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呵呵，劍鋒，咱倆也算相識一場。雖然不知後來你為何離哥哥我而去，但一日是兄弟永遠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你先抓。”呂文凱笑着謙讓道。
劉劍鋒點了點頭，對呂文凱所謂兄弟言論沒有回應。
初見面呂文凱給人印象熱情又仗義，劉劍鋒遺憾和他相識太晚，恨不得一切為他馬首是瞻。
甚至受他蠱惑，跟桃花溝社員們對着幹。
後來才知道大錯特錯。桃花溝鄉親雖然見識不多，大部分人都沒出過山，但他們善良淳樸，處處包容照顧他們這群年輕人。
呂文凱卻死死抓着工分的事不依不饒，對鄉親們威脅恐吓，甚至在闫思晴揭穿他爺爺身份後，要動手打人家。
連女人都想打，此人不可交。
只是沒想到，這種時候呂文凱還跟他耍心眼子想占他便宜呢。就剩倆阄，誰先抓不一樣？概率不都是五五分。
随便他。
反正從今往後他們見面機會不多了，無論今天誰抓中帶字阄。
走上前，劉劍鋒快速把手沉進黑色陶瓷缸裏，從裏面摸出一個渾圓的紙團。
指甲蓋大小的白色紙團，皺巴巴團在一起，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可愛。
沒等他打開，羅家寶已經沖了上來，興奮的說道，“給我，給我，我這人運氣一向好，我來替你拆。”
你運氣好？許燕子翻個白眼。剛才她那張要是自己打開，說不定軍工廠的名額就屬于她了呢。
劉劍鋒也哭笑不得，機床廠副廠長的女兒流落到此地，算運氣好？更何況她還有個當醫生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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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運氣差到極點，怎麽會就被小人坑了呢，不過這女孩倒是個樂天派。
他笑呵呵把紙團遞了過去，聽天由命吧。
羅家寶迫不及待的打開，很快沮喪嘆口氣道，“啊，也是空白，沒“工”字。”一時不知該喜還是難過。
好朋友不走了，喜。
好朋友不能去城裏吃商品糧了，可惜哦。
劉劍鋒本人卻無所謂，敲敲羅家寶的腦袋笑着安慰道，“放心，國家不會讓咱們在鄉下呆一輩子的，早晚能回去。”
羅家寶無可奈何的點點頭，心裏暗暗發誓等她回了海城，也要想方設法把好朋友弄回去。
此時最終結果雖然沒有宣布，許燕子已經開始跟呂文凱道喜，“呂哥，原來真正好命的人是你啊。”說着挑釁的瞪了羅家寶一眼。
羅家寶不甘示弱，狠狠瞪回去。
呂文凱笑呵呵道，“都是托大家的福。不過，在這裏哥哥我有句話要跟大家說......”
“有什麽話稍後說，先上來抓阄。”長桌前垂手直立的顧況面無表情催促道。
這人跟他有仇？呂文凱心中惱怒面上卻不顯，收起話頭不緊不慢來到陶瓷缸前輕輕把手伸了進去。
轉眼，他便把胳膊從陶瓷缸裏退出，打開手中紙團看也沒看一眼，便對準鄉親們的方向。
衆人瞪大眼睛上前觀看，果然大大的“工”字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有鄉親上去辨別，橫平豎直一氣呵成，正是老書記的字跡。
“老天不長眼啊，招工名額竟然被這樣的人得了去。”虎頭小聲念叨。他可記得前段時間他是如何拿糧管所的爺爺恐吓他們的，還動不動要去公社裏告狀。
當公社他家開的啊。
“算了算了，他選上就他吧，不然還能攔着不讓他去城裏上班不成？他走了，以後看不到這兔崽子也心淨。”有人勸解。
鄉親們的議論呂文凱當然聽見了。
他輕蔑的環顧了下四周，傲然的站在臺子中央，昂首挺胸。
哼-
這些土包子，到了這種時候也不知道巴結巴結他，活該一輩子土裏刨食。
“呂文凱，過來簽合同。”顧況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平靜的說道。
聞言，呂文凱攥着手中紙團趾高氣揚回了長桌前。他不急着簽字，反而重重拍了拍男人肩膀似笑非笑道，“顧大隊長，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不過以後見面機會恐怕不多了，你繼續在山溝溝裏當你的大隊長，你哥哥我嘛就要去城裏享福了。”
他可記着上次這男人是如何狠狠絆倒他的，摔得他腮幫子疼了兩天，還掉了顆牙。
他不過想教訓教訓闫思晴那個給他拆臺的女人，有什麽錯？關他屁事。
出手那麽重。
虎頭看不慣呂文凱小人得志的模樣，上前就要揍他，“還沒離開我們桃花溝地盤呢，就猖狂上了？”
上次況哥打他不對？難不成要眼睜睜看着他打女人？打的還是他們同一批的知青。
這人咋這麽可恨呢。
虎頭很快被人攔住，“咱不跟小人一般見識。”什麽知識分子，狗屁。他們好吃好喝招待了這麽久，一點兒不知道感恩。
羅家寶等之情也看不慣呂文凱的輕浮狂妄，紛紛催促道，“快點兒簽字吧，然後收拾你行李趕緊滾蛋。”
呂文凱聽了也不惱，從桌上拿起鋼筆慢悠悠的開始尋找文件上需要他簽名的地方。
顧況湊近，給他一一指出來。
只是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顧隊長的袖子遮蓋住了開頭部分文字。
呂文凱也沒細看，只确認招工單位确實是位于蘭城的軍工廠，便放心的把名字簽了上去，并按了手印。
軍工廠嘛，聽說普通工人每月工資都快百十來塊了。人家可是整個大西北最大的國營廠子。
簽完名他随手把筆往桌上一扔，轉身面帶譏諷，居高臨下的俯視衆人。
終于能離開這破山溝了。
鄉親們看不慣他目中無人的模樣，知青們心裏也不是滋味，紛紛喊着讓他趕緊走。
“帶上你的合同，回知青之家收拾完行李，便可以去鎮上趕明天一早去隔壁淮西縣的客車。”顧況邊說便把合同遞了過去。
什麽淮西縣，他要去的明明是蘭城。
“軍工廠在蘭城。”呂文凱把紙張疊好放進褲兜裏，糾正道。
“我知道軍工廠在蘭城，可你要去的地方是軍工廠今年新開的礦廠，礦廠在淮西縣。”顧況跟看傻子般看他。
呂文凱聞言，頓時呼吸急促起來。他趕緊從兜裏摸出合同，只見上面招工的企業處赫然寫着中國蘭城306軍工廠淮南礦廠分廠。
他頓時明白了什麽，臉色變得通紅渾身開始發抖，氣急敗壞的吼道，“你們騙我。”
嗯？衆人莫名其妙。
丁慶友慢慢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從他手中拿過合同，知青們立刻圍了上來。
什麽情況？
很快衆人明白了怎麽回事。
招工的是确實是蘭城軍工廠沒錯，只不過招到的人要上班的地方卻是軍工廠所屬的分廠，淮西縣最大的礦廠。
礦廠啊，聽名字就知道要去山上挖礦。好辛苦哦，還不如留在桃花溝種地呢。
雖然累，但和鄉親們一起說說笑笑，時間過的還是挺快的。每天下工後，顧大隊長還組織大家唱山歌，玩猜謎游戲，樂趣不少。
知青們暗自慶幸幸虧自己運氣差，沒抓到帶字阄。同時，有幾分同情的瞧着呂文凱，好可憐哦。
不過想起剛才他的話？
大家一起抓的阄，誰騙他了，沒人逼他排最後啊。
“今天的抓阄不算，我要求重新來過。”呂文凱紅着眼睛怒吼。挖礦？去他娘的吧，不可能的，下輩子也不可能。
知青們立刻不滿了，剛剛升起的丁點兒同情立刻化為子虛烏有。
憑什麽不算，為啥要重新抓啊，萬一他們抓到了怎麽辦？雖然對每個人來說，只是二十四分之一的概率，但萬一呢。
看大家滿臉抗拒，呂文凱陰沉着臉質問道，“你們不願意？”
當然不願意，他們又不傻。
見衆人低頭不說話，昔日跟他要好的所謂朋友兄弟也一個沒站出來，呂文凱更加憤憤不平。
“燕子，你來說，你贊不贊成重新抓阄？”他訝異住心裏的怨恨，盯着躲在人群中間的許燕子。
這女人一向呂哥呂哥叫的親。
啊-
許燕子讪笑道，“呂哥，這或許是天意，要不你就認了吧。說不定去了礦場，你能有番大作為呢。”
“是啊，你這樣的人才在小小的桃花溝豈不是埋沒了？”羅家寶緊跟嘲笑道。
呂文凱惡狠狠的瞪了羅家寶一眼。這女人十處打鑼九處有她，怪不得讓人整到大西北來，活該。
到了這等田地，還不知道收斂。
不過他卻不敢怼她，誰讓人家有個副廠長的爹呢。只要他還想回海城，就不能得罪羅家寶。
老天爺真是瞎眼。別說他有個廠長爹，但凡他爺爺不是給人看大門的，他都不至于淪落到大西北。
見呂文凱站着不動，顧況再次催促道，“回去收拾行李，天不早了。”
呂文凱冷冷看了顧況一眼，今天的事爺爺跟你沒完。想攆我走？沒門。
他思量片刻，最終心一橫，指着遠處正要悄悄溜走的人大聲喊道，“剛才抓阄有人作弊，抓住李勝利，不要讓他跑了。”
