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父親

父親

1975年6月，瑞士，阿爾卑斯山，霞慕尼。

眼前的山崗被一片綠油油的草地所覆蓋，其間夾雜着黃藍相間的顏色，每當日光投下來時就顯得金光燦燦，薔薇欣喜的綻放着黃色的小花朵，藍鈴花也随風輕輕着搖晃曼妙的身姿。

“Ray——”

“Ray——Rabastan——”

呼喚聲從高高的山崗上傳來，順着夏天的風吹拂進小路上的少年耳朵裏。

“雷——你在這裏——”

小小的身影鑽出木屋，出現在山崗上，她張開雙臂，跌跌撞撞的沖他跑來，天地之間的距離一瞬間變得很近，仿佛他們身後的雪松林和遠山湖泊都開始渺小起來。

他的視線被這個不停奔跑的身影占滿了，扔下行李，不由自主的張開了手臂。

她終于跑到了他面前，輕飄飄的落進他懷裏。

“雷！你放暑假了嗎？”女孩兒擡起頭，那雙漂亮的紅色眼睛緊緊的盯着他，“今年要帶我去哪裏玩？”

拉巴斯坦打量了女孩很久，發現她又長高了一些，滿意的把她放在手臂上，單手抱着她往山頂上的木屋走去。

“我很想和你繼續在一起，”他低聲說，“但是貝拉說，今年你需要回一趟英國。”

“噢，”女孩突然悶悶不樂起來，“可是我不想回去，他們不喜歡我，父親盡管很愛你，但他從來不愛我。”

但是她又渴望見到父母，希望他們關心自己，這讓她的小腦袋不停糾結。

拉巴斯坦沒有解釋，因為伽藍還不知道她并非萊斯特蘭奇家族的孩子。

1970年，19歲的貝拉生下了女兒，但是他的兄長羅道夫斯發現這個嬰兒黑發紅眼，和他們的主人一模一樣。

貝拉生完孩子後仍然追随着黑魔王到處征伐，沒時間關注自己的女兒，而兄長更是不在意這個跟他沒有血緣關系的女孩兒，只是随意的把她丢在了萊斯特蘭奇莊園，和自己一起。

伽藍每日每夜都在哭鬧，吵着要父母，但是誰也沒有來看她，直到她三歲時，十一歲的自己必須去霍格沃茨，他跟兄長商量後，決定把她和家養小精靈送到瑞士，一直在自己的房子裏生活。

這是父母死後，身為次子的他分到的産業。

就算伽藍還小，貝拉每年也會抽出時間來看她一眼，但敏感的她一直能感覺到兄長和嫂子對她的漠不關心。

“雖然我想母親了，但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她扭着身體，看起來不安極了，聲音裏還帶着哭腔，“我害怕，雷，我怕。”

“但是伽藍還有我，”拉巴斯坦親親她的額頭，“我會陪你一起回去的。”

十三歲的少年終于抱着小侄女爬上了山崗，他也有些累了，直起腰，放下了懷中的女孩。

聽到雷說會陪着自己，伽藍放松了些，繞着他跑來跑去，很快就把父母抛在了腦後，發出無憂無慮的歡笑。

藍天，白雲，大地，還有清風，此刻都成了她的背景。

拉巴斯坦看着她盈滿笑意的黑色眼睛，有點失神。

其實伽藍三歲後，她的眼睛就趨近濃黑色，但情緒激動時，偶爾還會變回紅色。

聽父親說，黑魔王年輕時十分英俊，這孩子的長相比貝拉還要精致許多，大概是遺傳自她的親生父親。

“雷，雷，”她大概是跑累了，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你會永遠陪着我吧。”

“松果昨天晚上來看我，”她仰起頭看着面前的少年，“它說它從小就沒見過它的父母，也沒有同伴陪着它。”

拉巴斯坦立刻反應過來，她又跟蛇說話了，她是個蛇佬腔。

“會的。”他點點頭，把坐在草地上用木棍戳來戳去的女孩舉起來，她興奮的尖叫，聲音在山崗中回響，越過阿爾卑斯山脈和山頂的薄霧，飄向未知的遠方。

“雷！雷！你真好！我好愛你，”她眉開眼笑，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等我長大了一定嫁給你！”

拉巴斯坦再也忍不住，被她的童言無忌逗的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1970年6月底，英國，萊斯特蘭奇莊園。

黑色的馬車停到莊園門口時，兩旁的烏鴉雕塑閃了閃，大門打開了。

踏上寬闊的石板路走到盡頭，再登上幾節短短的石階，視線逐漸昏暗起來，他們穿過了這條長長的玄關，來到了大廳。

這個房間很寬大，外面的黑暗使得客廳的光線十分耀眼，一個華麗的水晶吊燈在天花板上挂着，暗紫的牆上挂着更多的肖像。

當伽藍被拉巴斯坦牽着走進來時，兩個人影從華麗的大理石壁爐前的椅子裏站了起來。

貝拉特裏克斯繞着兩人走了一圈，透過她厚厚的眼皮打量着自己的女兒。

雖然還小，但她看起來可真像主人，尤其是那雙因為緊張變紅的眼睛。

“媽媽，”伽藍牢牢的攥着拉巴斯坦的衣角，這個動作洩露了她緊張的心情，但她還是渴望的盯着貝拉，“媽媽，我好想你。”

“我的寶貝，”貝拉不由自主的放松了神情，挽起了左手的袖子，“我當然也想見到你，但是媽媽太忙了，現在，伽藍，我該讓你見見你的父親了。”

拉巴斯坦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烙印，就知道她要觸碰它，通知她仰慕的主人。

伽藍震驚的轉向走過來的羅道夫斯，他的表情十分冷淡。

可憐她現在只有五歲，思考量實在不太夠用，只是傻傻的看着羅道夫斯，又望望貝拉，“我的父親？”

她一直以為羅道夫斯就是她的父親！

“現在還不是時候，”羅道夫斯說，他的手放在貝拉的手腕上，阻止她碰到黑魔标記，“伽藍還小，沒辦法為黑魔王效力。”

“但這是他的孩子，”貝拉譏笑着，試圖從他抓着的手中扭出自己的手，“我只是想讓他見見我們的女兒。”

羅道夫斯沒有再說話，畢竟他和貝拉只是純血聯姻，哪怕在霍格沃茨相處了很多年，但始終不太熟悉。

畢業後他們一起為黑魔王效力，萊斯特蘭奇和布萊克決定聯姻，于是他們結婚了。

他并不關心貝拉有幾個情人，有沒有給主人生下私生女。

他只是認可黑魔王的理念，并堅定不移的追随着他的主人。

他的目光落在膽怯的女孩身上，她仿佛意識到了自己不是她的父親，一個瑟縮躲進了他弟弟懷裏，仿佛想馬上消失一樣。

這是貝拉的女兒，不是他的。

羅道夫斯沉默的松了手，貝拉臉上帶着勝利的表情，得意的召喚了黑魔王。

不多時，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沉默。

“你最好有事，貝拉。”

伏地魔在大廳中央出現了，他又高又瘦，穿着長長的黑袍，蒼白憔悴的臉上五官模糊，像蠟一樣，古怪的扭曲着，一雙充血的猩紅色的眼睛冷酷的盯着萊斯特蘭奇夫婦。

羅道夫斯立刻跪到他腳邊，親吻了他的袍子，随後低下頭去，而貝拉則激動萬分，一臉狂熱的盯着伏地魔，眼睛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主人！”她立刻搶過拉巴斯坦手中的女兒，迫不及待的把她帶到伏地魔面前，“我的主人…這是我們的女兒，您看看，她很像您…”

伏地魔殘忍的紅眼睛盯着女孩兒，不停打量她跟自己童年時別無二致的長相，目光又上移到那雙和貝拉相似的眼睛——除了瞳孔，那是和他一樣的紅色。

他突然輕笑一聲。

“噢貝拉，當然，她很像小時候的我。”

女孩被這變故吓呆了，過了好半晌，她大哭起來，“雷！嗚嗚！雷…”

她拼命掙紮起來，想撲到拉巴斯坦懷裏，但是貝拉仍然狂熱的看着伏地魔，緊緊的抓着手中的女兒。

“這才是你的父親！伽藍，聽話！”

拉巴斯坦不忍心看她落淚，雖然懼怕伏地魔，但還是走到她旁邊小聲哄着，試圖讓她停止哭泣。

“她的确很有價值，貝拉，”伏地魔噓了一聲，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興致盎然的表情，“我會給你獎賞的。”

貝拉有些語無倫次了，激動的渾身發抖，松開女兒跪在他的腳邊，“謝謝主人！謝謝…我的主人…為你誕下小主人，是我的榮幸！”

“爸爸？是爸爸麽…”伽藍哭泣着，忍不住望向伏地魔，他的長相實在恐怖，這讓她有些害怕的站在原地。

“是的，我的女兒，”伏地魔輕聲說，圍着她緩緩的踱步，露出沉思的表情，又重複了一遍，“我的女兒…”

“她還太小了，或許我可以幫幫她，”片刻後，伏地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突然回神，嗤笑一聲，“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能給她的未來。”

他舉起了魔杖，對準大廳中哭泣的女兒，在她的瑟瑟發抖和拉巴斯坦的驚恐中，念出了一個複雜冗長的咒語。

一道藍色的強光閃過，咒語落下，她的頭向後仰，重重的跌落在拉巴斯坦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