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唐痕問道阿羽之前有計劃過打算去哪定居嗎？
想往杭州去吧，那裏的教學不錯，不過春季入學已經趕不上了，只能等秋季，所以不着急趕路。
即使如此，不如在我這小住一陣吧，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好好答謝阿羽。
苗羽眨眨眼睛：你不是已經答謝過了嗎？
他指的是之前那箱珍寶。
唐痕道：“不一樣的，身外之物總不能表達我對阿羽的情誼。”
最後那兩個字，他說得誠懇又小心。
“既然真心把我當朋友，就別老謝來謝去的，有時候太客氣了就是生分，我可不喜歡這樣。”
就像現在，唐痕如此鄭重的接待對方只是很單純想表達對苗羽的重視，結果用力過猛，适得其反。
苗羽這人就是性子散漫慣了，兩人之前一塊相處了這麽長時間、經歷過了這麽多風浪，明明已經把他劃入自己人的範疇了，自己人相處就應該随意舒服一點，可對方到如今功成名就了，想鄭重表示一下感謝，越對他客客氣氣，他越覺得不自在。
“……你說的是。”
果然，他就不能指望這家夥有能聽出什麽來。
不過有一點苗羽說得沒錯，過于小心的相處反倒生分，但确認了自己想要什麽之後，自己也拿不出對唐棄和師弟那種大咧咧的态度來對他，不過聰穎如他，也懂得慢慢調整，總之至少不能讓人心生反感。
“那你就和星兒在我這多玩一段時間，江南水鄉的風土人情別有一番滋味。”
苗羽說也好，離以前他來揚州也有十來年了，正好帶星兒到處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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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羽之前在揚州待過？”
“嗯，沒成親的時候出來行走江湖歷練過，當初就喜歡各地跑。”
唐痕淡然一笑，滿意對方的配合，隐下了眼眸中的算計。
剛入夏的揚州，溫度适宜天氣晴朗，唐痕忙着的時候便叫影亦駕馬車陪同，苗羽帶着兒子游玩了兩三日倒是挺開心的，怎料天公不作美，接下來的日子就趕上了雨季。
雨天出不了門，唐痕就邀兩人在花鱗閣的酒樓大堂上欣賞每日為客人表演的歌舞戲曲兒，苗落星倒是有吃有玩就什麽都不愁，苗羽才看了一兩次可就覺得無聊了。
這種每天享樂的日子不是說不好，但苗羽這人雖說有時候心挺大的，卻也清楚再大的情誼也不能死乞白賴的一直占對方便宜不是？畢竟別人贈予的和自己能拽在手心的比起來始終沒有一點踏實感，作為一個有兒子要照顧的成年人，還是要考慮得長遠一點才好。
于是在一次飲茶的時候他偶然提起是不是該動身啓程了，唐痕不着痕跡的把話題岔開，閑聊裏說着讓他陪自己散會步，今天難得放了晴，苗羽閑着也是閑着，便同唐痕一塊出了門。
唐痕還特地叫上了正在和容翎一塊玩耍的苗落星，這幾天兩人倒是相處的挺好，容翎因為陪星星玩也能偶爾光明正大摸魚，星兒高興唐痕也高興，可師弟偷懶他就不開心了，把苗落星領走時唐痕特地交代了對方一些公務事宜，氣得容翎在心裏暗罵自家師兄不是人。
三人出門沒有乘車也未騎馬，父子倆随着唐痕走了兩條街，來到了一片鬧市區。街店的種類挺全，出售衣食雜物的店鋪一應俱全，沿街叫賣的小攤，還有一些個酒肆茶館。
“阿羽覺得這條街怎麽樣？”
“挺不錯的，熱鬧。”
幾人一面走一面聊，一路下來，苗落星被唐痕塞了不少吃的，手上還拿着幾個小玩具。唐痕說再往西走兩條街，有個書院，是揚州城的官辦書院，師資不錯，很多外地的學子都過來求學。
苗羽點點頭，畢竟揚州是個較為昌盛的州府，繁榮一點不足為奇。
苗羽本來以為唐痕帶他們就是出來逛逛集市，領略一下風土人情，可對方卻在一間關着門的門面停了下來。
門鋪鎖着門，唐痕卻掏出一把鑰匙把門打開了。
店面不大不小，但勝在地段好，周圍不少人來人往，唐痕道這鋪子後面是個院落，前庭拿來做點生意，後院四間大房外加一廳平日裏可以住人。
說罷就把父子倆往後院領。
院子裏還有一片花圃，被前主人打理得很好，還有一小池水潭，可以養養魚。
苗落星跳到庭院裏的秋千上，說宅子好漂亮，苗羽等着他下文，不知道對方帶他們來這參觀是啥意思。
唐痕說這套商鋪是之前一個花鱗閣老主顧的産業，前幾日他舉家搬遷，便把這裏賣給了閣裏，想起你之前說過想找個城市帶着星兒定居，何必舍近求遠，這套房子留我手裏也沒用，只能空置，不如送給阿羽。
唐痕表面說得淡定，見苗羽不說話，心裏卻也難免緊張，阿羽此人是喜歡随遇而安，但該有的傲骨一點不少，被自己輕飄飄的說句送套宅子會不會認為自己是在折辱他。
苗羽面上看不出在想什麽，苗落星聽着卻挺高興的，其中的利益小孩子不懂，他只知道要是留下來就可以住上明亮的宅子，去書院認識年紀相仿的玩伴，還不用和阿痕分開。
于是苗落星摟着苗羽的腰撒嬌——好阿爹、咱們就留下吧，咱們上哪定居不一樣，但其他地方可沒有阿痕，我不想和阿痕分開嘛！我也好想上學堂，去結交新朋友。
唐痕心想這孩子平日裏沒白疼，關鍵時刻還得看你。
自己也加把勁游說：“若是阿羽帶着星兒在此安家，這裏的環境再理想不過了，我還可以找人讓星兒在書院那邊插個班，讓他提前适應一下教學，關鍵是……我真的舍不得你們就這麽走了。”
這幾日，唐痕便是在忙着辦購宅這件事，住處不能離自己太遠，不然不利于增進感情，還得把星兒入學的事解決了，好讓對方沒有後顧之憂，找好地段後還讓部下加緊“勸說”原房主把房子轉賣到了自己手上。
苗羽終于知道這家夥鋪墊了這麽多，原來這一切都是不想讓他們走，但是——
“要留下也不是不能考慮，但一碼歸一碼，我在你那得到的已經不少，如今還讓我再接受這份贈禮，也過于貴重了，我可沒有心安理得能接受的理由。”
沒想到唐痕居然義正言辭的說道你要是拒絕就是把我當外人，我會想我到底哪做的不夠好，你不是說朋友間相處要自在一點嗎？何必跟我如此生分。
苗羽：……這不是我前幾天和他說過的話嗎？很好，用我的矛擊我的盾，他已經會舉一反三了。
明明就是歪理邪說，從唐痕嘴裏理直氣壯的說出來好像真沒拒絕的理由。
貌似……也沒必要拒絕。
看着孩子渴求的眼神，再看看這敞亮幹淨的宅子，苗羽嘆氣：其實我也不是這麽在乎身外之物的人，但他真的給的太多了！
于是在唐痕和苗落星的殷殷期盼下，苗羽終于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唐痕的建議，願意留在揚州定居。
苗落星高興的蹦到苗羽身上，立刻給他爹一個愛的親親，苗羽被糊了一臉口水之後嫌棄的把他拽下來塞給唐痕。
唐痕心裏也高興，抱着還在興奮勁的孩子，任由他摟着自己脖子鬧騰。
解決了父子倆的去留問題，唐痕心情舒暢，在閣裏面對部下時都和顏悅色了不少。
唐棄聽聞了此事，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私下無外人後立馬拿兄弟開涮。
“我就說這麽積極把人留在身邊，原來是早就圖謀不軌。”
唐痕回敬：“那也總比當初某個暗戀某人好幾年都不敢開口的慫瓜要強。”
踩我痛腳是吧？唐棄氣極，瞪了一眼對方。
來互相傷害啊！唐痕不甘示弱回瞪過去。
空氣中看不見的電光火石噼啪作響。
……又開始了，容翎冷眼看着這倆人前裝模作樣，人後互扯頭花的塑料主仆，淡定抓起一把瓜子看戲。
兩人相伴十三年了，彼此默契得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清楚對方想幹嘛，唐棄毫不給面子的揭穿唐痕心裏的打算——
“想溫水煮青蛙是吧，搞什麽細水長流啊，所以說小時候讀書讀太多就會沾上文人騷客的迂腐氣，咱們唐門男兒，看上了就直接幹，哪搞這套虛頭巴腦的。”
唐痕冷笑，“你倒是從小就不愛讀書，也沒見你當年直接就能把曲折拿下啊。”
唐棄氣悶，你能不能不提這事了！我當初要是敢對小折動手還至于耗那麽多年嗎！
說得好像阿羽是能靠武力鎮壓就能服軟似的！唐痕理直氣壯頂了回去。
容翎嗑瓜子嗑得嘴幹，淡然的喝了口熱茶，心裏想到戀愛難道會使人冒傻氣變幼稚？那我還是獨善其身好了。
若是唐棄知道此時他心中所想肯定會讓容小翎清醒點，當年你師兄也是這麽說的，現在估計臉比誰都疼！
離五月十五越來越近了，唐痕準備接任花鱗閣閣主，連帶着唐棄容翎都跟着忙得腳不沾地，好一陣都沒露面，但也會時不時讓影亦過來問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再來就是孩子就學的事，公辦的學府本身規矩就多，什麽都得按章程辦事，如今春季教學快結束了，但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竟真讓苗落星順利進入學堂上學去了。苗羽開始收拾新宅，影亦來了還能抓個免費的壯勞力，不出幾日，屋子的新家具和一些用品就置辦齊了。
看着自己和星兒的新家，苗羽泛起一絲期待，或許這次真的能安定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