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小姐,這些銀兩你先拿着。”
溫潮說完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一百兩。
同樣的數量,可是比風巽當初正義許多。
如升知道溫潮為官清廉,能拿出一百兩實屬不易,所以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我有吃有喝,也有住的地方,用不到錢。”
“不,大小姐。”,溫潮誠懇勸道:“你為今的處境不比從前,有錢畢竟好辦事,倘若不夠就再來找我。”
錢塞到了如升手裏,紙張輕綿,但情意深重。
“大小姐,你可知朝廷給如将軍定的何罪?”
從前,大家都叫如升“郡主”,只有溫潮喚她“大小姐。”
“。。。。。。蓄意謀反。”
溫潮望着如升精瘦的小臉,嘆了口氣,說:“你我都信任如将軍的為人,可皇上手裏握着如将軍謀逆的證據,如果你想給如家平反就等于推翻皇上的無上權威,恕我直言,這條路對你來說基本是死路。”
死路?
如升不信,最壞的結果無非是再死一次,她是過來人,無懼無畏。
“溫将軍,如果确認父親所犯之罪屬實我自然不會茍活,如果他是被冤枉的,我就一定要給他平反。”
擲地有聲,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堅定。
溫潮又是一嘆,嘆得滿園的頹景都暗淡了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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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然自己無法阻止眼前人的決絕,那麽能做的,就只剩下相助了。
。。。。。。
如升趕回莳花閣的時候已經深夜,那裏依然熱鬧非凡,毫無倦意。
只是與想象中有些不同,她沒有見到酒林肉池,卿卿我我,而是一桌桌賓客各主其位,碼齊欣賞着臺上的琴聲,不時交耳側談。
而臺上彈琴的人,就是下午如升見過的莳花。
她穿着一襲藍色流蘇長裙,頭上簪物了了,粉黛薄淡,舉止投足間皆有一股遺世獨立的傲然之感,這樣美麗的女子別說是男人了,就連如升也看得如癡如醉。
忽覺身子被撞了下,如升轉頭,看到一個端着果盤的丫鬟,她急忙叫住,說:“請問。。。你看到風巽了嗎?”
丫鬟眉頭一皺,回道:“抱歉,我不認識。”
竟然不認識你家主子?!
如升想起早上來時,莳花閣的人除了莳花,沒有人同風巽說話,難道是這裏的什麽規矩不成?
如升思索着又瞄了一眼臺前,轉身便朝裏邊走去。
只是她又一次迷路了。
莳花閣的布局雖和青樓不同,但也幾進幾出,轉得人頭暈。
“喂!”
經過一處假山的時候有人叫住了如升。
走近一看,原來是莳花,她身旁還站着剛才撞到如升的那個丫鬟,兩人都有些來勢洶洶。
莳花雙手端于身前,問:“你怎麽在這裏?”
這一問倒把如升問住了,她支支吾吾地回了兩個字:“路過。”
“瞎跑什麽?!別以為你是晏屠嘉介紹來的就能為所欲為,莳花閣是有規矩的。”
談何為所?談何欲為?
“跟我來,有事問你。”
如升被帶到一處別院,丫鬟退到院外,只留下如升和莳花兩個人。
一個坐着,一個站着,刻意拉開地位。
“叫什麽?”
“小花。”
“多大了?”
“十九。”
不知為何,莳花竟然笑了一聲。
兩個女人間的陌生關系也是在這一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會彈琴嗎?”
“不會。”
“其他樂器可會一二?”
“不會。”
莳花臉色暗下來,甚是不悅。
敢情送上門的是個“小白”,就算天賦異禀,要想在莳花閣出臺迎客怎麽也要培養最少兩年,耗時又耗精力。
莳花心裏一邊感嘆晏屠嘉就會給她找麻煩,一邊又跟如升說:“我有言在先,莳花閣不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這的藝妓雖然賺錢,但也要有真本事才行,你要是自己不争氣,別怪我給你哪來的送回哪去!”
哦,這就是所謂的生存之道嗎?當一個人沒有了先天條件的庇護,那麽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
從前如升不懂,現在好像懂了。
莳花把目光從如升身上挪走,神思困倦地倚着木椅,說:“風巽可有給你講過莳花閣的規矩嗎?”
“沒有。”
“做一個啞巴要比尋常人活得更長久,這就是莳花閣的規矩。”
如升靜心聽着,內心毫無波瀾。
這規矩細細琢磨,倒是和青樓如出一轍。
“對了,住處可有安排?”
“小花。”
聲音從門外傳來,及時擋住了雷區。
如升回頭,看見風巽負手站在門口。
欸?半日不見他怎麽又俊朗了一分?!
仔細瞧去,如升發現他換了件墨綠的衣服穿,她說好看的那件。
風巽徑直走到如升跟前,問:“沒吃飯呢吧?”
如升搖頭。
風巽看向莳花,“我先帶她去吃飯,有什麽話明天再問吧。”
風巽說完攬過如升的肩膀,将她帶出了別院,也不顧身後人刀子一般的眼神。
“去哪了?”
離開莳花的視線,風巽馬上發問。
如升閉嘴不答,也不想答。
“我今天必須得收拾你了!”
“。。。。。。”
回到密室,風巽先是走到刀架旁,手指點了點,選了一把最短的刀拿在手裏,然後又走回如升跟前。
他俯視如升,“你刀呢?”
如升乖巧地拍了拍腰包,笑着說:“這呢。”
她識時務地示弱,生怕下一刻風巽将那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先練刀還是先吃飯?”
“聽師父的。”
風巽手裏的刀放下,看向如升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般嚴厲了。
糖衣炮彈果然有用,如升不禁得意。
“過來。”
風巽招如升坐到茶海旁,說:“我之前跟你講過我不收徒弟,如果你有心學成,我可以讓我的師父收你為徒。”
在風巽講話時如升一直盯着他的嘴唇看,因為。。。真的好看。
薄厚适中,唇線明顯,尤其嘴角上揚的時候最是迷人,如升看得愣神,竟一時忽略了他的話。
風巽“咳”了一聲,“同意嗎?”
“好啊。”
迷藥入她心,什麽都應了。
“我去給你弄點飯來,你用這會兒功夫好好想想怎麽跟我解釋你的去向。”
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其實如升明白,以風巽的聰明肯定能猜出她去了何地,幹了何事,他想知道的無非是細節罷了。
等風巽回來,手裏端着個食盤,一樣的清粥小菜,但是,還有一塊清蒸的瘦肉。
如升舔了舔嘴唇,想吃又不敢,她在等風巽發話。
“吃。。。”
風巽一個字剛發出來如升就飛快地抄起筷子,其速度就像個骨骼驚奇的練武奇才。
風巽忽然笑了,說:“我覺得我師父能喜歡你。”
“你師父叫什麽啊?江湖上可有名諱?”
風巽挑挑眉,說了兩個字:“忽爺。”
“?”
“聽過嗎?”
還真沒有。。。
風巽端起茶壺,喝了杯清茶潤嗓,又說:“他住在梵淨山,半世修佛,為人低調,不喜凡事。”
梵淨山裏梵淨寺,遠遁紅塵只忽爺。
“忽爺出家了啊?”
“他是帶發修行,不算真正的出家。”
“為何?”
風巽已經習慣了如升的好奇,也不遮掩地解釋道:“大概紅塵還有一些未了的牽挂吧。”
如升笑笑,“比如你嗎?”
“你想多了。”
風巽又倒了杯茶放到如升跟前,說:“一會吃完飯我教你幾招,忽爺不中意毛都不懂的小孩兒。”
“我不是小孩兒啊。”
如升放下筷子,挺起胸膛,示意自己是個大人。
只是她胸前的風光太過偉岸,這一挺全都落進了風巽眼裏。
少女稚嫩的臉龐還在,身體卻已發育成熟。
風巽馬上轉到一邊,說:“明天我帶你上山去找忽爺,不過能不能見到他要看緣分。”
“他不在山上嗎?”
“每年夏季他都出去雲游,不過這個時間應該差不多回來了。”
如升忽然想到了莳花,說:“那莳花呢?怎麽說?”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辦法。”
“她喜歡你吧。”
“咳咳!”兩聲,風巽半口水沒咽下直接嗆住了。
“看來是真的。”
如升講得輕飄飄,但卻刺激了風巽。
他拂袖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看向如升的眼裏充滿了警告。
“你這麽好看,喜歡你的女人一定很多。”
“。。。。。。”
如升邊吃邊講,一碗飯沒了大半。
“這些不關你的事。”,風巽冷意回道。
不知哪來的勇氣,如升不管不顧地又說:“你這般年紀還沒有成親,好奇怪。”
口舌一向淩厲的風巽突然詞窮,不知拿什麽回絕,只得說:“吃你的飯!”
然而并沒什麽鳥用。
如升:“你和晏屠嘉倒是蠻般配的。”
話剛落地,如升的嘴就被堵住了,被風巽的大手。
他掌心溫潤的氣息吸進如升的身體裏,刺激了她全部的感官。
天旋地轉,侵心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