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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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婷電話打進來時，紀川才猛地想起來，今天宋婷分手，自己答應過她一起去喝酒。
紀川正燙着肥牛卷呢，林歲都買回來了不吃白不吃，桌上手機亮了也沒立馬去看，專心致志先把肥牛給燙熟了。
林歲瞥了眼，提醒紀老師：“宋婷呢。”
紀川手一頓。
電話一接起來，宋婷略帶滄桑地直接開口：“不敢相信老娘就這樣回歸單身了，好夢幻，好不真實。你敢信？她一點猶豫都沒帶的就答應分手了，讓我感覺她從來沒愛過。”
林歲耳朵動了動，直覺有八卦。
紀川笑道：“難不成你還想讓她對着你死纏爛打嗎？”
宋婷一想到端莊溫婉的前女友如果崩人設死纏爛打的那個場面就頭皮發麻，連忙道：“算了，可別，讓她在我心裏安安靜靜
地當個過去式的初戀吧。”
“不說這個了，喝酒的話配烤肉吧，你是想出去吃還是在家裏吃？”宋婷問。
紀川懶洋洋地瞥了眼還在一本正經燙蔬菜的林歲，道：“出去吃吧。”他可不想把家裏弄得全是油煙味兒。
宋婷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好哦，我待會訂好位子發給你。”
兩個人電話裏頭迅速敲定好晚餐的時間，留林歲一個人坐在原位默默看着紀川。
一個不留神，夾着的肉丸“噗通”一聲掉進鍋裏，濺起的底湯讓林歲燙得下意識長嘶一聲。
“什麽聲音？”宋婷可機靈了：“誰在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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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三十年朋友，宋老師可了解紀老師了，這樣冷的天紀川是不會主動出門的，這次要不是分手這事兒要約紀川出門那不可得三請四請，所以這會兒紀川一定在家，更何況宋婷剛剛還聽到肥橙子的喵喵叫了。
可別說其他人了，就連宋婷也很少去紀川家裏。
紀川平時性子再怎麽随和，也架不住他是一位真正的Alpha，就算紀川本人不介意，也很少有Alpha會主動去到另一位Alpha家裏，怕兩個Alpha忍不住暴躁直接打起來。
除了宋婷，紀川還有幾個關系還可以的Beta朋友，但也不會很随意地上門。
況且這大冷天的誰會去串門啊？！誰啊！
林歲發出聲音後不敢再有任何動作了，但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紀川，想知道紀川如何回答。
“沒誰，我們昨天還提到過的來着。”紀川笑着說。
林歲眉梢一挑：嗯？
那頭宋婷默默把昨天她和紀川聊到過的人名捋了一通，又默默排除了一番後，“我靠”一聲：“你哥啊？”
紀川：“？”
昨晚和宋婷吃飯時紀川的确提了一嘴他哥，倒也不是紀川親哥，紀川舅舅的兒子，可憐的離婚帶倆娃單親Alpha爸爸，最近正為女兒數學頭疼，想着要把女兒送到身為數學老師的弟弟家中教導一番，紀川也頭疼呢，并不覺得教導小孩是什麽容易事兒。
估摸着宋婷以為紀川他哥迫不及待就給紀川送了個小孩來，頗為驚訝：“那麽着急啊？”
紀川樂笑了。
也不怪宋婷根本沒往林歲那塊兒去想，畢竟誰能想到一個應該在首都的少爺半夜降落到廣市機場啊。
“不是送小孩的，不耽誤今晚宋老師烤肉。”紀川說。
宋婷摸不着頭腦，但紀川都這樣說了，她就要挂電話去訂烤肉店的位置了。
挂電話之後，林歲迫不及待問：“你們昨天聊到我了？！”
真是稀奇，少爺迫切想知道紀老師和宋老師聊了什麽，少爺有自知之明極了，按理說放平常的話這兩個人應該沒什麽機會想起自己那麽個人才對。
看着林歲興奮的模樣，紀川有些不明所以：“請問你興奮的點是什麽？”
林歲嘿嘿笑道：“所以聊了些什麽。”
快三十歲的Alpha這樣的神色實在有些傻氣，紀川笑了笑，往後一靠，說：“也沒什麽啊。就學校裏新弄了個優秀畢業生的宣傳欄，昨天給看見了。”
林歲想了想，突然說道：“诶，那照片是讀書那會兒的吧？不然也沒照片可以用了。十七八歲……我快給忘了我十七八歲什麽樣了。”
“還行，比現在嫩。”紀川說。
林歲啧了一聲：“這不廢話？我要現在更嫩，這逆生長，國家得把我抓起來看我吃了多少小孩。”
不過……看着對面Alpha平靜的面色，林歲想：比起十七八歲的自己，他更想再看看十七八歲的紀川——朝氣蓬勃的少年Alpha，那是他無數個晝夜裏想念的人。
紀川到的時候，宋婷正在點餐。
“五花肉、雞柳、裏脊、茄子……另外點了半打啤酒，你看看還要加什麽。”
紀川加了一份土豆片和香腸，笑宋婷：“才半打啊？我還以為宋老師回歸單身怎麽說也得一打起步。”
宋婷豎起食指晃了晃，邊在手機上點了确認訂單付款邊說：“NoNoNo，我們主打一個氛圍感就好，小酌怡情，大飲傷身，回歸單身不是我放縱的理由。”
紀川驚奇地看着她：“嚯，轉性了？”
宋婷嘆了一口氣說：“這不是要做好準備迎接第二春了嗎？我媽說得好，如今這年代喝酒抽煙的一般尋不着對象。”
紀川瞠目結舌：“剛分手就想着找下家了？！”
“我曾經和我媽立了個flag。”宋老師滿目滄桑：“三十歲之前結婚，成了我媽就答應我從老樓裏搬出來。本以為和莊瓷一直談着也該談婚論嫁了，現在好了，宋婷，一朝回到解放前。”
紀川笑得不行：“那你加把勁吧。”
宋老師母親很固執的，也念舊，那麽多年一直住在一個老舊小區裏，老太太身體不好，舊小區離醫院遠，宋婷一直想要母親搬到她住的地方去，交通方便，但老太太不肯，非得這個女兒結婚了才肯松口。
但宋婷一個多月後過了年就二十九了，要一年內談個喜歡的且願意和宋老師往後搭夥過日子的火速結婚，也挺難為人的。
店家把點的肉菜和啤酒端了上來，宋婷拒絕服務員幫忙烤肉的好意，先給兩個人滿上啤酒。
“給姐說實話，下午在你家的不是你哥吧？”宋婷示意紀川碰杯。
“不是啊。”紀川笑道：“我也沒說是他。”
宋婷啧了一聲：“那怪了，還能有誰？”他們昨天吃飯也沒有聊到很多人啊，倒是吃飯前提及那個誰，依舊那麽一嘴的事兒……
我靠？
宋婷倏地瞪大了眼，看着雲淡風輕的紀川：“林……林歲啊？”
紀川：“嗯哼。”
宋老師覺得這個世界多少是有點魔幻的，不然怎麽會有那麽離譜的事情發生在她身邊：“你可別騙我！”
“沒騙你。”
“我的老天，少爺這回不整什麽幺蛾子吧？”宋婷捂了把胸口問。
紀川于是把事情始末都告訴她，宋婷表情更加驚恐了：“我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你還半夜去接他？！”簡直不像紀川的作風：“不是，少爺就算真和家裏鬧掰了，他找你幹嘛啊？！我不信首都裏他沒點富二代朋友，總比來這邊好。”
紀川聳肩道：“少爺的心思誰知道呢。”
宋婷呵呵笑着：“比起那個少爺，我覺得紀老師你心思更難猜。”
紀川：“嗯？”
宋婷痛心疾首：“我敢說要我半夜打電話給你讓你頂着寒風去接我，你肯定先把我罵一頓，然後放任我的生死！”
紀老師一臉無辜：“怎麽會呢？”
宋老師含淚烤肉：“最起碼罵我一頓是有的！”接不接就是另外的事兒了。
紀川樂了：“你怎麽知道我沒罵林歲？”
“那就當你罵了吧。”宋婷嘆了一口氣，“可稀奇了，好幾年沒見過少爺了，今晚少爺接你嗎？”
紀川：“不知道，少爺不一定樂意開車。”
宋婷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嗤笑一聲：“那可說不好，少爺總會不按常理出牌。”
紀川很好奇：“我總感覺你對林歲意見很大。”
上學那會其實也是這樣，宋婷總是對林歲陰陽怪氣的，林歲當然不會忍着，也沒少當面和宋婷對線，頗有那種冤家的味道。
“有嗎？一個A看另一個A不順眼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就差沒打架了。”宋婷滿不在乎地說。
紀川笑：“那我也是A啊。”
宋婷哼笑一聲：“小時候我罵你罵得少了？再說了，你什麽成分，少爺什麽成分？”
紀川以為這“成分”指的是從小至大的交情，沒有多在意，宋婷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什麽都不知道，又笑了下，心想在雙A家庭下長大的可能就是遲鈍點吧，或者習以為常了吧，林歲大概也不喜歡紀川，不然大學那會早就下手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宋婷慫恿紀川發消息讓林歲來接，紀川無奈拿出手機。
消息發過去了，宋婷瞪大眼睛看，少爺居然秒回了。
林歲：地址。
紀川笑着回複：真來啊？
林歲：來。
于是紀川發了個定位過去，林歲問：車鑰匙在哪？
紀川回：在玄關架空層，走出門時候就能看到。
林歲：看見了。
林歲：到了給你發消息。
宋婷旁觀全程，啧了一聲：“還說少爺可能不願意來呢，這不挺積極？”
紀川“嗯”了一聲，宋婷見他還在低頭發消息，又湊過去看。
林歲：額……你出門時肥橙子也會一直扒拉你的褲腿嗎？
紀川：有時候會。
紀川：它扒拉你了？
林歲：對。換鞋時拉了抽屜，立馬從貓窩裏跑來了，它會不會以為是要拿凍幹喂它？
紀川笑了笑：不會，但一般這個時候你要摸摸它的腦袋，和它說再見。
過了好一會，林歲才回道：閨女還挺有儀式感。
看來是把貓安撫好出門了。
紀川：機靈着呢。
林歲：我準備開車了！
紀川：路上小心。
宋婷在一邊，好奇問道：“肥橙子對于它地盤上突然多出一個Alpha有什麽感想嗎？”
“适應相當良好。”紀川想，本來也是林歲撿來的。
宋婷點點頭：“回頭我得給肥橙子買新玩具，不能讓林歲在貓心裏的地位超過我。”
紀川失笑：“什麽跟什麽啊？”
估摸着林歲差不多到了，紀川兩人站在路邊等。
後來宋婷多加了幾瓶啤酒，哪怕喝不醉，腦袋也有些暈乎乎的，幹脆靠在電線杆下站着，舌尖卷着烤肉店送的檸檬糖，酸得宋老師直皺眉頭。
宋婷剛吐了酸掉牙的糖果，燈光照來，一輛轎車就停到路邊，宋婷眯了眯眼，和降下車窗露出臉的林歲打了個照面。
“喲，”宋婷懶散地揮了下手：“好久不見啊，少爺。”
林歲：“……”
看來少爺這個稱呼一時半會是去不掉了。
上了車，宋婷經車熟路地扯過那個唯一的大白鴨抱枕，正要扯出毯子，突然動作一頓，鼻尖嗅了嗅，嫌棄道：“咦~好熏的信息素味道。”
紀川坐在副駕位，回頭看了眼，“哦，昨天給林歲蓋過。”
林歲摸了摸下巴：“也沒那麽大味兒吧？”
宋婷利索把抱枕扔遠點，把自己半張臉埋進大衣衣領裏惡狠狠道：“老娘易感期，聞不得其他A的信息素。”
林歲剛想開口回怼一句誰不是在易感期了可忍忍，話都要脫口而出了愣是在舌尖轉了一圈給憋了回去。兩個處于易感期、随時随地有可能打起來的Alpha同處那麽狹窄的空間裏，能彼此控制好是沒有很大問題的，但畢竟處于特殊時期的Alpha脾氣來得可快，林歲可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招惹宋婷，免得打起來遭殃的可是紀川的車子。
宋婷看了林歲一眼，覺得少爺這些年是有點長進了，脾氣倒是好了不少，顯得她剛剛有點無理取鬧了。
宋老師頭暈，不再多想，靠着背閉眼休息。
“先把宋婷送回去吧。”紀川報了個小區名字，林歲打開導航，發現宋婷住的地方就在紀川家不遠處，但隔了一座跨江大橋。
紀川看林歲搜導航，點了點第二個推薦，說：“走這條，繞去立交橋那頭，回去就不用調頭重新過橋。”
後邊宋婷閉着眼笑了聲：“還給繞遠了。”
紀川說：“順帶去給肥橙子買點零食，上回買的吃得差不多了。”
宋婷不說話了。
把宋婷送回家後，紀川給林歲指路，最終車子停在一家專賣寵物用品的商店前。
現在晚上九點多，但在大冷天的，如果沒什麽客人，大家都樂意早點關店趕緊回家暖被窩，紀川兩人到時，老板娘就準備下班了。
看到熟客，老板娘停下收拾貨架的動作迎了上來，用廣市話親切問道：“咁夜來嘅？”（怎麽那麽晚來）
紀川說：“和朋友去吃飯了。”
老板娘看了眼跟在紀川身後的林歲，生面孔，不是以往偶爾來過的女Alpha，轉頭對紀川笑道：“小紀這個朋友生得好靓仔喔。”
林歲好歹在廣市待過幾年，哪怕不會說廣市話也能聽懂大部分，聽到老板娘誇他眼睛立馬就亮了，忙說了聲謝謝。
老板娘又誇了林歲好些話，才問紀川：“買些什麽？”
紀川挑了好些肥橙子愛吃的零食，林歲以往只負責轉錢，沒有參與過親自買貓糧的過程，哪怕以前還是他養着的時候也是托人外賣的，很是新奇，揪着紀川問東問西，又往小推車裏多加了不少東西。
結賬的時候老板娘額外給了幾包凍幹，說：“新進的牌子，四種口味，熟客我都給了的，想讓你要貓貓試吃，把結果反饋給我，到時候我看一下哪種口味受歡迎，多進一些。”
這幾年都是在這裏買的貓貓用品，也時不時會有新品測評，紀川應了聲好。
老板娘笑臉相送：“慢慢行啊。”
從寵物用品商店回紀川家甚至不用十分鐘，林歲停好車後問紀川：“你和宋婷當初怎麽不直接買到同一個小區裏？”
紀川說：“宋婷先給買的，她工作早，我前一年才決定要買房，她那裏更近市區，又有配套幼兒園小學那些，房價比我這兒高。就我買的這裏，每個月還完房貸也沒剩幾個錢了，買不起。”
說着指使林歲：“把你給你閨女買的東西給帶上，誰拿的誰搬。”
林歲勤勤懇懇提起後座兩大袋東西。
紀川看着不在此行規劃內的貓罐頭、逗貓棒、貓抓板等，無奈地搖搖頭。
肥橙子快樂加倍。
人類錢包癟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