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眼前一黑

眼前一黑

自從上山以來,俞本妱從未離開六尺峰,看到外面的世界,她眼珠子轉了轉,終于顯出幾分新奇與向往。

俞本芫怕把人弄丢了,于是在俞本妱身上留了一道靈力印記,又抓着這孩子的手,快步走進小鎮,先去找大夫看了。

“這孩子腿上的确受過傷,不過已經好了,也無需服藥,回去吧。”

那大夫擺擺手,就要趕人走。

俞本芫一顆懸着的心總算落了地,帶着俞本妱到了外面街面上。

小孩子天生喜歡熱鬧,只是俞本妱害怕這個姐姐,目光雖然依依不舍地看來看去,卻不敢說一句話。

如今是盛夏,天氣熱,一路走來,俞本芫還沒什麽,俞本妱卻是嘴唇發幹,時不時用袖子抹一抹額頭的汗珠,也不叫苦,也不說累。

俞本芫看到路邊小攤有賣綠豆湯的,就買了兩碗,自己吃一碗,給俞本妱一碗。

街上不時有成群結隊的孩童經過,鄰座的客人見了,免不了議論。

“這是怎麽回事?大熱天的,這麽多孩子是要去哪兒?”

“這你都不知道?每年到這個時候,寂川遲家都會組織六到十四歲的孩童少年人到主峰下測試靈根,無論是遲家主脈還是旁支,亦或是歸附的外姓修士,只要有小孩測出了靈根,身份就立馬不同了。”

“哦,正是,我怎麽忘了這個?看來這幾天真是忙昏了頭。我家那幾個小的,去年一個靈根都沒有,今年得去再測一遍。”

“靈根還可以測第二次?”

“從前當然不許,不是前段時間坊市建立,傳進來許多消息嘛,其中就有一個是關于靈根的,據說有極少數的人吶,年紀太小的時候,測不出靈根,一定要等到十幾歲才行。”

“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好像的确有些世家會讓自家的嫡系血脈連着好幾年測試靈根,為的就是防範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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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還有一種情況啊,就是靈根時有時無,這種叫隐靈根,很少見,也能修煉,不過得用特殊的功法。”

“還有這樣的事?”

“只是聽說而已,倒也沒見到實例。”

“靈根怎麽會時有時無?這樣一來,那修為不也時有時無?”

“這就是需要特殊功法的原因吶。靈根是天生的,這個時有時無,說的是有時候能測出來,有時候它測不出來,等于說測試靈根的法器,也不是絕對的靈驗。”

“這話可不能亂說。”

“對對,該打嘴!”

就這麽巧,聽到這些話,俞本芫忍不住看了身旁的妹妹,冥冥之中總覺得能扯上什麽關系,可是,她真的要帶着一個俞家人去寂川遲家的地盤測試靈根?

測試靈根可是要啓動法器的,法器的每一次使用都會消耗一定的靈力,所以很多人只有一次使用機會,若是測出來的結果仍然是沒有靈根,那便是自取其辱,倘若測出來有靈根,那才麻煩呢。

俞本芫這一家三口的身份其實很尴尬,說是依附寂川遲家,但并未在寂川遲家附庸的名冊上,因此平時不用承擔那些瑣碎事務,只要後續有機會,完全脫離寂川遲家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如果沒有必要,俞本芫基本不會跟寂川遲家的人接觸。

只是再給俞本妱測一次靈根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像大樹開始生根發芽,怎麽也抹不掉,俞本芫心裏頗為煩躁,再看俞本妱的神色,也不知剛才的話是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

隐靈根吶。

可能嗎?

吃完綠豆湯,走了幾步,看到有賣西瓜的,俞本芫一口氣買了五個,收在儲物袋裏,她看到俞本妱兩手空空總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于是繞路走到常去的那家糕點鋪子,買了俞本妱愛吃的點心,讓她拎着。

小孩子眼裏有光的時候,果然可愛許多。

小鎮距離寂川遲家主峰很近,出了小鎮就可以看到人員正往那邊聚集,俞本芫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于是在人群裏看到熟悉的臉,臉上表情因而凝固,立刻拉着俞本妱往六尺峰方向走去。

“好侄女,跑什麽?又不是見了鬼。”

一道冷漠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下一刻,這人就到了面前。

俞嗣濤,俞本芫那位八叔。

後退,立刻拉開距離,俞本芫緊緊抓住妹妹的手,盯着俞嗣濤的方向,心中泛起陣陣疑惑。

她竟看不出此人的修為,都是練氣期,沒有道理的,而且,俞嗣濤現在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很邪性,此前最多是令人讨厭罷了。

這個位置,無論是距離小鎮入口,還是距離寂川遲家主峰,都在修士的目視範圍之內,而俞嗣濤就這麽明晃晃直接攔路,可見是有人在縱容了。

俞本芫立刻做了最壞的打算。

“好精的一雙眼,就這麽一會子功夫,恐怕已經想了不少主意吧?可惜啊,是個勢利眼。”

俞嗣濤是笑着說出這話的,可是笑意不達眼底,那眼中的惡毒如同蛇蠍一般。

“你想怎麽樣?”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說要怎樣?”

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俞嗣濤已經攻了過來,他身上氣息暴漲,身體表面泛着一層黑氣,十根手指瞬間冒出尖利的指甲,整個人如同野獸一般。

俞本芫用完了十顆聚靈丹,此刻修為又上了一個臺階,已經是練氣六層,不慌不忙地送了一道靈力将妹妹推開,同時一柄雪亮長劍也到了手上。

“叮”地一聲,是金石碰撞的聲音,可剛才明明是俞嗣濤的右手如同爪子一般觸碰了長劍劍身——

俞本芫知道情況不好,餘光瞥見小鎮方向,那裏負責查驗往來行人身份的修士就站在那裏,卻無動于衷,看來這次不能指望外人脫困了。

“當”,這次是長劍砍向俞嗣濤的肩膀,卻如同砍在同等堅硬的石頭上,只是在衣物上留下痕跡。

轉眼間,兩人你來我往已經鬥了幾十回合,明明在目視範圍之內,哪怕是凡人,也沒有遙遙看熱鬧的,倒是一隊路過的寂川遲家巡邏修士看到了,為首之人皺眉道:“是誰用禁制将這一片區域圈起來?這可是寂川遲家的地盤!”

身後的巡邏修士悄悄提醒:“老大,那好像是遲晖少爺的手段。”

“遲晖少爺?”

“這種禁制,凡人從外頭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也聽不到裏面的聲音,咱們修士卻可以,不正是遲晖少爺的手段嗎?那個女人是六尺峰那位的道侶,雖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那麽一回事,因此嫉恨的人可不少呢。”

“……”

“依我看,還是當做沒看見吧。”

“這……我等的頂頭上司可不是遲晖少爺啊。”

就在巡邏修士說話的功夫,那俞嗣濤身上的氣息又暴漲了幾十倍,幾乎相當于築基期,連禁制都被震得晃了晃,俞本芫手中的長劍已經出現缺口,再來一次這樣的攻擊,這件上品法器定然是保不住了。

“受死吧!”

俞嗣濤怒吼一聲,重重一拳朝俞本芫揮過來,這一拳集中十成力量,相當于築基期一擊,沒有任何技巧,只有純粹的力量碾壓。

俞本芫舉起長劍,以心火的力量灌注其中,長劍瞬間變得通紅,連缺口似乎也被填補,就這樣迎了上去。

沒辦法,已是退無可退。

兩股力量撞擊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爆裂聲,還有不易察覺的“咔嚓”聲,長劍就在俞本芫眼前寸寸碎裂,六尺峰的令牌在緊要關頭自動凝聚而成的光罩也露出蜘蛛網般的裂紋,在一息之間崩潰,殘餘的力量最後落在俞本芫身上,将她擊飛。

“砰”地一聲,俞本芫只覺得天旋地轉,瞬間的麻木之後,是無處不在的疼痛,眼前還黑了一瞬。

俞嗣濤在剛才那一擊之後,身上的力量極具衰弱,很快重新回到練氣期的水平,身上的血肉像是被什麽東西抽走似的,一下子就幹癟下來,兩顆眼珠子突出,視線從俞本芫身上挪到咬着衣袖的俞本妱身上,又挪回來。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走到第五步的時候,俞嗣濤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随着他的顫抖,一身修為也快速散去,倒下的時候,只剩下皮包骨。

“精彩,真是精彩的一場打鬥。”

一個輕浮的聲音陡然響起,來人錦衣華服,樣貌年輕,分明一副纨绔子弟的樣子,卻是正經的築基期修士,也就是剛才那隊巡邏修士口中提到的“遲晖少爺”。

遲晖身後,還跟着數人,都是練氣期,每一個的修為都在俞本芫之上。

“雖然是魔修的手段,不過也在短時間內提升了修為,若是用來培養死士,倒是可以一試。”

遲晖自顧自地說着,目光從俞本芫身上掃過,知道她沒有了行動的能力,于是看向俞本妱。

“過來。”

俞本妱當然不肯。

于是,遲晖單手虛空一抓,俞本妱就被他抓到了手上,“好可怕的眼神,咦?居然也是一個有靈根的,這俞家的血脈這麽好?”

此言一出,俞本芫只覺得眼前一黑,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想的是:遲青虹,你怎麽還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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