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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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因為沒人說話變得安靜下來,江浣輕咳一聲,他發現和程景野相處了這麽久,好像很少冷場過,以至于他現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見程景野手機又亮了,他把話題岔開,“你手機,字體好大,我以為,只有,我外婆,才會用,這麽大的。”

程景野把手機拿起來解開鎖屏,看了一眼說:“大嗎,我一直都是這個大小。”

“當然啊,”江浣走過去,程景野的屏幕顯示剛好停留在微信列表上,他一眼就看見上面顯示着碩大的幾個字。

“36分,小結巴?”江浣看清楚後連話都說流暢了,“你這是什麽?”

意識到江浣看清楚了自己設的備注,程景野連忙把手機翻轉回來,并且掐熄了屏幕,“什麽都沒有。”

“你還說,我給你的,備注,”江浣有些氣憤,“你給我的,也沒,好到,哪裏去。”

程景野忍不住笑了笑,“怎麽?還記仇啊?”

“你改了,”江浣作勢要搶程景野的手機,“你這個,備注,我要是,數學老是,不及格,就是,因為你。”

“你這都要賴我,”程景野仗着身高優勢,把手機舉到江浣夠不着的地方,“你下次數學及格我就把它改了,行吧?”

江浣的手抓着程景野的手臂,聽到這話擡起頭确定了一遍。

“真的?”

“真的。”

“好,好吧。”

江浣非常好哄的坐在沙發上,見程景野和平常無異,終于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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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程景野洗漱完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客廳,把沙發鋪好後讓江浣睡在上面湊合一晚。

看着江浣剛好合适地躺在上面,程景野心裏覺得該再買一張床,小孩子長得快,估計過段時間江浣就睡不下這張沙發了。

而江浣則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覺得自己非常幸運,這麽快又能睡在這張綿綿軟軟的沙發上。

将燈一關,程景野借着手機的光亮摸去房間。

在進房間之前,客廳裏傳來一聲小小的“晚安”。

.

這一晚上程景野睡得并不好,他又夢到了幾年前反複在他夢中出現的場景。

那并不是一個美夢,相反的,那個夢裏充斥着暴力。

他夢到童年時期将自己鎖在房間裏,聽到屋外傳來争吵聲,以及各種各樣的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

他将自己縮成一團,用手将耳朵捂住,以為這樣就能隔絕掉那些聲音,結果依舊于事無補。

到最後,那些拳腳落在自己身上。疼痛感真實到不像是夢境,他怎麽喊,都沒有人來解救。

這一場夢不知道做了多久,畫面陡然一轉,他看到了穿着高中校服的自己。

與上一個夢境不一樣的,是這次程景野成了施暴的人。

他提起一個男生的衣領,拳拳到肉,一點力道都不留。

最後他變成了和程明一樣的人。

這無異于比什麽都可怕,程景野仿佛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好似有無數雙手伸了出來,拽着他的身體,呼喊着他的名字。

“程景野——”

“程景野!”

程景野猛地睜開眼睛,入眼便是坐在床前的江浣。他被這突然湊過來的臉吓了一跳,覺也醒了一半。

見他醒過來,江浣皺起眉頭問道:“你怎麽了?做噩夢嗎?我剛剛,一直聽見,你在,念叨着,什麽。”

程景野愣怔地看着江浣,在思考為什麽對方大早上會出現在自己家裏。

等到記憶回籠,程景野終于回過神來,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搖搖頭:“你什麽時候醒的?要去上課了嗎?”

“我出去,買了,早餐,”江浣指了指廚房,“我放在,桌子上了,換下來的,衣服,也放在,洗衣機裏了。我先去,上課。”

被小孩兒照顧的感覺好像還不錯,程景野點點頭,“晚上來吃飯。”

“好。”江浣點點頭,确認程景野臉色沒那麽難看後,背着書包離開了宿舍。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很好,蹦蹦跳跳的,脖子上戴着的項鏈因為他的動作搖來晃去。

江浣握緊鑰匙挂墜,把它塞進衣服裏。

江浣出去沒一會兒,程景野也拿着車鑰匙去了單位,先是簽了到,然後坐在工位上開始策劃舞獅專欄的事情。

這裏的舞獅文化将近停滞,想要重新開始不是他一個人能完成的,于是他找了部長。

而對方和他打太極,說是盡快加派人手,但完全沒給具體的時間。

程景野來的時候上級就說過,完成舞獅專欄就能申請回省臺。

好不容易這個老破小能來個新人,而且還是省臺的,自然不能那麽快就放走。

這點心思程景野自然知道,他也沒指望部長真能幫自己。

于是他見縫插針給自己辦了長期外出的申請,美其名曰一個人做欄目要大量的時間,不能明天都在單位裏。

兩個要求全部拒絕就顯得太過苛刻,于是部長只好同意了他的申請。

申請函剛下來,程景野就在衆人羨慕的目光中,開車離開了單位。

他先是去了一趟江浣爺爺家裏,看望了還在瓜田裏勞作的老人家,順便聊了聊舞獅的事。

在離開之前,江浣爺爺還突然提起從前江浣小時候,有好幾個同伴和他一起學舞獅,或許可以把他們找來。

“老一輩和新一代的碰撞?”

坐在車裏的程景野似乎有了思路,等到傍晚回家做好飯,江浣剛好用昨天的鑰匙開門進來。

坐在餐桌上,程景野提起兒時的玩伴,江浣顯示愣了愣,随後把頭低下,就差埋進飯碗裏了。

“怎麽了?”程景野問道。

“可以,是可以,”江浣看上去有些為難,“但是,那些朋友,都和我,絕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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