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上砸,砸碎了,砸破了才算數。樓上樓下叫她破壞個遍,累得滿頭大汗在樓下掉了幾滴淚,劃出火扔到窗簾上,沖着樓上大喊:“同湛!我要把你這裏都燒掉!把你也燒掉!”
同湛沒應聲,過了一會兒,聞到煙味的他沖下來,拉着站在一處火苗前的雲冬子使勁往後一拉,将她拽了一跟頭,火速取水澆火。火沒有着起來,很快熄滅了。
雲冬子滿臉通紅,額頭上有明顯的汗珠。同湛盯了她片刻,攥起她胳膊拉着到樓上。
☆、第 22 章
“做什麽你!”
她被按倒在床上,同湛迅速褪去她的衣服,将她壓住,他自己只拿一只手把褲子退下去一些。
他輕聲道:“冬子,你怎麽這麽任性,我是喜歡你的。”
雲冬子被壓着反抗不過,顫抖着嘴唇哀求道:“不,不,我不砸你的東西了,不燒你的房子,我賠給你,我都賠給你,我雙倍賠償.....”
“不用賠。”
雲冬子腦仁疼,緊緊皺眉,雙眼無神地盯着天棚。
同湛就那麽埋在她的身體裏,觀察着她的臉色,好一會兒才動幾下。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同湛用了極大的耐心,一點一點把她帶到快樂中。
她睡着了,長發絲絲縷縷被濕汗黏在肌膚上,觸及那片蓬勃盛開的紅玫瑰。
同湛拿出相機,給她拍了兩張照片。
時間晚了,同湛叫醒雲冬子,小心地伺候她穿衣梳頭,送她回家。雲冬子失神地跟着他,走着走着她突然回過神般揚手又要甩他耳光,卻被同湛抓住手腕制止。
他說:“冬子,先回家去,我都會和你解釋的,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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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冬子眼中被逼出不甘的淚,他湊上去吻。
他看着她進了家門口。雲冬子覺得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她該怎麽辦?不能告訴家裏,不要顏面了嗎?她被同湛叫醒後就沒力氣發火了,如果不跑到那兒發火,他就不會這樣教訓她,他用這樣的手段教訓她,太卑鄙了!
他要怎樣和自己解釋?雲冬子沒等到同湛的解釋前,先又見到了芙麗塔。芙麗塔這個洋女人,每每覺得她是個不知自愛的人,現在看她更十分不順眼。
芙麗塔告訴雲冬子同湛的爺爺帶領他們全家早年間遠渡重洋去了國外,到他父親當家的時候家裏條件很不好了,同湛是個不折不扣的窮人,他是個貪錢愛財的人,确實做過一些錯事,他自己也常為自己的所為感到悔恨痛苦,他現在已經悔改了,想重新做人,尤其遇到雲冬子之後更堅定了決心雲雲。
雲冬子一臉的倔強,“他是膽小鬼!叫你和我說這些。”
“不不,”芙麗塔否認道:“是我知道你們之間發生的事之後,主動來找你說的。我知道這些話他太難說出口,我希望看到你們好好相處,你願意給他機會嗎?”
雲冬子不知道芙麗塔曉不曉得同湛對她做的那事,聽了她的話越發心裏憋屈,她才是委屈說不出口。
“我不想聽你說了。”雲冬子冷硬地說,繼而頭也不回地走掉。
後來雲冬子每天在校門口看見同湛,看到了也不理睬,上了車就叫司機開車。直到某一天,她朝他走過來,到了他身邊不停下徑直往前走,同湛自覺跟着。
兩人在一處人較少的地方停下,雲冬子轉身盯着同湛,眼淚汪汪,“同湛!我不能原諒你,我不管你為了什麽,做過的事就是做過了!你不覺得自己肮髒嗎?現在你又弄髒了我!我讨厭你,恨你!”
她的話令同湛臉色變得很不好,他擡手似乎要觸碰她,被她拍開。他無言地看着她跑開。
他們再見面是在一個月後,在開往北平的火車上。
雲冬子雇了二十多個人和她一起坐火車去北平,她的目的是去把同湛抓回來,然後看住他,叫他徹底浪子回頭,和她好好過日子。
為什麽會有這一番行事,因為她編了個故事,把故事主角換成別人,然後拿這個故事去說,她嫂子的話改變了她的心意。
嫂子說,誰都會犯錯,如果你能讓一個人改過自新,那你就算積德了,如果你在這個人心中的地位很重要,而原諒他,幫他重獲新生,他會永遠感激你。她說,“你還小,再過十年,你會看開很多很多。”
雲冬子靜靜地望着窗外。火車路途行駛過半時,她捏着手帕揉了揉鼻子,旁邊坐着個中年婦女,熱心地和她說話,“小姑娘怎麽了,別難過,吃蜜餞嗎?”她打開個紙包,推給雲冬子。
雲冬子看看她,同時注意到對面坐着兩個男的,一個在低頭看報,一個也在看窗外。那婦人見雲冬子漂亮可愛,不知為什麽這樣難過,不禁搭讪想為她開解開解。
雲冬子沒有和家裏人或是任何一個認識的人訴說真實情況,見這個婦人慈眉善目,藏在心裏的事就想往出倒一倒。“我去找我丈夫......我們鬧了很大的矛盾。”
婦人被驚到了,她完全沒看出雲冬子是個已作人婦的人,不過很快轉驚訝為關心,“小夫妻鬧矛盾常有的,你這麽漂亮,你丈夫一定舍不得你的,去哪兒也不會丢下你,早晚要回來的。不過,他去哪兒了,北平?”
“嗯,我要去找他,把他抓回來,叫他以後都聽我的話。”雲冬子低着頭,喃喃道:“我先前嫌棄他,說了很難聽的話,傷他自尊了,不知道他心裏做多大計較,我要再和他談談。”
婦人聽後自己做了番想象,瞧這姑娘漂亮貴氣,料想她丈夫沒多大能耐,看上人了就任性地嫁了,年紀小不懂事,嫁了之後才真切感受到種種問題來,于是矛盾就來了,八成是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
她便按着這個思路勸解雲冬子,雲冬子聽着聽着覺得不太對路子,一想她告訴人家的也不是實情,她和同湛哪是夫妻,只因有了夫妻之實,她才這般說,現在看來大不同。然而她不是一點也聽不進去,夫人說的那些令她心裏放開了些,舒坦了點。
對面兩個男人挺自覺,女人說的話他們聽得清清楚楚,默默的像什麽也沒看見沒聽見一樣,看報的看報,看風景的看風景。
又過得一會兒,對面盯着窗外看風景的男人起身走開了,不知去方便還是去餐車廂。
雲冬子吃了幾顆夫人給她的蜜餞,有個人過來遞給雲冬子一張紙,雲冬子不認識那人,接過來看,瞬間就呆了。
上面寫着:冬子,跟着那人,他會帶你來我這裏。同湛
她跟着那人走過幾個車廂,到了一個封閉的車廂裏,領路的人敲敲門,門打開,車廂不大,掃上一眼一覽無餘,雲冬子震驚的看着站在裏面背靠窗的人,那人竟是之前和他坐對面的男人!
雲冬子後退一步,扭頭發現剛才引路的人走開了,她不知道這男的什麽路數,她跟婦人聊天的時候沒提同湛的名字啊。
剛邁出一步,就聽那人叫她“冬子”,她不可置信的回頭,那人說“進來,和我一起坐這裏”。
那就是同湛的聲音,可他不是同湛!男人見她杵在狹窄的車廂門口不動彈,擡手到耳側,動作很輕很慢,一點一點揭下臉上的□□。
雲冬子看着他,話也說不出來了,像個僵硬的木偶。同湛上前把她拉了進去,關上門。
“你---”
同湛笑着,指腹觸到她嘴角,繼而點點她粉嫩水潤的唇,“你要去找你的丈夫?”
雲冬子被他撫摸幾下,回過神來用力将他一推,轉身貼着窗戶站,臉朝窗外。感覺糟透了,實在是很丢臉。
同湛從她身後環抱她的腰,下巴枕在她的肩頭,動作看似溫柔,卻将她禁锢,圈在那裏無法掙紮。雲冬子閉起眼睛,仿佛她看不到就不會被看到,同湛像一圈高高的栅欄把她圍在一方小小的天地裏。
☆、第 23 章
同湛在北平的住處和上海的很像,但他說那不是他的房子,是朋友閑置的,他借來住。
雲冬子付了錢,遣散了她找的那些人,一路跟着同湛在他的地方住下,私奔是不可以的,他總得跟着她回去。
兩人鄭重其事地、客觀地談了一次話,雲冬子坦白說同湛和她之間發生那種事,必須對她負責,她要求同湛從今往後堂堂正正,做正人君子,娶她為妻。同湛向她坦陳了自己的間諜身份,并對間諜這一行當向她進行了一些解釋說明。
雲冬子斷斷續續詢問了幾句後,把間諜這個詞和叛徒聯系到了一起。同湛否認了她的理解,并說人各有志,他只是做着一種事業而已,他也沒有效忠于誰,只是拿錢辦事。
雲冬子自身條件相當好,膽子又大,同湛很看好她,如果她能成為他的夥伴、搭檔,那是再好不過了。
同湛陸陸續續講述了一些他們經歷過的事跡,雲冬子剛開始沒怎麽,後來聽着聽着果然覺出了趣味。同湛沒有提偷東西甚至殺人之類的,主要就強調是搞新聞、探聽消息什麽的。
同湛說:“羅爾夫和芙麗塔是一對愛人。我很羨慕他們,冬子,我們會不會也成為他們那樣?”
雲冬子最大的愛好就是打牌賭錢,她仿佛從同湛說的那些事裏聞到了賭博的味道。和他在一起,做他喜歡做的,或許也會是她有興趣做的事,可以試試。
同湛成了雲冬子真正的老師,他選擇性的、由淺入深地教給她一些技能。
雲冬子不喜歡學跳舞,同湛說:“寶貝,你這麽美,不會跳舞多可惜。”他拉着她,花盡心思地教,像工匠做雕刻一樣。
“別再壓了!我的腿要抽筋了!”雲冬子抱怨道。
同湛放開她的腿,“冬子,你平時都做些什麽?柔韌性這麽差。”
雲冬子揉揉抻得生疼的大腿,擰着眉。每當看到芙麗塔配合同湛給她做示範,她從心裏覺得很養眼,他們就像在表演,是她見過的最吸引人的表演。
可是她又不用上臺表演,所以心情好了就和同湛一起跟着音樂旋轉,沒心情了就不學了。格鬥術她還是比較感興趣的,學上幾招能防賊還能保護弱小,有種能當英雄的感覺,不過被同湛摔了幾次,鬧不開心,好幾頓不吃飯,同湛哄着喂才肯張嘴。
“冬子,幹杯。”
“幹杯。”
雲冬子和同湛坐在地毯上,燈都關了,點着蠟燭。雲冬子酒量不行,兩杯下肚就醺醺然了,舉個空杯子和同湛碰杯。同湛獨自喝了幾杯,又給她倒酒,“冬子,你打牌厲害,喝酒不行。下棋會不?”
雲冬子咕嚕嚕一杯酒下肚,眼神兒飄了,聲音也飄了,“會!下棋你也下不過我,每盤我都贏,你都得輸!”
“誰教你的?”
“呃,忘了,可能是,自學成才的吧。”
同湛似乎也喝多了,慢騰騰起身去拿東西。回來又一屁股坐下,“來吧,冬子小姐,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雲冬子樂了,開始擺棋子。擺來擺去,總覺得哪裏不對。
同湛,“好了,開始吧。”
雲冬子上來拿了同湛的棋子要走,兩人走來走去,棋局徹底亂了。
“不對啊!”雲冬子臉都要貼到棋盤上,眯着眼晃來晃去,“好了,可以了,你輸啦,你的棋子被我吃得死死的了。”
同湛哈哈笑了兩聲,一揮手将那盤棋掃了,就勢勾着她的下巴,他湊過去,臉貼着臉,又一掀,雲冬子朝後倒去。
雲冬子半晌才明白過來他們要做什麽,互相對視片刻,她稍微一動,在同湛嘴唇上親了一下,同湛揚起嘴角,輕聲道:“很好。”
數日後。
同湛和羅爾夫頂着大雪從外面回來,進了門,寒冷立刻被隔絕,房子裏有溫暖有花香,仿佛藏着春夏的氣息。
“冬子!”同湛在一樓喊了聲。
雲冬子穿着快及地的長睡袍,懶洋洋地“哎”了聲,走到木質樓梯的頂端朝下看,見他帶了羅爾夫回來,轉身回去了。
同湛以為她去換衣服,結果半天沒見人,他和羅爾夫互看一眼,羅爾夫低聲道:“她現在比芙麗塔還迷人,”豎起大拇指眼神輕佻,“你□□地很棒。”
同湛亦是将聲音壓得極低,“你要不要嘗嘗?”
羅爾夫咽了下口水,眼中瞬間浮起一層欲望,他看向二樓的方向,片刻後搖搖頭,“你确定已經可以完全控制她了嗎?”
同湛輕笑,“不确定,所以叫你也加把勁兒,你的技術不是比我好麽。”
羅爾夫回想剛才出現的雲冬子,她身上散發着濃濃的女人味,外面還在下着雪,那麽冷,抱上這麽一具身體該有多麽舒服,雲冬子是他見過的最讓人向往的東方女性,難得的是她還那樣年輕。
他有些猶豫,等到雲冬子徹底加入他們的行列,他一定會追求她,得到她,她的身體、他的技術,一定是天衣無縫的結合,他會比同湛更出色的。然而現在他不确定,對于他們來說,任務最重要,是的,找情人的事要先放一放,在這個時候得盡量規避風險,個人享樂淩駕于事業之上是不智的。
羅爾夫到同湛這裏取東西,拿到之後便告辭,不想再受到雲冬子的“撩撥”。他走後同湛才上樓去看雲冬子,她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靠着椅子,歪頭朝後枕着,恹恹的樣子。
同湛在她身邊跪下,低頭在那漂亮的鎖骨上親了口,又去攏她的頭發,“寶貝,這麽晚才起來,不梳頭,不洗漱,不換衣服,這麽懶?嗯?”在她唇上輕啄一下。
雲冬子懶得動,說話也懶得說,同湛挪開椅子在她身後坐下,叫她靠在自己胸前。好半天,雲冬子開口道:“我們的事什麽時候辦?”
同湛心下一頓,他知道她什麽意思,柔聲哄道:“這邊的事情辦完了,我們就來商量,好嗎?”
那天,芙麗塔失望地講述她遭到的不公平待遇,雲冬子自從跟到北平來之後對他們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于是在她聽到原來芙麗塔失望的原因是人家不理睬她的投懷送抱時,并沒有多大驚訝。
“他成熟、穩重、英俊,可他居然忍心拒絕我。”芙麗塔說:“他這個人真可恨,聽說連這裏有個什麽花魁都看不上呢,明明好色,偏偏那麽多規矩!很好奇他的情人都是什麽樣呢。”她看向雲冬子,自豪地說:“真該讓冬子過去叫他見識見識。”
羅爾夫滿臉遺憾,“芙麗塔,他真的看不上你?我以為對你沒興趣的只有沒發育的孩子和已經沒有欲望的老人呢。”
芙麗塔對他的打趣十分不滿,狠狠瞪了他兩眼,又毫無預兆地朝他懷裏撲。
夜幕降臨,雲冬子站在鏡子前,往臉上抹雪花膏。同湛從小盒子裏挖出一點,指腹在她臉上輕輕揉抹。感覺到硬硬的東西頂着自己,雲冬子停了動作。同湛再挖出一些那香香滑滑的東西,直接把手伸到她後面,睡衣被撩起,後面受涼,雲冬子急忙忙抓着桌沿,“不要這個......”
同湛道:“寶貝兒,我怎麽教你的?”
她恍惚間聽他不斷考問教給她的那些招數,欲望居然叫人這樣瘋狂,她按着他說的做了。
腦子裏不知什麽正在鳴響,一道霹靂剎那将混沌打散,雲冬子睜開濕潤的眼,問道:“什麽?”
“我保證,你比芙麗塔更有魅力,她征服不了的,你可以,寶貝,你是我的驕傲。”
她沒有回答,哀傷的淚劃過臉頰。
那個人姓周,和她曾經惦念的遠房表哥同姓,他們已經安排好了,順利地找到機會讓她這個嬌豔的小姐展現在那人面前,按着計劃逐步進行,他們第一個目的達成,她很快成為他的座上賓。
周先生的官職并沒有多大,但他是個相當有門路的人,具體怎樣雲冬子不清楚,她知道的是同湛他們在找一個在這裏藏起來的洋人,那個洋人花了大價錢,得到這位周先生的藏匿,難以找到。她的目标就是直接從周先生身上下手弄到那個人的藏身之處。
這處房子很大也很奢華,但雲冬子看來看去只見到兩個傭人,她想周先生應該不常呆在這裏,這只是他的一處房産。他已經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是來這裏探親的,邀請她上門做客卻專門往這行館帶,果真他是動了歪心思的。
周先生打扮得油光滿面,無時無刻不忘展示他的才華和風趣。
“聽說雲小姐才華橫溢,如此年輕美麗迷人,老天真是寵愛你啊。”
雲冬子見過多少官家的有錢家的太太小姐們,他們那些個架勢她學個十成十。周先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踱步到自己身前,她仿佛被烈焰包圍的彼岸花,叫人心動焦灼。有人告訴他雲冬子因其美貌被評為上海之花,這位美女的後背上是大片的玫瑰刺青,豔麗無比。仿佛已經觸碰到那種美妙,周先生難耐地擡手搭上她的肩,就等着她的反應好進行下一步了。
雲冬子燦然一笑,“芙麗塔說,您很挑剔呢。”
這句話讓周先生徹底放開,聲音中都透出急切,“周某最喜結交有識之士,不論男女,像冬子這樣的清貴小姐才值得追捧,那種女人,我一眼看到底,不值得交往。”
雲冬子點點頭,“那您都是結交清貴的太太小姐嗎,您不怕得罪人?”
周先生不明套路似的眼含笑意地瞅她,雲冬子卻不再深入,轉而道:“你誤會了,我不是出來結交青年才俊有識之士的。”
周先生:“冬子你也不要誤會我,我崇拜的女性,向來是認真追求的,若有像你這樣的妻子......”
他的話被雲冬子打斷,她說:“我想告訴你,有人知道叫卡爾的外國佬,你收了他一大筆錢,把他藏匿起來了,他們要找這個人,你最好給他換個窩,免得錢收了,事兒辦砸了。”
周先生感覺被人當頭一棒,不想醒來也得醒。
雲冬子還跟他說了是什麽樣的人要找那個洋人,而她回去後,自己編了個地點告訴同湛。
沒過幾天,她聽到同湛他們說叫卡爾的人住進了醫院!而同湛沒有和她提她交代的假地點的事,他說知道卡爾在哪個住院,叫她帶着鮮花去那裏探望。
卡爾是個老頭兒,看上去挺虛弱,醫院裏有人陪護着他,是周先生安排的人。雲冬子捧着束鮮花,進到病房後,很随意地坐下來,她覺得這個不知為何物的老東西必然是能聽懂中國話的。
她問:“老人家,不好好在家呆着,跑中國來幹嘛?有人找你呢,你怎麽老是藏着,為何不見他們?”
老頭兒警惕起來,“誰找我?你見到他們了?你是誰?”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什麽回答你?”
老頭兒沉思片刻,沒有回答她,也沒再追問她。
雲冬子卻自行坦白道:“我只知道找你的人叫羅爾夫、芙麗塔、同湛!”
老頭兒立刻皺起眉,卻不言語,雲冬子催道:“喂!老頭兒,你認識他們嗎,他們是不是淨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老頭兒見她言語犀利,略放松了些,對于面前這個小姑娘,他或許能想象到一些事情。他搖頭,黯然道:“我不知道他們,不知道。”
雲冬子哼了聲,“你好好治病哦,把身體養好再藏起來,叫他們永遠找不到你,呵呵。”
老頭兒說:“你是周先生的朋友?你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雲冬子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擡頭看看天,該回家了,不行,回家要做什麽,同湛是她的人,她一定要制住他!回家也必須帶着他一道回去!
☆、第 24 章
兩天後,雲冬子從周先生那裏得知卡爾死了,就死在那家醫院裏。
雲冬子偷偷寫了封匿名信給上海的鄭家,告知他們家那個有問題的螺絲釘,具體在什麽什麽位置,叫他們盡快處理。
同湛開始整日整日地在外面跑,有時連着幾天不見人影兒,他不再像之前那麽殷勤,敷衍的意思越來越明顯。
那是個黑沉的夜,天上幾乎看不到星星。兩個男人把渾身是血人事不省的同湛悄悄送回他的住處,其中一人是羅爾夫,另一個雲冬子沒見過。
他們都不說話,把同湛放躺下,麻利擺出大堆急救設備,開始在同湛身上忙碌起來。沒過多久,穿着男人裝的芙麗塔也趕來了。她也不吭聲,一臉慎重地加入那兩人。
雲冬子胸口難受得不行,一陣一陣發緊,焦急地要說話,竟提不起氣來,她跪在地上,伸手去拉同湛,被芙麗塔擋住,意思讓她別妨礙他們施救。
她碰到他的手,明顯的發涼,他整張臉煞白,每一絲血色,躺在那裏,像個死人。她心跳持續過快,頭暈起來。手胡亂抓着,她虛弱地朝其中一人道:“送醫院啊。”
那人說:“不行,不要說話,這裏安全。”
有一個人說:“冬子小姐,你有沒有跟誰說過這裏?”
雲冬子辨別不清哪一個和她說話,聽了這個問題,她搖頭,不說話,好,不說話,現在說一句不知要消耗多大的體力。她忍着氣悶頭疼,注視他的臉,你別有事,千萬別有事......
漫漫長夜,同湛全身多處被包紮,藥味、消毒水味揮散不去。那三人去樓下休息了,雲冬子還跪坐在原地,沒有人阻止她了,她挪過去,攥起同湛的手,用力握緊,仿佛被灌注了血液,她的心髒終于恢複了正常的跳動。
她或坐或躺,就在他身旁,哪兒都不去。他們給他換紗布換藥,她就乖乖讓開,默默等在一邊,她的手一直牽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想分開,只要一松開,她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令她難受得近乎麻木。
她将被子蓋在他們身上,摟着他的頭,輕輕撫摸他的臉龐,“同湛,你快醒過來。”
“冬子小姐,下去吃點飯吧。”芙麗塔說。
雲冬子感覺到餓,肚子叫了多少次了,她必須去吃一點東西,吃了東西才能好好的守着他。
她下樓坐到飯桌前,盡全力咽下幾口飯食,又開始呼吸不暢,捂着發疼的胸口不住咳嗽。手抖得拿不住筷子,憋着氣喝了兩口水,摔了杯子,踉跄着跑回樓上。
再次握上他的手,仿佛本該連接着的脈絡接回去了,她舒服了些,俯身在他胸前貼了貼,好了,平靜不少了。
她拿熱毛巾為他擦拭,問他們:“他怎麽還不醒?”
五天了,他就這樣躺着,呼吸微弱,不曾睜眼。
她說:“他是我的人,我要和他成親的。”
羅爾夫問:“他如果一直這樣,你會照顧他嗎?”
“會。”
又過三天,羅爾夫說:“我們就要離開了,我們打算将同湛留給你,讓你照顧他。”
雲冬子每天只能堅持吃幾口飯,此刻已是有氣無力,她茫茫然地擡頭和羅爾夫對視,她的眼神是堅定的,“本來就該我照顧他。”
她想了一整天,她必然要和他在一起的,不知道他們二人以後将何去何從,她決定讓能夠來這兒的那三人見證她的決心,見證他們的儀式。
沒有時間定做,芙麗塔陪着她買了套做樣板的西洋婚紗,她離家那天帶了自己所有能動用的積蓄,現在她用這些錢買了一對戒指,這些都是芙麗塔教她的。
她穿上白色的婚紗坐在他身旁,無神的雙眸總算透出原有的神采,按照那幾人的教導,她問道:“同湛,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不對,你該問他,願意娶你嗎。”
她重新問:“同湛,你願意娶我嗎?”
沒有回答,她久久的等着。
她說:“給你很長時間了,一定想好了吧。”
她小心地将一枚戒指戴在他的手上,再把另一枚放到他指尖,握着他的手指,讓他為自己戴上。
她低頭,矜持又害羞地抿着嘴,俯身去親吻他的唇。
芙麗塔、羅爾夫他們準備離開,不告訴雲冬子他們的去向,雲冬子也準備帶着同湛回上海,他們各自準備着,就在這個時候,同湛清醒過來。
要準備回家,雲冬子不得不出趟門,匆匆往回走的時候被同樣匆匆而來的芙麗塔截住。
“他醒了!”雲冬子激動不已。
芙麗塔怎麽如此淡定!是了,她和同湛只是朋友,與她和同湛的關系不同。
芙麗塔攔住她,淡定得和她說同湛醒了,然而很遺憾,他不同意自己和雲冬子的“婚事”,他很生氣,不想見到她。
雲冬子被她硬生生攔着,急得不像話,語無論次道:“我承認,是我任性,我沒想到會這樣,我根本不可能想害他!”
“冬子小姐,”芙麗塔堅持道:“我真的很抱歉,可是韋恩他醒了,他躲過死神,他沒事了,我們任何人就再不能替他做決定了,我們做不了他的主。”
雲冬子嚷道:“讓開!我去和他說!”
芙麗塔也略提高了聲調,“請你相信我!我認識韋恩很多很多年了,我了解他,你們不合适!”
雲冬子使盡全身力氣推她,“讓開!你這個洋女人,外國佬!同湛他是中國人,我才比你更了解他,他不會像你們那樣随便,他會和我在一起的!”
兩個女人的争吵引來旁人側目,芙麗塔拉着雲冬子走了一段路,躲開不相幹的人,她很無奈的聳聳肩,擺出誠懇的架勢,“冬子小姐,你做的事讓我很感動,我真的在給你忠告,韋恩是個居無定所滿世界跑的人,他熱衷冒險,沒有人能讓他停下來,他說過,曾以為你也是膽大熱愛冒險的,他以為你會成為我們的同類,甚至變成他親密的搭檔,可事實證明你們并不是一條心。告訴你吧,我和羅爾夫是相愛的人,我們将來可能會結婚,但我們各自都有情人,即使現在也有。”
雲冬子冷冷地說:“你什麽意思”,芙麗塔正待回答卻又被她打斷,“別說了!”
芙麗塔堅決阻攔雲冬子再回住處,兩人不斷争執,芙麗塔說:“我只攔你一天,明天起我不會再管你。但是相信明天來臨之前你會明白我的心意。”
芙麗塔帶雲冬子到一家飯店,訂了一間客房,讓她呆在那裏,她承諾晚上雲冬子就可以聽見同湛的聲音。
雲冬子知道她壞了同湛的事,差點害死他,最初的激動過後,她冷靜了些,同湛醒了,自然很多話要說開,要怎麽說,心中的疑慮漸漸多了。她問芙麗塔:“你保證嗎?今晚就讓我聽見他的聲音。”
得到再三保證後,雲冬子安靜了,一個人靠着涼涼的牆壁,沒有力氣,想吃幾口可口的菜,想和幾口甜甜的香槟酒。
又黑天了,雲冬子茫然望着窗外。隔壁房間有客人來了,她聽到聲音了,芙麗塔沒騙她,她聽到同湛的聲音了!同時還有羅爾夫、芙麗塔。
他們進去了,為什麽進屋之後她仍能聽得一清二楚,芙麗塔她做了什麽?
“他媽的!她膽子夠大,我低估她了!”同湛的聲音裏含着壓抑的郁憤。
這就是她每天提心吊膽、忐忑不安想要聽到又怕再聽不到的聲音。
她的心髒又可怕地狂跳,仿佛要沖破胸腔,說不定隔壁的他們會聽到。
他接着說:“她知道咱們的一些事,不能留,這個時間她應該回去了,等會兒回去,就說我從醫院回來的,要不動聲色地處理掉她。”
雲冬子看看她手上的那枚戒指,她十九歲,她怎麽和同湛遇上的?如果沒遇上,好不好?同湛不明白她的心意,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了。
同湛的計劃沒能實踐,他們回去後沒有見到雲冬子,芙麗塔知道她逃了。
雲冬子坐在火車上,她已經連着十多天沒正經睡覺了,疲憊得很。她想,自己怎麽老是惹禍?牽着他的手就覺得溫暖安心,就能緩解疲憊,看來,他沒有這種感覺吧。那他知不知道她有?
兩個月後,回到家後深入簡出的雲冬子參加了校友的婚禮。家裏人不習慣她現在的樣子,他們叫她跟去散心。
雲冬子看着新郎新娘,他們看起來很幸福很甜蜜,這麽大的排場,一對新人忙着招待客人,一定很累很辛苦吧。雲冬子自己是覺得累了,既是在大飯店包的場子,自然有休息的房間。
侍應生十分客氣地引着雲冬子到一間房裏休息。房間的軟床一看就很舒服,雲冬子把手包放在床頭,直接躺了下來。沒躺一會兒就覺得心口不舒坦,翻了個身,調整姿勢,好些了,這成了她慣有的毛病,動不動就心口難受,三天兩頭的犯,她不想和家人說,也沒找大夫瞧過。
門被打開,誰來打擾她?她撐着坐起來,頭有點暈,慢騰騰站直了,朝那人問:“這位先生,我在這間休息,你請換個地方吧。”
那人關上門,擡起頭。
“同湛......”
他帶着那副面具,去北平的火車上,他帶着那個。
熱潮在心中湧動,雲冬子靜靜看着他走近。
“同湛,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吧?”
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