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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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五中飯堂其實沒多少人光顧，哪怕提前回校周測的高三生也很少選擇周日的飯堂，有些家住得近的讓家人送飯，大多數靠着泡面和校門口的小吃度過這個晚上。
教師窗口的打飯阿姨百般無聊地守着孤零零一個飯勺，見到有人來了眼睛稍微亮了一下：“老師吃什麽啊？”
紀川掃了一眼，随意拿了兩個菜，林歲要了一樣的。
兩人端着飯盤尋了個角落位置坐下。
林歲用勺子扒拉一番，嘆了一聲：“周日飯堂還是這樣，淨給我抹油了。”
紀川也嘆道：“給你選擇了，是你自己說吃飯堂的。”
學生不樂意吃飯堂也是有理由的，尤其是周日的飯堂，因為知道壓根沒多少人會來吃，但又必須做飯以防萬一，所以周日的飯菜主打一個快捷量多，一個土豆恨不得切成一大盤土豆絲、一段火腿腸能炒上十個青椒，偏偏這些菜式本身就出油，飯堂又不要命地放油，油上加油，吃過一次膩一天。
林歲搖搖頭：“那麽多年，學校一點兒長進也沒有。”說着低頭吃了一口土豆絲，油得少爺直皺眉頭。
“可快點吃吧，用的我飯卡錢呢，你得吃完，不然我按着你的頭都得讓你吃完。”紀川拿出手機點開外賣，“點杯果茶解膩吧待會，你喝什麽？”
林歲主動請纓：“我來點吧，當飯錢了。”
紀川道也行，收起手機，看着林歲給兩人點了金桔檸檬。
“你車上副駕那裏，那一排玩具鴨，是不是就這家店點檸檬茶送的？”林歲确認付款前舉起手機給紀川看了眼。
紀川：“……嗯。”
如果可以，紀老師真不想在人前提起玩具鴨這三個字，紀川自個兒也想不明白他一個從小帥到大的Alpha是怎麽喜歡上玩具鴨的。
但紀老師就是沒法拒絕可愛的小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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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歲點點頭，笑道：“哦好，那待會我那只也給你吧。”
有點痛苦地吃完這一頓飯，兩人又去校門口外賣櫃取了果茶，然後才回辦公室。
離晚自習還有半個小時，林歲把寫完的作文給餘薇薇看，後者看完很是滿意，說林歲寫文章的能力還是很強，高興地拿去複印，打算人手一篇範文。
林歲應付完餘老師，然後跑回去紀老師身邊，把點果茶送的兩只玩具小黃鴨放到紀川桌子上，問：“什麽時候下班啊？”
“八點，就是晚自習第一節下課。”紀川面無表情地把兩只鴨子塞進大衣兜裏，然後問：“兩個小時，要不你先回家？不然你能在這裏幹什麽？”
林歲想了想，咬着果茶吸管問：“我就不能去聽你講課嗎？”
紀川好笑道：“聽什麽？來，紀老師問問你，記得導數函數不？圓錐曲線呢？三角函數呢？來個簡單點的，數列還記得多少？”
林歲不說話了。
和絕大多數脫離了高中生活的人一樣，林歲一高考完就把這些知識全都扔在了腦後，之前還能寫作文純粹是靠從小的積累。
紀川拍拍林歲的肩膀：“可算了吧，我們班不需要再多一個聽天書的人了。”
林歲可憐巴巴地湊過去：“可我自己一只A在家也好無聊的。”
紀老師冷漠無情：“回家跟你閨女培養感情去。”
不過林歲也的确想不出他能在學校幹嘛，但他想接紀川下班，開車一來一回大半時間過去了，沒道理在家坐下十幾分鐘又出門，不得給紀老師省一下車油錢嗎？所以少爺猛吸一口果茶，想了想，說：“诶，咱學校附近是不是有個游戲廳？”
紀川應了聲：“是。”
“我去溜達溜達。”林歲稍微俯下身，遮擋住紀川的視線，輕聲問道：“我夾娃娃技術可好了，需要給紀老師帶可愛的大白鴨回來嗎？”
紀川：“……”
紀老師伸手推開Alpha的腦袋，友善地微笑道：“你今晚最好睜一只眼睡覺。”
林歲哈哈大笑，然後起身，從紀川大衣兜裏摸出車鑰匙就往外走，走到一半有兩紮馬尾的女Beta學生站在原地，林歲以為是自己擋着人小孩的路了，忙退到一邊，示意那兩個Beta學生先走。
Beta回過神，一起小聲說了謝謝，然後趕緊越過林歲，朝辦公室角落裏說：“紀老師，我們來數周測卷答案。”
原來是紀川班上的數學科代表，林歲回頭看了眼，紀老師正在交代學生事情，兩個學生時不時點頭，林歲笑了笑，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黎黎和黎曉數完答案卷子後，紀川又讓她們把周測卷子拿回去發了，說先讓班上學生對着答案改，自己先去另一個班評講，麻煩兩個科代表管好紀律。
黎家姐妹點點頭，示意知道了。
這也是常态了，教多個班就要想辦法把教學時間平衡一下，總不能讓其中一個班落下太多。紀川只教兩個班還算好的，就拿宋婷來說，高三十二個班就四個英語老師，其中有一個老師臨近退休，教學任務不會安排得很多，宋婷一個人教四個班，有英語周測那個星期，宋老師每個班都只能待十幾二十分鐘，講不完的留到平時課堂補，宋老師有時恨不得把四個班集中到操場上一起評講。
好在數學老師人手充足。紀川心想。
上課鈴響了，紀川先去另一個班上評講，趁着讓學生記筆記那麽會功夫，紀老師去隔壁十班瞄了眼。
十班成績雖然不太好，偶爾擺爛，但紀律這一塊沒法說，紀川偷看一眼，安靜得很，大部分人拿着卷子在改，偶爾幾個趴下的紀老師當作沒看見，反正今晚沒有領導巡查，放心地回九班繼續評講了。
黎黎在班上數學成績算好的，對得多，不一會就對完答案了，往旁邊看，妹妹黎曉也對完答案，無聊地趴在桌子上轉筆。
姐妹倆對視一眼，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傳小紙條了。
黎曉寫：“诶，你覺得之前在辦公室裏見到的那個Alpha是紀老師男朋友嗎？”
黎黎想了想：“我覺得是诶，你看紀老師讓他自己先回家，車鑰匙還是直接摸進兜裏拿的，還親口承認貓貓是那個Alpha的大胖閨女呢。”
黎曉：“上回宋老師給我們看貓貓照片，也只是說自己是貓貓幹媽呢，從此這對CP就BE了，這次可是紀老師官方蓋章貓貓親爹。”
紀川和學生們玩得來，十班很多都是Omega和Beta，都喜歡小貓咪，所以他有時課程不緊張時會在上課前給學生看肥橙子的照片或者視頻放松，學生都知道紀老師家裏有只橘貓肥橙子。
這個年齡段的學生正是青春萌動的時候，不是談戀愛就是熱衷于嗑CP，黎家姐妹不談戀愛，她們屬于後面那種，紀老師帥氣，性子好，教學能力在線，又是貓貓鏟屎官，是很好嗑CP的人選。
尤其知道宋婷和紀川并不是一對的之後，很多人都對紀川戀愛對象好奇，畢竟紀川就不像是沒對象的Alpha。
紀老師在五中的戀愛觀察大軍可是很龐大的。
黎黎咬了咬下唇，堅定地在紙上寫道：“反正我的貓貓不會有兩個親媽。”
黎曉點點頭：“所以我只是貓貓小姨。”
黎黎：“說起來……你有沒有覺得，那個Alpha和那個優秀畢業生榜上，紀老師旁邊那人好像？”
黎曉撐着下巴說：“下課去看看就知道了。”
後桌探出頭來，用氣音問前邊兩個科代表：“去看什麽？”
黎曉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不告訴你。”
後桌：“……”
但他不敢說話了，因為他餘光瞥見紀川拿着U盤從後門悄悄咪咪進來了。
黎曉腦袋還向着後桌呢，哪能看不見紀川，和紀川對視一眼，見紀老師沒有責怪的意思，淡定地轉身坐好準備聽評講了。
紀川評講試卷不是全都講，畢竟有些題目出得很簡單，能跳過，所以講完一看時間還剩兩三分鐘。
他問學生：“要繼續講上星期剩下的習題冊還是休息一下？”
學生當然選休息等下課，紀川也坐了下來，笑着問前面幾排的學生：“怎麽都看我？”
有學生說：“紀老師當年數學高考多少分哦？”
“你猜猜。”紀老師迷之微笑。
有人起哄：“一百二打上。”
“保守了，紀老師起碼一百三打上。”
“大膽點，紀老師高考數學滿分！”
紀川就聽着，也不插話，然後聽見黎黎問他：“紀老師，上回聽宋老師說，你給貓貓穿了新衣服，能看看嗎？”
這話一出，班裏就興奮了，不斷在喊：“看貓貓！”
紀川拿他們沒辦法，但相冊裏沒有，相冊裏只有工作上的各種截圖照片，他每次拍完照片後都習慣發到朋友圈，相冊裏的就會删除，所以要給學生們看肥橙子的照片只能在電腦上登錄微信，點開朋友圈給他們看。
前不久紀川母親勾了幾件小衣服給肥橙子，其中有一件穿上很像小獅子，紀川很喜歡，各種角度拍了很多照片。
正給學生看照片呢，底下一聲又一聲“好可愛”，突然一條消息就彈了出來。
林歲：下班沒呀？【貓貓探頭】【乖巧.JPG】
這熟稔撒嬌般的語氣！這可愛的表情包！那一刻，全班突然就安靜了，黎黎和黎曉姐妹倆對視一眼，更加肯定先前的想法。
紀川一挑眉，淡定地關閉電腦微信，剛好下課鈴也響了，紀老師一邊回消息一邊往教室門走。
等紀川離開教室，班上突然有人“靠”了一聲：“我男神談戀愛了？！”
黎黎向着黎曉做了個偷溜的手勢，姐妹倆飛快地從後門離開課室，火速下樓梯，往後門那裏飛奔而去。
當看到優秀畢業生榜上和微信上備注一樣的“林歲”兩個字，以及是有點眼熟的照片時，黎家姐妹一副“又嗑到了”的激動表情。
“好配啊！”
“配一臉！”
姐妹倆正想轉身回教學樓，就看見紀川從樓梯口走出來，不知為何做賊心虛地找了個轉角躲起來，又忍不住探出頭來偷看。
就見停在樹下一輛車上下來一位高大的Alpha，路燈照着他的臉，正是黎黎她們下午在辦公室撞見的那位。然後就看見那個Alpha變戲法一樣從懷裏拿出一對很可愛的鴨子玩偶，笑着對紀老師說了些什麽，紀老師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收下那對玩偶，Alpha立馬喜笑顏開。
黎黎、黎曉：嗚嗚嗚，要不說雙A就是好嗑呢。
車上，紀川把今天點果茶送的兩只小玩具鴨掏出來放進副駕的鴨子堆裏，然後看着新鮮出爐的一對玩偶鴨，扭頭問開車的林歲：“怎麽夾了對情侶鴨？”
林歲義正言辭：“人家是一對兒的，分開來多不厚道啊，所以一起夾回來咯。”
紀川哼笑，然後回到家把這對玩偶鴨擺到書房架子上了。
紀川明天一早有三節課，紀老師掙紮好一會，還是十點鐘爬上床，定了明早六點半的鬧鐘。
肥橙子今晚很興奮，或許是白天睡多了，為了不打擾紀川睡覺，林歲把這大胖閨女抱到自己睡的客房裏逗着貓玩。
貓玩累了，就要鑽被窩，林歲去洗漱完也跟着窩上床去。
肥橙子朝着林歲喵喵叫，Alpha揉揉肥橙子的肚皮，突然嘆了一口氣：“閨女啊，好在這些年靠你，爸才能和你爹保持聯系啊，不然這會兒我在你爹那裏多少只是個路人甲。”
肥橙子歪歪腦袋：“喵？”
小貓咪什麽都不懂，小貓咪不想摻和家長的感情事兒，貓要睡了哦。
林歲無奈地給肥橙子順毛：“睡吧。”
貓趴下來睡覺了，林歲摸出手機，恰好母親打電話過來，林歲接起來，陸宣菡溫柔的聲音立馬就響起：“歲歲？準備睡了嗎？”
“準備了，您怎麽那麽晚還沒睡？”
“剛看完電視劇呢，敷個面膜就準備睡啦。”陸宣菡從客廳走回房間，林歲的Alpha父親剛從浴室裏走出來，看着妻子進房間，又是這樣溫柔的語氣，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誰，當下悶哼一聲。
林歲可聽見了，父子倆較勁兒呢，誰也不打算理會誰，只是對母親說：“又是上回那個電視劇，追完了嗎？”
陸宣菡語氣歡快：“追完了，虐渣爽劇，可好看了。”
林歲笑笑。
“對了，歲歲。”陸宣菡可記得自己打這一通電話是為了什麽，“你在廣市住哪兒呀？廣市那麽冷，媽媽給你寄點衣服過去吧？”
林慶嗤笑一聲：“他冷不會自己買嗎？麻煩媽媽算怎麽個事兒？”
陸宣菡瞥了丈夫一眼，又聽到林歲在電話裏那頭告狀道：“哦，這時候我倒是想起來了，媽！老頭兒停了我的卡！”
林慶：“……”
陸宣菡：！！！
一直溫溫柔柔說話的陸宣菡甩了幾個眼刀子給丈夫。
林慶看了看老婆的臉色，為自己辯解：“媳婦兒，明鑒啊，我只停了他副卡，自己私房錢不知道還有多少呢，窮不死他的。”
陸宣菡：“你賺那麽多錢自己不花，兒子幫你花花怎麽了？再說了，兒子私房錢可還要養我兒婿和孫女呢，用你的錢養的話你又得說三說四了。”
林慶：“……”
話是這樣說，陸宣菡還是知道分寸的，朝林歲說：“沒事噢歲歲，我們努力賺錢，争取有一天富過你爸。”
林歲：“……”那可能有點難媽媽。
少爺是真沒經商天賦，商界老狐貍林慶可會賺錢了，少爺比不上。
話題回到最開始，林歲不花冤枉錢，家裏明明有一櫃子衣服他沒道理還要再出去買，于是告訴母親紀川小區地址。
陸宣菡重念一遍，“嗯？”了一聲：“小紀家裏啊？”
“您知道？”林歲問。
陸宣菡：“他媽媽當初發過朋友圈哦，我記住了。”
初中那會，陸宣菡和林慶離婚，帶着兒子回到廣市生活，開家長會時認識了紀川母親，兩人還挺聊得來的，于是加了微信，哪怕到了現在時不時也會聊上幾句。
“行啦，你睡覺吧，明天媽媽給你寄東西哦。”
和母親道了晚安後，林歲縮進溫暖的被窩裏，然後看見手機銀行消息：林慶給你轉賬10萬元。
林歲：“……”
死老頭兒十萬塊糊弄誰呢。少爺還不屑于這區區十萬塊。少爺要自己賺錢了。
找工作的事情刻不容緩。
林歲一臉嚴肅，點開招聘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