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新的誘惑
新的誘惑
在最後時刻，遲青虹取下了箱子上面的符箓，打開箱子，抓住一個小瓷瓶子。
俞本芫眼前的世界瞬間就暗了下來，視野中的一切變得模糊，當她在石室內醒來的時候，看到遲青虹手裏拿着從夢中世界帶出來的小瓷瓶瓶子，好奇地問：“是什麽？”
頭還是有點暈，不馬上站起來的話，就這樣歪着身子坐着，不适的感覺會減輕許多，俞本芫就這樣露出眼巴巴的樣子，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遲青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打開瓶口的小木塞，看了一眼，給出了答案，“築基丹。”
俞本芫睜大了眼，視線黏在小瓷瓶上，舍不得挪開。
築基丹是俞本芫認知中非常重要且珍貴的丹藥，哪怕是在如今的修仙世家格局下，一枚築基丹也有着不同尋常的含義，因為築基丹意味着一名練氣修士築基成功的概率大大增加，而一名築基修士的出現，對于一個沒有築基期修士的修仙家族來說，是從“家族”到“世家”的實力躍升。
對于像寂川遲家這樣實力強橫的世家來說，一名新的築基期出現，則意味着內部利益的重新分配，因此像築基丹這樣的珍貴丹藥要賞賜給何人，本身就是一種博弈。
靈岄宗恐怕也會有同樣的競争吧。
俞本芫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遲青虹是如何獲得築基丹的，天之驕子本來就是競争的獲利者，應該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對俞本芫來說，這樣的事，只能發生在夢中。
從夢中世界得到的東西，不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如何處置這築基丹，遲青虹看起來也是發愁的樣子。于她而言，此物已經成了雞肋，拿去換成靈石的話倒還劃算一些，只是這樣一來就沒有什麽值得激動的了。
那跟撿到靈石又有什麽本質區別嗎？
或許是俞本芫的目光過于熾熱，對面的遲青虹忽然問：“如果給你，什麽時候能築基？”
俞本芫眼睛睜到最大，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身體自然産生驚訝的反應，回過神來之後，才發現遲青虹是這樣地認真，并不是那種戲谑的語氣，也看不出任何試探的意思。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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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本芫偏過頭去，她怎麽能知道呢？這種事只有天知道吧？遲青虹眼中隐含的期待，令她心頭産生輕微的刺痛感。
被人重視當然是一件開心的事，可若是意識到自己配不上對方的重視，那又該是何種心情呢？
經歷了“道基受損”這件事，俞本芫心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如果你準備好了要築基，這就是給你的報酬。”遲青虹說着，将那個小瓷瓶子收了起來，“在那之前，得先把修為提升至練氣九層，你需要多少時間？”
這又是一個俞本芫無法回答的問題。
……
又一年除夕。
這次，下山買菜的人是俞母，而不是俞本芫，因為俞本芫一直忙于修煉，俞本妱也得了引氣入體的法訣，雖然是主流使用的功法，而并非适用于隐靈根，這孩子也照樣興奮地開始嘗試，因此也沒有那個心思下山游玩了。
山下的戒備比之前嚴了許多。
俞母有六尺峰的令牌，也不畏懼盤問什麽的，只是架不住大家都是有心人，于是在一個僻靜的小院內，她見到了遲晖少爺，也見到了流亡至寂川遲家的俞家話事人。
“你們俞家的血脈真是厲害，竟然生出一個火靈根，一個隐靈根，這樣的血脈若是跟我寂川遲家融合在一起，豈不是一件美事？”
面對遲晖如此說辭，俞母只是微微低下頭去，并不作答，她自己也是經歷過引氣入體一關的，論理是比凡人強一些的修士，只是一直卡在練氣一層罷了，對于權勢地位什麽的，當然見識過，也有自己的追求。
遲晖說的，并不是俞母想要的。
“罷了罷了，這樣的話，也就是說給旁人聽的。我可以再給你一點好處，比如，隐靈根的功法，再比如，重建密豐林俞家，你們這一脈占一個位置。”
遲晖看着那婦人擡起頭來，眼眸中的光，分明是熊熊燃燒的野心，于是他便笑道：“或者，這些都給你，可你們，打算用什麽來報答本少爺呢？”
這個“你們”，不只是包含俞母一家，還有在場的另一個俞家人，只是那人屏息凝視，并不言語。
“請遲少爺吩咐。”
俞母跪倒在地，是再虔誠不過了，若是手裏拿着三支香，那便是要敬神了。
笑容在遲晖臉上綻放，唯有眼底是冰冷的。
這次會面，遲青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反正都給她添了麻煩，目的是達到了，至于對俞母的承諾，那是另外一件事。
從一個門出了院子，俞母腳步加快，回到六尺峰，絕口不提剛才的事，仍然做了年夜飯，讓俞本妱去請俞本芫和遲青虹出來吃飯，那二人又在閉關，這頓飯便只有母女二人一起吃了。
“多吃點。”俞母給女兒夾菜，俞本妱最近一年長得很快，幸好在這六尺峰上，衣食無憂的，若是沒什麽追求，也沒什麽可操心的。
“母親似乎很高興。”俞本妱端着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俞母，臉上很嚴肅。
“大過年的，能不高興嗎？”俞母一句話，就打算将此事敷衍過去。
“不是這樣的。”俞本妱搖搖頭，語氣堅定。
“食不言寝不語。”俞母臉色一沉，立刻就變得嚴厲起來。
“哦。”俞本妱低頭扒飯。
飯後，借着昏暗的油燈，刷鍋洗碗，俞母想要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她剛才就是一點點情緒外露，就被一個孩子發現了，若是遲青虹——
目前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可不是俞母想要的，她知道如果跟其他俞氏族人相比，自己這一家算是幸運的，說不定還被人羨慕呢。可并入寂川遲家也好，依附六尺峰也罷，本質上又有什麽區別呢？
這一年半的時間裏，俞母一直在觀察着，築基期修士喜怒難測，神識卻可以覆蓋整個院子，所以無論做什麽都是在別人眼皮子底下，這難道是人過的日子嗎？
俞母是不甘心的，尤其是在俞本妱确定擁有罕見的隐靈根之後。
倘若沒有靈根，作為凡人，一輩子活在修士的陰影下，似乎也沒什麽好說的，可若是有修行的可能，又何必受這個氣呢？
隐靈根固然艱難，這是知情人公認的事，偏偏俞母此前擅長收集信息，剛好知道更多一點，其中就包括這隐靈根雖然入門難，但其實只要找到合适的功法，後續反而更容易一些，而且上限也更高。
因為像隐靈根這種特殊屬性靈根，本來就是得到天道厚愛的。
俞母記得這個消息的來源，那是一個從靈岄宗地盤之外的修士帶過來的，她并不擔心這是假消息，相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說什麽也要試試。
首先一步，就是要離開六尺峰，離開靈岄宗的地盤。
遲晖開出的那些條件，俞母當然很心動，當時的激動也是真的，可是內心深處真正的訴求，從未告知旁人。
俞母并不認為這位遲晖少爺能成事，在她看來，不過是一個善于玩弄人心的家夥罷了，換成是別人有那樣的身份地位，未必就做得差了。
這是個投胎的問題。
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俞母臉上的表情也有好好的控制，坐在竈邊烤火的時候，眼眸裏倒映出火光跳動的樣子。
“母親，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俞母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小女兒的腦袋，一臉的慈愛。
“騙人，母親分明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哦？那你覺得母親在想什麽？”
“不知道。”
“猜一猜。”
“不敢猜。”
“為什麽？”
“我要是猜出來來了，母親會不高興。”俞本妱頓了頓，睜大眼睛望着俞母，“可要是母親自己說了，心事從心上掉下來，就不會那麽沉重，也不會那麽難受了。”
“誰教你這麽說的？”俞母忍不住笑了又笑。
“我自己說的。”
俞本妱高高仰起頭，再過一兩年，哪怕只是坐着，她也能比母親高了，眼下還是不行。
……
修煉的時候很容易忘記時間，從夢中世界出來，已經是新的一年正月初一了，俞本芫望着遲青虹，雙目無神，大腦放空，看起來是疲憊過後的樣子。
遲青虹也知道是難為她了，以練氣期的修為多次進入夢中世界，本來就消耗極大，出來以後休息的時間也少，基本上都在修煉，就算有丹藥輔助，身心的疲憊還是那樣地顯眼。
拿出一個紅色錦囊送到俞本芫手裏，對方仍然是呆呆的樣子，遲青虹又好氣又好笑，也不說話，只是把人盯着看。
“這是什麽？”俞本芫終于意識到手上多了東西，于是木然發問。
“你不是說，大年初一，要給壓歲錢的嗎？”遲青虹只覺得這個樣子的俞本芫也挺有意思的，言語也溫和親切起來。
“壓歲錢！”
這三個字像是一記雷霆，終于在俞本芫模糊的意識裏炸開一道裂縫，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