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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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浣早早起了，果然就收到程景野的消息，說今天還會去麗姐私房菜。

又能見到程景野，說不定還能在休息的時候，和程景野面對面聊會天。

一想到這點，江浣的心情因為這個消息而變得雀躍，連幹活兒的腳步都輕快不少。

等到晚上，門口終于出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只不過旁邊跟着的不是助手，而是另一個人。

三年沒見，江浣反應了一會兒，想起來是程景野的朋友——周密。

程景野坐在昨天的位置，怕江浣不記得了，介紹說：“周密，三年前還給你補習過功課，還記得嗎？”

“江浣你好啊。”周密坐在他對面，語氣溫和地沖江浣笑笑。

三年過去，他和程景野一樣，變得更為成熟有氣質。

光是坐在這裏，他們都和周圍的人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讓人忍不住第一眼就看過來。

“我記得，”江浣點點頭，禮貌地打招呼，“周密哥。”

“一晃過去都長這麽大了，”周密看着他有些感慨，對程景野說，“我記得三年前還是初中生吧，現在快高考了？”

程景野點點頭，替江浣回答了。

“有什麽問題就來找周密哥，”周密大方地說，“想當年我還是班上高考第一名成績進的大學呢。”

坐在對面的程景野忍不住笑：“有我在呢，不需要你。”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氣氛非常融洽。

和三年前如出一轍，即使他們和江浣的年齡、身份有着差距，但卻能自然而然地将他劃歸成自己的朋友，讓人感覺很舒适。

程景野和周密在一起的氛圍，與昨天和他助手并不一樣。

他們是好多年的朋友，随便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長久的默契自然會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是三年前江浣就見識過的，不過他在旁邊只是笑了笑，随後安靜地在旁邊等着他們點菜。

從早上開始持續到現在的開心，似乎變淡了不少。

原本想和程景野說的話，也因為第三個人的存在，變得沒有那麽迫切地想說出口。

不過他給自己這些情緒變化找到了合适的理由——那就是他和周密本身就不太熟，所以對于和他再次相見這件事，并沒有太大情緒。

是這樣沒錯，他在心裏點點頭。

看着他拿着小板兒下樓，周密把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原來你早就找着他了，也不給我通個氣兒。”

“這不是帶你來看了嗎？”程景野說，“你也可以停停對自己的道德譴責了。”

自從程景野回來後，周密對自己當初沒告知江浣消失這件事愈發愧疚，直到來這兒之前都還在問江浣的動向。

“我不來你是不是還不告訴我了，”周密指着他說，“快過年了也不讓我安生，你居心剖測。”

程景野笑了笑，給他倒了個歉。

也不是故意不告訴周密，只不過自從遇見江浣後他工作學校兩頭跑，忙得全忘了，是這次周密主動來找自己才想起來，他還沒和對方說自己找到江浣這件事。

“對了，你特地找我幹什麽？”程景野給兩人倒了水。

“還不是看你在這兒過得怎麽樣，”周密一說起這個就來勁了，“我在車上就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你說怎麽每次你換工作地方，都是我千裏迢迢來找你？”

“你對我用情至深。”

程景野臉不紅心不跳地開玩笑，話剛說完，江浣就從身後端着菜放在桌上。

周密脫口而出想說一聲滾，但眼神十分敏感地在他們之間來回看了看，若有所思地閉上了嘴。

氣氛的變化就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裏，周圍安靜得只能聽見江浣放菜的聲音。

程景野察覺到在場還有個在上學的人，于是收起嬉皮笑臉，說了一聲：“謝謝。”

“上，上齊了。”江浣沒看他，也沒回應他這句謝謝。

他在菜單上用筆劃了一條斜線挂在桌邊，“慢用。”

說完下了樓。

飯菜氤氲的熱氣隔在兩人中間，程景野看着江浣的背影，終于察覺到有些不對。

但周密在這裏，他不好表現出來，只是笑着說：“青春期，不愛說話。”

而周密臉上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精彩的大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拿着筷子吃飯。

老友見面，話匣子打開了就收不住。等到吃完聊完已經過去了倆小時，店裏的人都不剩多少。

“你這次不回去了？”周密喝了一口水，“在這過年？”

程景野點點頭，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他已經很長時間在外過年，要麽在電視臺，要麽在外地旅游，要麽哪裏都不去就在自己家裏，早就習慣了。

周密也并不意外，但還是提醒道：“其實這次我來找你，也是因為程叔叔來問過我。”

聽到這句話，程景野手裏的動作停了，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我也知道你不想回去，”周密說，“但這件事我覺得還是和你說一下比較好，他們想讓你回去過年。”

對于家裏的聯系，程景野一概選擇不理睬，也不回應，所以會找到周密也正常。

周密夾在中間并不好辦，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決定，但程景野還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一貫有自己的主意，周密也沒多說，話已經帶到，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時間也已經不早，兩人起身準備離店。在結賬時，程景野環顧四周，沒看見江浣的影子。

畢竟昨天答應了江浣會來，但是來了他們倆話都沒說上幾句，江浣也似乎并不高興，所以程景野出門的時候有些遲疑。

站在旁邊的周密見他心不在焉，于是心下了然，“我酒店就在附近，不用送了，你忙你的去吧。”

說完不等程景野反應，揮揮手離開了店面。

程景野目送他離開，然後在麗姐的指引下去了店子裏面。

“江浣啊，他應該幫後廚他們洗碗去了。”

穿過廚房，裏面整整齊齊地擺着洗好的碗，穿着圍兜的大哥大姐們正把碗一個個放進消毒櫃裏，并沒有看見江浣。

其中一個大媽知道他的來意後指了指後門，“在後面呢。”

後廚除去剛剛程景野走來的通道，還在最裏面開了一個門，直通一條小巷子，正對面是之前程景野買燈泡的超市。

黑夜侵襲，只有屋檐下的紅燈籠泛着細微的光。

江浣正坐在燈籠下，被暖光直直籠罩在這一小塊地方。

他安安靜靜地，頭頂上的頭發也因為燈光映出暖色，雙手捧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

程景野踮着腳放輕自己的聲音，走到他身後，彎下身在江浣臉右側冷不丁地喊了一聲，“小江浣？”

身前的人非常明顯地被他吓了一跳，渾身都抖了抖。

在看清來者是程景野後，脖子一動，把臉朝向左邊。

程景野看着他的後腦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對方轉頭時，他好像還聽到江浣還用氣音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