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築夢之法
築夢之法
“一次雙修，要多少時間？”
俞本芫很認真地提問，發現遲青虹表情怪怪的，于是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外面是我的母親和妹妹，她們都是凡人，要吃喝拉撒。”
遲青虹就明白了，她從儲物袋找出一袋靈米，又拿出幾個精致的碗碟，就不說話了。
“稍等。”
俞本芫一手拎着那袋靈米，一手捧着碗碟，在遲青虹的注視下，跨過門檻，走到外邊院子。
此刻天已大亮，朝陽落在房頂上，外邊院子那幾間房屋在俞本芫眼裏也變得清清楚楚，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裏之前不但住過人，到今天也打掃的幹淨。
她去了廚房，竈臺、鐵鍋、米缸等等都是有的，也都幹淨，将靈米和碗碟放下，又去柴房看了一眼，整齊地堆放着一牆幹柴，一顆心放下，這才走向俞母的卧室，也是外邊院子最大的房間。
簡陋的房間，木板床上鋪的被褥也是遲青虹提供的，俞母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着，顯然睡得不安穩，臉色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應該暫時沒有性命之虞。
八歲的女孩原本趴在床沿，聽到腳步聲就猛地站起來，直勾勾地盯着俞本芫，眼裏有令人陌生的警惕和疏離。
俞本妱，這個俞本芫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就是這樣的态度。
俞本芫有很多想說的話，此刻卻不想了，只是簡單地交代了廚房有吃的，柴房裏有幹柴，就退了出來，也不管俞母是否醒了，也不管她那個妹妹是否聽明白。
那一袋靈米足足有五十斤，值半塊靈石，俞母和俞本芫那剛剛死在混戰中的父親一年的俸祿加起來，也沒有這個數。
遲仙子真的是財大氣粗。
走進後邊院子，看到遲青虹還站在那裏，連姿勢都沒變，築基期修士已經誕生神識，想來剛才俞本芫在外邊做了什麽，她不會不知道。
知道了又如何？準備道德綁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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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吧。”
俞本芫故作灑脫，心想不就是折壽嗎？人總是要死的，折壽不過是将這件事提前了，還能因此得到庇護家人的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跟我來。”
遲青虹面上淡淡的，打開了洞府大門，走在前面。既然是雙修，自然要換一個地方。
不算寬敞的石室內，牆壁上貼着符箓，早早布下了禁制，地上刻着符文，這些符文組成一個俞本芫不認識的法陣，她按照遲青虹的要求坐在法陣之中。
“你就坐在那裏，什麽都不要做，什麽也別想。”
遲青虹冷冰冰地下令，随即也在法陣某個位置坐下，雙手掐訣，口中誦念着俞本芫從來沒聽過的古奧咒語。
那咒語一串接着一串鑽進俞本芫腦袋裏，她只覺得頭越來越重，意識逐漸模糊，上下眼皮不斷打架，對面遲青虹樣子晃來晃去又變成了殘影，終于眼前一黑，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重新睜開眼時，周圍是一個陌生的世界，耳朵裏傳來風的聲音。
天很高，也很遠，雲很淡，看不到太陽，但是能感覺到陽光的溫度，周圍是柔軟的草地，遠處是茂密的樹林，再遠一些是起伏的山脈，景色很美，靈氣充裕。
俞本芫下意識吐納天地靈氣，才發現她根本抓不住這裏的東西，就連靈氣也是。
“這是我偶然間領悟到的築夢術，可以令神魂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獲取修煉資源。”
遲青虹的聲音陡然響起，俞本芫這才從恍惚中真正清醒過來。
“你修為太低，無法觸碰這裏的一切。”遲青虹走到前面，背對着俞本芫，“跟着我，不要走丢了，否則就回不去了。還有，記得不要死在這裏，否則會神魂受損。”
望着遲青虹的背影，俞本芫意識到自己的身軀居然是透明狀态，而她跟遲青虹之間，隐隐存在一根透明的細線，這根細線将二人連在一起，應該是那法陣的作用。
遲青虹沒有要等人的意思，俞本芫只好跟上。
走進樹林，這裏充裕的靈氣滋養萬物，靈藥靈藥竟然也成了唾手可得之物，僅僅是在樹林邊緣，俞本芫就看到五六珠年份在一百年上下的靈草，她眼睜睜地看着遲青虹将那些靈草采下，收進專用的玉盒裏。
就算那張臉依舊是淡淡的，俞本芫還是能看出高興的意思。
這種好處，換誰來不高興啊？
密豐林上兩大世家争鬥多年，還不是因為修煉資源有限，無法供養那麽多修士，只能通過壯大族群的方式，不斷選出擁有靈根的族人，在其身上投入微薄的修煉資源，指望其能回饋家族，最好能養出一堆的築基期修士，碾壓一切對手，方才能形成良性循環。
遲青虹竟然能有這樣的手段！
也不知是真的是她自己創造的功法，還是靈岄宗不外傳的秘法，反正俞本芫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這種獲取修煉資源的方式。
夢中世界極大，能提供的修煉資源絕對可以改變現在的修仙世家力量對比，俞本芫只覺得脖子微微發涼，她似乎觸及了可以死無葬身之地的秘密。
因此，後面一段旅程，遲青虹豐收的喜悅無法再帶給俞本芫一絲絲快樂，甚至連眼紅嫉妒這種情緒也沒有産生的土壤。
在夢中世界待了一個時辰後，遲青虹攜俞本芫滿載而歸。
在法陣之中睜開眼，俞本芫突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從生命裏離開了，這是很玄妙的感覺，然後她立刻意識到夢中世界和真實世界的時間流逝是不一樣的。
夢中世界過去了一個時辰，真實世界過去了整整一天。
這一天時間，就是俞本芫為這次雙修付出的代價，另外，冥冥之中她的壽元額外少了一天，等于實際上失去了兩天時間。
此外，倒沒有任何不适的感覺。
遲青虹眼中閃過一絲疲憊，她心情極好，拿出一串葡萄似的的靈果，“給你的酬勞。”
這靈果不過是沾了靈性的水果罷了，還沒有達到替代吐納天地靈氣的作用，用來充饑更為合适，俞本芫吃了一顆，才覺得餓了。
“沒什麽事的話，我出去了。”
“嗯。”
俞本芫站起來的時候，才覺得腳下虛浮，身上漸漸難受起來，就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她搖搖晃晃地走出洞府，穿過後院，來到前院，仍然是個天已經大亮的早晨，不同的是，昨天有太陽，今天是陰天，空氣裏似乎還有靈米煮熟以後殘存的味道。
那串靈果她就吃了一顆，如今一鼓作氣進了俞母的房間，看到桌子上擺着兩副碗筷，沒有菜，俞母面前的碗空了，俞本妱看到她進來，黑着臉，快速扒完碗裏最後一口飯。
“芫兒，你回來了。”
俞母很少對俞本芫表現出慈愛親切的樣子，此時她應該改變以往的态度，只是冷淡慣了，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就連句“你回來了”也是自然流出一股冷氣。
“妱兒很能幹，已經會燒火做飯，你不用擔心。”
這是在為俞本妱辯解，害怕做俞本芫這個做姐姐的遷怒妹妹，偏偏又說出了陰陽怪氣的意思。人前一向能說會道的俞母，此刻竟然也不會說話了。
俞本芫放下那串果子，“遲仙子給的，我吃了一顆，沒毒，你們吃吧。”
就這樣出了俞母卧室，沒聽到挽留的聲音，俞本芫頭也不回地走進廚房，竈裏還有餘火，鍋裏已經空了，她直接從米缸裏抓了一把靈米，據說這東西不用煮，就這麽吃也行。
她吃了一口，覺得有點硬，嚼着廢牙，比不得煮熟的靈米又香又軟，也沒有剛才那串果子清甜可口。
還是吃了兩把，感覺胃裏沒有那麽空虛了，俞本芫又從水缸裏舀水，咕咚咕咚喝了個夠，然後才回了房間。她的房間在前院靠牆的位置，很小，擺了一張床，一張有些年頭的木桌子，兩張陳舊的木凳子，好在都沒發黴。
心裏亂糟糟的，好在這幾天的疲憊及時爬上心頭，讓她沉沉地睡着了。
……
遲青虹看着石桌上的物什，一封遲家送來的書信，解釋了對俞家人的處置，沒有強迫入贅嫁娶之類，全都保留原來的姓氏，分散到寂川遲家各個小鎮上，另外就是當日搜身得到的物品。
俞母是個天賦庸劣的雜靈根，僅僅能引氣入體而已，身上沒有儲物袋，只有一些零碎物件，折算起來絕對到不了一顆靈石。
這些東西平時就是掉在路上，遲青虹也不會多看一眼，令她稍稍在意的是，俞本芫竟然也窮的很，莫說一顆靈石，就是半顆靈石也沒有，最多值一串銅錢而已。
這人以前過的什麽日子？
好歹是個正經的火靈根，練氣三層，俞家難道不給修煉資源嗎？遲青虹立刻否定了這個推論，以她對俞本芫的第一印象，此人絕對是個築基苗子，又長着一張不錯的臉，這才将之定為道侶。
也不知這俞本芫是吃了多少苦頭才走過來的。
遲青虹築夢術大成的喜悅，就這樣被沖淡了許多。
她決定将東西還回去。
至于功法洩露的問題，遲青虹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在俞本芫跟她結契的時候，那天道誓言裏就包括了保守這個秘密，只是做得隐晦，對方未必知道罷了。
“芫兒那孩子總跟我們鬧別扭。”俞母表示感謝之餘，這樣解釋母女關系，“她就是個犟種，若是言語無狀得罪了仙子，小人在這裏替她向仙子賠罪。”
俞母姿态放得很低，遲青虹經常見到這樣的人，一向沒有什麽情緒波動，這次不知為何染上一絲不快，她拿着俞本芫的個人物品，決定親手還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