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查特從博甄家不告而別後先去好朋友萊納斯那兒住了幾天,之後沒多久兩人相攜出去玩兒,游玩兒途中被一位老主顧請到家裏。
這位老主顧叫南天,是開賭場的,查特曾經在他這裏輸了一大筆錢,南天因數額太大沒法幫他出,幸好好夥伴萊納斯救了他,之後他好久都沒再下賭場。
南天不知從哪兒弄到一個小箱子,一方面小箱子堅硬無比,另一方面擔心損壞裏面的東西,南天一定要找人打開這個帶有密碼鎖的東西。
查特對着那箱子,本以為不在話下,熟料竟打不開,他從沒感到自己如此失敗過,郁悶得飯都快吃不下了,他以為自己是大拿,一直都是獨孤求敗的,結果這次撞了牆。
查特不想砸了招牌,他八歲出道,屢戰屢勝,被譽為頂級密碼專家。想起先前和萊納斯的叔叔韋恩探讨過他幹一行,他一下就能聽出韋恩也是個厲害的,于是他和萊納斯決定求援。
萊納斯全名萊納斯·斯科爾德,正是斯科爾德家族成員,他的韋恩叔叔就是同湛,接到他的電話,同湛本沒想過來,但恰好得知博甄在這邊出差,于是只當順道來他們一下,是的,他不知不覺中像是又操起了老本行,但這次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默默的關注保護她。
南天見了同湛下意識就覺得這人有來頭,見對方不言不語,他也不多話,既然是查特的熟人,不用管那麽多。
南天領着幾個下屬,和同湛一起走進一個不大的房間,他得到的密碼箱放在一張桌子上,同湛對着小箱子觀察一番,擡頭掃視一圈南天的下屬,低聲道:“叫他們都出去。”
南□□幾個手下擺手,示意都出去,同湛又說:“讓查特來。”南天再吩咐其中一人把查特請來。
查特不允許萊納斯跟着他,怕自己再一次在好友面前失敗,他走進房間,裏面只有南天和同湛兩人,南天的手下守在門口。
三人對着密碼箱,那箱子表層有鏽跡,不知鎖了多少年,同湛神色複雜地撫摸其表面,他的手撫過箱子的每一寸,最後才落到密碼鎖上,他稍稍觀察嘗試一番即停下,接着拉起查特一只手放到密碼鎖上,“閉眼。”
查特閉上眼睛,手指跟着同湛的動作一動,他能感受到那種奇妙,他最懂這個,大約兩分鐘後,查特聽到一種仿佛鐘表上的秒鐘向前移動發出的聲音,那聲音在他聽來不次于天籁。
南天眼睜睜看着查特在同湛的指引下打開了密碼鎖,驚訝之餘他反應很快,立即伸手按住箱蓋,不讓他二人見到內部的東西。
查特擡頭對南天說:“等你把裏面的東西拿走,這個箱子可以送給我嗎?”
南天安撫道:“我考慮考慮。”
查特又轉頭怔怔地看着同湛,“你是做什麽的,和我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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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湛:“不是。”
查特更不開心了,“不是幹這個的也能比我強?!”
南天甩給同湛一眼神,示意哄哄查特,同湛:“我曾經見過這種箱子。”
滿足了兩個少年的請求,同湛即趕往博甄下榻的賓館。
淩晨兩點,初岚拄着雙拐一步一步挪到手下房間門口,擡手敲門,沒有回應,他用力再敲,片刻後門開,一名手下睡眼惺忪,恭敬道:“岚哥,還不睡?”初岚看上去很疲累,但眼神透着緊張焦慮,他一側身體靠着牆,籲了口氣,手下擡手想扶他,和他對視一眼又縮了回去。
“确定他會來嗎?”初岚問。手下忙不疊點頭,岚哥問的人是他的弟弟初巍,數年前初巍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手下還常見到他,這幾年幾乎沒再見過面,岚哥罵弟弟是白眼狼,說他辛辛苦苦照顧他供他上學,他卻瞧不起岚哥幹的行當,先對哥哥冷漠,然後避而不見,再之後直接拒絕相見。岚哥受了重傷差點挂掉他也沒來看一眼,然而這位哥哥在受傷後卻總挂念着弟弟。
初岚拄着拐,不讓手下幫忙,又慢悠悠回自己的房間。他本來住樓上,現在腿腳不方便挪到樓下,回了房間也是睡不着,他在窗前坐下,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待這夜色散盡,初巍就該到了。
初巍懷着滿腔悲憤而來,有人一路領着他到初岚的房間前,初巍冷冷道:“初岚在裏面?”沒等身邊人回答,房間裏傳來聲音,那聲音道:“進來。”
初巍深吸一口氣,引路的人已為他打開門,偌大的房間,初岚仍舊靠窗坐着,遠遠看着門口的初巍。初巍往前走了兩步,初岚道:“門關上。”手下便關門,把獨立空間留給兩兄弟。
“你來了。”初岚架着拐杖,慢騰騰直起身子。初巍像是悲痛,又似憤恨,扭頭不看他。
初岚架着雙拐站直了,眼也不眨地端量初巍。他眼中的初巍仿佛在不斷變化,變回剛上大學的樣子,變回少年,變回童年,變回小嬰孩兒,初岚眼中現出笑意,默不作聲。
初巍胸膛劇烈起伏,忍無可忍地轉過頭來,質問道:“初岚!你要有一點良心,趕快把媽送回去,讓她安安靜靜過日子,這麽大歲數的女人,你也欺負!就算不是親媽,也養育過你,你綁架綁到她頭上!你不怕遭報應!”
初巍越說越激動,兩手緊攥成拳,憤然瞪着初岚。
初岚平靜道:“我問你,你認不認我這個哥?”
初巍立刻回道:“不認!”
初岚一臉很疑惑地樣子,拄着拐朝初巍挪過去,“為什麽不認了?知道我不是家裏親生的,所以不認了?”
初巍:“你幹犯法的事,還想拖着我一起?我沒臉說我有你這樣的哥!”
初岚笑道:“我高中不念了,出來掙錢照顧你,供你讀書,供出你這個社會精英來,之後就被你看不起了,被你一腳踹開,誰告訴你我要拖你下水的?你防得這麽厲害,連面都不見,嗯?你媽把我撿回去沒吃上幾年飽飯,你一出來就開始把我當狗養了,可我的付出可比一條狗多太多了,我不計前嫌把她接城裏逛逛,怎麽會遭報應?”
初巍咬牙切齒:“初岚!你不是人!”
初岚:“叫哥。”
初巍難以置信地看着初岚,他們真的好幾年沒見過面了,确切地說是他沒見過初岚,聽人說初岚有去偷偷看他。初岚怎麽變成這幅殘疾人摸樣,他不清楚,在他心裏初岚無疑就是打家劫舍殺人放火一類,遲早要出事,遲早要受懲罰,果真他現在離了拐杖路都沒法走。
“你把我媽藏到哪兒去了?”
初岚擺擺手,“昨兒晚上就送走了。”
初巍不知是真是假,心裏十分忐忑,這時,初岚已挪到他身邊,擡手覆在他的肩上,這動作讓初巍感到別扭,在他心裏,早已決定和這個哥哥斷絕來往,井水不犯河水,而對方卻總想把他拉到身邊。
兩人靜了片刻,初巍用力将初岚放在他肩頭的手拿開,态度決然。初岚想了想,又挪到一排酒架前,拿了瓶酒,轉身回到他做了一宿的窗前矮沙發上,他往杯子裏倒滿酒,說道:“過來,咱哥倆幹一杯。”
初巍不為所動,杵在原地,初岚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初巍突然聯想到小時候初岚哄他的場景。“幹了這杯酒,你媽就上火車,你可以給她打電話。”
初巍猶豫良久,最後走過去,拿起其中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初岚滿意地笑了,眼底劃過一絲哀傷,接着他端起另一杯酒,湊到嘴邊,目光停留在初巍身上,正要一口下去,房間門“砰”的一聲響,令初岚本能的一頓,手下喘着粗氣一個跟頭撲到初岚身上,沖勁兒太大把初岚給撲倒了,初岚手裏的酒撒了,他用力去掀手下,痛苦大叫:“滾開!”
初岚的手下動作敏捷,瞬間爬起并連抱帶抓得扶起初岚,激動道:“岚哥,快撤,警察來了!”
初巍和初岚不約而同地互相對視一眼,初岚顫聲道:“初巍......”初巍忽然反應過來,轉身向外逃去,警察是他事先通知好的,他現在要趕緊到他們的陣營去,這個時候,太危險了。
初巍呼哧帶喘沖到警察身邊,突然眼前發黑直挺挺跪了下去,不遠處他們在包圍初岚的這處住所,他腦中逐漸失去清明,猶記得初岚叫他來見面的這處很安靜,警察來了這處才吵嚷起來,接着聲音遠去,他聽不清,也看不清,再無處使力,軟倒下去。
博甄辦完事,傍晚回賓館休息,不久居然收到同湛的信息:有人跟蹤你,換個房間。
博甄盯着手機屏幕上那行字開始想,跟蹤......毫無疑問的,她被同湛跟蹤過,現在同湛說有人跟蹤她,那是他在跟蹤她時發現別人也在跟蹤她?
博甄回了條信息:前輩,你在哪兒?
大約十分鐘後,敲門聲響,博甄開門,見到同湛。同湛開門見山,“你有想過會是什麽人跟蹤你?”
博甄把同湛讓進來,輕皺眉頭,猜測道:“最近我有接手一個個涉.黑的官司,難道是那些人?”
同湛聽了深以為然地點頭,他看着博甄,此時博甄擡起眼眸,兩人視線觸及,同湛沒有再膽怯避開,直直與她對視,“你接這種業務,有危險。”
博甄輕皺的眉頭倏然間舒展開,笑道:“前輩,危險無處不在啊,危險意識太強,我就沒法工作了。”想了想又說,“我定的明天走,要不我去改簽,今天還有一班飛機,應該來得及。”
同湛若有所思地緩慢搖頭,繼而開始四下尋找,博甄大概猜到他在找隐蔽監控一類的東西,按道理賓館房間是不該有的,但有的地方會裝,客人不可能發現,當然開賓館的也不是靠這種設備窺探人隐私,說到底是以防萬一,往不好了說興許也會涉及某種交易。
博甄見同湛找得非常認真,最後結果是沒有發現,但是他自己拿出來一個,然後選了個位置固定好。
同湛:“開始有幾個人在跟蹤你,後來只剩下一個,我上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這家賓館樓下了,咱們現在下去。”
博甄:“你覺得他會進這個房間來?”
同湛:“由幾個人到只留一個人,我想他的目标是你,或是你身上的東西,也可能是要給你什麽東西。就我的觀察,後兩種可能比較大。”
博甄略微仰頭看着他,“這麽說,我人身安全應該沒問題。”
博甄拿上手提包和同湛一起出來去酒店的餐廳吃飯,她沒有什麽重要東西,不怕那人去翻她的房間,同湛說只要那人進去她訂的房間,他們就可以知道他是誰。
博甄點了餐,把手包放在身旁,房卡放在手包一側,同湛本來和她坐在一處,很快又獨自離開,他覺得博甄的同伴不在身旁,跟蹤她的人更容易來順走她的房卡。她興致勃勃地和其他用餐的人聊起來,故意不去注意身邊的包和房卡。
然而等了許久,飯都吃完了,她的卡始終都在,沒有被什麽人摸走。又坐了一會兒,同湛過來拍拍她胳膊,示意她跟着走。
電梯上,同湛說:“那人已經進去過了。”
回了房間,同湛去把他的監控裝置撤下來,一邊對博甄說:“收拾東西,現在就退房,那人是刷卡進的房間,這裏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