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殘破山門
殘破山門
外邊院子裏的事，遲青虹一清二楚，這是築基期有了神識之後的好處。她以為自己見慣了這些事，沒想到竟然下意識帶入俞本芫視角，有點不舒服。
沒有用上手段，當然看不透人心，僅僅只是通過那母女三人的言行舉止，遲青虹這樣敏銳的修仙者，也能猜到俞本芫是相當孤立且無助的。
随手燒了一壺靈茶，遲青虹給自己倒了一杯，嗅了嗅茶香，将腦子裏的雜念丢掉，繼而想起築夢術的問題。
第一次施展築夢術，無疑是成功的，後續還有很多問題并沒有得到解決，也就是說還需要進行多次實驗，至少要證明這個築夢術是可以反複施展的。而且，對于夢中世界，那個世界可能發生的事，也得通過築夢術進入，才能有明确答案。
現在的俞本芫頗為躁動，遲青虹想讓她安靜下來。
“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們進行第二次雙修。”
這樣的話透過傳音輕飄飄傳入俞本芫耳中，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同俞母說了一聲，便進了後院，洞府大門自動打開。
遲青虹什麽都沒說，就領着俞本芫去了那間石室。
俞本芫在上次那個位置坐下，望着同樣坐下正在雙手掐訣、念誦咒語的遲青虹，沒來由地想，在這個儀式當中，她到底承擔着什麽樣的角色呢？
這個問題還沒有想出頭緒，眼前的世界就黑了，再度醒來，果然進入另外一個世界，只是眼前并非青山綠水，而是一地殘垣斷壁。
簡直是個被攻破的山門。
俞本芫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果然還是透明狀态，順着那條若有若無的線，她找到了另一端的遲青虹，對方正站在一面牆壁下出神。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每次進入不同的世界？”
俞本芫直接說出了自己的困惑，她立刻就意識到如果這是事實，恐怕意味着另外的麻煩，鑒于她們現在只能在夢中世界待一個時辰，如果是眼前這種破敗山門，很可能還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就因為時間用盡不得不退出。
遲青虹什麽都沒說，她的神情驗證了俞本芫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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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似乎在遲青虹的意料之外。
俞本芫立刻懷疑起遲青虹對這個築夢術的掌握程度，築基期當然是值得練氣期仰望的存在，可大家到底只是相差一個大境界而已，以俞本芫現在的狀态，膽大包天地質疑對方，也是會發生的事。
遲青虹同樣感受到俞本芫的情緒，“過去看看。”
越過那道牆壁，遲青虹走在前面。
二人在廢墟中翻找着，俞本芫沒有實體，無法觸碰夢中世界的物品，但她可以看啊，看到以後就告訴遲青虹，令後者去查看。
花了一刻鐘時間，确定這是一個名為“墨瀝宗”的山門所在，只是地面上的建築規模，就超過密豐林俞家，也不是寂川遲家可以比的。
遲青虹想了想，“這個宗門似乎比靈岄宗還要大一些。”
她指着附近的幾座山脈說道：“那邊，應該都屬于這個墨瀝宗，我們所在的地方，只是其中一峰而已。”
這大大超出了俞本芫的認知，在密豐林俞家出事之前，她的活動蹤跡僅限于密豐林而已，現在生活的地方，基本上限于六尺峰，對廣闊天地缺乏足夠了解。
“損毀這麽嚴重，應該是滅門之禍吧？也沒看見屍骸，難道是先殺人，再搗毀的山門？”
俞本芫說出自己的猜測，随即産生了不好的預感，如果她猜的沒錯，那麽這個殘破宗門還能剩下的好東西，恐怕不多。
遲青虹臉色一黯，好在她這次主要想驗證築夢術的某些問題，尋寶還是其次，便繼續查看山上的遺跡。
這裏的一磚一瓦一根柱子一塊木頭，除了完全碎成渣渣的，無一不帶着昔日的模樣，僅僅看到一個角落就可以想象當年風貌，又因為曾經沾染靈氣，通過腐壞程度很難判斷具體年限。
其實也沒必要知道具體年限，因為不能确定這個夢中世界究竟是存于現實，還是大千世界的某個角落，對俞本芫來說，真正有用的還是趕緊發現漏網之魚，撿點寶物回去，再祈禱遲青虹大發慈悲，稍微分她一點兒零頭。
光是想想就覺得興奮。
“你不要胡思亂想。”遲青虹立刻提示道，“你我如今等于神魂出竅，你修為又低，想太多，會影響神魂穩定，說不定我們要提前回去。”
見她說的煞有介事，俞本芫只好稍微放空大腦，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個時辰過去大半，二人已經看過此峰大片區域，來到一處尚且完好的大殿，這不得不說是意外之喜，只是俞本芫不但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有點不舒服，以她的修為又看不出問題，只好向遲青虹投去求助的目光，結果從對方眼中看到的驚駭。
大殿厚重華麗的大門打開，裏面是一具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此前被大殿禁制封鎖着，味道不散，如今門開了，那股味道撲鼻而來，俞本芫本來就透明的身體，在一瞬間消散。
遲青虹好像早就料到會是這種情況，只是露出略顯失望的表情，整個人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在原地。
石室中，俞本芫猛地睜開眼，腦袋處于混沌狀态，神魂搖搖晃晃，正準備脫離肉身，整個人都出現殘影了，這時候一道靈力打她身上，神魂歸位，卻是遲青虹出手。
遲青虹的狀态看起來要好很多，她打量着俞本芫，“你太弱，我能做的事就有限，這個拿去，務必将修為提升到練氣四層。”
俞本芫看到遲青虹遞過來的丹藥，就知道她是認真了的，便伸手接了，“剛才那是什麽地方？我感覺被一陣陰風撞了，完全受不住。”
遲青虹道：“那些人困死在大殿之中，怨氣不散，你修為又低，怎麽能受得住？”
俞本芫抓住了關鍵信息，“死在大殿之中？也就是說儲物袋還在？”
遲青虹颔首道：“是這麽回事，只是不知下次能否傳到到墨瀝宗。”
這是個問題，卻不是俞本芫能解決的，就以這兩次的接觸來說，俞本芫幾乎可以肯定，築夢術完全掌握在遲青虹手中，在這個儀式裏，俞本芫只是起到輔助作用，她永遠無法取代遲青虹，所以要焦慮什麽的，就讓遲青虹去面對吧。
支撐着身子就要起來，結果才到一半，只覺得頭暈目眩，俞本芫只好仍然坐下休息。
遲青虹皺着眉，似乎對俞本芫的虛弱狀态很不滿，只因為剛才已經督促過了，現在再說，就顯得啰嗦，“以後你就在後院的靜室中修行，這是辟谷丹，把口腹之欲戒了。”
完全是命令的語氣，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俞本芫眉頭跳了跳，默默地接過辟谷丹。
“那一老一小不用擔心，我會交代她們的。”
話音落下，遲青虹揮揮衣袖，化作一道清風，負責俞本芫出了石室，穿過洞府大廳，來到後院，又入了靜室之中。
俞本芫搖搖頭，環顧這間靜室，簡單中透出一絲典雅，大概是遲青虹的審美，不然便是此前在這裏修行之人的布置，她爬到榻上坐下，先服了一粒辟谷丹，确保修煉時不會有饑餓，然後又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裏頭綠色的丹丸。
單單是藥香，就已經說明品級不低了，應該是那種提升修為的丹藥，在密豐林俞家，只有主脈重要人物或者立下大功勞的老人才能領到這般賞賜，遲青虹卻是随手拿出來了。
這段時間，俞本芫一直為遲青虹闊綽的出手而震撼，可在那夢中世界瞧見墨瀝宗的樣子，又聽到遲青虹那樣說，原來大家一直憧憬不已的靈岄宗，也是會被人比下去的。
如今，沒有不合适的功法作為遮掩，也不用擔心早早築基被抓去煉人丹，提高修為還能從夢中世界獲得好處，俞本芫又何必自暴自棄呢？
将此前種種心思統統收起來，排除雜念，俞本芫服下那粒綠色丹丸，她沒用牙去咬，直接吞了下去，感覺藥力在胃裏緩緩散開，滲透到四肢百骸，此前的疲憊一掃而空，身心因此而舒暢。
……
遲青虹退出那間專門為築夢術準備的石室，回到平時修煉的地方，仔細回顧這次使用築夢術的每一個細節，包括俞本芫的反應，似乎有點明白為什麽一定要一個天道承認的道侶，才能施展此術了。
這道侶一旦确定下來，除非是死了，不然無法進行更改。
神識籠罩整個洞府和外邊的兩進院落，同時勾連着六尺峰的護山大陣，可以說，這座山上的一切都在遲青虹掌控之中，她着重關注的，還是俞本芫的修煉情況。
确定俞本芫有老老實實聽話，遲青虹暗暗松了口氣，按照她原本的意思，當然是要用實力碾壓，只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俞本芫性格裏有着非常危險的因素，考慮到“道侶”這個身份，只好更慎重一些。
先将就将就。
三天後，遲青虹果斷停下手頭上的事，身形一閃，就來到洞府之外、後院之中，推開了那間靜室的門。
心裏想的是：怎麽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