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風巽手撤回去的同時如升也想好了讓彼此都不尴尬的說辭。

“我晚上去了太尉府。”

她主動跟風巽交代行蹤來轉移注意力。

“是嘛。”

話說得平淡,可那并不代表風巽不意外,他本以為她只是回了如家,沒成想她竟然膽大到如此地步。。。。。。倘若被徐玠發現,那就只有給她收屍的份兒了。

看來晏屠嘉的話不能全信。

“我現在可以肯定,徐玠就是滅我全家的元兇,他還提到了一個姓“段”的人,你可認識?”

風巽眉頭一皺,臉色深沉似外面的夜色。

如升自說自話,還點着頭,“我覺得我該從這個姓段的查起,你說呢?”

“他死了。”

“死了?!不可能,聽徐玠的意思他明明還活着!”

風巽手裏沒有實錘,只能原話相告:“江湖上傳言他去年騎馬墜崖,死了。”

“親耳聽見”與“江湖傳言”,如升更傾向于前者。

而她的話也讓風巽之前的想法有了新的認識。

“對了,甄寧和弘遠呢?”

“他們有自己的事要忙。”

Advertisement

“忙着替你殺人嗎?”

如升說完就後悔了,她發誓只是随口帶過,并無惡意。

好長時間風巽都沒講話,他反反複複地用袖口擦拭着那把刀,晃眼的冷光照得人很不舒服,而他本人卻和這份冷意尤其相配。

如升覺得“刀客”這兩個字就像一個印記般印在了風巽的身體裏,感覺他對刀總有一種模糊的、讓人尋味的感情。

孤衾一人,鋒刀伴左,就這樣于世上過了二十幾年。

看着燭影下風巽英俊的側臉,如升突然很想知道他的過去,所有的,與他有過瓜葛的人和事,是什麽樣的遭際成就了現在的他。。。。。。

林林總總,都想聽。

“不早了,你該歇息了,外面有溫水,洗洗睡吧。”

風巽說着要起身,如升小手一拽就拉住了他。。。的手。

回頭,瞟了眼,眉頭又皺起。

風巽:“還有事?”

“有。”

風巽甩開如升的手又坐下來,看她,“有事就說。”

“晏屠嘉去哪了?”

“不知。”

“何時回來?”

“不知。”

如升點點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明早幾時出發去找忽爺?”

談話急轉,風巽愣了愣,說:“看你,等你收拾好了就走。”

“好。”

在認識寥寥數日後如升發現自己對風巽來說已然是白紙一張,而他,依舊成謎。

。。。。。。

次日,如升醒得出奇早,在那個黑不隆咚的小屋裏怎麽睡都睡不踏實,所以天剛放亮她就醒了。

清晨,褪去嘈雜的莳花閣清靜得就像個普通人家的宅院,微風徐徐,歲月靜好。

如升站在院中,恍惚覺得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沒發生過,那門那窗還依舊是昔日光景。

“起了?”

如升轉頭,看見風巽從旁邊的屋裏走出來。

敢情昨夜他就睡在隔壁?

如升抿嘴笑笑,說:“我餓了,給我飯吧。”

她說完坐到柳樹下,專心等待投喂。

“閣裏的廚子剛起,還沒做好呢。”

“那不吃了,咱們走吧。”

風巽沒說什麽,轉身回了屋,等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個包裹。

如升了然,他們可能要在梵淨山留宿了。

風巽将其中一個淺色的包裹扔到如升面前,她低頭,手指扒開一溜縫,看到了幾件衣服。

不再是豔麗的刺繡,也沒有什麽花紋,素氣得像一張宣紙。

“走吧。”

“哦。”

如升将包裹挎在肩上,跟風巽出了莳花閣。

。。。。。。

城門前,幾位官兵赫然伫立在那,手裏拿着□□,面容嚴肅,目光威凜。

如升低頭,本能地躲在風巽後面,幾步路走得像一裏那般漫長。

出了城門後如升的心情才舒暢一些,她小跑幾步跟上風巽,剛想說話就被他用兩字怼了回去。

“小膽兒!”

“。。。。。。”

“小姐請留步!”

如升剛要反駁就被身後傳來的話語吓得抖了兩下,小臉都白了。

铠甲摩挲幾聲,“嘩啦啦”到了他們跟前。

“這位官人,請問何事?”

風巽說話間将如升攬在了身後。

官人雙手抱胸,手裏還拿着官刀,眼神在兩人身上流連了好半天,方才說:“我有幾句話要問這位小姐,勞煩先生行個方便。”

“有事就問我吧,我妻子是個啞巴,不會講話。”

妻子。。。。。。

“哦?這位是你妻子?”

“是。”

“哪年成的親啊?”

“溫将軍。”

如升從風巽身後站出來,眼底有些尴尬之意。

風巽看着這兩人,忽然明白了怎麽回事兒,他走到一旁,給他們方便。

“大小姐,他就是你說的晏屠嘉那個朋友嗎?”

“是。”

“這個人在江湖上可是威名顯赫啊。”

如升往旁邊看了一眼,問道:“你認識他嗎?”

“堂堂青樓樓主,曾有幸見過一面,不過。。。他不認識我。”

看得出來溫潮很欣賞他。

“關于他,江湖上有兩種極端的傳言,有人說他冷酷無情,有人說他除暴安良,我倒是很好奇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如升自己都不了解,所以沒法給溫潮說清楚。

“大小姐,你這是去哪?”

如升如實相告:“梵淨山。”

溫潮沒再細問,只是說:“有事記得來找我,走吧,路上小心。”

溫潮離開後如升招呼風巽過去,兩人繼續往前走。

“剛才那位曾是我父親的副将,現在是禁軍統領,昨晚我回家的時候正好遇見他。”

“嗯,溫将軍是大才之人。”

“嗯?你認識他啊?”

“曾有幸見過一面。”

這兩人。。。。。。有機會如升真該給他倆牽橋搭線一下,說不定還能成為摯友良交呢。

走出城門沒多遠,如升看到一處河岸。

潮白河,綿延整個南晉國,滋養了這個國家的萬民和萬物。

曾在九江河段時如升第一次見識了風巽的刀法,至今念念不忘。

有那麽一刻她也想成為一個江湖人,和他一起,即使日日處在風口浪尖也心甘情願。

所以,當風巽提出要教她刀法和拜師時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畢竟西京已不是久存之地,江湖之大,她總要找個停靠的地方。

辰時,他們終于走到山腳下。

梵淨山不像無量山那般高聳,但是常年雲霧缭繞,宛若仙境一般,傳說它還是彌勒菩薩的道場。

這些都是風巽在路上講給如升的,漫漫山路崎岖,因為有風巽的陪同如升全然不覺得乏味。

越往上走霧氣越大,如升的頭發都被打濕了,一縷縷披在肩頭,似麻花辮子。

“還有多久才到啊?”

如升說完話蹲下來,有點兒放賴的意思。

風巽也停下腳步來,問:“累了是不是?”

“嗯。”

如升小雞啄米似地點頭。

“那歇會兒吧。”

兩人一齊坐到臺階上,頭頂是霧氣,腳下是翠柏,林間不時有飛禽走獸的叫聲,好像此番前去不是為了求學,而是雲游一樣。

“風巽。”

“嗯。”

“我餓了。”

“。。。。。。”

茫茫大山裏,去哪弄吃的。

風巽想了想站起來說:“我去給你弄點果子。”

果子?!

如升一聽來了勁兒,也跟着風巽朝樹林裏走去。

“那顆。”

風巽手指着一顆高樹,把肩上的包裹遞給如升,說:“我上去給你摘點兒。”

“等下。”,如升抓住風巽的袖擺,“我去吧,我輕功好。”

“老實等着!”

風巽說完幾大步就竄上了樹梢,只是果子還在更高處。

“小心點兒。”

如升在下面很是心急,她自幼淘氣慣了,看到風巽爬樹也有點手癢癢。

于是趁着風巽往上爬的功夫她悄悄繞到另一側也爬了上去。

當她出現在風巽面前的時候着實把他吓了一跳。

“下去,太危險了!”

如升笑笑,說:“你放心,我比你爬得溜。”

說完她腳下一滑,直接栽到了風巽懷裏。

相比一路來的清冷,風巽身上倒是溫熱許多,即使隔着一層衣服如升也能感覺到暖和,這讓她想靠近,想。。。擁有。

只是很快地風巽将她推開,嚷道:“下去!”

他滿臉不悅,差點就要發火。

“不下你能把我怎麽樣?!”

如升的倔強使得氣氛一時凝固,她看到風巽咬緊牙齒,筆直地盯着她。

就在他們對峙之時林中突然響起細碎的腳步聲,風巽朝下望了一眼,突然用手捂着如升的嘴巴,将她用力攬入懷中,靠在肩頭。

“別動。”

風巽極小聲地警告。

此刻,如升的心髒狂跳不止,她不是害怕樹下的陌生來客,而是她實打實地被風巽抱在懷裏,緊緊摟着。

“你們慢些走吧,最好多留一會兒。”

如升這樣想着閉上了眼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