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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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你就不能安分點兒?成天把家裏鬧個雞犬不寧,對你有什麽好處?”夢裏,一個長相斯文帶着金絲邊眼鏡的男子頭疼的望着面前比他矮半頭的女孩。
女孩張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男子,似乎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片刻後,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凄涼的嗓音在裝修古色古香的別墅裏來回回蕩。
“安分,你讓我安分點兒?你怎麽不去讓你爸安分點兒,讓他潔身自好,不要朝三暮四忘恩負義。
你怎麽不去跟你的好繼母說,讓她安分守己,不要惦記別人産業。你又怎麽不去跟你那個好妹妹說,讓她好自為之,不要觊觎別人丈夫。
讓我安分,行啊。你把我媽還給我啊,你讓你妹妹不要搶我未婚夫啊,你讓你爸把我馮家産業還回來啊。
踩着我馮家清白換來的別墅,你們半夜睡得安穩嗎?”
男子聽完女孩的大吼大叫并沒有生氣,他推了推眼鏡語重心長的說道,“什麽我爸,不也是你爸?明珠雖然跟我們不是同一個媽,但她也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是你的手足。親姐妹,相親相愛還來不及,怎麽能互相诋毀。
至于李君謙,他既然和明珠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你為什麽不能成全他們?明珠跟着繼母在外漂泊多年,好不容易回到這個家,我們作出些補償和讓步是應該的。關于馮家産業......”
男人頓了頓,面有難色的說道,“晴晴,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外祖父要是地下有靈,也不希望我們再糾纏那些恩恩怨怨。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分那麽清楚。大度點兒,嗯?”
呸-
女孩看上去情緒已經失控,上前一口唾沫吐在男人臉上,痛不欲生道,“鬼才和你這種為虎作伥認賊作父是非不分的虛僞小人是一家人。狗東西們把好人東西搶走,反怪好人不夠大度?我去你奶奶的。”
家人?自從外公和母親接連去世,她哪裏還有什麽家人。
或許......
有過吧,只是被她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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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晴,你瘋了,這說的什麽話。在鄉下幾年,壞脾氣沒改掉,倒學了滿嘴污言穢語。”男人終于動怒了。
不提下鄉的事還好,一提女孩似乎更加瘋狂。她踮起腳尖一把拽住男人衣領,惡狠狠的逼問道,“闫思平我問你,當初那女人算計我替闫明珠去農村插隊,你事先知不知情?”
男人一愣,扭過了頭,不敢直視女孩的眼睛。
“你說啊,回答我啊。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跟那女人合夥算計我?”女孩滿臉絕望,“你可是我親哥哥啊。”
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為何這樣對她。
淚水打濕了頭發,女人從噩夢中驚醒,眼神呆滞的望着結滿蜘蛛網的房頂。十年了,距離那場對質已過去十年,為何一幕幕還記得如此清楚。
“醒了?”
房間裏有人?她驚恐的扭過頭。
床邊站着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此時正不懷好意的盯着她,黑漆漆的爪子伸過來準備摘掉她的面罩。
女人從惶恐中回過神,立刻掀開被子,一腳踹掉男人伸過來的髒手,起身下意識就往外跑。
只是......
門鎖着,屋子就這麽大,她能跑到哪裏去。慌亂間,臉上的面罩也掉到地上。
很快,女人便被龇牙咧嘴的男人追上,舉起手中的鞭子沖她打來。
“跑啊你,我他娘的讓你跑,老子抽不死你。”
獐頭鼠目的男人瞅見了女人滿臉的傷疤,惡心的扭過頭,手裏的動作卻沒有停下,馬鞭甩得一次比一次狠。
敢踹老子,不打死你。
早就耳聞磚廠二組有個毀了容的醜八怪,原來長這模樣啊。
聽說是被前相好送進來的,她弄掉了人家老婆肚子裏的孩子。
娘的,他費了多大勁才偷偷進來。沒想到醜八怪醜成這樣,真是下不去嘴。
不教訓她一頓,憋屈得慌。
啪,啪,啪......
闫思晴抱住頭蜷縮在牆角,無力的躲閃着來自四面八方的鞭子,感覺自己快死了。
不然......
不然怎麽會在破磚廠裏看到她前夫!
顧況上前單手拽住空中的鞭子,一腳踹倒男人,随即蹲下身滿臉譏諷的望着蜷縮在牆角的女人,輕聲道,“後悔了嗎?”
低矮髒亂的房間裏只有一盞布滿灰塵的白熾燈,昏暗又陰沉,唯有的一抹光還被男人高大的身軀擋住了。
闫思晴看不清對方的表情,掙紮着擡起頭,不甘示弱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姑奶奶才沒後悔。不,我後悔了,後悔當初嫁給你。”
就算落到這等田地,她闫思晴也不會認輸。
恨只恨命運的不公,恨只恨自己有眼無珠,沒有早日看清家人的真面目。才讓他們有機可乘,将把她推入萬丈深淵,從此萬劫不複。
在磚廠裏苦苦掙紮了十年,求生不能,求死不甘心。
*
冰雪初融大地回春,正是一年好時節。綠油油的麥苗破冰而出随風起舞,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山腳下的麥田裏,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三月了,桃花溝生産大隊的社員們正忙着給小麥施肥。
一年之計在于春,可馬虎不得。
村裏有一條小河,流經整個村莊。河邊有顆上了年紀的老槐樹,枝繁葉茂。
老槐樹後,有一對青年男女蹲坐在地上,對比遠處山腳下忙碌的場景,顯得有幾分格格不入。
闫思晴最先回過神。
她這是在哪裏,眼下又是什麽情況?
低頭看了看被她緊緊攥在手裏但明顯屬于男人的胳膊,又緩慢擡起頭瞧了眼面前這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時間仿佛過去了一瞬,又好像過去了萬年。
她這是重生了?
明明上一刻還被困在暗無天日的黑磚廠,接受來自被她始亂終棄了的前夫的冷嘲熱諷。
轉眼又回到了桃花溝,一切開始的地方?
短暫的迷茫後,闫思晴很快清醒,她不能再重複上輩子的老路。那麽,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跟眼前男人撇清關系。
她扭過頭,冷冷說道,“松手,以後離我遠點兒。”絲毫不顧這是她上輩子花了多少心思才勾搭來的。
重生的時間點兒真是尴尬。老天爺,你就不能早一刻鐘?
闫思晴還沉浸在上輩子死前最後一幕裏。
狗男人,特地跨越幾千公裏來看她笑話是吧。看她離開他後,混得還不如條路邊野狗,是不是很得意。
痛快了,心裏舒坦了?算是報了她當初始亂終棄的仇吧?扯平了。
算了算了,不想這些,前塵往事随風去吧,這輩子不再跟這男人有瓜葛就是了。
只是......
“快松手啊。”她蹙眉。
男人紋絲不動。,直勾勾盯着她。
“你,我讓你松開,聽到沒有?”闫思晴柳眉倒豎怒瞪眼前的男人,她的前夫顧況,桃花溝生産大隊的大隊長。
長得真好看啊,她上輩子也不全是有眼無珠,最起碼給自己找了個好看的丈夫。
為了嫁給他,她也沒少費心思。比如眼下這塊地,就是她上輩子精挑細選過的。
春忙時節,外面的鄉間小路上不時有趕着牛車的社員經過。只要她扯住男人胳膊不放再大喊大叫上幾聲,不怕引不來人看熱鬧。
她的名節也随之蕩然無存。
沒名沒分無親無故的男女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像什麽話?嚴重點兒她要被拉去屁兜的。
闫思晴堵的就是男人的心。
看他是否鐵石心腸,寧願瞧着她名節被毀,也不肯娶她。
上輩子,她賭贏了。顧況看她意志堅定詢問了幾句,不等鄉親們發現二人“奸情”,便爽快答應娶她。
婚後待她更是全心全意。
後來......
不說了。反正是她闫思晴不是人,始亂終棄,最終慘死黑磚廠也是罪有應得。
這一世她準備大發善心,放過眼前男人,不再讓他因捧在手心裏的媳婦突然跑了,淪為十裏八鄉的笑柄。
“快松手,你聽到沒,一會兒讓人發現。”那時就算他不想娶,也由不得他了。
闫思晴語氣生硬的說道。
誰知男人卻跟耳聾了般,把她手攥得更緊,眼睛更是死死盯着她不放,瞧上去恨不得把她吃了的模樣。
闫思晴焦急得四處張望,氣呼呼道,“你腦子被驢踢了?”他知不知道二人再糾纏在一起,意味着什麽。
她都好心好意大發慈悲決定放過他了,臭男人還不領情。
顧況仿佛石雕一樣,依然面無表情的盯着女人,眼裏似有萬般情緒。
闫思晴深呼吸,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對今天的事情很生氣,我不該算計你,不該想着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逼你娶我。幸好還沒人發現,你快松手。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絕對不會再糾纏你。”
她一口氣說完,也不給男人開口的機會。
“你顧大隊長大人大量,饒過我這次。放心,我以後一定離你遠遠的。”遠離她這個壞女人,去尋找你的真愛吧。
她覺得自己的道歉夠誠懇,沒想到那雙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
男人眉頭緊皺,眼睛通紅,五官扭曲在一起,憤怒的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獅子。
什麽鬼!
闫思晴趁他不注意,一腳踹了過去,起身麻溜跑了。
黑磚廠的十年不是白呆的,她身體素質比上輩子強多了。
*
山腳下
社員和來此插隊的知青正往半山腰的麥田裏運糞。
大西北土壤貧瘠,為了提高糧食産量,只能多施肥。
買不起化肥,農家糞便是寶。
按照事先的安排,幾名社員負責用驢車把農家糞從各家各戶的豬圈裏,大隊的牛棚裏,羊圈裏拉到山腳下。
年輕的社員和知青再用竹筐把這些糞料一筐筐背上半山腰,年老的社員負責撒到地裏。有了這些肥料的滋養,莊稼才不至于顆粒無收。
只是人的排洩物混合着牛糞羊糞豬糞,那滋味,啧啧。桃花溝的鄉親們習慣了這些,倒不覺得如何。
可來自大城市裏的知青如何忍受得了?抱怨連連還算好的,更有甚者明目張膽磨起了洋工。
尤其女知青,有一鍁沒一鍁的,不知道的還當她們出來郊游。
闫思晴望着眼前的場面有幾分恍惚,遠遠的看着衆人。
以許燕子為首的女知青首先發現了她。
斜昵了眼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許燕子譏笑道,“呦,這是瞅着太陽快落山,活快幹完,舍得回來了?”
“誰讓人家長得美呢,偷懶也沒什麽了不起。好看的人啊,走到哪裏都有特權。”一個方臉盤的女知青附和道。
“也不知道是去會野漢子還是偷偷去打牙祭,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擱前幾年,她這樣的早被拉去屁兜了。”許燕子再接再厲,似乎要把闫思晴釘在恥辱柱上。
會野漢子?女知青們紛紛用不屑的眼神望着闫思晴。
去你娘的,你才去會野漢子。闫思晴冷笑。
不過,嗯?她說的似乎也是事實。
闫思晴摸摸鼻子,懶懶回了句,“心裏住着惡魔,看到的都是邪惡。許燕子,才插隊半年,你就開始想野漢子?呂文凱一個人滿足不了你?”
“你,闫思晴你......”許燕子氣結。
女知青們呆愣片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許燕子平時确實愛往男人堆裏鑽。
至于闫思晴嘛,這女人心高氣傲,連同來插隊的男知青都入不了她眼,又怎麽可能看得上鄉下男人。
許燕子對人家的編排純屬空穴來風,闫思晴說的卻有跡可循。她們沒少看到許燕子和呂文凱私下摟摟抱抱。
見衆人立場如此不堅定,被闫思晴一句話就帶偏了立場,許燕子氣得臉紅脖子粗。她狠狠瞪了女知青們一眼,随即轉身對着闫思晴破口大罵,滿嘴髒話。
“我艹你娘的,小賤人胡咧咧啥,看姑奶奶我改天不能死你......”她不敢罵嘲笑她的女知青們,只能把怒火全部發洩在闫思晴一個人身上。
“啪”,闫思晴可不慣着她,上前就是一巴掌,幹脆又響亮。
衆人訝異。
“你,你敢打我。”許燕子捂着臉不敢置信。
“打你怎麽了?你繼續污言穢語,我就繼續打,打到你不敢為止。”闫思晴輕描淡寫道。
“你,你......”看着眼前從容淡定的女孩,許燕子不知為何升起幾分恐懼,終于住了嘴。
闫思晴也沒有再搭理她,望了眼躲在衆人身後穿着灰色襯衫,此時看樣子想過來跟她站一起又畏縮不敢向前的女人,面無表情的轉過了身。
許燕子小聲哽咽起來。
“好了,好了,哭個屁啊。闫思晴不過離開半個鐘頭,你就胡亂給人家造黃瑤,打你活該,誰讓你罵那麽難聽。”羅家寶不耐煩的說道。
雖然她也不喜歡心高氣傲不愛理人的闫思晴,但都是女孩子,知道名節對女人的重要性。
許燕子撇嘴,礙于羅家寶的背景,終于消停下來。
闫思晴走到不遠處的樹下,撿起把鐵鍁和一支竹筐,加入到了忙忙碌碌的春耕隊伍當中。
桃花溝的社員們望了望不遠處正裝模作樣幹活實則渾水摸魚半天一筐糞都填不滿的女知青,又有幾分詫異的瞧着突然埋頭幹活的闫思晴,大為困惑。
這姑娘,受啥刺激了,咋突然轉性了。
連旁邊的男知青們都有幾分疑惑不解。
個子小小的丁慶友嘲谑道,“呦,仙女下凡了?”幹活這麽賣力氣。
闫思晴沒有回應,跟看跳梁小醜般瞅了他一眼。想想在黑磚廠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十年,對于這些不疼不癢的挑釁,根本懶得回應。
反正早晚會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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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北,土壤貧瘠,糧食産量低。桃花溝更是遠近聞名的貧困山村,在整個公社都有名。
桃花溝最好的房屋,生産大隊的辦公室,也精致不到哪裏去。不過三間土坯的屋子,加上個不大不小的院子。
圍牆還是籬笆的。
此時,正中的房間裏,顧況端坐在一張鏽跡斑斑的長桌前,神情有幾分恍惚。
一道尖利的嗓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隊長啊,在這裏發什麽呆啊。那批從大城市裏來的知青和咱們的社員打起來了,你快去看看啊。”
雖然按照規定大隊長可以脫産不用下地幹活,但他們顧大隊長可不是愛偷懶的人。恨不得一天24個小時長在地頭,指揮大家作業。
今天這是咋了。
最不愛幹活的女知青突然積極起來,向來最勤勞能幹的大隊長卻突然坐起了辦公室。
回過神來的男人顧不得其它,立馬起身跟着來報信的中年女子跑了出去。
處理當下的事情要緊。
山腳下,桃花溝的社員和知青們各自舉着手中的鐵鍁,怒瞪着彼此。
眼看,一場大戰就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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