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她扭頭走了,頭也不回,連背影都顯得那麽決然,我站在門邊,看着她離開,好久好久,久到再也看不見她的影子,我才覺得雙腿僵硬,我緩緩地蹲□去,雙手抱着自己,今年的三伏天像是定格在那裏再也不動彈,而我卻覺得這三伏天的今晚特別冷,冷得我直發抖,原來相愛而不能在一起的感覺是這樣的,原來眼睜睜地推開自己深愛之人的感覺是這樣的,原來他媽的LES的路可以難成這樣的,我蹲在林依家門口,哭得像個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人家說情深不壽情深不壽的,好文藝的成語,我以前是鐵定不懂的,卻在今天,醍醐灌頂地明白了這個詞的含義,可不是又有人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嗎為什麽一往而深之後又會情深不壽古代人真的好多變啊,比那個老寒冰還多變的,我就那樣蹲在林依房門前,蹲到雙腿發麻,腦海裏一遍一遍閃過的,卻全都是蘇牧。
31歲的蘇牧,冷清自閉的蘇牧,失語偶爾毒舌的蘇牧,她是我人生第一次主動喜歡上的一個人,一個女人,我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是初遇時的好奇,是每天想着怎麽靠近她,怎麽獲得想要的八卦,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呢自閉的蘇牧漸漸開始喜歡和我說話,有時我都會在想,我喜歡她的什麽呢她的臉蛋她的身材她那善變的性格還是在床上的極致悶騷你們能說得清嗎說得清喜歡上一個人的理由那種暧昧時無法言語的糾結心情,說得清嗎
不知什麽時候,身邊突然站了一個人,我一激動,擡起頭來,以為是蘇牧回來了,卻沒想是從卧室裏出現的林依,林依看到我這個樣子也是禁不住的長嘆了一口氣,我卻突然抱着她的腿,開始鬼哭狼嚎,真的是太難了,放棄一個還愛着的人真的是太難了。
林依說“何必呢何必這樣自虐了你明明還愛着她,明明還喜歡她的啊。”
我搖着頭,抽泣“我還愛着她,可是我們卻不能在一起了。”
林依拍了拍我的背,為了避免我太過于丢人現眼,她把門關上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沙發上,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裏有好多人,吵得我頭痛,夢裏是剛遇上蘇牧時的樣子,她站在我的對面,臉上是隐痛的表情,我想伸手去摸下她的臉,那只手卻被橫空抓住了,西太後猙獰的表情,她說你答應過我什麽你可還記得
我一把甩開她的手,我說我就是個無賴啊,我這輩子說過的話多了去了,誰還記得答應過你什麽啊,然後西太後就來抓我,我一推,就把她推到懸崖下去了,蘇牧睜大了眼睛瞪着我,那眼睛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要把我吞噬掉,我被驚醒了,醒來一腦門心的汗,卻是空調不知什麽時候停掉了,我打開時間,尼瑪才四點半,好早啊,窗外都還是漆黑一片的,可是那夢卻還讓我心有餘悸,我一定是哭太累了才會做這樣的噩夢吧,我起身坐在落地窗外,這是這個城市最安靜的時候吧,夜生活都告一段落了,而一天還未曾開始,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只有最冰冷的建築物和最溫暖的街燈,我把手機拿在手裏轉着玩,手機很黯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只言片語,我翻開短信,往事歷歷在目。大多都是蘇牧的。
2011年,夏天,“親愛的,我有些想你了,怎麽辦呢”
“想什麽”蘇牧回。
“就想你啊,想和你呆在一起,想看着你什麽的。”
2011年,還是那個夏天,“親愛的牧牧,今天晚上吃什麽呢”
“不知道呢,你想吃什麽。”蘇牧回。
“吃你好不好”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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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依然是那個夏天,“蘇牧你這個死女人,這大熱天害得我穿立領襯衣,都是你昨晚幹的好事。”
“需要我送創口貼給你麽親”蘇牧回。
“今晚你給我等着。”
“拭目以待”
2011年,那個夏天一直都沒有過完,“親,我現在在辦公室,卻想把你按在牆上。”
“我等你。”蘇牧回。
你們看,這個女人可以把我撩撥地像個瘋子似的不可理喻。
再也看不下去了,我緩緩地合上手機,就像把我和蘇牧的感情一起掩蓋,我在落地窗外坐到天亮,而後洗漱完就去上班了。
那天之後,我不知道西太後的病有沒有好一點,可能沒有我和蘇牧的這檔子事,她的心情也能夠好一點,現在想想也是足夠後怕的,如果西太後真的一個人死在那房子裏,好多天好多天都沒有人知道,我這輩子也就沒法再活下去了。
那之後我頹廢了一段時間,天氣逐漸轉涼,令人困擾的夏季總算是要過去了,就這樣到了九月,工作依然時忙時閑,自從我知道地中海的秘密之後,地中海對我愈發的好了,好到公司開始有八卦說我是地中海的情人,我笑了笑,一笑而過嘛,我找了個時間,另外租了一個房子,不是說住林依那兒不好,只是我總覺得就算是林依,也不能讓我覺得自己在水城像有個安身之處的樣子,而又為了能照看她,所以新租的房子就和她在一個小區吧,特別巧的是,那個中介竟然又是之前那個中介小哥。
兩人見着都有些驚訝,他說之前那個房子怎麽又不租了呢是不是房子出了什麽問題中介小哥很熱情,态度很好。
我看了看他,卻無從說起,只說想挨着朋友更近一些。
搬家那天,許願來了,除了上次在地中海的車裏,我也有很久沒有看到他了,主要是許小受現在譜越來越大,輕易已經請不動他了,而這次搬家,我總不能讓林依那個孕婦幫我搬吧,許小受這個夏天貌似曬黑了些,更瘦了些,他下車的動作還是那樣帥氣。
許小受永遠都是實用性的,下車之後沒多說什麽,就勤勤懇懇地幫我把東西全搬進了剛租的新房子裏,一下午的時間,他累得有些出汗,挽起襯衣袖口,一邊喝水一邊問到,“吵架了離家出走”
我拿手裏的撐衣杆敲了敲他的腦袋,說一個大男人,別那麽八卦。
“行啊,那幫你搬了家,總該請我吃飯吧。”
我罵罵咧咧地把他推出去,說,“走,想吃什麽随便點,今天姐出血,随便你吃。”
“一個月沒見,你怎麽變醜了啊”許願一邊走一邊打趣我。
我說“沒辦法啊,誰讓人老珠黃啊。”
“不對啊,你的神色都不對,吵架吵得很厲害呢”
“分手了啊,你有機會了,許小受。”我沒心沒肺地上了他的車。
“真假啊那我今晚得去買點禮炮來慶祝下啊。”許願順着我的話無邊無際地貧。
從那天蘇牧走了之後,有半個月的時間我們都沒有任何的聯系,像完全陌生的兩個人,沒有交集,忘記一個人需要多長的時間呢我真不知道,只是半個月之後,有一天,突然收到蘇牧的短信,空白的,一個字都沒有,我不知道那代表着什麽意思,所以我沒有回,沒過多久,她終于按捺不住地說,“晚上8點,時代廣場,我有話給你說。”我不知道這對于寡言的蘇牧而言,是不是一個特別大的突破,她說她有話對我說,那天晚上,我沒去,去了還能說什麽呢沒有意義,那之後,蘇牧也就安靜了,關于我沒去時代廣場,她仿佛也不再有話對我說,那之後,她又像一陣風一樣地突然消失掉了,有些時候,下班,我會神經質地坐上去她辦公室大樓的公交車,可是等了好幾次,都沒有看到她的人,我想我和她的緣分是不是也終于盡了,她是傷透了心了吧。
“這段時間我很忙,所以都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看你,你看起來并不好是不是我錯過了什麽”許願突然無比溫柔地說。
我搖了搖頭,無比疲倦,我轉換着話題,說“別說我了,你和那個地中海什麽關系你怎麽會認識他呢”八卦是治療所有傷痛的良藥。
“地中海”
“楊烈。”這好像是地中海的正式名字第一次出場。
“哦,他啊,普通朋友。”
“嘁,普通朋友你開車來接他下班”
許願皺着眉頭,沒明白我說的話。
我說“楊烈是我老板,有一天下班看到你開着他的車。”
“這麽巧嗎”
“當然啊,而且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來犒勞你今天的辛苦勞動,地中海的電腦密碼都是你的生日。”
“什麽”許願一個急剎,車前面有一個人,那麽熟悉而又想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