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條小鹹魚
四條小鹹魚
鹹魚4
江城一中是市裏重點高校，升學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但同時它也很難考，一般只錄取市裏排名前一千人。
宋淮南因為家裏關系，考沒考到都能上。
江渝卻是貨真價實以中考狀元的成績考到了市一中。
高中三年，他們是同班同學。
大學四年，他們是同校學生。
如果再往前推，他和江渝其實在初中也有些淵源，他們同校不同班，沒說過一句話，卻次次出現在排行榜上争第一和第二。
加上出社會後兩年，算下來，他們認識将近有十二年了。
印象中，初高中的小孩都有些叛逆，在冬天時總會穿些五顏六色、特色鮮明的便服，江渝卻總是穿着一成不變的藍衣白褲，亦或者是洗得發白的白襯衫配西裝褲。
一年四季，江渝都是這兩套校服換着穿，總給人一種幹淨、樸實的感覺。
宋淮南不好動，喜歡趴桌子睡覺，因此時常能看到同樣逃體育課轉而躲在教室裏學習的江渝。
高考成績出來，江渝不負衆望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被華清大學錄取。
進入大學後，江渝也始終保持一貫的學習态度，參加大賽拿獎學金、申請出國深造、順利保研....
在宋淮南看來，江渝的履歷足夠甩別人幾條街，倘若躺在郵箱裏的五份履歷中有江渝的一份，即使他不點開郵箱仔細比對篩選，他也知道，最合适的人選莫過于江渝。
至于宋淮南糾結的點，其實有些沒事找事，畢竟對方跟他非親非故，也不是什麽好到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人憑什麽告訴他實話？
但他就是在意了，好奇自己公司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人輕而易舉就放棄就職兩年有望升職加薪的工作。
月光清晖似落了星子般的銀河，點點連成一片淡淡灑下大地，同時糅成團映進江渝的眼睛裏，亮晶晶的，分外好看。
“然後呢？”宋淮南挑眉，語氣輕松：“江渝，你這樣很難不讓我懷疑你是對頭公司派來的間諜。”
江渝微微蹙眉：“我不是，我只是...”
宋淮南見他卡殼，擺明了是說不出口或者不想說，他也不想逼迫對方，于是擺擺手，“行了，我回去再看看。”
繼續追問下去，他的心思恐怕會暴露。
江渝表情有些糾結，在宋淮南轉身走之前喊住對方：“宋總，我想您有些誤會，我不是誰派來的…”
“間諜”二字還沒出口，宋淮南就打斷：“江渝。”
這只是個玩笑，不必當真。
但他最後沒有這麽說，只是單手插兜，淡淡道：“這不重要，回去等通知吧。”
說完，也不等人回複就擡腿離開了。
江渝微微一怔，看着對方挺拔修長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背過身離開的宋淮南沒有看到江渝的表情，不過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心裏一定不好受。
那江渝……
會不會因為這個記恨他？
腦子裏突然蹦出這個念頭後，煙瘾又上來了。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只想找個地方抽會煙。
剛踏出天臺，腦子裏突然就蹦出一道電子音。
【正在綁定中.....】
宋淮南略微挑眉，什麽情況？
很快，那道電子音給出了答複：“我是系統管理局人員，您可以叫我小統，您所在的世界原是一本男頻小說，名為《首富之路》，而男主就是您剛剛接觸的江渝，至于為何找上您，則是因為您是本書中最關鍵的配角之一，同時也是主角成為首富路上幫助最大的墊腳石，由于管理局的失誤，該書和衍生同人文的世界交錯，世界線錯亂後的江渝為成為首富不惜出賣身體，而他第一個想要勾引的人是……”
宋淮南休閑時也會刷幾本網絡小說，系統是什麽他自然清楚，但這遠遠沒有江渝的事更令他感興趣。
“是誰？”他饒有興致地追問。
系統回道：“是您，在劇情裏，進入您所管理的子公司只是他成為首富的第一步，将來您會被他所吸引，愛上他，不惜将手中的一切拱手于他，最後，他通過無數墊腳石成為首富，您卻愛而不得，郁郁寡歡直至死亡。”
宋淮南笑了下，眼底卻沒什麽笑意：“你确定這傻逼說的是我？”
系統有些不确定：“……從劇情來看，是您沒錯。”
“呵。”
他不知想到什麽，突然問：“你們管理局為了走劇情，會強制控制書中人物的思想和感情嗎？”
系統：“理論上來講，會。”
如果按系統的說法，也就能解釋他這兩天為什麽會有莫名其妙的感情了。
“你綁定我，是有什麽事嗎？”
系統：“有的，我需要您修正劇情，矯正男主想要通過身體上位的錯誤思想。”
“哦”，宋淮南沉吟一聲，默認這個任務。
“如果完成，有什麽獎勵嗎？”
系統：“當然，我們會附贈您‘事業成功·錦鯉好運·投資天賦·貴人相助·躺着賺錢’一系列技能buff，助您完成真正的鹹魚夢。”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宋淮南，也在這一刻狠狠心動了。
“請問您是否接受任務？”
在宋淮南面前，憑空出現了一面發着光的屏幕。
上面除了系統說的那行字，還有【是】和【否】兩個選項。
只想鹹魚的宋淮南毫不猶豫點了【是】
對于江渝，他毫不懷疑對方的能力，只是沒想到人會有系統所說的上位想法，對此，他保留疑問。
不過他到底是接受了任務，既然要矯正，那當然得接觸，在得知自己想法有可能受到管理局控制後，他對江渝便沒了那點心思，自然不會排斥對方來公司就職。
畢竟，這是個送上門的勞動力啊...
心情驟然恢複的宋淮南哼着不知名的小調返回包廂，在回去的路上，他碰到了今天下午在俱樂部見過的工作人員。
“宋少，又見面了…”
來人穿着酒吧統一的工作制服，一颦一笑間，透着說不清的暧昧，宋淮南處在這個圈子中心，一眼就能看出對方的意圖。
以往遇到這種情況他都是擡腿就走，看也不看一眼。
可現在....
他要确定一件事情。
宋淮南姿态散漫抄着兜，半靠在牆上，他身量很高，看人有種俯視的感覺。
“有事嗎？”
圈子裏極少有人知道宋淮南的性取向，哪怕不知道，也不妨礙想要榮華富貴的人上趕着讨對方歡心。
喬丹對自己的樣貌極度自信，從小到大追求者無數，這讓他産生了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可以抗住他魅力的想法。
“宋少...”，喬丹邊說邊往人所在的方向靠近，言語中帶着些許欲語還休。
宋淮南只站着，沒有拒絕。
他任由對方靠的越來越近，在差幾厘米就貼上唇瓣時，宋淮南突然出聲。
“回頭找經理報我名字，工資他會加倍給你。”
喬丹愣了一下，他不敢置信地擡起眼，明明只差一步....
為什麽？
宋淮南沒有解釋，推開人就轉身離開。
他确定，不是他的問題。
他沒有因為憋太久身體出了毛病，也沒有饑渴難耐到看見個男的就起了反應。
所以，這一定是系統管理局的問題。
宋淮南如此肯定道。
在宋淮南看不見的地方，拐角處的陰影動了一下。
江渝剛從天臺出來就撞見這一幕，湛藍如寶石的瞳孔裏意味不明。
宋淮南……
是gay？
那人的意圖都明晃晃擺在臉上了，他不相信宋淮南看不出來。
如果不是，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讓人滾？
從認識以來，宋淮南就沒交過對象，潔身自好得不像是一個纨绔子弟。
江渝的心思忽然九曲十八彎轉到了今晚的談話上。
他能察覺到，今晚的宋淮南很不對勁，具體是哪兒不對勁他不知道，但有一點能肯定——
宋淮南很不待見他。
可為什麽，他并不記得自己惹過對方啊….
另一邊。
宋淮南走到包廂門口，就聽到裏頭響起一陣爆笑。
他推開門，入眼便是一群笑得七扭八歪倒在沙發裏的人。
“怎麽了這是？”
楚南笑的喘不上氣：“咳咳哈哈哈哈哈..淮南你是不知道傅琰東那小子他哈哈哈哈哈...他背着我們幹了件大事！”
傅琰東也是他們群裏的人，太子黨一脈基本都跟宋淮南交好，他自然認識。
宋淮南挑挑眉：“什麽事？”
季林緩過來，解釋道：“傅琰東喜歡一個比他大七歲的女人，害怕他爸媽不同意，就帶袁家那小子回去，跟他爸媽說他喜歡男人，結果你猜怎麽着？”
傅琰東和袁天宇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他爸媽抽死他？”
季林搖搖頭，一臉“這事不簡單”的表情：“再猜猜。”
這關子季林是打算賣到底了，可宋淮南卻沒那麽多耐心：“嗯？”
季林見人不耐煩，馬上找補：“诶诶诶我說，結果他爸媽同意了，他爸媽居然同意了？！你說這世界是不是瘋了？”
唐嘉樂捧着肚子在笑：“他爸媽還說，好歹是知根知底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同于其他人的反應，宋淮南沉默了。
他轉頭問系統：“這也是世界線混亂造成的？”
系統很認真地回答他：“是的，衍生同人文是一本純愛小說，在這個世界觀裏，同性戀結婚是合法的。”
宋淮南有些遲疑：“我怎麽不知道它合法了？”
他掃了眼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一夥人，“他們好像也不知道。”
系統解釋：“世界線融合需要時間，很快所有人都會接受同性戀合法的事實，再過不久，他們的潛意識就會同化，打從心底去接受它原本就存在且合理。”
宋淮南聽完，身影藏在黑暗裏，表情看不真切。
真是……
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