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冷靜

第60章 冷靜

借酒裝醉的事安景沒做過,就算姜辰慫恿,他也做不出來。

況且就他這演技,左腳剛擡起,酒瘋還沒來得及撒呢,就被晏啓離一眼看透了。

端着酒杯的姜辰搖着滿肚子壞水來,恨鐵不成鋼的走。

走之前還要瞪沒出息的安景一眼。

安景:“。”

四個人的場子能不能熱起來?

能。

但不可能是安景他們四個人。

姜辰一口悶掉杯中的雞尾酒,扶額反省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不開,組這種局。

這三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活躍氣氛的料。

最後在衆多刺激游戲中,挑了個搖骰子的游戲。

輸的人喝酒,安景喝果汁。

兩杯果汁喝完,安景有些水飽,瞄了一口酒都沒喝的晏啓離一眼。

他懷疑晏啓離能聽聲辯數。

就像小說電視劇那些武林高手一樣。

聽骰子撞擊骰盅的聲音,就只能知道大家搖的什麽點數。

只有他,瞎蒙。

每次都蒙錯。

開是錯,跟也是錯。

“怎麽個事阿景。”姜辰來看不下去了,勾着安景脖子問:“十八個一你還往上叫。”

晏啓離掃了一眼安景肩膀的手。

安景細長的手指握着黑色骰盅,第一次玩還不太繞得清:

“不能跟?”

姜辰:“……”

孟于舟默默把果汁推過來:“喝吧。”

喝了一肚子五顏六色的酒,安景鼻子都皺在了一起。

喝不下了。

見安景老老實實來者不拒的模樣,姜辰烏沉的眼轉了轉,計上心頭——

花花綠綠這麽多酒,果酒雞尾酒被當成果汁遞給安景,很合理吧?

百裏大神順了一遍這個劇情發展的邏輯,沒問題,可以實施!

安景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評價:“還是剛才的那款好喝。”

芒果口味的有點膩。

正中下懷,姜辰不動聲色:“下把換一種。”

晏啓離睨安景:“你還玩?”

安景點頭,他乏善可陳的生活難得有一點娛樂色彩,還挺有意思的。

晏啓離聞言沒說什麽,起身:“讓一下。”

以為他要去洗手間,安景和姜辰一起站起來,把道讓開。

酒在安景的另一邊放着,姜辰松開搭在安景肩膀上的手,坐在了晏啓離原本的位置上。

晏啓離起身,他并沒有去廁所,而是拿了另一張桌子上的紙。

安景提醒:“這裏也有紙巾。”

晏啓離掃了一眼:“沒注意。”

拿紙巾擦了擦手指的晏啓離,回來後就坐在安景身邊。

姜辰和晏啓離的位置互換了。

身邊坐一個姜辰和坐一個晏啓離的區別很明顯,安景後背不自覺繃直。

燈光迷離,游戲繼續。

從孟于舟開始叫數,一圈之後,姜辰看着他後面的安景,斟酌好久:

“八個五。”

安景張張嘴,還沒來得及出聲,耳畔傳來一道溫熱吐息。

“開。”

近在遲尺的呼吸,安景抓着骰盅的手晃了晃,本能扭頭。

晏啓離靠得很近。

近得如此昏暗的環境下,他都能看清對方眼中的那抹藍。

像山中的深潭湖泊。

安景跟着晏啓離喊開。

喝酒的人輪到姜辰。

“我不服。”鐵了心要讓安景‘誤’喝一杯的姜辰:“你們作弊!”

靠晏啓離作弊是事實,安景不怎麽羞愧的低下頭。

心裏還有點開心。

孟于舟讓姜辰別蹦跶:“玩游戲而已。”

姜辰佯怒,故意道:“我只聽過情侶不上同一張牌桌,可沒聽過不能上同一張游戲桌。”

安景咳了一聲。

姜辰似笑非笑看晏啓離:“不能作弊,你要是不舍得阿景喝,你替他喝就行了。”

安景咳得驚天動地。

晏啓離沒說話,不知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

游戲講究的是公平,姜辰不讓兩人作弊,安景摸摸鼻子,說下次不會了。

姜辰:“你發誓,再作弊單身一輩子。”

安景:“……?”

好毒的誓!

安景的腦袋不受控制往晏啓離的方向偏,偏到一半又緊急拉回。

不能這麽明顯。

吵吵鬧鬧幾輪下來,姜辰計謀沒能得逞。

他酒都遞安景手上了,可千算萬算,沒算到安景是個實心的——

他喝了一口嘗出酒味,就耿直說出來了。

聽了安景的話,姜辰差點掐人中:帶不動。

雞尾酒調制成五顏六色也裝不了果汁,口感不對,沒心眼的安景不知道姜辰的良苦用心,說完還覺得自己聰明。

一點點酒味都嘗出來了,太棒了年年!

心累的姜辰不想玩搖骰子了,抱着話筒,面無表情對安景唱不解風情。

對上姜辰的臉,安景:“?”

這歌你不該對孟于舟唱嗎?

“你們好……”

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外面站着幾個年輕的男男女女。

用叉子叉果盤的安景和晏啓離一起擡頭。

姜辰也不嚎了,拿着話筒問:“你們找誰?”

打頭的是一個頭發微卷的女生,模樣二十歲上下,被嘻嘻笑的同伴推進了包廂。

同伴:“上啊,願賭服輸。”

女生雙手交纏,肉眼可見的局促。

姜辰了然:“大冒險輸了?”

女生雙眼一亮,猛然點頭:“對對對,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女生是隔壁包廂的,真心話大冒險輸了,被罰來安景他們包廂要微信號,具體內容是——

去隔壁包廂,要年齡二十歲以上的人中,年齡最小的那位男生的微信。

定懲罰之前他們不知道安景他們這個包廂具體是什麽情況,條件就卡得很細,等敲門進來,才發現這麽大的包廂,攏共就四個人。

仔細一看,四個男人長得各有各的帥。

女生本來很抗拒不情願,只是願賭服輸。

現在見了這一包廂的人,立馬又改變了想法。

女生身後的同伴見此,後悔又羨慕,早知道這個包廂都是這個級別的帥哥,自己剛才就故意輸了!

女生戰戰兢兢說完來意,姜辰目光轉向安景。

還沒大學畢業的安景,是他們中年齡最小的。

安景還沒弄清什麽狀況,就看好多雙目光順着姜辰一起,齊刷刷看向自己。

安景心尖一顫:什麽情況?

女生在同伴的簇擁下走到安景面前,近距離看清他這張臉後,整個人爆紅:

“不好意思……請問我能加你一個微信嗎?”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被搭讪的安景看起來比女生還緊張局促:“啊?”

還記得懲罰內容的女生絞手指,聲音很小:

“那個,你很帥,我、我想——”

女生身後,有膽子大的人,也笑嘻嘻道:

“小哥哥,我也想加你個微信。”

“我也想。”

“我也是,小哥哥要不要來我們包廂玩一下呀?我們那裏可熱鬧了。”

一聽‘熱鬧’兩個字,安景頭皮發麻,連連搖頭:“不用了。”

這群年輕人很活潑外向,還有人邀請姜辰和孟于舟。

反正都是帥哥。

一個不虧,兩個是賺,一起打包是血賺。

不挑!

幾人太過熱情,在氣氛烘托下,女生也生出了點勇氣,擡頭直視安景的眼:

“我能——”

不等女生說完,一旁的晏啓離忽然開口,嗓音冷淡:

“他不方便。”

這下換成女生‘啊’了。

晏啓離沒什麽表情的注視她:“還有事?”

晏啓離的語氣太冷,本來叽叽喳喳的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宛如冬日的寒風刮過,帶走了包廂最後一絲溫度。

鬧哄哄的男男女女全部看向晏啓離。

然後一起被那冷漠的表情凍得心裏發毛。

“啊,我…沒、沒事了。”

女生慌亂的丢下這麽一句,來不及看安景的反應,說了聲抱歉後,拉着朋友的手就走。

太可怕了嗚嗚嗚嗚。

我只是要個微信,那男人的眼神太可怕了!

回到自己的包廂的女生還心有餘悸,不敢再回想那冰冷壓迫的視線。

晏啓離三言兩語就把人打發走了,安景無聲地松口氣。

每次出門被人搭讪,他都不知道說什麽。

後來故意把頭發留長,連眉眼都能遮一大半。

姜辰啧了一聲,看好戲的看向兩人。

就這占有欲,還說只有一點在意?

只有傻子才信。

傻子看向晏啓離,謝他幫自己解圍。

晏啓離語氣淡淡:“我還以為你會說我打擾你的好事。”

安景:?怎麽會。

晏啓離睨他:“畢竟人叫你小哥哥。”

安景解釋:“這只是禮貌用語。”

晏啓離不鹹不淡:“你們這裏禮貌用語,不是先生女士嗎?”

夾着嗓子的小哥哥帥哥,算哪門子的禮貌用語。

安景:“……”

說不過。

姜辰拉着孟于舟一起欣賞了一出吃醋戲碼,忍不住出聲:

“雖然……但是,你剛才語氣太生硬了。”

被冷冰冰拒絕那姑娘回去,指不定怎麽被笑呢。

晏啓離剛才那一眼,說不定就是人好一陣子的心理陰影。

孟于舟站在晏啓離同一戰線:

“晏啓離這樣做是對的。”

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小男生,玩游戲懲罰起來什麽都敢做。

都不知道對方底細,都敢直接推門進來要聯系方式。

還毫不設防邀請他們一起去他們包廂玩。

沒心機,還單純好騙。

不知道社會險惡。

有點三觀跟着五官走的意思。

來他們包廂待了攏共沒兩分鐘,但七嘴八舌什麽話都往外禿嚕。

連他們是哪個大學的、今天是誰過十九歲生日都說出來了。

但凡今天他們四人有一點別的心思,他們剛才貿貿然進來的舉動,都可能會釀成不可挽回的大禍。

在晏啓離這裏吃癟,也算是長個教訓。

以後別見着個長得帥的,就眼巴巴上去什麽都說。

孟于舟身為律師,類似的案件看過太多太多了。

如今這個世道,凡事多個心眼總沒錯。

聽了孟于舟的話,姜辰先是點點頭,随後一拍手:

“下一個案件要寫什麽,我好像有點眉目了。”

安景:“???”

素材往往來源于生活,本來還挺放松的安景一聽這話,瞬間:謝謝,有被卷到。

***

最後離開KTV時,鬧得最兇的姜辰是被孟于舟扶着上車的。

看着醉得不省人事、渾身像面條軟趴趴任由孟于舟擺弄的人,安景有點不放心。

安景擔憂:“醉成這樣,要不我去藥店買點解酒藥?”

孟于舟彎腰幫姜辰把安全帶系好,調好座椅,又把他歪斜的腦袋墊到他舒服的位置。

“不用。”孟于舟輕手關上車門,繞去駕駛座:“家裏有藥。”

孟大律師做事一向沉穩,安景是信他的,又問:

“待會兒你一個人能行嗎?”

姜辰醉成了一團爛泥,渾身上下使不上勁,安景怕孟于舟一個人,沒辦法把一百多斤的姜辰弄回去。

孟于舟:“沒事。”

兩個小區就挨着,安景想要自己一起,先把醉鬼姜辰扶回家,然而張嘴話都到嗓子眼了,他突然看見本該醉死不醒的人,沖他眨了眨眼。

歪倒在副駕駛的姜辰無聲沖他做口型:

你別管。

安景:“???”

安景:“……”

安景瞬間閉嘴。

角度原因,孟于舟沒注意姜辰的小動作,把這車門問安景和晏啓離:

“我送你們一起?”

安景連連搖頭:“不用不用。”

他還沒這麽缺心眼。

孟于舟:“順路的。”

安景往後退一步:“我們還不急着回去。”

孟于舟聞言不再強求,徑直上了車。

孟于舟扭頭拉安全帶的時候,安景明明白白看到了姜辰偷偷豎起的大拇指。

安景:“……”

你還是你比較厲害。

線條流暢的小車融入夜色,安景站在原地,聲臨其境的體會到了一句話——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安景倒沒被姜辰演得流淚,至于孟于舟……就不好說了。

等孟于舟的車連車尾燈都看不見了,安景還在想姜辰一個作者,哪裏來的這麽好的演技。

要不是姜辰自己暴露,他根本發現不了對方是在裝醉。

晏啓離捂住安景的眼:“人走遠了。”

溫熱覆上,安景眼前一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拎着上了出租車。

好歹一米七六的身高,就很沒氣勢。

他氣勢還沒出來,晏啓離彎腰也上了後座:

“進去一些。”

安景一眼往另一邊挪了挪。

出租車副駕駛空着,後座兩人褲子布料虛虛挨着。

安景偏頭看南城的夜景,心思卻不知道飛哪裏去了。

總之不在霓虹閃爍的夜景上。

……

安景滴酒未沾,但在包廂裏泡了幾個小時,身上還是染了酒味。

因此他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晏啓離喝了不少,他眼底清明,不見半分醉意,安景急匆匆要洗漱,顯然很受不了自己滿身的酒氣。

晏啓離以前沒這麽多講究,寒冷大漠中,裹着一身酒意睡去是常有的事。

第二日照樣騎馬射箭。

肆意又潇灑。

而現在……潇灑豪邁的北疆王聽着樓上安景咚咚的腳步聲。

頓了頓,晏啓離也往浴室走去。

二樓,安景動作有些粗狂。

在KTV玩的時間比他想象中要久一些,他今天的更新還沒着落,他得抓緊時間,洗完澡後就去碼字。

這段時間總有這樣那樣的事,他的存稿告急,每天更新都是現憋。

還好他打字手速,連載這麽長時間沒翻過車,保持日更沒斷過。

安景擠了一大坨沐浴露在浴球上,有一部分落在瓷磚上也沒注意。

他一邊搓澡一邊想待會兒要寫的內容。

晏啓離接下來沒事做,洗漱也慢條斯理,剛刷完牙,就要聽樓上‘咚’的一聲悶響,同時響起的,還有安景的叫聲。

晏啓離擡起眼皮看了眼天花板的位置。

洗個澡,洗出這個動靜?

晏啓離蹙了下眉,上了樓。

安景的房間亮着燈,門虛掩着,身高192的晏啓離站在門邊,都快有門框高了。

晏啓離沒直接進去,擡手敲門:“安景。”

裏面傳來安景如若有絲的回答:“怎、怎麽了。”

晏啓離神色微動,手搭上門把手:“你在做什麽?”

主卧衛生間內,踩到沐浴露摔了一跤的安景痛得面目扭曲,還要應付門外的晏啓離。

安景吸氣吐氣,平複好呼吸後才故作鎮定回,沒事啊,我洗澡而已,能有什麽事。

門外的晏啓離沉聲回答:“給你三秒鐘,我進來了。”

一次不挂躺在地上的安景:“!!!別!”

太激動扯到痛處,安景又成了苦瓜臉。

太倒黴了。

今年可能是流年不利,總有各種狀況發生。

但晏啓離要是能聽他的話,就不叫活閻羅北疆王了。

晏啓離手往下壓:“一。”

安景睜圓了眼,手忙腳亂找東西。

門外是晏啓離極具壓迫感的嗓音:“二。”

摔倒時尾椎的劇痛沒把安景痛哭,但晏啓離催命符似的一二三,快把他急哭。

‘三’字落下,說一不二的晏啓離推開了主卧房門。

兩人之間如今就隔一道玻璃門。在自己家洗澡沒有反鎖的習慣,晏啓離很快就會進來。

情急之下,安景随手扯下一條毛巾。

晏啓離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安景赤條條倒在浴室,臉色漲紅的看着自己。

晏啓離明顯愣了一下。

也不算赤條條。

畢竟還有一條可憐的毛巾搭着。

看着從頭到腳都紅了個遍的人,晏啓離眉頭不松反緊:

“哪裏痛?”

安景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臉,都在晏啓離這裏丢盡了。

他閉眼不願面對現實:“你別管我。”

等他緩緩,會自己爬起來的。

晏啓離居高臨下看他:“安景。”

安景聞言,梗着脖子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撐住——沒人能在活閻羅的眼神下,硬氣撐過十秒。

安景這下臉脖子都紅透了,小聲說:“尾椎骨……”

安景頭上身上還有綿密的泡沫,晏啓離取下花灑,開了水。

看着安景不斷顫動的眼睫和上下滾動的喉結,晏啓離面無表情:

“難為情就閉眼。”

安景內心天人交戰好一會兒,最後認命閉眼。

在浴室躺的安詳的安景,腦內一片虛無:

啊,我死了。

晏啓離快速給安景把身上的泡沫沖洗幹淨,給他裹在浴巾裏抱出濕漉漉的浴室。

用來應急的毛巾,無情的被人丢棄在地板上。

晏啓離把安景放床上,在衣帽間随便拿了一套他的衣服,

赤條條被晏啓離從浴巾裏扒拉出來時,安景想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情況了。

晏啓離拎着他的灰色平角內|褲,握住他腳腕時幫他穿內|褲時,安景想:……哦。

還是有的。

剛才那一下,怎麽沒直接摔暈我?

此時此刻,安景說不上是屁|股更痛還是心更痛。

安景踩到沐浴露。這一跤摔得,就膝蓋以下和胸部以上可以活動。

腰部和屁|股成了重災區。

不動都疼,更別提動了。

他剛才掙紮着想自己穿衣服,結果冷汗都疼出來了。

驚慌難為情的情緒褪|去,一張白淨的臉痛得慘白。

晏啓離握住他小腿,冷漠的把他的反抗壓了回去:“老實點。”

安景看單膝跪在自己腳邊的晏啓離,真的老實不動了。

也沒臉見人了。

因為這個角度,他很不合時宜的想到了一些不可言說的夢中畫面。

晏啓離握着的那一片皮膚都在發燙發麻。

過電似的觸感從小腿沿着毛細血管游走,很快遍布四肢百骸。

令人心驚肉跳的酥麻,好似連尾椎骨的痛都壓過去。

安景緊抿着唇,扭過臉不看晏啓離了。

他現在的腦子裏只剩下廢料,太糟糕了。

晏啓離好心幫自己,自己卻在這裏想一些有的沒的……

總是給人添麻煩,還有空想這些……

安景,你指定是腦子哪裏被摔壞了。

……

安景連路都走不了,情況看着嚴重,晏啓離給他穿好衣服後,叫了個車準備送他去醫院。

安景像條失去夢想的鹹魚,任由面色冷淡的晏啓離把他抱起來。

為了給晏啓離省力,安景胳膊環住他肩膀。

他蚊子哼哼似的跟晏啓離道謝加道歉:“麻煩你了。”

晏啓離單手就很輕松抱起了他,另一只手去開門,聽了他羞愧的話後,冷冷地哼了一聲:

“洗個澡都能摔,笨死你得了。”

安景:對不起QAQ

晏啓離眉目疏淡:“你到底怎麽長這麽大的?”

安景也疑惑,感覺今年特別容易出狀況,不是這有問題,就是那傷着。

想到這裏,安景偷偷瞄了一眼晏啓離。

晏啓離目不斜視:“看我做什麽?”

安景:我聽過一個說法,不知道準不準确,你要不要聽一下?不聽也沒事反正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晏啓離言簡意赅:“說。”

安景說老一輩說,人一輩子的氣運不是源源不斷,而是有限的,不可能一輩子好運,也不會一輩子走黴運。

一旦把好的運氣都用完了,接下來就該走黴運了。

晏啓離掃他一眼,沒什麽表情的開口:

“你的意思是,認識我,把你的好運用完了?”

安景一噎。

雖然我是這個意思,但你這麽直接的說出來,不會覺得難為情嗎?!

顯然,在活閻羅的人生字典裏,是沒有‘羞澀’‘難為情’等情緒的。

他還覺得安景不愧是讀書人。

說話還拐個彎。

安景咬着唇,閉嘴不說話了。

他在這裏叭叭一堆,晏啓離始終是那沉靜淡漠臉,波瀾不驚的模樣,哪有半點姜辰說的在意?

安景不安躁動快兩天的心,緩緩下沉。

晏啓離确實什麽都沒說。

是他和姜辰在腦補。

晏啓離重情重義,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晏啓離在得知好友背叛自己之前,會為了他闖九死一生的懲司,也願意為一個身陷敵營、毫無功勳的無名小卒,不顧危險單騎奔走,把人從箭雨中拎出來……

晏啓離面冷心熱,給朋友轉賬八百萬,也算不了什麽。

晏家有錢,晏啓離又不看重金銀……

長這麽大,好多好多年沒有被人公主抱過,和晏啓離緊實的肌肉相貼,安景一邊想,一邊不是很自在的動了動腿。

晏啓離對朋友一向大方,價值連城的明珠也能賞給——

不老實的腿碰到某個地方,安景愣了一下,随即整個人一僵,連腦子裏剛剛在想什麽都忘了。

不止腦子空白一片,安景表情也出現了空白,呆滞擡頭看晏啓離。

他剛才碰到了什麽??

抱着人下樓的晏啓離,第一時間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

但他并不在意。

還是那副平平淡淡的模樣。

看着他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安景更震驚了,你是怎麽做到上下如此割裂的!

安景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沖擊之下情緒更是毫無掩飾。

晏啓離看着那雙煙茶色眼眸中的淩亂,不知道他在大驚小怪什麽:

“這不是正常反應?”

安景:“???”

哪裏正常?

晏啓離淡聲開口:“我是一個健康且正常的成年男人。”

自己若是什麽反應都沒有,那才是不正常。

安景:“……”

說得很有道理,他一時找不到反駁的點。

“但是……你,這……”安景又開始語無倫次:

“你這……”

難道就這樣出門?

還有,你下面都這樣了,到底為什麽還能做出一副坐懷不亂的性冷淡的表情啊!

臉皮薄的人心裏有很多話要說,但沒辦法順暢說出口。

主要是晏啓離反應太過平靜坦然了。

好像那啥了的人不是他一樣。

太怪了。

安景耳尖紅得快要滴血,腿也不亂動了。

就怕碰到什麽不該碰的。

原來剛才那模樣……不止自己胡思亂想了。

他現在不想什麽朋友義氣了。

因為沒人會對朋友産生生理反應。

除非對這個朋友,本身就懷着一些不清白的心思。

知道晏啓離不是表現出來的這樣淡定,安景洗澡摔跤要讓人救的尴尬難堪,詭異的減輕不少。

畢竟現在好像某人更尴尬。

跟物業打過招呼,這次叫的車直接開進了小區。

被晏啓離抱上車時,安景咬牙認痛,目光卻不受控制朝晏啓離看去。

想看對方恢複沒有。

就他剛才那無意慌忙中碰到的一下,嗯……不愧是北疆王,很有資本。

安景一邊唾棄自己下流,一邊臉又開始紅。

精準捕捉到安景眼神的晏啓離:“……”

上車不到一分鐘,在安景第六次看過來時,晏啓離面無表情:

“回家再看。”

不明真相的司機搭話:“看什麽?”

‘轟’地一下,偷看被抓包的安景徹底熟了。

安景恨不得跳窗而逃,一直到了醫院,都沒再開口。

***

滿是消毒水味道的醫院。

安景挂急診拍了個片,尾椎骨沒折沒移位。

但有輕微骨裂,肌肉挫傷比較嚴重。

醫生把片子放回桌上:“骨裂不嚴重,可以自愈,我給你開點止痛的藥,接下來一段時間少站少走,多卧床休息。”

“若是後面有問題,來醫院複查。”

安景:“還有複查?”

醫生:“要是恢複得好,不複查也行。”

複查也是對病人負責。

因為出現過受傷後當時來醫院拍片沒問題,結果回去沒幾天病情加重,來醫院複查結果發現骨移位的情況。

還不止一例。

人的骨頭堅硬又脆弱,說不準的。

說不定拍片的時候沒斷,回去不小心拉扯一下,就恰巧斷了。

晏啓離:“他其餘地方沒事?”

醫生:“他還有哪裏疼?”

安景腦袋也有點疼,摔倒時腦袋撞到了牆壁,後腦勺鼓了個包。

醫生起身按了按,按得安景眼淚差點飙出來。

醫生仔細詢問:“這麽疼?有沒有惡心想吐的感覺?頭暈不暈?”

安景:“不想吐,暈。”

醫生開單子:“這樣吧,再去拍個片。”

包鼓這麽大,萬一裏面有淤血或者摔成腦震蕩呢?

打印機吐出檢查單,醫生遞給晏啓離,又提醒:

“你弟弟走路不方便,一樓可以借輪椅,也不用你抱來抱去了。”

一百多斤的人,樓上樓下的抱着跑,也累人。

晏啓離:“不用。”

說完後,晏啓離一手拿單子,一手把安景撈起,去樓上照腦部CT了。

上了年紀的醫生目瞪口呆了一會兒,感慨:

“小夥子力氣還挺大。”

晚上的醫院病人和家屬依然不少,安景把頭埋在晏啓離肩膀,全程沒有擡起來過。

太社死了。

太尴尬了。

他傷的是尾椎,坐着其實是有點疼的。

可他寧願坐在輪椅上疼,也不願意被晏啓離抱着社死。

傷患發出微弱反抗。

反抗無效。

……

腦部CT檢查結果顯示,安景這一摔,摔出了輕微腦震蕩。

但不嚴重。

醫生說可以回家靜養,也可以住院觀察一晚上。

安景想回家,晏啓離卻給他辦理了留院觀察。

從剛才開始就毫無發言權的安景:“……”

單人病房內,安景跟晏啓離講道理:“我今天還沒更新。”

正在發消息讓人準備東西的晏啓離聞言看他:

“你覺得你這樣,還能工作?”

安景認真:“我手指還能動。”

身殘志堅,說的就是他。

晏啓離冷漠:“別想。”

安景退一步:“要不你把我筆記本給我帶來?”

晏啓離眉一挑:“你還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

安景期待:“都滿足我?”

晏啓離冷哼一聲:“給你個機會說出來,過過嘴瘾。”

安景:“……”

QAQ

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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