不懂口語，猜不出他們具體說了什麽，只能看見徐斯遠的嘴巴張張合合幾下，後面兩人就沒再搭過話，可是女生臉上明顯閃過一絲失落的神情。
心頭的火瞬間冒出來，周言“噌”的一下站起身。
身邊坐着的同學吓了一跳，問她：“周言，你怎麽了不點歌了嗎”
周言哼笑一聲，回答說：“你們先點吧，我現在沒空點歌，得先去點人。”
兩個女生聽得一頭霧水，周言也不再多做解釋，擡腳就往徐斯遠的方向走去。
她過去的時候順便拿了桌上兩瓶酸奶，等走到他們面前，周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徐斯遠。
徐斯遠領悟力倒挺強，他往旁邊挪動了下身體，周言一屁股坐在了他們兩個中間。
她一左一右各遞出一瓶酸奶，問他們：“喝酸奶嗎”
那個女生搖頭表示不喝，徐斯遠則是伸手接了過去。
他擰開瓶蓋，把自己手裏的那一瓶遞給周言，“喝這個，你不是最愛喝草莓味的。”
周言接過來，仰頭喝下去一大口，接着她猛咳兩聲。
徐斯遠見狀趕緊抽了兩張紙幫她擦了擦嘴，并且輕輕拍她的背，語氣溫和又帶點無奈，“慢點喝，怎麽跟個小孩一樣。”
“我本來就是小孩，我還沒過十八歲生日呢!”周言不服氣地反駁他。
旁邊坐着的女生看他們這樣再也受不了，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拉開包廂的門出去了。
“消氣了嗎”徐斯遠問周言。
周言手指蜷縮了一下，反問道：“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其實我剛才是故意的。”
徐斯遠微笑，對她說：“我知道，但你又沒做傷害她的事情，你只是在行使作為女朋友的權利。”
“可以啊，徐斯遠。”周言挑眉看他，“你跟誰學得這麽會說話了去報戀愛進修班了”
“快快快!準備大合唱了。”其他同學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一班的班長站在舞臺中間揮了揮手，指揮大家站起來，緊接着音響設備裏響起了五月天的《倔強》。
到了歌曲高潮部分，大家的情緒到達頂峰，離別的傷感湧上心頭，有些同學眼眶已經濕潤，甚至還有放聲大哭的。
“嘭”的一聲，不知道是誰拉開了一個彩帶禮花。
聽到響聲，徐斯遠下意識伸手去捂周言的耳朵。
周言擡起頭，看到屋頂金色的亮片飛散落下，身邊的同學或是三兩個或是四五個人抱在一起舉起酒瓶跟唱。
周言回頭去看徐斯遠，他們在喧鬧的空間裏安靜地對視片刻，然後相視一笑。
女孩笑眼彎彎，男孩眉眼溫柔，笑容如冬日暖陽。
那時候的周言滿心滿眼都是對大學生活的憧憬，她開始對未來充滿期待，久違的幸福感在心底慢慢生長。
可那時的她還不懂，人們滿懷期待與憧憬的理想世界會被逐漸擊碎打破。
理想與現實往往是背道而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