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程景野拿着包往回走，一路上心情并不是很好。
時間過去很多年，三個小孩兒複述得并不完整，但光是聽大致的經過，程景野就能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窒息感。
他沒法想象，當時只是小學生的江浣，是怎麽挨過那段時光的。
走到村頭，他就看見停在原地的車。
車裏的人好像早就看到程景野回來了，還沒等他走到車前，江浣就遠遠地把車窗搖下來，“你，回來了。”
“嗯，”程景野控制好臉上的表情，打開車門走進去，“是不是等很久了？”
“還，還好，”江浣看着他說，“他們，答應了嗎？”
“先不說這個，”程景野把筆記本和相機包放在車後座，“幫了我一個忙，我請你吃東西吧？”
江浣愣了愣，笑着說：“那我，可要吃，很多的。”
“行，”程景野發動汽車，“吃到你滿意為止。”
車輛緩緩行駛在水泥路上，現在日頭正曬，路上沒什麽人。
大片大片的稻田和荷花池從眼底劃過，鄉間的景色總是別樹一幟。
鎮上相對于村落，人總是會多一點，店面也一家挨着一家。
程景野找了一個看上去最幹淨整潔的餐館，先把菜單遞給江浣。
“我還是，第一次，在這裏，吃飯，”江浣先是有些新奇地四周看了看，等到目光轉向菜單的時候，他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Advertisement
程景野把桌上的碗和杯子都用開水燙幹淨，給江浣倒了一杯水，“怎麽了？”
“這也太，”江浣把臉藏進菜單裏，小聲地說，“太貴了。”
“拿來我看看，”程景野拿過菜單随便看了幾眼，都是正常的價格，在他看來還算便宜的。
他又把菜單推到江浣面前，“不貴，你就點你喜歡的。”
江浣拿着菜單冥思苦想，最後點了一道最便宜的清炒小菜。
見狀程景野拿着鉛筆在菜單上圈圈劃劃，在江浣惴惴不安的眼神下勾選了幾道店裏推薦的特色菜，把菜單交給了老板。
他們的位置離老板有些近，江浣只能小聲再小聲，“點，那麽多，我們倆，吃得完嗎？”
“不是你說要吃很多嗎？”程景野覺得有些好笑，“吃不完打包，明天的菜就解決了。”
說到這個，江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還以為，是，随便吃點，東西呢。”
早知道他就不說那句話了，畢竟這件事他就只是帶帶路，沒幫上多大的忙。
“放心吃，宰我一頓的機會不多。”程景野喝了一口水，“錯過這次可能就沒下次了。”
江浣還是忍不住笑了笑，手裏拿着筷子玩，他看了一眼窗外，說：“這下你，總該，告訴我，成功了沒？”
“有一個答應了，另外兩個還要考慮一下，”程景野仔細回想他們的名字，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想起來，“就那個瘦得像竹竿兒的。”
“竹竿兒？”江浣皺起眉頭，恍然大悟道，“你說的是，小炎吧。”
這名字有些耳熟，像是之前那幾個小孩兒自我介紹的時候提到過的，程景野點點頭，“可能是吧。”
比起這個，江浣剛剛的稱呼更加引起程景野的注意。
雖然江浣沒有主動說，但程景野能夠感受得出來，他還在意這份友誼。
菜上得很快，沒過多久桌子上就擺好了菜。江浣嘗了幾口，有些驚喜地說：“好好吃！”
程景野笑了笑，随便夾了幾道菜放進嘴裏，确實味道還不錯，對得起招牌菜的稱號。
他拿着筷子，看向江浣，“當初你們絕交的時候，是他們自己提的嗎？”
“不是，”說到這個，江浣的眼神裏全是落寞，“是我，疏遠的，他們。”
但他一直覺得，當時和他關系好的一個個都和他斷絕關系，這和誰開口都差不多，反正都是要絕交的。
聽到江浣是這個想法，程景野皺起眉頭，“那如果你想錯了呢，或許他們壓根就沒想過，要和你絕交呢？”
“那，這麽多年，他們，也沒來，問過我。”江浣覺得不太可能。
聽到他這麽說，程景野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回想起之前竹竿兒說的——
“因為從那之後，江浣就不愛和人說話了，每次我們遇見他，還沒說話呢他自己先跑沒影兒了，問都沒法問。”
不得不說，聽江浣的自我描述，程景野覺得他在交友這方面像一頭烏龜。
只要遇見一點風吹草動，就連忙鑽進殼裏，因為害怕受到傷害，于是幹脆不出去。
程景野原本想直接帶着江浣去找竹竿兒他們幾個，讓四個人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但現在好像不太可行。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碗裏的白米飯，“他們幾個有問到你參不參加。”
“什，什麽？”江浣有些意外地瞪大眼睛，“問我？”
程景野點點頭，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我覺得，如果你加入的話，他們參加的幾率會更大一點。”
江浣絲毫不覺得有這個可能，“他們，估計是，找機會，收拾，我吧。”
聽到他這麽說，程景野忍不住笑笑。他擡眼發現江浣的嘴角沾了米粒，于是從抽紙盒裏拿出一張紙遞給對方，“擦擦嘴。”
“哦......”江浣紅了紅臉，把臉上擦幹淨。
現在到了飯點，周圍坐了幾桌客人。程景野吃得差不多了，把筷子擱到一旁，習慣性的拿紙巾把碗周圍的污漬擦幹淨。
“我之前就想問你了，”程景野開門見山，“你爺爺說你學過舞獅，也和竹......那什麽炎一起練過，你有想過繼續嗎？”
這個問題，程景野之前問過，當時江浣迷茫着自己究竟喜不喜歡舞獅，而現在也是一樣。
他從小到大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也沒有人問過他。
“我，我還，不知道。”江浣有些沮喪地說。
程景野知道他在想什麽，他擦幹淨桌面後把紙巾丢進垃圾桶裏。
見江浣放下了筷子，他問道：“吃完了？”
“嗯。”江浣點點頭。
“走，”程景野抽出紙巾幫他擦幹淨嘴，“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