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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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還早,紀川決定将肥橙子洗澡的計劃提前到今晚。
紀川去浴室放水,肥橙子直覺不妙,喵喵叫着往角落躲,奈何如今紀川不是單兵作戰,肥橙子被某林氏親爹抓出來往浴室裏走。
給肥橙子洗澡是個大工程,紀川和林歲都脫下厚重的外衣,只留下打底的衛衣,好在浴室裏有暖風系統,不會被冷感冒。
林歲把貓抱進浴室裏時紀川坐在小板凳上,還在調試水溫,衛衣袖子挽到臂彎處,小臂勻稱結實,林歲多看了幾眼,又瞄到在撥水的手,腦海裏難免想到別處去了。
在床上時,要是那對有力的手臂撐在自己兩邊、細長的手指拂過他的身體……
那頭紀川調好水溫,示意林歲把貓放到水盆裏。
等了好一會沒見林歲有動作,紀川一手搭在水盆邊,另一只手拍拍前人的小腿,啧了一聲:“發什麽呆呢。”
林歲猛地回神,趕忙把腦海裏旖旎的念頭抛開,把貓放下去。
肥橙子一接觸到水,喵喵叫着,瘋狂掙紮起來,林歲一時沒抓穩,那麽大一只貓砸到水裏邊,濺起一大片水花,直接把兩人的褲腿打濕了。
眼瞅着肥橙子就要連滾帶爬逃出水盆,紀川憑借着以往幾年給貓洗澡的經驗,眼疾手快一把将大胖閨女定在原地。
“少爺,不至于連貓都按不住。”紀老師眯眼朝林歲笑了笑,笑容燦爛,語氣危險:“你剛剛在想什麽那麽入神,說出來讓我聽聽怎麽個事兒?”
林歲敢說嗎?不敢。
少爺只能乖巧地認錯,然後接過紀川的手再次按住肥橙子龐大的身軀。
肥橙子再次掙紮,但這次林歲不會再讓它掙脫,貓知道今天是難逃一洗了,叫喚着象征性動了幾下,表達了自己不是不抗争而是争不過的現實,然後自己乖乖站在水盆裏,任由紀川拿着淋浴噴頭把它的毛毛打濕。
事實證明肥橙子女士是實心的貓,哪怕沾了水也是一個貓貓球,只有腦袋縮小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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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肥橙子洗前爪的時候,紀川用手心把貓爪托起來,肥橙子順勢把兩只前爪搭到紀川小臂上,輕輕踩了兩下,一邊踩一邊還喵喵叫。
林歲在一邊看着驚奇道:“那麽大的貓了還踩奶?”
“它樂意就讓它踩吧。”紀川說,然後一個眼神看過去,示意林歲墊好毛巾,他要把貓撈起來了。
肥橙子女士抗拒洗澡,也抗拒寵物烘幹機,大抵是四周密閉的空間讓貓感到不安。但好在肥橙子不害怕吹風機,或許是平時聽紀川吹頭發習慣了,更何況考慮到家裏有貓,當初紀川購置吹風機的時候專門挑的降噪款,不然那麽冷的天貓不樂意用烘幹機,自然風幹紀川可怕肥橙子會感冒。
好不容易把肥橙子吹得清清爽爽,一關上吹風機貓就開始在家裏跑酷,紀川無奈搖搖頭,站起身把吹風機擺回原位。
浴室裏林歲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見紀川進來,一副求誇獎的模樣。
紀川無奈道:“可快點去換衣服吧少爺。”
給肥橙子洗一次澡下來兩個成年Alpha褲腳都濕了一大片,大冬天的貼着也不舒服,更別說有些泡沫還被肥橙子蹭到衣服上了。
“對了,易感期快到的話還是打好抑制劑吧。”紀川突然語重心長說,“我是沒所謂的,但是怕肥橙子翻臉不認爸。”
林歲一愣。
他剛想說自己今年易感期已經過了,還沒到下一次易感期的時候呢,突然想到了什麽,饒是林歲,一雙耳朵也一瞬爆紅了。
林歲一向能很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但剛剛思想稍微帶了點顏色,即便情緒上不顯露,但生理上的反應不會欺騙人,在林歲自己都沒注意的時候,信息素已經暴露了他。
這個時候,林歲才聞到空氣中淡淡的連翹花香——那是他的信息素。
不似平時帶有侵略性、攻擊性的Alpha信息素,這時候的連翹花香收斂它的霸道,正在試探性接觸室內另一個Alpha,意味不明,反正肯定不是打架的前兆。
但紀川面色如常,看起來絲毫不覺得一個A在另一個A面前如此溫和地釋放信息素沒什麽不對。
“我回房間了,收拾完就早點睡吧。”紀川留下那麽一句話就離開了浴室。
林歲一個人在那裏尴尬,他撇開腦袋,捂住腺體,試圖用這樣的方式阻擋信息素的釋放,但他知道信這樣是沒用的,只能在心裏哀嚎。
啊啊啊啊啊,少爺覺得真的很丢人啊。
這個小插曲讓林歲一夜沒睡,在床上幹躺了一個晚上,早上六點鐘沒到就爬起來,對着床尾發呆。
林歲的行李已經由母親陸宣菡寄過來了,衣服什麽的林歲挂了起來,兩個行李箱倒還放在床尾,大一點的那個行李箱拉杆上還挂着一個小玩偶,本來是放在箱子裏頭的,林歲把衣服收拾出來時看見了就拿了出來,順手挂到了拉杆上。
玩偶是只藍色的小海星,中間挂着憨厚的笑容。
那個海星形狀的玩偶是紀川大學部門聚會時抽獎抽到的,但紀川對小鴨子以外的玩偶不感興趣,林歲看着還行就要了過來,一留就是那麽多年。
林歲把藍色小海星拿到手上,揉捏了好一會,都快把人家笑臉揉走樣了才放回原位,然後抻了個懶腰,起床洗漱,然後在客廳溜達一圈。
客廳裏肥橙子還在睡,打着呼嚕。紀川房間也沒動靜,想也知道紀老師一般不會在周末早起。
昨晚貓被洗了個不情不願的澡,對兩個人類頗有怨言,所以哪怕天氣冷也沒有跟着進溫暖的被窩,堅定不移地選擇了自己的小貓窩,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肥橙子女士貓窩裏多了幾個罐罐和貓條,正被貓壓在身子下。
紀川說過,一般這種時候就要去哄貓了,不然肥橙子女士會以各種方式表達不滿,包括但不限于拆家,所以為了安撫貓,紀川會給肥橙子加餐。
而昨晚因為太晚了,紀川沒有立馬把罐罐拿出來,肥橙子發覺洗完澡後比起之前少了點什麽,一直沖紀川喵喵叫,直到罐罐和貓條放進貓窩裏才安靜下來。
林歲看着緊緊扒拉着貓條的肥橙子,心道紀老師不說,心裏還是被貓拿捏得死死的。
想到紀川,林歲輕輕笑了笑,看了眼時間,靜悄悄出了門,打算去菜市場買菜,然後回來時順道把早餐給買了。
這個點出門的基本都是老大爺老大媽,林歲一個年輕Alpha混在其中甚是突出。
林歲出門前其實也沒想好中午飯吃什麽,幹脆到處逛逛,總有想吃的東西。
走着走着,林歲聞到了很香的牛雜味兒。
菜市場裏有家專賣熟牛雜的,老板幹了幾十年,有自己獨一檔的配方,味道一絕,這一片兒就沒一個吃過不再次光顧的,還在讀書時母親買過幾次,林歲還記着那個味道。
不過老板生意實在好,每天都限量,搶不搶得到全憑運氣,林歲到店面的時候門前已經排了好長的隊伍。
林歲大概估了一下,覺得輪到自己還是有剩的,然後乖乖排隊去了。
林歲前面是個五六十歲的阿姨,大概是等着無聊,想要找人說說話,瞥到後邊是個年輕人後微微驚訝一番,然後再細看兩眼,遲疑道:“你是……小林?”
林歲聽到聲音擡起頭,認出那個阿姨,驚喜道:“陳阿姨。”
陳阿姨是以前他和母親在廣市的鄰居,母子倆剛到廣市那會兒有段困難期,陸宣菡是林歲外公外婆唯一的女兒,二老身體不好很多年前就不在人世了,陸家沒有很多親戚,有也是在鄉下,所以陸宣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回到廣市。
而如今時代發展日新月異,陸宣菡雖然是在廣市長大的,但那時候真的完全可以稱得上對這個地方大不熟悉了,感情上受挫,生活也不大如意,陸宣菡那段時間心力交瘁,還是陳阿姨好心幫了他們不少。
陳阿姨也很開心見到林歲,說:“大學之後很少見你回來了,聽說你媽媽和爸爸複婚了?你媽媽最近身體還好吧?”
林歲回答一切都好。
陳阿姨:“你回來這邊是工作嗎?”
林歲笑了笑,說起這個他就有點開心:“暫時還是無業游民呢,不過很快就有工作了。”
陳阿姨又問起住房的問題:“啊,我記得你們離開的時候房子賣了是不是?那你現在回來工作的話是租房子還是單位有宿舍?當初就不該賣房子的,好歹回來能住一住呢。”
林歲溫聲道:“嗯,房子是賣了,現在住朋友家裏。”
陳阿姨皺皺眉:“住朋友家裏啊?那還是有點不好的,多打擾別人啊。”
林歲不好意思笑笑,心裏想的很美好又有些不自信:所以還是要有個說服力強一點的身份,名正言順住在裏邊,一輩子住在裏邊,最好是能住到主卧裏頭的那種。
陳阿姨和林歲聊起以前的事情,不知不覺排隊排到了,陳阿姨買完後和林歲道別,林歲看了眼時間,排的時間有點長了,買完也趕緊離開,還不忘給紀川帶了熱騰騰的早餐。
林歲回到家裏九點多,紀川剛起床,迷迷糊糊地在廚房翻找,突然鼻子動了動,問還在玄關的林歲:“買了什麽?”
“腸粉,雞蛋的,還有魚片粥。”林歲走過來把早餐放到餐桌上。
紀川卻說:“……不是這個。”他看向林歲還提着的袋子:“好香,是什麽?”
林歲“哦”了一聲,舉起來讓紀川看清一點:“是牛雜。”
紀川眼睛亮了,重複重點:“好香!”又問林歲:“是李大叔開的那家嗎?我好久沒吃了。”
林歲答了聲對,然後說:“我還買了土豆,用土豆再焖一遍入味。”
紀川點頭說好,然後去吃早餐了。
肥橙子不知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聞到魚片粥的鮮味,喵喵叫着蹭到紀川腳邊,被最喜歡的人類無奈抱起來:“不是剛剛才吃了罐罐嗎?”
肥橙子:“喵。”可貓想吃魚。
紀川于是夾了魚片喂給肥橙子,林歲在一旁看得吃味,還是笑着說:“你就慣着它吧,得減肥了。”
肥橙子一扭頭:“喵!”
“它聽得懂的。”紀川嘆氣,“橘貓是這樣圓潤的,沒超标多少就不管它了。”
貓蹭蹭人類表示贊同。
林歲故作怨怪道:“紀老師,你就像……溺愛孩子的媽。”
紀川“嗯?”了一聲,笑着擡眼看他。
林歲心虛呢,畢竟是帶了私心說出這句話的,但還是頂着無辜的表情說:“難道不是嗎?”
紀川看了Alpha好幾秒,林歲都快忍不住要吞咽了,紀老師才幽幽地說道:“你說是就是吧,畢竟不是我親閨女溺愛點也沒事。”
林歲:“……”
這周不是輪到數學周測,紀老師不用着急吃完飯趕回學校,很是惬意,所以也用不着火急火燎準備午飯。
林歲在做土豆焖牛雜時,紀川在外邊客廳研究怎麽教導小學數學。
“是你哥馬上就要把小孩送過來了嗎?”林歲把鍋蓋蓋上,探頭問一臉嚴肅的紀川。
前面有提到紀川表哥的女兒數學不太好,想把女兒送到紀川身邊來學習。
紀川沉重點頭:“等小學放假就給送過來。”
高中數學人民教師紀川實在不知道怎麽教導小學生,這件事情簡直比當年高考還要恐怖,以至于紀老師提前差不多一個月做功課。
林歲憋着笑:“那你加油吧。”
紀川頭疼。
但無論紀老師如何頭疼,那也是起碼一個月後的事情了,所以紀川象征性再掙紮了幾分鐘後徹底放棄,打算對他可愛的侄女進行放養。
紀川站起身走進廚房,林歲在炒菜,他轉了一圈,指着砂鍋問:“牛雜可以了嗎?”
林歲頭也沒回:“再等等吧,土豆可能還沒軟爛。”
“哦。好吧。”紀川點點頭,于是紀老師乖巧地又等了會,聞着那撲鼻的香味,還是忍不住動手。
其實鍋裏的牛雜和土豆都已經焖得足夠時間了,紀川關了火,找了筷子和碗,夾了幾塊土豆和牛肚,直接靠在料理臺邊上吃。
林歲問他:“怎麽樣?”
紀川仔細吹了吹,确認不燙嘴後才一口咬下去,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明媚了。
“好吃,林大廚可以去米其林應聘了。”
“牛雜店老板底料做得好,我只是個加工的。”林歲謙虛,然後說:“給我嘗一下。”
紀川就自己碗裏的挑了一塊土豆遞到林歲嘴邊,後者還在忙碌,想也沒想直接咬了過去,沒想到表面涼得差不多的土豆裏邊還是燙的,舌尖一陣麻疼,林歲面色一變,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燙?”紀川意識到了,立馬舉高了碗皺眉道:“吐了?”
林歲含糊道:“不用,給我倒杯水謝謝。”
于是紀川把碗和筷子放到料理臺上,到客廳去拿林歲的杯子倒水。
廚房裏,林歲突然垂下眉眼盯着桌面上的碗筷。
剛剛……算不算是間接接吻了?
大學那會他們兩個人經常點不一樣的菜,也會換着吃,偶爾誰手上沒得空也會像今天一樣求投喂,以至于林歲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
以前沒開竅的時候不覺得,現在想想……
林歲耳尖爆紅。
可是真的很想和紀老師接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