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第18章
第 18 章
從當天下午開始，妖務辦的氣氛就不一樣了。
能了解到部分消息的妖族不自覺地表情嚴肅；剩餘一無所知的妖們被氣氛感染，開始夾起尾巴做妖。
往常經常出現在妖務辦的壽帶鳥喬霜不見蹤影，而能見到火光鼠舒明暄的次數多了起來。
只有幼崽們仍然無知無覺，每天在幼稚園打鬧玩耍學習。
不對，小饕餮淘淘還是有感覺的。
他家大妖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偶爾有兩次來幼稚園接他的時間都晚了一些，小饕餮按時蹲在教室門口，望眼欲穿。
大妖的身上也不再通常只有他們兩個、偶爾沾染一點那只白鳥姐姐的味道。
小饕餮窩在舒明暄懷裏，打了個噴嚏。
陌生的氣息讓小饕餮有些不适和焦躁，好像自己的領地被入侵了一樣。
他急切地抱住大妖的手，吐出舌頭上上下下地舔，想用自己的氣味蓋過陌生氣味。
“嗚嗚…”
舒明暄本來就不喜歡與太多人或妖接觸，這下被迫接手了妖務辦的不少事情，累得不輕。
他揉揉小饕餮，帶着小饕餮到溫泉裏泡泡。
還是實心饕餮蛋時候的淘淘需要小盆子才能漂浮起來，破殼變成饕餮崽崽的淘淘就已經會游泳了。
舒明暄靠在池壁邊閉着眼睛，小饕餮以狗刨式嘩啦嘩啦游了兩圈，又回到舒明暄身邊，攀到大妖露出水面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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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饕餮像站上了一塊栖息的小島，抖抖毛，親昵地蹭蹭舒明暄側臉，安穩趴下。
被水浸濕的小饕餮渾身毛毛都濕答答地貼在身上，整只小了一圈。
他頭上的角終于完全露了出來，幾天時間又長了不少的角已經彎成半個圈，看起來像大角羊的角一樣。
漆黑啞光的角上布滿細細密密的紋路，偶爾有暗色流光從中流過，看起來神秘又危險。
只不過小饕餮對自己這件危險的武器還完全無知無覺。
“淘淘。”
肩上的小家夥不停動來動去，蹭得脖頸處癢癢的。舒明暄睜開眼睛，喚了小饕餮一聲。
“嗷嗚！”
在水汽中更加濕潤的黑眼睛努力看着大妖，小饕餮十分積極地應聲。
“幼稚園裏是不是開始學知識啦？”即使每天已經忙得連軸轉，舒明暄也還是關注着幼稚園的教學進度。
他在那次被叫到學校之後，就從妖務辦的後勤部抽調了兩只有當康血脈的小妖，交給他們一些繁殖快好養活的種子和異獸。
他傳授了經過數百年嘗試總結的經驗，又在專門開辟的養殖區布下法陣。
有當康血脈的影響，養殖區的産出基本能夠供應上幼稚園正在成長的幼崽食用。
偶爾有多出的一點，就進入妖務辦內部食堂。
如今的大多數妖們都承受不了這些山海植物、異獸中的靈氣，這樣偶爾加一點點剛剛好。
淘淘發現其他幼崽們的食物中，不再有大妖的氣息，幼稚園的午餐秩序也終于恢複了正常。
偶爾還會有幼崽來給小饕餮“獻上食物”，都被淘淘趕了回去。
小饕餮在幼稚園玩了大半個月，從這周開始，每天的娛樂活動以外，終于增加了一些教學進度。
“那淘淘學習地怎麽樣？”
舒明暄摸摸小饕餮濕漉漉的腦袋。
“嗷！”
小饕餮突然興奮，撲通跳進水裏，嘩嘩游向岸邊。
他爬上岸，從岸上推下一個小小的木盆子，又啪嗒跳進盆裏。
木盆被沖力沖得恰好飄回到舒明暄的面前。
“嗷嗚。”
小饕餮正面面對大妖，小爪子蹲得整整齊齊，尾巴也乖巧地繞過爪子放到前面。
他毛茸茸的臉上滿是嚴肅，臉頰憋氣鼓起，好像全身都在用力。
“噗——”
一小簇黑色妖力突然出現，成了一朵花的形狀，然後在舒明暄的注視下花瓣綻開，逐漸盛放。
接着，盛開的花變成了一朵黑色火苗。
“嗷嗚！”小饕餮的臉頰癟了下去，興奮地沖着大妖叫。
“淘淘好棒！”舒明暄的誇贊真心實意。
他從淘淘的老師那裏了解到，幼崽們才剛開始學習凝聚妖力。
但淘淘明顯已經超前地會用妖力做模拟并改變形狀了！
被誇獎的小饕餮興奮地跺跺爪子，小臉頰又鼓了起來——
又一朵火苗出現在空中，與黑色火苗并排。這次的火苗是金紅色的，帶着舒明暄特有的印記。
小饕餮期待地看向大妖。
大妖淺栗色的眸子被火焰映成了暖橘色，他眼睛一彎，笑了：
“你居然還保存着這簇火啊。”
他清晰地分辨出，這簇火苗正是小饕餮還是黑蛋的時候，偷偷藏起來的那一縷。
他原本以為，小饕餮破殼的時候，火焰就已經随着蛋殼的破碎消失了，
大妖伸手觸了一下那簇火苗，幫小饕餮把火苗燒得更旺盛一些。
幼崽的妖力畢竟少，小饕餮沒多久就維持不了火苗的出現了。
黑色火苗消散在空氣裏，金紅火苗被他珍惜地收了起來。
一大一小兩只妖也洗好了澡，回到床上準備睡覺。
房間的燈光熄滅，只剩床尾那邊平臺上的妖力泡泡飄飄浮浮，發出一點微弱的光。
“晚安，淘淘。”
黑暗中，舒明暄憑着感覺撸了一把小饕餮被他用火焰烘得幹燥蓬松的絨毛。
“嗷～”
**
月光游移，時間流逝到了一天中，夜色最深沉的時候。
昏暗的房間中，突然亮起了一朵紅色的鈴花，并開始急促閃爍。
舒明暄驀然驚醒，在鈴花炸響之前，一揮手封住了小饕餮的聽覺。
小饕餮團成一團埋在柔軟的枕頭裏，睡得鼻子冒泡，無知無覺。
舒明暄定了定神，接通傳訊。
“舒前輩！”
通訊那段的妖族看起來正在奔跑，說話間帶着沉重的喘息。
鏡頭晃動間，能隐約看到他背上還背着一個人。
“江城東區出現堕妖，傷到了一個普通人類！初步判斷有A級以上，我和搭檔暫時分隔了空間，減輕對人類的影響。”
“我們打不過它！”
“我知道了，點亮你的身份标記，我馬上就到。”
大妖翻身下床，又突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床上。
他解開小饕餮的聽覺屏障，将崽崽這一段時間每天早上吃的食物放在了桌上，轉頭帶上鈴花出門。
外勤部妖族的身份證中，同樣有特殊标記。
求助的妖族已經激活标記，舒明暄看了一眼位置，身形瞬間消失。
**
只有一線的下弦月，給漆黑的夜晚帶來不了太多光亮。
黑暗中，有急促奔跑和劇烈喘息的聲音。
明乙的背上，背着一個昏迷的人類，手上還提着一只巨大的貓。
即使在黑暗中，妖族的夜視能力也能讓他看到，貓正咧着嘴，哭得滿臉眼淚。
明乙有些煩躁。
他的搭檔為了引開堕妖，和他分開走了。
這只堕妖原本就厲害，他和搭檔為了保住人類的住所不被波及，用了大量妖力建立屏障。
如此一來，他們更加不是這只堕妖的對手。
“別哭了。”他晃了晃手上的貓咪。
“你知道，感覺不對來妖務辦報案…呼哧…怎麽不知道，先離開人類家裏，不要牽，牽連到你家人類呢？呼…”
“嗚…我也沒有想到啊喵。”被拎着後頸皮的貓咪竟然開口說話，尾音帶喵。
“我想着如果突然走了，蠢人類肯定會到處找我的喵。”
明乙想說“那現在這樣不是更糟了”，但沒說出口。
他再多說兩句，也不會對現在的境況有任何改善，只會讓貓哭得更厲害而已。
還沒脫離危險，他只能将對搭檔的擔憂壓在心底，憑着直覺往一個方向跑。
不知道求助的大妖什麽時候能到，少說兩句話，還能多保存點體力。
周圍頓時只剩下他的喘氣聲腳步聲，和貓咪吸鼻子的聲音。
突然，奔跑中的明乙耳朵一動。
“铮！！”
金屬震顫聲擦破空氣而來，明乙猛地俯身，單手按地側翻，金屬刺擦身而過。
明乙停下腳步，将手上的貓和背上的人都放了下來，握緊手上的刀。
被放下的貓咪毛發炸起，緊張地往後退了退，卻仍然站在昏迷的人類身前。
“我的搭檔呢！”
他緊緊盯着黑暗中，身影像被黑霧遮擋，只有泛紅的眼睛能看清的堕妖。
堕妖沙啞的聲音笑了兩聲。
“你是說…跟你一樣弱的那只海雕？你覺得呢？毛都沒長齊的小妖，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堕妖擡起身後一根碩大的環節狀尾巴，末端的尖鈎上綠油油。
他一甩尾巴，一枚尖鈎飛射出來。
“锵！”
明乙的眼睛通紅，他頂着堕妖的妖力壓迫，奮力提起刀，擋飛了尾鈎。
他被沖得往後退了一步，口中泛起血腥味，手上的刀出現了裂痕。
“貓，”他将所剩不多的妖力全部壓榨出來，附在刀上。
“你一會兒直接帶着你的人類…”
“喵！！！”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貓咪凄厲的嘶叫打斷了。
貓咪瞳孔乍縮，看到剛剛掉在身後地上的兩根尾鈎，以一種快要看不清的速度射過來。
明乙倉促轉身，只看到鋒利的尾鈎近在眼前。
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