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罪證
罪證
衆所周知，今年的萬壽節要到了。
萬壽節，當今聖上的生辰，各國都将送來賀禮，為大夏皇朝的王慶生。
當然也有人會趁着這一年一度的盛世渾水摸魚，妄圖發一筆不義之財——這也是為什麽每逢夏季，大理寺的工作量會往上升的緣故。
解雲歌要求曲崇華留下來，自然是希望他能夠避開皇帝的太後。
“太後，追殺，我？”曲崇華指着自己。
他是太後的同盟啊，太後沒理由追殺他。
然而解雲歌身在朝堂，消息自然比曲崇華靈通。
早在曲崇華與皇帝接觸時，太後便對曲崇華起了疑心，愛與稱意坊的老板，太後不敢明着表現出忌憚，只好暗中發力，勢必要将曲崇華殺死。
曲崇華這樣不可多得的助力，萬一落在別人手中，對太後來說是個大麻煩。
比如七皇子高塵。
太後倒是不擔心曲崇華會真的投奔皇帝，這家夥對皇室的厭惡有目共睹。可誰叫曲崇華對于高塵的态度過于特別，有時候臉太後都會迷糊，曲崇華究竟是嫌惡皇室，還是單單針對昭盛帝一個人了。
曲崇華對待七皇子，實在是過于特殊。不僅允許高塵與他互相往來，還親自傳出自己與高塵的謠言。
這些便也罷了，前幾日，曲崇華甚至上風停寺一趟，救下了奄奄一息的高塵。
可見，曲崇華就算對皇室恨之入骨，卻獨獨不排斥這七皇子。
所以為了不讓曲崇華徹底被七皇子收入麾下，太後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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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可不需要又一個皇子獲得別人的支持，太後只需要自己獲得朝臣的支持，她要登基的，不能好不容易弄死了狗皇帝，又來個七皇子當阻礙。
曲崇華每在七皇子身邊一天，就是對太後稱帝之路一天的阻礙。
太後尋思着這不行，所以派人暗殺曲崇華，稱意坊三絕的暗殺令，背後也有太後推波助瀾。
話又說回來，要是曲崇華不對高塵表達親近，太後便也不會對曲崇華動手——這個黑鍋，高塵要分一半。
曲崇華：“……”
曲崇華：“哦，原來如此。”
解雲歌對皇位确實沒興趣，所以太後不會對解雲歌動手。但解雲歌心裏挂念着曲崇華，會千方百計打聽消息，以免他真的出什麽事情。
解雲歌：“所以說，為什麽對高塵那般親近。”
曲崇華：“吃醋了？”
解雲歌不說話，默默夾斷了雞腿骨。
曲崇華：“哎呀，解大人來真的？”
見解雲歌神态不似作僞，曲崇華邊同他解釋：
“高塵與我舊時姐姐長得相似，總忍不住對他好些。而且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有弟弟……”
稱意坊絕樂曲崇華親緣單薄，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這樣的人，又哪裏來的舊時姐姐？就算曲崇華真有一個姐姐，又怎麽可能一丁點容貌上的相似，而真心實意對高塵好？
退一萬步講，就算高塵真的與舊時姐姐極其相似，曲崇華——他是什麽多麽在乎親人的人嗎？
解雲歌心知曲崇華在敷衍他。
“曲春花。”他喚道。
曲崇華：“……”
曲崇華不說話了。
每次喊“春花”，就是解雲歌生氣的時候。
要真是平日裏，曲崇華沒準就将事情全樣告知解雲歌了，可惜的是事關重大，曲崇華藏着話藏了十幾年，不可能這個時候說出。
鋸嘴葫蘆·曲崇華。
最後仍舊是解雲歌退步。
“不強迫你，你收集齊的小木片，在這兒拼，可好？”
曲崇華答應了。
小木片放在曲崇華唾手可得之處。
曲崇華打開食盒底板，裏邊赫然是最後一塊兒小木片。
這食盒曾經多次經手他人，後來被解雲歌欽定，成為專門給曲崇華送食的用具。在曲崇華被下大獄、被迫滞留他人家中、被禁锢某地不能離去時，解雲歌府上的小厮，就是用這食盒來送飯的。
原來解雲歌早已拿到這塊碎片，只要曲崇華哪天閑得無聊，拆食盒玩，他就能輕而易舉找到木片。
可惜曲崇華偏偏在這種事情上極其有分寸感，從來不曾對解雲歌府上物件進行破壞。
然而解雲歌說到做到，果真将木片給了曲崇華。
解雲歌手上這塊小木片，與曲崇華收集到的其他木片比起來，更要清晰一點，也要更大一點。
曲崇華回到稱意坊，将自己收集的其他九片小木片拿到解雲歌府上。
兩個人一起拼圖。
小木片七零八碎，有的只有一粒沙礫那麽大，有的有曲崇華一個指甲蓋大小，而最大的當屬解雲歌收集到的那塊兒。
足足有半個巴掌大。
上面斑駁的劃痕彰顯着木片不同尋常的經歷，然而年代久遠，即使上頭記錄的線條清晰許多，曲崇華還是難以對其進行辨認。
他擡起木片對準陽光，依稀見得上面的一些紋路與血跡。
小木片的經歷也是傳奇，曾經是可以拉下最高位那個人的證據，但多年流離失所，不知輾轉幾任主人，碎成十塊，十幾年後才終于相聚。
“這些血洗不掉麽？”曲崇華問。
最大木片的仿佛被血液浸泡過一般，每一處多是暗紅，全然不似其他木片那般為棕褐色。
“嗯。”解雲歌道。
“你從哪裏找來的？”曲崇華擺弄着十塊木片，嘗試将它們拼回去。
專心致志一件事時，也不忘記發問。
解雲歌頭一次拒絕了回答：“不可說。”
任是曲崇華如何撒嬌扮癡，解雲歌也不為所動。
這是真的不可說。
曲崇華便也不為難解雲歌，坐在石椅上拼圖。
解雲歌也來幫忙。
相比于曲崇華，解雲歌居然對這小木片要熟悉很多，只見他兩手随意一番，兩塊小木片便被嚴絲合縫拼在一起，上面的線條、劃痕乃至曾經沾染的血跡，無一處錯漏。
“哇，好棒。”曲崇華誇贊。
曲崇華收手，靜等解雲歌将小木片拼好了送給他。
解雲歌下手如有神，胸有成竹，很快，一副完整的圖畫呈現在曲崇華面前。
是圖畫與文字的組合，畫的是地圖，曲崇華左看右看，看出來這是皇宮地道的逃生路線；文字記載的，則是昭盛帝的罪證。
光有文字還不足以給昭盛帝定罪，但如果能将此物上交給太後，向來太後能夠讓它發揮最大的價值；
又或者給七皇子，歷經風停寺刺殺一事，這父子兩已反目成仇，恨不得将對方殺之後快，七皇子手段是不高超，但由七皇子揭發這件事，名正言順，易于天下歸心。
當然了，曲崇華心裏的最佳目标，還得數解雲歌。
得民心，有實權，除了沒有軍隊之外，解雲歌就是完美的人選。
然而曲崇華眼神剛飄過去一點兒，解雲歌就将他抵住。
“別瞎想。”解雲歌說。
好吧，曲崇華悻悻放棄自己的打算。
解雲歌這條路走不通，太後對自己又起了忌憚，七皇子……高塵缺心眼，不能交給他。
曲崇華決定自己上陣。
事情肯定得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是人盡皆知的地步。
據曲崇華所知，太後一黨有自己的圖謀，時間安排在……
·
寧新詞撥弄琴弦。
“萬壽節。”
太後的計劃不會瞞着思齊田，而思齊田是稱意坊的老板，是寧新詞的養母，思齊田不會瞞着寧新詞。
而寧新詞不會對曲崇華有所隐瞞，曲崇華問，她就答。
奈何寧新詞中毒已久，記不住事，對于太後的計劃記得缺斤少兩，只有一個時間還算牢靠。
那就去找大理寺卿問個清楚。
掌握有關顏不心的把柄，這坑姐玩意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去找胞姐訴苦。
大理寺卿一邊安慰着顏不心，一邊同曲崇華交換了一個眼神。
雨吹收拾收拾，将曲崇華領進了大理寺之內。
遠離“顏不心”和顏有意。
大理寺內有一間房專程用來招待曲崇華或解雲歌，這會兒，房內躺着難悲。
難悲雖然被救下，但曲崇華捅的那一刀可沒有留情。見曲崇華終于來到了大理寺，難悲叫苦連天，一時讓人分不清他是否是待宰的豬羊。
皇帝一黨的計劃輕松到手。
太後的計劃不全，曲崇華在自己的關系網裏找了一圈，最後還是找到了鶴唳樓。
鶴唳樓屬于江湖組織，消息來源廣，保真。曲崇華偶爾也會來這裏問問東西。
哦，想要曲崇華花銀子是不可能的。戴上春花大俠的專屬信物進去威脅一番，自然有動物将太後的計劃奉上。
只得一提的是，鬼們也聽見了這個計劃。
胡夫子感激地拍拍春花肩頭，多謝這人為他們省下了打聽的銀兩，他們鬼會記住這份恩情。
得知太後的計劃、皇帝的計劃，這兩波人竟然心有靈犀，将搞事情的時間定在了萬壽節。
母子情深母子情深，一個想着要給兒子一場難忘的生辰賀禮，一個想着要在自己的壽宴上痛失老母。
跑來跑去，最後還差一個七皇子的計劃。
曲崇華慣例寫好信綁在鴿子腿上，放飛，轉而來到了七皇子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