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條小鹹魚
五條小鹹魚
宋淮南回家時叫的代駕，季林喝得爛醉如泥，被人擡着上了另一輛車，原先說什麽即使喝醉了也要親自送他回家的話早就抛之腦後。
代駕将車開到小區門口，原本保安不許陌生面孔進來，但看到宋淮南那輛熟悉的車牌，态度立馬轉變，笑呵呵給人開了門，還關切地問：宋先生頭疼嗎？要不要我讓人送杯蜂蜜水上去給您？”
宋淮南酒量還好，不至于意識全無，聽到保安這話，他先是道謝，後是溫和拒絕。
保安也沒再說什麽，等車窗升上，目送跑車開進茫茫夜色中，他才轉身回到保安室裏。
回到家後，屋裏一片漆黑。
宋淮南打開手機智能家具系統，摁下開關，一絲光登時從地板蔓延擴大至牆壁、天花板、乃至整個空間。
随着智能Al的一聲“歡迎主人回家”，落地窗窗簾也緩緩向兩邊打開，由于他住的樓層最高，所以視野最好最開闊，能俯瞰整個城市的繁華美景和遠處的燈火闌珊。
宋淮南窩在沙發上，半眯着眼看向窗外。
“系統，原小說怎麽會和同人文融合在一起？系統局又為何會出現這麽大的纰漏？”
系統對這個問題選擇避而不答：“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
宋淮南眉眼微垂，淡淡道：“是你權限太低還是知道了單純就是不想告訴我？”
系統緘口不語。
見系統打算一直裝不知道，宋淮南也不強求，轉而拿起手機查看郵箱裏HR發過來的履歷。
手指輕輕劃動，一目十行看下來，心裏大致有了答案。
在這五個人中，江渝無疑是最好的。
如果沒有系統，人事部大約也會将人留下。
宋淮南手指在屏幕上劃拉幾下，就把江渝的簡歷發到人事部，還特意交代要看重這事，除了發短信通知，還要親自打電話，免得江渝被他今晚在天臺上那番話吓跑還找好了下家。
兩秒後，淩晨一點還在加班的人事職員回複：[收到]
宋淮南頗為欣慰，念着打工人不容易，人為關懷了一番，還承諾年底一定給他升職加薪，算是老油條的小職員以為這是領導的畫餅手段，心底不以為意，手指卻噼裏啪啦打下十幾行感謝小宋總的話。
在收到宋淮南“不用年底了，明天你就去財政部門寫申請，拿文件我來蓋章”的消息後，小職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那條消息來回看了好幾遍，才終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天大餡餅猛然砸下，把小職員震得一愣一愣，他頭一回感慨這公司居然還有那麽點人性，特別是空降過來的小宋總。
小職員名叫容浩，在公司待了六七年了，算是公司元老，工作方面盡職盡責，從不早退，甚至放假期間都在不停加班，可他太過于老實，不懂阿谀奉承，比不得那些投機取巧或是家裏有點背景的同事，一直以來他都受到打壓和輕視，這次加班還是因為那些經常使喚他且沒做完工作的關系戶把事情強行推給他才熬夜到現在的。
原先他叫苦不疊，如今卻慶幸自己接下了這些工作，不然他都不知道混出頭居然可以如此容易，僅僅只是感謝了領導的賞識....
就在他以為升職加薪如此簡單時，宋淮南發來了條消息：[我剛剛登陸公司系統調了你的資料，看了下你以往業績和評分記錄，發現總評跟你的能力有些不相匹配，以及這些年你被壓下去的申訴，這個問題我會加以重視并且反映下去，很感謝你這些年為公司的付出，升職加薪本就是你應得的，幸苦了，早點休息吧]
容浩看到這，眼眶不自覺紅了，鼻子酸脹，有種被雲朵包圍，軟軟地觸動了一下的感覺。
他遭受不公待遇這麽多年，連最苦最難的時候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卻在當下，為了對方的一句話流下了眼淚。
他本該已經習慣，習慣職場裏的陰暗，習慣自己所做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在快要被同化快要淪為他們其中一員時——
突然，有人告訴他不是這樣，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職場霸淩和偷奸耍滑本身就是個錯誤，因果不該倒置。
眼淚順着臉頰緩緩淌下，落到鍵盤上，濡濕一小片，視線中，那滴眼淚放大了鍵盤裏的“X”，冥冥之中像是多年來的幸苦終于沒有被辜負和遺忘，他用袖子擦了擦屏幕，懷着真誠感激，打下一行字：[謝謝宋總，今後我絕不會辜負您對我的期望]
容浩縮小郵箱，操作鼠标點開加密的文件，裏頭是他費心整理的一些證據，含括公司七八年來的貪污腐敗以及個別領導背後的肮髒勾當。
僅是這些，便足以令全公司上下動蕩不安、股票暴跌，這證據背後牽扯的利益極大，他不敢貿然舉報。
這些文件他在三年前就整理好了，只是一直沒發出去，主要是他不認識高層人員，也害怕那些人和文件中涉及的人員存在利益勾當，一旦舉報，證據立馬就會被被扣下，那樣，他想要的公道不僅沒有得到，更會丢掉飯碗被行業悄無聲息地封殺。
他謹小慎微混到現在，原打算為了生活過得去，他就當沒調查過，這些證據就藏在文件夾裏直至電腦格式化。
可是現在....
宋淮南的一番話如根棒槌打醒了他。
他不該同他人一樣随波逐流，都堅持這麽久了，不就為自己心中堅持的那點價值和三觀所奮鬥嗎？
雖然說起來有些虛無缥缈，可如果他像其他人一樣投機取巧阿谀奉承，那未來，豈不是會遇到更多像他曾經那般受人打壓卻無力申訴的“新人”？
到那時，他是作為加害者去否定曾經努力的自己，還是作為旁觀者冷眼看待像他一樣的悲劇反複上演？
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多年。
到現在，他終于找到了答案。
**
書房裏。
宋淮南看着電腦郵箱裏躺着的那份20G文件，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
系統也看到了文件，如果它有人類的情緒，此刻腦內電波應該顯示的是“驚訝”，它沒忍住好奇，問：“您故意的？”
宋淮南靠在舒适的寬椅背上，神情有些漫不經心：“你覺得呢。”
系統脫口而出：“我覺得您是故意的，但我很好奇，您有這種實力，為何會選擇擺爛？”
宋淮南指尖輕敲桌面，反問：“那我也問問你，這麽多關鍵配角，為什麽選擇我？”
系統頓了一下：“我記得這個問題的答案在一開始我就跟您說了。”
“注意審題”，宋淮南頓了一下，不慌不忙道：“你當時回答的只是選擇我的理由，我現在問你的是在這麽多關鍵的書中人物中，你為什麽要找上我？按你所說，我只是關鍵配角的其中之一，那應該還有反派、女主、男二、男三四五六等人物，除了我這個墊腳石，也會有其他墊腳石，你為什麽不找他們，來找我？”
系統沉默了會，在宋淮南逐漸露出不耐的表情時，它開口了：“如果我說了，您會告訴我您擺爛的理由嗎？”
“嗯，你說。”
系統得到肯定答複後，才說出真正原因：“嗯..其實..我也才上崗不到幾個月，業務還沒摸清楚，操作也不太明白，就....您懂的。”
從系統磕磕碰碰又別別扭扭的話語中，宋淮南瞬間明白。
敢情，這是綁定錯了。
系統說完，就不出聲了，似乎嫌這事兒有些丢人。
得知真相的他，也沉默了。
良久後，宋淮南按照約定告知系統自己鹹魚的原因：“沒什麽特別的，就是懶。”
系統：“.....”
可惡，怎麽感覺它虧了？
說回小職員的事，系統猜的沒有錯。
他并不單純只是因為職員加班辛苦才讓人升職加薪，恰恰是因為前陣子他發現公司管理存在極大漏洞，而這問題的解決關鍵在于人事部門，經過調查，他瞄準了一個目标——
那就是對公司管理心存不滿且暗中調查取證的容浩。
得到這份擾亂公司管理的名單後，宋淮南第一時間發給他哥，他掃了眼桌上的電子熒表，一點半。
這個時間點，他那工作狂哥哥估計還沒睡。
果然，沒過一會，電腦右下角的圖标閃了幾下。
宋淮南點開，是他哥的回複，頁面上只有寥寥幾字：[你決定就好]
雖然只有幾個字，卻強有力說明這件事他可以放手去做，出了什麽事對方都會給他兜底。
一旁的系統默默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弟控？
先不說那名單涉及多少高層，單把那些人所做的事爆出來，就足以引起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更別提之後大幅度裁員的動作，這股票要是不大跌，它就不姓系！
再說回來宋淮南和他哥的關系，原先它聽職員議論的時候還以為倆兄弟是拿着争家産的劇本，會争個你死我活的，但這一通騷操作下來，宋淮南他哥居然就這麽輕易答應還給人兜底…..
不是弟控，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