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別樣情緒
別樣情緒
天已經黑了，簡單的家常菜端上桌，對于普通人家來說，也算是豐盛，可是在遲青虹這樣的宗門弟子面前，又怎麽夠看呢？
俞母一臉歉意，俞本妱一臉嚴肅，俞本芫倒是無所謂，既然遲仙子一定要嘗嘗普通人的家常菜，那就只好硬着頭皮面對可能的批判了。
天色已經很暗了，室內的油燈僅能照亮方寸之地，還是連夾菜都看不清，于是俞本芫發揮了火靈根修士的專長，直接就法術增加油燈的亮度，一時間室內如白晝一般。
俞本芫本來就不怎麽會說客套話，何況是面對遲青虹，倒是俞母說了幾句，只是本來就依附人家生活，再好聽的話也改變不了這般冷酷的事實，反而有可能招來反感，于是飯桌上的氣氛就怪怪的。
遲青虹不像是經常參加這種家宴的樣子，她每一道菜都嘗了一口，心裏想着那些場面話，又覺得是在靈岄宗說慣了的，不适合用在這裏，主要是不想用那些話敷衍俞本芫。
在遲青虹心裏，俞本芫畢竟有了不同的地位。
于是，氣氛就變得很奇怪。
“靈岄宗很少過凡人的節日，我今天也算是體驗了一回除夕，多謝款待。”
說罷，遲青虹便起身離開。
俞本芫去送她，一直送到洞府外，目光依舊粘着人，不曾離開。
遲青虹站在洞府大門附近，地面上的雪因為此前的鬥法化了，如今濕漉漉的，“忘了說了，你這團火，燒的是真旺。”
是對俞本芫近期修煉的肯定，不過用了遲青虹的說話方式，聽起來有點奇怪。
俞本芫自然是聽懂了，知道遲青虹此刻心情不錯，于是試探着問：“靈岄宗不過凡人的節日，是不是也不管節日習俗？”
這話完全是一句廢話，遲青虹卻聽懂了，“除夕還有什麽習俗？”
俞本芫拿出兩個紅色的錦囊，裏面分別裝着一塊靈石，“這是壓歲錢，本來應該明天早上給的，怕耽擱你修煉，現在就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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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青虹自然是知道壓歲錢的，于是雙手接了過來，“怎麽有兩個？”
俞本芫厚着臉皮說道：“若是按照修士之間的習慣，你是築基，我是練氣，該稱你一聲前輩，這壓歲錢是長輩給晚輩的，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把另外一個錦囊給我就是了。”
遲青虹神情微微一愣，在她看來，俞本芫其實是個相當務實的人，不應該注重這些形式上的東西，結果居然這麽在意，也是某種反差了。
心裏這樣想着，遲青虹順手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兩塊靈石，放進其中一個錦囊，然後還給俞本芫，“給你，做長輩的，可不占晚輩的便宜。”
這話落在俞本芫耳中，面上也是微微一熱，放着三塊靈石的錦囊也變得沉重起來，“多謝多謝。”
把“多謝”兩個字說兩遍，某些情緒就會變淡。
遲青虹打開洞府大門，留給俞本芫一個背影。
俞本芫在原地開心了一會兒，想着年夜飯還沒吃，趕緊轉身回去，腳步輕快許多。
洞府大門後，遲青虹望着手裏的錦囊，一看就是小鎮上出售的貨，算不得稀罕，難得的是俞本芫的心意，這種被人想着念着的感覺，最能安撫人心。
似乎明白有一點點道侶的好處了。
六尺峰上本來就沒有多少新年的氛圍，除夕夜之後，俞本芫仍然去靜室中修煉，俞母和俞本妱則待在前邊院子，自娛自樂地打發時間罷了。
如是過去幾個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坊市就在山下小鎮，如今已建成，當日邀請了各處附屬靈岄宗的世家過來觀禮，就是靈岄宗也派了人過來，遲青虹亦在受邀之列，不過她回來的時候似乎心情不大好，俞本芫剛好看見，哪裏敢多問？就連下山去坊市逛逛這種事，也不好主動提了。
如是又過了小半個月，因為需要采購物資，俞本芫只得下山去。
坊市主要提供修煉用的物資，也是臨近各個世家、散修物資交換的場所，特意用法陣圈出一塊地來，就在小鎮邊上，卻是完全不同的管理，就連所屬的法陣也不是同一個。
俞本芫在小鎮上買齊了物資，聽了些無聊的閑話，不知不覺走到坊市這邊。
進入坊市需要繳納一定的費用，如果沒什麽需求的話，完全沒必要浪費靈石，俞本芫現在儲物袋裏主要是遲青虹給的靈石，身家早就超過尋常練氣期了，她倒是不介意。
反正，不是有遲青虹這座靠山嗎？
坊市是寂川遲家開的，俞本芫拿的是六尺峰的令牌，自然暢通無阻，甚至因為這個身份還免去了需要繳納的入場費，于是心情又好了一些。
坊市內也有幾條街巷，一看就是經過嚴密規劃、在短時間內建成的，所以看起來規規矩矩的。路上行人大多是修士，也有不是修士的，看服飾像是各個世家的凡俗子弟。
這年頭修士的主要精力還是應該放在修煉上，像這種僅僅是派駐子弟到坊市的事務，只要幾個修士負責坐鎮，餘下的都可以任用得力的凡人。
倘若密豐林俞家還在，應該也會派人過來駐守，開個商鋪，交換物資，打探消息什麽的，突然想到這個，俞本芫苦笑一聲，覺得自己最近的日子大概是過得太好了。
街邊有散修擺攤，出售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俞本芫湊上前去看，她并沒有要買的意思，在坊市裏逛了一圈，最後進了一家出售丹藥的鋪子，看中了提升修為的聚靈丹。
“這是上品的聚靈丹，價值十二塊靈石。”
那個負責招呼的夥計看到俞本芫身上的法衣并非凡品，态度也熱情許多，尤其是俞本芫将目光投向丹藥之後。
丹藥是提升修為、突破瓶頸的重要助力，好處很多很多，壞處大概主要是一個：貴。
俞本芫眉頭微皺。
“前輩您看，這一瓶聚靈丹，一共十顆，只需要十二塊靈石，其實不算貴了。”
俞本芫猶豫着，夢中世界的收獲令她吝啬起來，可自從上次之後，遲青虹是一次沒有施展築夢術，之後會是如何光景，誰又知道呢？她如今在練氣五層也待了快半年時間，隐隐感覺缺了點什麽，或許正是需要丹藥作為助力。
将來什麽的，終究是無法立刻抓住的猜想，還是牢牢把握眼前才行。
“就它吧。”
拿出十二塊靈石，俞本芫爽快地付了賬，那夥計笑得合不攏嘴，親自将人送到門外。
待人走遠了，店鋪內這才想起議論的聲音。
“剛才那人，是哪個世家的後人？出手真是闊綽。”
“什麽世家後人？那是咱們寂川遲家，六尺峰上遲仙子的道侶。”
“遲仙子的道侶？這麽說我就有印象了，那不是俞家旁支嗎？一口氣能拿出這麽多靈石？該不會搞錯什麽了吧？”
“害！上次魔修入侵，遲仙子親自出手，不知手刃多少個魔頭，那風采，當真是仙人啊！就這一戰，不知多少儲物袋收入囊中，那俞家人沾了光，也是有的。”
“說起遲仙子，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上次坊市開業的時候，請各家過來觀禮，靈岄宗也派人過來，按理說，遲仙子既然出身靈岄宗，見了本宗的人，應該會高興啊，可全程黑着臉，沒過多久就離開了，這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當時就議論紛紛，有人猜測是遲仙子跟上宗來使有過節，所以不喜，反正衆說紛纭的，咱們這些人也就是在這裏悄悄說上幾句，究竟是為什麽，那可就不知道了。”
“也是，不過遲仙子竟然敢給上宗使者甩臉色，這身份地位也不一般了。”
“可不，這個年紀的築基期，在寂川遲家，起碼得是年輕一輩最緊要的人物，那是所有修煉資源都優先供給的啊，也就是靈岄宗能有這樣的底氣，把人派到這兒來。”
“說不定那個被貶的傳言是真的。”
“真不真，那要什麽緊？一個築基期啊，到了外面也是能橫着走。”
“有理。”
……
俞本芫穿過六尺峰的護山大陣，看到那條蜿蜒向上的山道時，也看到了坐在樹下等待的俞本妱，大約是等的久了，手裏玩着幾根雜草也覺得無聊，不時伸長了脖子往下看，正好看到俞本芫。
刷的一下坐起來，俞本妱緊緊盯着俞本芫，神色嚴肅，卻是一句話不說。
俞本芫并沒有叫她到這裏等候，大概是出門的時候說了去向，這家夥自己偷偷跟來的，不，下山的時候俞本芫不會沒注意到身後的情況，那就是後來才下來的。
“在這裏做什麽？”
“……”
俞本芫現在兩手空空，東西都在儲物袋，也不需要一個小人兒幫她拎東西，去年那麽做，也就是那一次而已，純粹是因為當時心裏憋着火。
“拿着這個。”
走到俞本妱身邊，俞本芫這才從儲物袋裏摸出一籃子新鮮的桃子，還有一包點心。
“！”
俞本妱臉上的表情不多，此刻将東西接過去，捧在懷裏，明顯整個人都變得生動了許多。
一大一小的身影沿着山道往半山腰的兩進院落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