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未來

未來

六年級的考試結束之後，城堡顯得安靜極了，每個人都跑了出去，在布滿陽光的草地上，盡情享受考試結束的愉快，以及對學期最後幾天沒有作業的期待。

伽藍緩緩走過空無一人的走廊，看向窗外，此時三三兩兩的人群散布在魁地奇球場上，還有一些同學在黑湖裏和巨烏賊一起游泳。

她發現她很難确定自己是否願意和這些同學待在一起，因為當她和他們在一起時，她發現自己只想和那三個人待在一起。

但她又是害怕孤獨的，這種恐懼幾乎滲入她的了骨髓裏。

她想要人陪。

外面的天氣很好，她想了想，向着門廳走去，徑直離開了城堡，來到了草坪上，太陽的熱氣立刻包圍了她。

草坪上的同學們正在享受陽光，有的圍在一起互相談論，有的在看書，還有幾個在吃零食。

當她走過去的時候，所有人都看着她，有一些人在叫她，或者向她揮手，迫切的想誇贊她又一次為格蘭芬多拿到了魁地奇杯。

她胡亂的點點頭，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話，只是走到了那顆山毛榉樹下。

一年級時，她在湖邊和莉莉戲水，掠奪者們躺在這棵樹下，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和斯內普起了沖突，詹姆把斯內普倒挂在樹上時，她跑了過來，雷和巴蒂哥哥就在她身邊。

她踩到了巴蒂哥哥，但是他沒有生氣。

三年級時，詹姆畢業了，她把巴蒂哥哥壓在身下，他當時非常痛苦，但那時的自己并不知道對他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這讓她想起來都有些臉紅，現在也是如此。

後來每一年考試結束時，又變成了他們三個一起躺在樹下，只有高傲的雷爾不屑一顧，坐在附近的石頭上維持姿态。

但他依然是陪着自己的。

差點失去雷爾的恐懼和難過在她體內彌漫，伽藍轉身去湖邊走了一會兒，然後在岸上坐了下來，躲在一叢灌木叢後面避開人們的目光，看着閃閃發光的湖面，默默的想着。

她和他們從小就在一起，雖然他們看起來只比自己大兩歲，但她很清楚，除了雷，雷爾和巴蒂哥哥都是五歲時來到她身邊的。

他們的過去她如數家珍，雖然每次回憶舊日的時光，好像都是和芝麻一樣的小事，可當他們離開她時，滿地的芝麻足以讓她撿到崩潰。

她想他們，有一點深，有一點頻繁，還一天比一天更熱烈。

此刻陽光暖洋洋的，那只巨烏賊又出現在了湖面上，周圍草地上的同學們正在歡笑，但她好像和他們活在兩個世界，永遠有着難以逾越的距離。

她沒辦法選擇她的出身。

當他們畢業時，這些同學會和她分道揚镳，一部分會對抗她，和她在戰場上拼個你死我活，盡管她不認為自己會輸，但在霍格沃茨生活這麽多年，她并非冷酷無情。

揮動魔杖的那一刻，她會感覺到痛苦的。

另一部分同學會沉默，他們不會公開反對她和她的父親，但是他們絕對不會認同父親和食死徒的理念。

或許，還有一小部分會加入食死徒，但她很清楚，她并不認可食死徒們的所作所為。

伽藍在湖邊坐了很久，一直凝視着閃爍溫柔波光的水面，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已經和她分道揚镳的巴蒂哥哥，但她試圖不去想他，也不願意去想曾經在這裏，在對岸，她抱住了他的頭，希望吹吹能緩解他被自己踢到的疼痛。

他的金發裏夾雜着幾根青草和一片細長的山毛榉樹葉子，她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對自己露出了一個笑容。

每次回想小時候的自己時，她總覺得自己非常幼稚，看到巴蒂哥哥為他的父親難過時，她天真的以為把糖果塞進他嘴裏他就會變得快樂，可是大人的快樂哪有那麽容易呢？

但是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她小心翼翼的試探，一直溫和的注視着她。

現在的他還好嗎？

她也不知道，自從那天她讓他離開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他會想她嗎？

或許不會吧，畢竟他心裏有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

太陽下山時，伽藍感覺到了寒冷。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她起身朝城堡走去，默默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1981年六月中旬，國王十字車站。

離開城堡這天，天空萬裏無雲，火車載着學生們向南駛去，米娅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在伽藍耳邊說貝爾比有多執着的打聽她的消息，直到送午飯的小推車過來，才停住話頭。

當火車最終吐着煙霧在九又四分之三站臺停下來的時候，同學們紛紛開始下車，走道裏又是一片混亂和嘈雜，伽藍迫不及待的拖着行李箱走出包廂，連周圍和她告別的同學都來不及理睬，她迅速下車來到站臺，然後丢下行李，大步的朝車站的隔栅外跑去。

“雷！雷！”她三步并作兩步，張開雙臂，大聲的呼喚他的名字。

拉巴斯坦接住了朝他飛撲而來的少女，抱着她轉了個圈，卸掉沖撞的力道。

她又長大了一歲，今年他的寶貝成年了。

“今年我們能回一趟瑞士嗎？”平複跳躍的心情之後，她迫不及待的問。

“應該不能，”拉巴斯坦撿起行李，牽着她的手向外走，“食死徒們一直沒抓到波特夫婦，他們的房子藏起來了。”

“我一直都沒搞懂父親的想法，”伽藍感覺無奈極了，“他為什麽對詹姆和莉莉這麽執着。”

“不清楚，但是現在黑魔王很生氣，并且他要求抓活的，他說他一定要親自解決波特，”拉巴斯坦解釋道，“除了在魔法部的盧修斯，其他人都被派出去抓捕波特，這種情況下，如果你幾天不見蹤影，他一定會發現的。”

伽藍的心情又低落起來，前一陣子雷爾給她寫了信，這半年他恢複的不錯，但是他們只能這樣偷偷摸摸的交流，在霍格沃茨時還好，一旦回了萊斯特蘭奇莊園，貓頭鷹會被發現的。

“沒關系，”伽藍強打起精神來，像是在安慰自己，“不能回去也沒什麽的，反正雷爾活着就好，有時候我真不敢想，如果是你發生了這種事，那我要怎麽辦呢。”

“我想我會發瘋的，”她自言自語的說，“我一定會死的。”

“不會，你不會死，”拉巴斯坦立刻把她摟進懷裏，“你會不停的流眼淚，我知道，但是我會在梅林那裏耐心的等着你，你該活下去，享受人間的歡樂，然後再到我這裏來。”

“你也不會死的，”伽藍輕輕勾住他的脖子，仔細打量他半年不見依舊帥氣面孔，認真的說，“如果你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所以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能死。”

兩個人沉默的對視了一會，拉巴斯坦剛想輕松的笑笑，讓她不要胡思亂想，但是伽藍心裏一直惦記着特裏勞妮教授那個不詳的預言，踮起腳尖立刻吻住了他的唇。

三三兩兩的人群路過他們身邊，一些高年級的學生看着側頭擁吻在一起的情侶，一些家長則連忙蒙住了低年級孩子的眼睛。

但即使如此，衆人還是忍不住羨慕起他們的感情來。

溫暖的陽光正照在他們身上，這是夏季裏一個最氣候宜人的日子，伽藍覺得這有點像和雷在霞慕尼共度的每個陽光綻放的午後。

她很喜歡爬山，當她越爬越高時，景色也越來越令她驚豔，她發現微風是那麽清香，陽光是那麽美好，陽光混着青草的香味往她的鼻子裏鑽，她忍不住深呼吸，讓自己的肺部充滿最甜美的氣息。

但現在，她認為最好聞的氣味其實是冷杉的氣息，清冽的松木香不斷的沖擊她的鼻腔，這就是那天她聞到的，迷情劑的氣味。

熱辣辣的陽光讓她不想睜開眼睛，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他的手臂，拉巴斯坦感覺到她的迷戀，加深了這個吻，兩人津液交換，舌頭互相追逐，雪水和冷杉的氣息交織在一起。

他知道，未來等待他們的是一條漆黑而曲折的道路，他也知道最後不管是一個月，一年，或十年之後，他們的關系肯定會暴露，但是只要想到自己仍然可以和她一起享受一段黃金般的平靜日子，他就感到心情無比愉快。

說愛我，我将跟随你。

說你需要我，我将陪伴在你身側。

(章末車)

車後小劇場：

清理一新後，他把少女放回床上，捏捏她的脖子替她舒緩疲勞。

“你怎麽知道我累了，”她嘟囔着說，“居然沒有再來一次，這不像你。”

“你瘦了，”拉巴斯坦心疼的說，“之前已經很瘦了，現在臉頰都凹陷了。”

“因為我很想你，”她把頭埋進他懷裏，已經快睡着了，聲音很輕，“想的吃不下飯…”

拉巴斯坦拍拍她的後背，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的說，“睡吧。”

熟悉的冷杉氣息包圍了她，這些日子她從未感覺如此安心過，抱緊了他的腰，立刻陷入了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