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戲
第7章 好戲
“……江總最近這是怎麽了……殺瘋了？”
剛結束一場沉重的會議，渾身不适的銷售總監小聲地詢問同行走出會議室的秘書，兩人的眼下都帶着明顯的青黑色，肉眼可見的疲憊切切實實纏繞了走出會議室的每一個人。
“……他這幾天家都沒回，就住公司了。”秘書低垂着頭，小心地瞥了眼會議室方向的門再三确認江然并沒有出現後，才小聲地解釋道。
“……這算什麽……婚姻不幸借工作消愁？”銷售總監艱難地扶了扶額，無語凝噎，“我們這種單身的也跟着活受罪？”
“……小聲點……”秘書聞言十分驚慌地環顧了一下四周，“老板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別給他聽到了火上澆油，到時候日子更不好過。”
“……你省省吧，我現在都有直接去刀了那個席秉淵的心。”銷售總監已然一派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坦蕩模樣，“我為江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你猜我日子好過不好過。”
“就你？你可拉倒吧。”秘書的表情十分無語，“人家頂級Alpha，你個Omega……”
“A怎麽了？A就高人一等？”
“話不是這麽說的……”
“什麽A，什麽O，什麽高人一等啊。”
還沒等秘書勸慰回去，來自兩人身後的一聲慢悠悠又冷嗖嗖的話音，把鬼鬼祟祟湊在一起的兩人吓了一跳。
“……江……江總……”
“額……我們……”
兩個人被八卦正主突如其來的抓包吓了一跳，一時舌頭打結頭腦混亂，只剩下越描越黑的份兒。
江然見兩人慌亂的表情只覺得好笑，公司近期所有的談資都只彙集在他一個人身上，都不用想就能知道這倆活寶到底偷偷摸摸在說誰的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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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休息就直說，我雖然不鼓勵員工加班，但你們堅持這麽愛崗敬業，我當然也沒有意見。”江然半開玩笑地指了指手表，日頭将盡晚上七點，已經過了公司的正常下班時間。
銷售總監讪笑着擺手：“額……不不不……江總我們還是需要休息的……”
秘書則一臉正色：“老板，其實我可以不休息的……”
兩人的話音幾乎同時落地，兩人在互相聽清對方的發言後又各自不可置信地瞪着對方。
江然好笑地搖了搖頭，攤上這兩位活寶員工，他也算是認了。
“該休息就休息，別在這兒丢人現眼的，你們不在乎形象，公司還是要形象的。”江然疲倦地擺了擺手，“今天周五，你們正常雙休去吧，加了幾天班了，好好休息。”
“可是老板您今晚……”秘書卻時刻記着江然的行程，江然今晚是有一個宴會安排的。
“我自己去就行，你休息吧。”江然輕聲嘆氣，有些煩躁地松開領口的前兩顆扣子，“沒什麽大事。”唯一的痛點是要和那個該死的席秉淵一起露面。
“我……”
“真沒事。”江然堵住秘書有意繼續堅持的說辭，半開玩笑道，“你老板我是個可以獨立行走的成年人了。”
秘書見江然一身輕松的模樣，即使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頭。
只是他依稀記得，今晚宴會的主辦方，是東祈來着？
江總真的可以應付自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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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秘書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江然不能。
“……”
江然無語地瞪着和他僵持不下的席秉淵，遂認清了這個Alpha是他克星的現實。
Alpha正一臉理所當然地伸出手臂，眼神示意江然挽上來。
江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很不理解對面Alpha的理直氣壯。
對方的表情正生動诠釋着“你怎麽還不動”六個大字。
“……我們很熟麽？”江然幹脆雙手插兜，挑起眉，身姿颀長地倚在一側，沒打算給席秉淵半點回應。
席秉淵見江然毫無要配合的意思，也利落地收了手，他面色冷淡地瞥了一眼江然：“這與你我熟不熟好像沒什麽關系。”
江然冷笑着扯了扯嘴角。
“公事公辦，江先生。”席秉淵垂眸看了眼腕表，冷聲道，“別表現得這麽不專業。”
“噢？原來對你來說，這是公事麽？”江然忽而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他是打定主意不想給席秉淵臺階下了。
席秉淵面色如常，全盤接受江然陰陽怪氣的促狹，甚至還好脾氣地擡了眼，作洗耳恭聽狀。
“這可是東祈主辦诶。”江然特地把“東祈”兩個字的字音拖長，目光裏露出幾許戲谑來，“你親愛的前妻……”
“所以你不打算與我同去麽？”席秉淵倒是反應平平，直接開口打斷對方的說辭，平靜地與江然對視，“我的新婚妻子？”
“……”
江然被席秉淵這麽一出搞得沒什麽意思了，對方沒有露出他所期待的氣急敗壞或是悲傷失意的表情，甚至連半點情感波動都沒有，這油鹽不進的模樣着實令他感到無趣。
“新婚妻子”四個字入耳，更是令江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走吧，別鬧了，江總那裏還要交差的。”席秉淵再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又看了一眼門，語氣平淡中似乎還帶着幾分哄孩子的無奈。
江然皺着眉想反駁，又在看到席秉淵那張棱角鋒利卻表情平淡的臉時卸了力氣。
席秉淵太淡了。
不論他是裝的，還是真的對冷嘲熱諷免疫。
江然面對席秉淵，總是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無力，席秉淵的冷淡自持總會反襯得他像是在無理取鬧。
這不是他所想要的。
江然無力地對上席秉淵平靜而深邃的灰眸，定睛與對方對視了幾秒。
席秉淵靜靜與江然對視，眸中一片波瀾不驚的死寂，反倒是江然先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走吧。”江然閉了閉眼，伸出手，眼不見心不煩地挽上席秉淵的手臂，站在了他的身側。
在這個位置他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看清席秉淵的目光，這個認知使他更加無力了幾分。
席秉淵也并未因江然的妥協表現出什麽多餘的情緒，只對準備好的江然微微颔首，便上前推開了門。
兩人皆挂着無懈可擊的表情緩步向主會場走去。
無論上一秒的兩人是如何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對外時，誰也丢不起這個面子。
因為江然一開始的不配合，兩人入場時已然稍晚，又因為雙方身份的特殊性，幾乎是一入場，便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江然對那些帶着濃郁八卦與探尋意味的目光視若無睹，只是輕輕仰頭，半笑着湊到席秉淵耳邊輕聲道：“你待會可別只顧白月光，忘了現任。”
出口的話裏卻是與溫和笑意截然相反的冰冷威脅。
席秉淵也露出一個淺淺的、溫柔的微笑，他微微彎腰，做出俯身傾聽江然耳語的模樣，倒是真像一個完美丈夫。
“必不辱命。”
“你最好是。”江然聞言笑了下，只是笑裏多了幾分微不可查的深意。
他确定祁知木今晚是會出現在這個宴席上的，并且，那個有趣的新秘書，大概率也會。
前夫、前妻、前妻的現任追求者，好一個修羅場的大會面。
這出好戲，他到底該做個最佳觀賞位看客的。
他應得的。
席秉淵見江然那一雙如狐貍般狡黠而靈動的雙眸中映出的閃閃餘光，在心下微微記下一筆。
江然這麽笑，總不會是好事。
席秉淵從善如流地挽着江然與一路上來寒暄打招呼的熟人或是引薦人點頭致意，最終與江然一同坐到了位于會場最前端的、安排給他們的位置上。
坐下後江然立刻不動聲色地與席秉淵拉開了一定的距離，面上親切溫和的表情也迅速變得寡淡。
席秉淵在此刻罕見地在外流露了些許諷刺：“我是什麽洪水猛獸麽？居然引得江然大少爺這麽避之不及？”
江然聞言沒什麽好氣，斜睨了席秉淵一眼，語氣四兩撥千斤：“你可不就是麽。”
席秉淵淡笑了一下，沒再多言。
江然卻在此刻像是打開了興致，倏爾撐着下巴湊近了席秉淵。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活像只滿肚子壞水的狐貍。
席秉淵微微蹙眉，面對這樣漂亮明豔的笑容，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老熟人登場了噢。”江然眨了眨眼，目光示意着席秉淵身後的方向，“你的摯愛。”
席秉淵聞言，很輕微地僵滞了一瞬，雖然很短暫，但被江然捕捉到了，令他笑意更深。
席秉淵并沒有回頭，也沒有做出什麽多餘的表情，只是繼續與江然對視：“所以？”
“所以你這個前任不應該去和那位現任打個招呼？”江然意有所指道。
席秉淵終于被這句話戳破了冷靜的面皮，他皺起眉，語氣發寒：“什麽？”
江然嗤笑一聲，見席秉淵終于破功，面容玩味地挑了挑眉：“自己看咯？那個Alpha年輕又體貼的，可比某人有競争力多了。”
席秉淵面帶狐疑地微微轉頭，在看到祁知木的一瞬，目光閃爍了幾分複雜的情感，又在目光觸及到跟在祁知木身後的年輕Alpha時，深沉地頓了頓。
江然見狀，勾起了唇角，撐着下巴的手愈發有力，笑容也愈發真情實感起來。
對嘛，這才是他想看到的。
“我前些天剛見過他。”江然仔細地注視着席秉淵略顯陰郁的面色，不願意放過任何一絲看他破防的機會，語氣幽幽道，“他可是對祁知木志在必得呢。”
席秉淵的目光在霎那間變得深不見底。
面色也徹底沉了下來。
江然嘴角的弧度愈發收攏不住。
終于不裝了麽？
席秉淵，你也終于要嘗到所愛被奪的滋味了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